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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出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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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宴结束之后,五月打包了许多点心,还有皇帝御赐的东西坐上马车高高兴兴地往回赶。
路上元生想起宴席上汹涌的暗潮仍旧后怕,但是一看到坐在车上笑得特别开心的五月,一颗心落到了实处。
虽然五月在宴席上的表现跟真正的王爷相差千里,但是误打误撞,皇上居然也信了它的话,还赐给它锦袍,长鞭和鸡鸭等御菜,王爷如果知道了估计也要吃惊的。
马车渐渐离开皇宫,刚刚上了东大街,马夫猛然勒住缰绳,五月怀里抱着桂花糕,猝不及防撞到了车门上,额头顿时红通通的。
元生坐在马车边上,惯性使然也差点掉下去,他忙掀开帘子问五月道:“王爷,您没事吧?”
五月坐起来就去看怀里的桂花糕,打开盒子,见里面的桂花糕完好无损,她吐出一口气,这时候才觉得额头有点疼。
她摸了摸摇头道:“我没事,马车怎么突然颠了一下?”
元生也很纳闷,他这才转过身,结果看到前面有两辆马车相撞,两家仆人似乎在争吵。他们挡了路,五月他们的马车现在过不去。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绕路吧,我还想赶快回去。”五月听了之后如此决定道。
元生点头,吩咐马车绕行,马车已经调了一个头,五月拿起皇帝赏赐的锦袍在身上偷偷的比划。这红色锦袍还带了一件小披风,披风看上去还挺威风的。
“汪汪。”
五月似乎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狗叫,她掀开车帘,并没有看到哪里有狗。难道她听错了吗?
她低头沉思,马车辘辘已经开始行驶。
她心里有点儿发慌,忙道:“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元生问道:“王爷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五月的声音了。”
元生看看四周,纳闷道:“不可能吧王爷,五月它现在应该在王府里,这是东大街,距离王府那么远,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的也有点道理,可五月就是放心不下,“掉个头,还去刚刚撞车的地方。”
元生不敢反对,只得命马夫重新掉头走原路,还未到马车相撞的地方,就见一群人追着一只活物直冲他们而来。
“保护王爷。”元生大喊。
那冲在最前头的活物脖子上挂着长长的绳子,飞奔过来直接跳上了马车,一屁股坐在了元生的头上。
元生眼冒金星,脸紧紧贴着车板,呼吸都不顺了。
五月被这一变故惊住,仔细一瞧,那脖子上套着绳子的白色活物不正是萧知行吗?
他灰头土脸,白毛已经快要变黑了,脖子上勒了一条细细的绳子,那绳子几乎要勒进他的肉里。他呼吸急促,腹部不停起伏,吐着舌头不停地喘气。
情况不妙!
五月赶忙上前抱住萧知行,可身后有人拉住了绳子,萧知行不由自主地往后仰,眼里流露出痛苦。
五月攥紧绳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将绳子那头的人给拉得前趴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元生这时才起来,看清五月怀中的狗,他大吃一惊骂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捉宁王府的狗?”
“宁王?”底下那个人刚想爬起来,一听这话直接又跪下了,“小人是丞相府里小厮,这狗刚刚冲撞了丞相,是少爷吩咐我们来抓狗的。”
下人话音刚落,华贺便从前面的车里露出脸来,“狗抓到了没有,磨磨唧唧,是不是想死?”
有人忙上前将宁王在后面的事情说了,华贺抬抬眉,从车上下来慢悠悠地走到五月的车子面前。
“原来是宁王殿下,你这畜生不服管教,冲撞了我父亲的车驾,我正想代你教训一下它。”
车上的人久久没有出声,华贺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话里话外都是指桑骂槐,还要打死五月。
沉默,车内人一直沉默不语。
此时街上还有从皇宫里出来的大臣,见此情况,纷纷交头接耳,继而对着宁王的马车摇头。
华贺十分得意,他以为萧知行无话可说,退缩认怂,面上笑意大盛,他挥手示意手下之人拿下宁王的狗。
下人犹豫不敢动,华贺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废物,王爷都让你们拿狗了,还愣着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条长长的鞭子突然而至,一鞭打在了华贺的肩膀。
华贺猝不及防挨了狠狠的一鞭,肩膀火辣辣得疼,他怒气冲冲,指着马车大声道:“你!”
“放你大爷的屁!”
车内爆发一声厉喝,众人只见宁王身着锦袍玉冠,一向苍白的脸庞此时如染霞一般,眼中盛满了熊熊的怒火,手拿一条火红的鞭子,周身的愤怒喷涌而出,那样炙热的恨意让人忍不住后退。
华贺心头一凛,反应过来之后人已经后退了一步。
他唾弃自己居然会被弱鸡萧知行吓到,向前几步,他才不信萧知行敢继续对他挥鞭子,“你,你敢打我?”。
“啪,啪,啪。”
三鞭毫不留情地打在华贺身上和手上,华贺不可置信,可手背肿得如馒头,痛得心都抽起来,他才反应过来。
“萧知行,你居然敢打我?”他上前对着五月就要打,身后的下人忙拉住了他。
五月早就认出他来了,她一直都很讨厌华贺。
尤其是刚刚看到萧知行勒进肉里的细绳,那细绳上鲜红的血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又心痛又气愤,怒不可遏之下拿了马车里的鞭子照着华贺那张讨人厌的脸就打了下去。
他居然伤了萧知行,新仇旧恨一起,她才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见她还要再打,元生也上前拦住了她,口中喊道:“王爷,王爷息怒,华少爷虽然对您和御狗不恭敬,但是您大可以对皇上陈述,不能自己亲自动手,失了身份。”
五月不听,挥着鞭子,鞭子发出响亮的声音,华贺下意识后退,堪堪躲过鞭梢,没有毁容。
“王爷,王爷,您真的不能打华少爷,虽然华少爷见了王爷您没有行礼,但是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上次在围场狩猎遇刺还未能痊愈,连皇上都说了要您好好休养,皇上这么关心您,王爷,您可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如果因为别人影响了身体,那皇上如果知道了回头再为您做主,您又该自责了。”
元生在一旁急切地说了一堆,华贺在下面听到气得几乎要冒烟。
这个小太监在说什么,明明是萧知行打了他,现在却成了他的不是,去他娘的大不敬,他一个过继皇子,说什么皇上关心他,都是放屁。
“放开我!”华贺大喊。
下人没能拦住他,他冲到五月面前,一个不明物体掉在他的头上,他以为又是五月的鞭子,抓住那东西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一件锦袍就这样撕裂成两截。
“我的锦袍!”
五月最先反应过来,元生瞧着眼熟,这下也想起来了,这不是皇上御赐给五月的锦袍吗?
他立刻哭丧着脸道:“天呐,这可是皇上今天在桂花宴上御赐给府里白狗五月的锦袍,华公子,您,您怎么撕了皇上的御赐之物?”
华贺今天没去桂花宴,不过,他才不信皇帝会赐给萧知行什么锦袍。
他将手上东西一丢,嗤笑道:“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是御赐之物。皇上为何会好端端的赐东西给宁王的狗呢?”
“狗怎么了?狗知道护主,狗可比人强多了。”五月看着华贺恶狠狠地说。
“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不如狗。”
五月抬头,下巴微扬,萧知行来到了她的身边,无声地拱了拱她的手,五月摸摸萧知行的头,轻蔑地看着华贺。
华贺气得胸口血气翻涌,他直接抽了身边下人的剑就要跟五月打斗,身后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沉声道:“逆子,住手。”
华贺停下来,看着走过来的父亲,一脸不解:“父亲,儿臣正要为您讨回公道。”
“闭嘴,为父刚刚已经听清楚了,这事本来就是你的错,宁王出手教训你是应该,你还出言顶撞,还不向宁王赔不是?”丞相训斥他道。
“父亲?”华贺吃惊,“是宁王的狗先冲撞了我们的马车,还有他们拿了件破衣衫就说是皇上御赐,父亲,您为何还要我向他道歉?”
“住嘴。”
“丞相是吧,你刚刚也在桂花宴上,这锦袍是不是皇上赐给五月的,你应该很清楚吧?”五月记性很好,她当时在宴席上看到了这个老头。
她紧紧盯着华丞相,华丞相目光一沉,一脚踢在华贺的膝窝,华贺不受控制双膝着地,他双目圆睁,看着华丞相:“父亲!”
“这的的确确是皇上的御赐之物,你见识少,不小心损坏了御狗的锦袍,现在还不快向宁王认罪,请求宁王的宽恕。”
华贺不服,他想要起来,华丞相手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低头道歉。
五月只可惜那件还没穿过的锦袍,丞相早让人捡起了那撕坏锦袍,此时他着人双手奉上,五月接过来皱着眉头道:“这锦袍可是皇上赐的,五月还一次都没穿过。”
华丞相心里一紧,踹了华贺一脚:“还不快去道歉。”
“我是不是要跟皇上说,让他再赐我一件?”五月自言自语,还在纠结。
事情如果真的闹到了皇上面前,那华贺绝对免不了一通责罚,说不定宫里的皇后娘娘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华贺,快去向宁王殿下道歉!”华丞相厉声道。
五月吓了一跳,华贺人也不傻,见五月连皇帝也搬出来了,只得跪到五月的面前,咬牙切齿道:“刚刚是我的错,没有认出御赐之物,万望宁王海涵,原谅我这一次。”
他这样子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赌气,一字一句磨刀霍霍像是要吃了五月一样。
五月皱眉,她能感觉到华贺并不知错,她看了看身边的萧知行,轻轻抚摸他的脖子。
“可是你们伤了我的狗,他差点就没命了。我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原谅你,要不然你问问他?”
华贺脸色剧变,这萧知行让他低头不算,现在居然还让他去向一只狗道歉,做梦!
他欲起身,下一秒,华丞相出口:“贺儿!”
华贺僵住,肩膀一塌,面向萧知行,“御狗,刚刚家仆多有得罪,累你受伤,待会儿我会奉上伤药,
你看如何?”
刚刚还嚣张的华公子,现在居然跟一条狗道歉,几个臣子目瞪口呆。华府的家仆全都低下了头,元生低着头,实则心里快要笑疯了。
太痛快了,打脸来的这么快,他都要为五月叫好了。
华贺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脸都要僵了。他本来是强笑着盯着萧知行的,可对上那狗的一双黑沉沉眼睛,他竟无端打了个激灵,这狗,这狗怎么跟人一样,眼睛要看到人心里去了。
五月也在等萧知行的回答,萧知行脖子皮毛都磨掉了,刚刚肯定受了不少的罪。即使现在华贺来道歉,也不能减轻之前他受的苦。
萧知行汪了一声。
【算了,事情到此为止吧。】
她就知道萧知行会心软,谁让他一直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呢?
“好了,我家狗子原谅你了。以后,你看到了我家狗,最好能够退避三舍,离他远远的。”五月警告他。
华贺抿唇,僵直着身体。
华丞相代子谢过,主动给五月让道。五月带着萧知行进了马车,一行人开始去往王府。
他们走远之后,下人忙去扶华贺。
“滚开!”
华贺自己站了起来,冲着宁王马车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口,恨恨道:“萧知行,走着瞧,你一定不会得意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