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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归去 ...

  •   这一日,谢郴处理完了父亲偷懒甩给他的政务,便与漫天商议到御花园去走走。

      “你不是喜欢那丛石斛么?我听小桂子说这两天就要开了。我领你去看看?”十八岁的皇太子,矜持娇贵、龙章凤姿,不知吸引了多少赞叹甚至是爱慕的目光。

      此时他微微转头,含着温和的笑意,一双亮如星子的瞳仁直直看着她,连言语都是柔和的。

      漫天知道,他在哄她。只因她这半个月都不太高兴。

      可是,她却不想去御花园!

      谢郴猜不出她怏怏不乐的缘由,她也说不出口。

      也是,你让她一个“六岁女童”,如何开口对一个年近弱冠的少年说:我之所以不高兴,只因你近日里在御花园遇到了太多的妙龄女子?

      自半个月前,谢郴十八岁生日过后,皇后便经常宣召命妇入宫。而众位夫人也都心照不宣地带上家中适龄的女儿。进了宫,命妇们自是在立政殿配皇后说话,那些千金小姐们,则会被皇后赶出来,叫她们自己去御花园玩耍。

      漫天不想去御花园,不想去偶遇那些花枝招展的千金贵女。

      但这些心思,谢郴是想不到的。在他眼中,“六岁”的漫天简直可以是他的女儿了,如何会有多余的心思?

      看出她不乐意,谢郴也顺着她:“那好吧,我们就在端本宫的小花园走走?”

      他也不是不知道母亲的用意。只是,比起那些不熟悉的贵女们,自然是自己养了十年的小姑娘更重要了。

      他一番心意,漫天也不忍驳,便打起精神:“好吧。”

      这时,有黄门侍郎前来传召:“陛下宣太子太和殿见驾。”

      “太和殿?”谢郴心念电转,“是瓦刺国的使者到了?”

      黄门道:“正是。还请殿下速速更衣,陛下还等着呢。”

      “得,小花园是去不成了。”谢郴无奈地笑了笑,命小桂子取了常服,与他换上,便带着漫天,跟那黄门去太和殿了。

      瓦刺是西域的一个小国,在小国林立却春生秋灭的西域,瓦刺算是存世较长的,立国至今,也有五十载了。这次朝见,为的是新王登位,请求天朝上国册封的。

      既是有求与人,使者自然携了重礼。除却一些西域特产和金珠美玉外,最为贵重的,却是一把古剑——惊鸿照影。

      谢宴接见了使者,按例册封了瓦刺新王,意思意思赐了些不值钱的回礼,便让那使臣退下了。而那把古剑,则被顺手赐给了随驾的太子谢郴。

      谢郴一路捧着宝剑回到了端本宫,一路偶遇了十三个或娇羞或爽朗或端庄或腼腆的贵女。

      进了撷芳殿,他便将古剑连鞘丟给了漫天:“诺,送你了。别老板着个脸,小小年纪,高兴点儿!”

      漫天瞬间炸毛:“你才小,你全家都小!”举着新得的宝剑,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谢郴扭身就跑:“喂,你不要太过分!孤可是太子、太子,你懂嘛?”

      待夜深人静,谢郴早早睡下。漫天坐在一个屏风之隔的榻上,缓缓抽出惊鸿照影剑。月光透过窗棂撒进来,将她的剪影清晰地映在剑身上:眉眼精致,如笔画描摹。

      可惜,却只是个六岁的女童!

      她努力在传承记忆里查找,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自身停止生长的问题。可惜,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更不会传给她。

      正当她暗自叹息之时,里间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而后,便是踢踏的脚步声。

      却是谢郴在屏风上看见她的影子,知晓她还没睡,便来看看她。

      少年穿着明黄色的亵/衣,只胡乱披了件斗篷,长长的乌发散在肩上。朦胧的月光使他精致而大气的五官越发完美。漫天神色不由迷离:“阿郴……哎哟!”抱住了额头呼痛。

      谢郴收回敲她的手,轻斥道:“胡闹,阿郴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

      许是忍得太久,漫天多日的委屈终于因他这句话而爆发:“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六岁了!”她伸出手,一把扯掉了谢郴挂在颈上的九龙玉,恼怒地大声质问,“为什么你总认为我是个小孩子?”

      谢郴被她吼的愣住了。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便见漫天身上泛起淡淡的金光。他惊地瞪大了眼,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阿霓!”眼前已不见了小姑娘的人影。

      外间值夜的宫娥闻声赶来,却只见太子怅然若失地坐在榻上,对她摆了摆手:“孤无事,你们……退下吧。”

      待宫娥退去,他抓着惊鸿照影剑遗下的剑鞘,喃喃问道:“你是……终于回去了么?也好,也好……”

      蓬莱岛,两仪殿。

      蓬莱掌门霓千丈正与门中长老商议长留提前开山收徒之事,殿内忽然金光大作。

      众长老皆以为有异,内心忧虑,霓千丈却激动地跳了起来,语无伦次道:“天儿,是天儿!”

      ——天儿失踪那日,也是金光大作。

      他话音刚落,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自半空中落下。霓千丈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那身影落在怀中,果然是失踪已久的霓漫天。

      肃武长老一惊,喜道:“果然是天儿。”

      执剑长老附和道:“是啊,跟她失踪的那日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丹芷长老仔细看了看还穿着亵衣的漫天,脸色一变,“我没记错的话,天儿今年……已经十六了吧?”

      传功长老:“这……”

      兴奋的几人都反应了过来:天儿这样子,可不像是十六岁呀!

      漫天晕晕乎乎的,好半天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惊喜地抱住父亲:“爹,真的是你?”

      “是爹,是爹。好孩子,你受苦了!”霓千丈心疼地抱住女儿,脑补了一系列女儿离开家,吃不饱、穿不暖的凄惨经历,不由热泪盈眶,“女儿啊!”

      丹芷长老嘴角抽搐地看着这感人的父女重逢的一幕,又左右看了看,见其余三个长老也个个都感动地热泪盈眶。

      她忍了忍,还是顶着几双“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的控诉的眼睛开口:“那个,是不是要先给天儿穿件衣服?还有……通知夫人?”

      “哦,对了,是应该,是应该!”霓千丈擦了擦眼泪,递了个“还是你机灵”的眼神,扬声道,“来人。”

      洗漱完毕,穿戴一新的漫天终于摆脱了父亲,硬着头皮继续接受来自母亲的沉重的爱。

      终于,在几个长老多次聚首都解决不了她“长不大”的问题之后,她终于有机会摆脱父母满的要溢出来的爱了。

      ——霓千丈万般无奈、百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地决定:将她送入长留,请五上仙之首的白子画来治疗她。

      对此,她简直要热泪盈眶!

      ——十年不见父母,她是很想念没错。但要她骤然承受父母积攒了十年的爱,她表示:真的做不到啊!

      其实,早在她回来之后,就隐隐感觉压在她身上的枷锁褪去了,她的生长不会再停止,只是晚了十年而已。

      但,她是不会说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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