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人是财迷》梅林旧友

28、专访

　　“唉……”又是一声长叹，将宁毅从思绪中拉回。

　　“不就是没能拿到奖品吗？何必如此想不开？”宁毅道。

　　“奖品？什么奖品……哦，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已经过去了。”

　　“那你……”宁毅狐疑地打量她，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让她发愁成这样？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柳芷轻哼了两句歌词，“说了你也不懂，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惹出来的祸只有我才……噫？我好像也没惹什么祸，怎么会觉得过意不去呢？”

　　她还在为郭琪因为失去棋神称号而被退亲的事发愁，可听在宁毅耳里，却觉得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他也听不明白，只当她是在胡言乱语了。

　　“呵……好苦恼啊！”柳芷烦燥地伸出双手猛抓自己的头皮，将脑袋上盘得美美的发髻弄成一鸡窝尤不自知。

　　宁毅笑了笑，“需要顺毛吗？”

　　柳芷侧目看他，眼睛一亮，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好呀好呀！”

　　宁毅不过是开个玩笑，她这么顺着杆子爬下来，倒让他愣了一下。她乖乖地挪到他身旁，坐在车板上的褥垫上，将满头乱发拱到宁毅胸前。

　　“顺毛！”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指使宁毅帮她拆散发髻。

　　宁毅无奈，只得将她发髻上松褪的发簪、翠钿一一取下来，那满头的乌丝霎时都落入他怀里。她的头发很浓密，但却滑腻细软，鬓边短短的小绒毛微微发着卷。乌黑的发丝好像流水般从他的手指尖一下又一下地划过，带给指尖轻柔的酥麻感。

　　和前一次一样，她很快就在他怀里睡着了。半边小脸儿埋在他胸膛上，粉嘟嘟的双唇微微翘着，呼吸平缓而轻浅。

　　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睡着啊。

　　宁毅低头看着她甜甜的睡颜，唇边浮起一痕淡淡的笑意。

　　睡着的她不再咋咋呼呼的，一副人畜无害的小可怜样，可爱极了……

　　立冬之后，天气日渐阴郁，乌压压的铅云低垂，压得整个乾京城都喘不过气来般。

　　终于在这一天，大雪纷纷扬扬落下，片片雪花落在郭府中艳红似血的梅花上，红中夹着白，凄美中又好像透着不惧严寒的倔强。

　　“小姐小姐，李管家过来了。”从外头回来的蓉儿搓着手，呵着白气对郭琪说。

　　郭琪正拿着绣花针学刺绣，这些年来她钻研于棋术，连女孩儿家本应熟识的针凿活都给落下了。自打失去棋神这个称号后，浑身轻松，也不在围棋上费神费力了，整日里待在房里也无事，便索性捡起针凿来练习一下。

　　听到自已的丫环来报说府里的管家过来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郭夫人将她身边服侍的众多丫环都撤走了，只留了一个蓉儿。平日里送过来的饭食也没以前的那般精致，常常送过来时便是冷的……

　　她当然知道这种种的转变为的是什么，好在她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也不如何难过。倒是蓉儿因为那些事背着她偷偷哭过两回，为她不值。

　　府里人人都躲着她，就连生母也不常来她闺房这里走动。呵……亲生母女之间的感情也要靠着利益才能维系，她自嘲地笑笑，这样也好，反正母亲过来，不是指桑骂槐，就是哭哭啼啼，让人心烦。

　　即使她对这种种的情况都有了心里准备，但当她听到下人们悄悄议论吕家要退亲的事，她还是被狠狠地打击到了，接连病了三四天。在这三四天中，除了身边服侍的蓉儿，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

　　吕家退亲，她会成为乾京城的一个大笑柄吧。本来就是庶出的女儿，这回加上这件事，更别想再攀一门好亲事了。估计父亲和嫡母会嫌弃她是个累赘而随随便便寻一门亲将她打发掉吧。至于她嫁过去以后，是死是活，他们是管不了的。

　　我要是个男人该有多好……

　　她最近常常这样想。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李管家来了。”蓉儿握了握她的手，提醒她。

　　郭琪猛然惊醒，抬眼看那脸上堆着笑容的李管家。她心里不知怎么地就“咯噔”了一下，难道最坏的情况已经开始，父亲和嫡母真的随便给她说了一门亲事？

　　“李管家。”她勉强笑了一下。

　　“四小姐，小人是奉夫人之命给你送来炭火以及新做好的一些衣服首饰的。”

　　说完，李管家双掌互击，早就候在门外的婢女们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她的翠锦楼里就摆满了各种东西，其中摆在最上面的是一套精致华美的嫁衣。

　　这更加印证了郭琪的猜想，她忐忑地望了蓉儿一眼，心道：不会是把我嫁给商人吧。蓉儿对着她缓缓摇了摇头，意思是她也不清楚。

　　但郭琪知道，以她目前的情况，嫁到官宦之家是很困难的了，哪里还会有人愿意取一个被人退亲的“笑话”？嫡母贫财，许是哪个商人给的聘礼多，嫡母便应承下来了。嫡母决定下的事，父亲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李管家，这是……”她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指了指那件嫁衣。

　　“哦，这是夫人命人给四小姐做好的嫁衣，四小姐试试看，不合适还有时间改。”

　　一瞬间，郭琪目光如灰。

　　果然还是没能逃过啊……

　　李管家没留意到郭琪的心灰意冷，还兴冲冲地说着：“吕家那边已经派人来谈妥了，四小姐的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

　　郭琪闻得此言，猛地睁大双眼：“吕家？”

　　吕家不是派人来退亲吗？

　　怎么会……

　　“是啊！吕家的人看过乾京周报的那篇柳芷的专访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四小姐你才是当之无愧的棋神。”

　　“专访，什么专访？”她怎么听不明白？

　　不过李管家却不再多说，只命几个丫环留下来服侍她。

　　等李管家一走，郭琪抓住蓉儿的手问：“蓉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蓉儿此时也是满脸的疑惑，听到郭琪这么问她，她摇了摇头。

　　那留下来的丫环中，有一个叫鸢儿的，站出来回说：“四小姐还不知道吧，柳芷前些日子接受了乾京周报的专访，她说之前和四小姐在朱雀楼的比赛，是你们两个人私底下交易好的。四小姐你想安安静静的嫁人，不打算再顶着棋神这种虚名，所以故意在比赛中将解局妙招透露给柳芷，这才让柳芷赢得比赛的。”

　　“她、她真的这么说。”

　　“那是当然的了，现在整个乾京城都已经传遍了呢。现在大家都说呀，柳芷虽然赢得比赛，不过小姐你才是名副其实的棋神。”

　　柳芷为何要这么做？

　　郭琪心中翻江倒海，只翻来覆去地想，事实明明不是这样子的，她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

　　同一时间，宁府的琼暄堂里，钱氏也这么问柳芷。

　　彼时宁毅也在，大家都坐在一起吃饭。

　　柳芷停下筷子来想了想，说：“这个我倒没有想过，忽然间问我，我一时之间也回答不上来。”

　　钱氏：“……”

　　宁毅：“……”

　　钱氏：“傻孩子，你可知道棋神这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再重又有什么用，又不能换成银子！”柳芷摇头晃脑地叹了叹气，“你们呐，就是太看重这些身外之物。”

　　言辞之间，好像看重荣誉称号的他们的行为很不可取，而她这个看重金钱的反而是世间一股与众不同的清流。钱氏母子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丝无语的成份，内心里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受。

　　柳芷夹了一块回锅肉送到自己嘴里，嚼吧了几下，脸带笑容自顾自地说：“好开心啊，听说吕家已经跟郭家定好婚期了呢，我晚上终于可以睡一顿好觉了。

　　宁毅嘴角抽搐了一下，最近这个动作出现得越加频繁了，没办法，谁叫自家未过门的妻子总说一些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话来呢。这些日子，她天天跑到书房要求他帮忙顺毛，顺着顺着她就睡着了，而且睡得死沉，哪里像她口中所说的没睡过一顿安稳觉？

　　不过么，他终于知道她最近苦恼的问题是什么了。

　　怪不得前些日子听管家说，她接受了乾京周报的专访，他还好奇了一下，毕竟之前乾京周报的人天天守在府门前，也没见得打动到她，忽然从郭府的立冬宴会回来后，就肯接受专访了。

　　原来是为了帮助郭琪脱离困境。

　　想来吕家打算退亲的事，那晚参加立冬宴会时不知是谁告诉了她，她听到后心情就有些低落，所以坐马车回府时，在车上总是长吁短叹，当时自己还以为她是因为被人笑话难为情呢。

　　“噢，对了。”柳芷忽然又说话了，“宁大哥，我父亲的那些画，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要回来？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一幅都没拿回来。爹爹……女儿真是太不孝，你老人家在天有灵，一定不要责怪女儿……”

　　又开始了，这才消停多长时间！

　　宁毅放下碗筷，母亲钱氏说，“娘，我吃饱了，你慢用。”

　　钱氏看着儿子快步离开的背影，也后知后觉地说：“哎哟，今天又忘记去佛常念经了，阿弥陀佛，佛祖菩萨，你们千万别怪罪啊！”

　　说着，也要站起来。

　　柳芷看她站起来，便问：“伯母又要去念经啊？”

　　钱氏慈爱地摸着柳芷的小脑袋道：“是啊，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我会顺便跟菩萨说一声，请他连芷儿小乖乖也一起保佑的。”

　　撒谎都这么不走心，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两。

　　看着人走房空的房间，柳芷双眸微眯，方案一全面失败，方案二正热情酝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