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挖主角墙脚的一百种方法》秋水微澜

13、病重

　　景宸心知肚明所为何事，仍作不明白状道：“何事不能回忘机峰再说？”
　　“徒儿有一个弟弟，千里迢迢随徒儿到玄天宗拜师，吃苦受累不多说，可惜他却无缘拜入玄天宗门下。徒儿不求别的，只求师傅先收留他一段时间，待徒儿找到愿意接纳他的去处，再送他离去。”
　　景宸觉得自家徒弟还挺有情有义的，遂点头应了：“去接他来吧。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云凛感激地应了，忙起身向揖天台跑去。
　　揖天台上的人早散去了，只剩下萧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树下，即使四周无人，他还是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直，目不斜视。云凛不禁眼眶发热，想到萧月前程未卜，愧疚和怜惜溢满心脏。他认为像萧月这样的乖小孩，与皮粗肉厚的他相反，天生就该是受人宠爱的。可他认识的萧月却从没有过这样的待遇，被父母遗弃，被家族驱逐，被仙门拒绝，无亲无故，形单影只，漂泊异乡……
　　“小画……”云凛努力控制着声音，不让自己的难过透露出来。
　　萧月是何等心思剔透之人！早在云凛出现之时，他就发现云凛的异样。这世道，还有单纯会为别人的不幸难过的人吗？萧月觉得云凛是个傻子，可是，这傻子却让他觉得温暖。
　　“恭喜你得偿所愿。”萧月站起来，站在云凛面前，仰着脸对他说。
　　“嗯！谢谢。”云凛弯下腰与萧月平视，“小画放心，我不会不理你的。燕大哥也不会。”
　　萧月点头，不置可否。在卧虎藏龙的修真界，云凛到底是太弱小。
　　“走吧，师傅答应我先让你到忘机峰，以后的事情慢慢打算。”云凛拉起萧月的手，细细地给他解释，“现在我也是有师傅的人了，还有三个师兄师姐，两个师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就算有些事情我做不到，我也可以去求师傅师兄他们。”
　　萧月听着他的絮絮叨叨，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全身渐渐放松，竟慢慢闭上眼睛。云凛初时只觉得是萧月没站稳，到萧月栽倒在他的身上时，才发现萧月失去了意识。
　　“小画！小画！你怎么了？”云凛惊叫，半扶半抱着萧月，只见萧月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用手一碰，体温烫人。萧月这是病了，且病得不轻。
　　“小画，你醒醒！我马上带你找师傅！”云凛一边叫着一边抱起萧月，跌跌撞撞地向景宸走去。
　　萧月这一病着实吓人。忘机峰一峰都是修炼杀伐之道的剑修，根本没人知道怎么去救一个凡人。景宸看到萧月这情况也头痛，把人带回忘机峰，安顿在打算给云凛居住的松风院，传讯忘情谷的丹修景华道君来救命，便将后续事宜交给大徒弟莫天丰。
　　云凛这不是第一次见莫天丰，在练武场带领众弟子练剑的大弟子便是他。莫天丰是个话少的人，也不见对新师弟有多热情。在萧月病得昏迷不醒的情况下，云凛也没有心情去和大师兄拉关系。
　　萧月被放置在松风院一个布置简陋的偏房内，云凛拉着他的手默默给他安慰。这时他并不如何担心，宗门里的都是修仙之人，如何救治不了一个病人？
　　忘情谷的景华道君来了。忘情谷是宗门内丹修的地盘，由景华道君掌管。这次来的还有景华道君的小徒弟陆水遥。陆水遥是个年纪和云凛差不多的少年，长相乖巧漂亮，扎着一条粗大的马尾辫，身穿宽袖道袍，活泼跳脱，对人都是笑眯眯的，一对小酒窝时不时出现，很讨人喜欢。来到松风院后，眼珠子紧随着云凛转来转去，显然很有好感，见云凛担心萧月，没有贸贸然上前打扰。
　　景华道君的形象是个慈祥的小老头，头发眉毛胡子白得发亮，一身灰色道袍，拄着一把龙头拐杖，要不是腰背挺直，健步如飞，云凛真担心这老头子会不会摔倒。
　　景华道君输送灵力往萧月体内经脉游走了一遍，连连摇头道：“这孩子先天不足，损耗过巨才引发的急症。宗门内并无贮备凡人使用的草药，偏生又是天生绝脉，无法接受灵力蕴养，这可难办了。”
　　萧月在云凛的侍候下喝过了温水，已经醒过来，只是人还是精神萎顿，满脸病容。听景华道君这样说，反而安慰他道：“道君不必担心，萧月知道自己的身体，慢慢养着就好了，不敢劳烦道君。”
　　景华道君外表像个慈祥的长辈，性格也是个爱护小辈的长辈，听萧月这么说，不由心疼起来，道：“你这小辈怎么不知道向长辈撒撒娇？我家小徒弟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给糖还不肯吃药！”
　　“师傅！”陆水遥跺着脚气鼓鼓地抗议。
　　景华道君继续说：“你等等，宗门虽然没有草药，现在去采还是有的。你要好好休息，明天便能给你熬药，吃过药病就好了。”
　　“多谢师伯！”云凛赶紧道谢。
　　掌门景琰、忘情谷谷主景华、忘机峰峰主景宸，这三人是同一位师傅教出来的徒弟。景宸是入门最迟的，所以云凛得叫景华师伯。
　　景华道君很喜欢有礼貌的小辈，对云凛点点头，带着有点不高兴的小徒弟寻找草药去了。
　　屋里其余人都走后，只剩下萧月和云凛。云凛很自责，没能发现萧月身体没好全，还带着他过圣雪山爬问心阶，如果他能多注意一点，萧月大概不会病发得如此严重。
　　“小画，对不起！”云凛站在萧月床前，抿着嘴唇，神情歉疚，“在问心阶下面我还和你发脾气，我该料到你身体不舒服的。还有在天璇城，你执意留在秋月院休息，也是一样的原因吧……”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经心。”萧月不愿云凛过度自责，拉着他的手捏着，轻声细语地道，“我那时只想着不拖累你们，却没想过真的病倒了你会有多么歉疚。”
　　云凛反握着萧月的手，道：“以后不能自己忍着不舒服，要告诉我知道吗？”
　　“好！”
　　萧月说完这些话，人也累了，慢慢陷入沉睡。云凛守在他的床边，就像芳田镇的那个晚上。云凛越来越在乎萧月，不仅仅因为这段时间相依为命积累的感情，还有对他的责任感。
　　云凛想着想着，趴在床沿也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云凛蓦然惊醒，第一时间查看萧月的情况，不由吓了一跳。
　　萧月浑身发冷，整个人蜷曲在棉被里，脸蛋红得异常，一摸，比白日更烫手。
　　云凛急忙忙跑出松风院，却发现松风院在半山腰处，天已经黑了，四处黑漆漆，离松风院远一点就看不见路了。莫天丰叮嘱过夜晚不能离开松风院，云凛不敢贸然乱走，来时又是莫天丰御剑送他来的，根本没留意哪里有路下山，万一他出事了，谁来找人帮助萧月？可是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云凛急得团团转。
　　大师兄教过他如何叫人来着？云凛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大师兄如何教他，那时他担心萧月担心得要命，加上大师兄那张阎王脸，他根本就不敢告诉他自己没听懂。
　　云凛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拉着萧月的手，真害怕萧月因为自己的疏忽丢掉了性命。这是修士的地方，却从不是凡人的天堂。若是有凡人的药，萧月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若是有药……
　　云凛猛然想起景宸给的培元丹，说是凡人吃了可以强身健体的灵药。掏出那瓶培元丹，倒了一颗在掌心，小小的只有豌豆大小的药丸光泽莹润，药香扑鼻，显然是极好的丹药。
　　“小画，这是师傅给我的培元丹，你吃了一定能好起来的。”说罢，将那药丸塞进萧月双唇之间，那药丸果真是好药，入口即化，不一会已有一半化作药汁流进萧月的喉咙里。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云凛这样坚信。
　　云凛不敢再睡，直到天亮。刚过朝食，景华道君又带着小徒弟陆水遥来了。老道长给萧月号过脉，惊奇地道：“咦？小家伙的病比昨天好多了。你给他吃过什么？”
　　云凛松了口气，掏出药瓶道：“是师傅给的培元丹。”
　　“什么？”景华皱起了眉头，接过瓶子打开闻了闻，是上好的培元丹。
　　“有问题么？”云凛原本还为萧月好起来高兴，可看到景华明显不赞同的样子，心不禁悬了起来。
　　景华叹息了一声，道：“这小家伙命不该绝。你啊你！如果培元丹能随便吃，老夫还能舍不得？”
　　“我，做错了？”云凛忐忑不安地问。
　　“从结果来看，没错。”景华很不愿意承认，“培元丹是大补之物，小家伙底子太薄，若是虚不受补，承受不住药力，后果不堪设想。以后你不可再如此鲁莽了。”
　　云凛不禁一阵阵后怕。
　　“我，我知道了！”
　　景华见云凛被吓住了，满意地点点头，道：“就这样吧，好生将养着，慢慢就好了。我先去看看你师傅。”
　　云凛送了景华出门，回到房间，摸摸萧月的额头，不怎么烫手了，脸色也比昨日好看了许多，不由放下心来。
　　“黑小子，黑小子，你过来一下。”
　　云凛回头一看，陆水遥扒着门框，对他拼命招手。
　　云凛对陆水遥印象不深，但他师傅帮助过萧月，心里也是很感激的。为萧月掖紧被角，带着陆水遥到了种满落叶松的院子里。
　　“你有事吗？”
　　陆水遥会笑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你叫云凛是不是？”
　　“是的。”云凛点头。
　　“你要叫我师兄，快叫一声来听听！”陆水遥兴奋地催促道。
　　云凛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叫了一声：“师兄。”
　　“乖！这个给你吃，拿着！”说着，陆水遥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香喷喷的糖炒栗子塞给云凛，“这是山下市集里卖的，可好吃了。”
　　云凛还没见过这么热情的人，尽管还很生疏，这时也不好意思摆着冷脸，接过糖炒栗子，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应该的。整个玄天宗只有我们是一样的，迟一点你就知道，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陆水遥哈哈笑着，大咧咧地拍了拍云凛的背，“我要走了，师傅不见我可要骂我了，下次再见！”说完，一阵风似的走了。
　　这一幕被御剑而来的付离雨看了个正着，不禁对这个新来的师弟高看了一眼。
　　“小师弟你行啊！忘情谷小霸王居然讨好你，你说你做了什么入了他的眼？”付离雨笑嘻嘻地道，样子老不正经。云凛还没拜景宸为师以前，付离雨看在师傅份上对师傅家这个后辈多了些照顾，也就是情面上的事情，当云凛成了自己的小师弟，一切又不相同了，是自己人了。对自己人，付离雨一向很亲厚。
　　“三师兄，你别说笑了，我怎么知道陆师兄他为什么对我好。”云凛尴尬地挠着脑袋。
　　付离雨说：“没关系，他对你好，你就受着。陆师弟是景华师伯关门弟子，炼丹天赋极高，交好一位未来的高阶炼丹师，你绝对不吃亏！”
　　云凛受教地点头，问道：“三师兄这么早过来，是有事要找我吗？”
　　付离雨有些为难地对云凛道：“小师弟，我说一件事，你别不高兴。今天一早，云阳城萧家来了一群人，说是萧月的亲人，他们想把萧月接回去。”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