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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放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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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五月那帕子给萧知行擦了擦脖子上的血,然后给他简单包扎一下,见萧知行呼吸灼热,她让元生拿了水囊过来。
萧知行喝了整整一水囊的水,五月又拿了打湿的帕子给他擦头擦脸擦身上,希望让他好受一些。
“你怎么跑来了,这么远累坏了吧?”五月疑惑又心疼地问道。
萧知行抬头看她,五月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担心。
【你们这么久没回来,我怕你会出事,所以才过来找你。】
“啊,你是从王府里一路跑过来的?那还挺远的,你累不累?你怎么会遇见那个华贺的?”五月心疼地去摸摸他的爪子,萧知行四个爪子都红了,后爪还凝固着血渍。
【我没事,我急于知道你们的情况,所以打算去宫门守着,路上慌不择路,这才致使华府与其他马车相撞。华贺认出我是王府的狗,所以才让下人抓我。我看到王府的马车,所以拼尽全力从那些下人手中挣脱就想确认马车里坐的是不是你。】
幸好五月完好无损地坐在车上,他一路上提着的心也能放下了。今日桂花宴,他在席上那样顶撞皇上,愤怒和难过几乎压不住,皇帝也对他十分不满,席上没人敢说话,就在那样剑拔弩张的时刻,他居然回来了。
他发现自己掉在地上,浑身酸痛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便是不好,五月从未见过皇上,现在他又得罪了皇上,不知道五月会不会当场被惩罚。
想到这里,他根本顾不及其他,直接从府里奔向宫门,心里想着五月千万别出事。也是这时他开始后悔,刚刚在席上他应该冷静一些,还像以前恭顺地应下皇帝的话,这样五月过去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好在他跑到了这里,虽然一路上并不顺利,但是能看到五月平安无事,这就够了。
“下次你不要这样了,你看你独自跑出来,又累又渴,爪子都磨出血了,还碰到了坏人差点勒断了脖子。我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你不用担心我。”五月很是心疼,两只手不停地抚摸萧知行的耳朵和头。
萧知行不知不觉放松下来,甚至一度舒服得想要打盹。
但是他控制住自己,打量五月,她精神奕奕,两个眼睛亮亮的,心情不错。
【你在宫里的时候没发生什么事吗?皇上,有没有责骂你?】
萧知行十分疑惑。
“说到这个,萧知行宫里的桂花宴还是很不错的嘛。你看,我给你拿了这么多好吃的,宫里的人跳舞也好看,弹琴也好听。就是那个皇帝脾气不太好,之前一直瞪着我,我还很纳闷。他还问我……”
【问你什么?】
萧知行看着五月,急切地问。
“他问我为什么叫他皇上,不叫他父皇?”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不是跟我说过嘛,皇上是天下所有人的皇上,所以我就这么跟他说了。”
五月坦然道,萧知行愣了一下,五月奇怪地问:“难道我这么说不对吗?”
萧知行摇摇头。
【不是,你说的很对,皇上的确是天下所有人的皇上。】
他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一个皇子,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所以他才想给他封地就他封地,想将他禁锢就将他禁锢。
不过,不可否认得是,五月这句话其实在当时是最好的回答。
“我也觉得我说对了,后来我又提到了你,他便赐给了你锦袍,糕点还有很多鸡眼鱼肉。你看看这桂花糕好漂亮,闻起来香香的,你快尝尝。”五月拿出之前一直护在怀里的桂花糕,一盘子小巧玲珑,精致透明的桂花糕散发着浓郁的甜香。
五月捏起一块递到萧知行嘴角催促道:“你快吃一口,很香很好吃的。”
她殷切地望向萧知行,萧知行本不喜桂花糕,然而五月眼中的希冀实在是让人拒绝不了。
他张嘴咬了一块,桂花糕香糯可口,唇齿留香,倒是不错。
“好吃吗?”五月睁大眼睛,直盯着萧知行的嘴,他的嘴边还沾着桂花糕屑,桂花甜香比刚刚还要浓,她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萧知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味道尚可,不过,你在宴席上没吃吗?】
“没有,我想跟你一起吃嘛。真的很好吃对吧,我也要尝一块。”
五月说着拿出一块来,桂花糕一入口,甜蜜滋味瞬间征服了她的味蕾,她眯着眼睛,享受得摇头晃脑,不知道得还以为她在吃什么神仙美味呢。
“真好吃,萧知行,你再来一块吧。”五月说着又塞给了萧知行一块,然后她自己迫不及待地又吃了一块。
萧知行哭笑不得,她这么爱吃桂花糕,可是从宫里到东大街,一晚上的时间只抱着这食盒流口水,却从没想过自己吃,反而要坚持要带回来跟他一起吃。
尤其是在听到元生把宫里的事详细讲述一遍,又知道五月额头上肿了一个包是为了护着食盒才撞到车门上,他那颗冰冷的心似乎感受到了温暖。就像一汪温泉水从他的心上流过,又如春风吹拂着山涧,阳光照进阴暗潮湿的泥沼,嘴里的桂花糕也比以往的更加香甜了。
“这些都是给你的,这鞭子还有锦袍,”五月拿出鞭子给萧知行,手里的锦袍成了两截,她才想起来,脸上有着内疚,“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这锦袍,都怪华贺,要不是他,现在你就能穿上这锦袍了。”
她摸着手上撕裂的锦袍,摩挲着锦袍上的花纹,一直不舍得丢掉。
萧知行便明白了,恐怕五月是自己喜欢上了这锦袍。
【没关系,你刚刚都打了他几鞭子,还让他道了歉,他以后肯定不敢了。】
“哼,谁让他欺负你。”五月想起来还是有点不高兴。
【这锦袍还能修补的,你放心。】
“真的?”
听到还能修好,五月刚刚的失落一扫而空,得到萧知行的肯定之后,她更是开心得抱紧了萧知行,萧知行见她转眼间又高兴起来,被她碰到的脖子都没那么痛了。
回到府里,五月本来准备自己给萧知行洗澡,可她手上也伤了,没有办法,还是元生伺候了萧知行。
大夫来看过萧知行,给他的脖子抹了药,这一人一狗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脖子,可还真是同病相怜。
萧知行原本心事重重,在知道宴席上的所有事之后,他又看到皇帝赏赐的那些东西,心里算是隐隐知道皇帝这是没有怪罪于他,但是他也不可能再出裕安了。
他该很难过的,可五月一直围绕在他身边,还说今天自己练习了一天现在已经可以爬到石榴树上给他摘石榴了。
他才知道她为什么会从树上摔下来,在五月絮絮叨叨中,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下来,趴在贵妃榻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五月还在兴冲冲地要给萧知行演示鞭子,后面久无声响,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萧知行不知何时睡着了。
他今天睡得真快,一定是跑得太累了,脖子的伤也太痛了。
她轻轻抚摸萧知行的脖子,萧知行无意识地动了动,她看见那秃掉的毛皮,心有戚戚焉。
她趴在萧知行身边,看着他闭着眼睛安睡,自己也打了个呵欠,睡了过去。
季南风第二天过来看萧知行,他已经从父亲哪里得知皇上在宴席上的一番话,萧知行准备那么久想要离开,如今成了泡影,心里一定非常苦闷。
事实如此,尽管萧知行控制着自己不要太过在意这个结局。
但是当他走进书房看到自己收拾好的书籍和赵太傅送的琴谱,到了寝室元生正在将打包好的衣衫拿出来重新挂好,而更让他难以面对的是五月的期待,她总会跑了一圈儿然后问他。
【萧知行,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已经准备好了。】
可他如何忍心告诉她,他们走不了了,不管是淇元还是大钦朝的其他地方,他们都无法去了。
季南风进了王府看到的就是一人一狗默默对视,萧知行面带愧色,五月吐着舌头歪头看着他。
季南风清了清嗓子,与往常一样轻松地上前道:“哎,今天还真是有点凉了,你们两个不进屋,在这里干嘛呢?”
“你来了,”萧知行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没干嘛,只不过刚刚五月问我什么时候能动身,我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
季南风难得卡了壳,但他随即道:“嗨,想离开以后大把的机会。今年这秋天来得早,天气也比以往更冷,依我看,你们待在裕安比去其他陌生地方好。”
萧知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季南风也知好友现在心里不舒服,他转而对五月道:“五月,你不是跟赤金是好朋友吗?有空去府里跟它玩,你想,你要是出了裕安,可就再也见不到它了,你能舍得吗?”
“汪汪汪。”
【可我要跟着萧知行走的,他去哪儿我去哪儿。】
五月认真地道。
季南风听不懂她的话,萧知行却是明白了。
他先前描述得画面有多美好,此时想起来就有多苦涩和怅然。
他摸摸五月的头,沉默半晌道:“对不起五月,我们走不了了。”
???
五月一头雾水,萧知行却像是无法再待下去,他径自离开,独自远去的背影竟如浩瀚江面上的一帆孤舟,说不出的寂寥与悲凉。
“汪汪汪。”
五月想追上去,被季南风给拉住了。
“别去了,云舒兄现在一定很难受。之前他以为皇上一定会放他离开,可谁知皇上不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所以你们现在哪里也去不了。五月,你可要好好地开解开解云舒兄,不要让他憋出病来了。”
“汪汪汪。”
“你能明白最好,这段时间你们还是要待在裕安的,你也不要再跟他提要离开的事了,知道吗?”
五月还真不知道计划有变,她原本很期待跟着萧知行一起游山玩水去吃肉,但是现在突然说不能去了,真的好失望。
她都这么难过了,那萧知行岂不是更伤心?不行,她得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