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逃亡指南》夕诛

10、龙鸣星（10）

　　茶风歌原本也没打算走到这一步。但就像刚才说的，现在没有其它办法，所以她必须放手一搏。

　　她盯着高老头，低声喊道：“乌冬。”

　　乌冬仿佛一早就知道她要怎么做，立即飞了过来，落在高老头的肩膀上。高老头皱了皱眉头，但脑袋上有枪顶着，他也不敢乱动。

　　“让我来重申一下。我需要你帮我们离开龙鸣星，价钱随便你开。”

　　茶风歌的眼睛笑着，声音却冷了下来，“而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答应我的请求，继续合作皆大欢喜；二，不答应，我杀了你，然后让乌冬入侵你的脑机芯片，自己完成交易。”

　　“……你想选哪一个？”

　　高老头抬头看向她，表情依旧冷静。

　　“怎么，都不想选？”茶风歌的语气像极了反派，“还是你觉得我在吓唬你……需要我先杀了你的手下，给你增加一些压力吗？”

　　她转头看向影猫，一瞬间两个人叫了起来。

　　“别别别——”其一是影猫，她连声求饶：“有话好好说，姐姐！老板他肯定是还在考虑，你再给他一点时间！”

　　另一个人却是莫扎特。

　　“不要！”他快步走到茶风歌面前，紧张劝道：“他们不愿意就算了。”

　　茶风歌一挑眉，“……算了？”

　　莫扎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瞥了一眼身后，影猫露出哀求的目光。他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没必要杀人，她还是个孩子……你说过，以后会征得我的同意再动手，我现在不许你杀她。”

　　“你不想去地球了？”茶风歌问道。

　　莫扎特毫不犹豫回答：“想，但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

　　茶风歌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余光瞥向高老头。果然，他非但没有动摇，眼神甚至还更淡定了一些。

　　她其实也没想杀影猫，只想借此提醒一下高老头。他不招惹治安队是为了自保，但她现在也有能力毁了这个地方——这样一来，他的坚持就没有意义了。

　　结果莫扎特这一闹，反而把她架了上去。要想继续威胁，就得真杀了影猫。可一旦动了手，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高老头帮过他们，恩将仇报不是她的风格。

　　“好，我可以不杀她。”

　　这一刻，茶风歌在脑中飞快思索。威逼不成，那就只能改为利诱了。她看回高老头， “我再给你追加两个条件。”

　　“第一，我只需要情报和支援，你和你的手下不必出面。而且我向你保证，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不会向别人透露这项交易。第二，报酬的范围不仅是钱，我还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比如报复治安队。”

　　高老头仍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终于起了变化。

　　茶风歌感觉到了希望，向影猫歪了歪头，“连小猫都对治安队那么不满，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恨他们。他们砸了你多少东西，我帮你加倍砸回来；他们打了你一拳，我帮你打他们十拳。你要是想，杀了他们也行，但是……”

　　她一本正经地补充道：“人太多的话，我可能要倒过来收你钱。”

　　“……噗。”

　　众人看向影猫，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笑点低怪我咯？

　　不过托这声笑的福，地下室里的紧张气氛消减了一些。莫扎特猛地吸了口气，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怎么样？”茶风歌趁热打铁问道。

　　高老头审视着她，抬起嘴角，仿佛在心中完成了某场权衡。茶风歌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生气，却一点都不觉得惊艳，反而直觉后背一凉。

　　“我可以答应你的交易，而且不收钱，也能提供人手。只要你们信守承诺，不出卖我的兄弟。还有，替我杀一个人。”

　　顿了顿，他语气冰冷地说道：“治安队的队长，莱诺。”

　　茶风歌怔了一秒，直接拿首领开刀？这恨意可比她想象得还要深。

　　“……有私仇？”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高老头避开了她的询问，“反正你想逃出龙鸣星，少不了和他面对面。这就是我的条件，你接受吗？”

　　茶风歌思考了一会，又瞥了一眼莫扎特，他没有反应，于是点了点头。

　　“成交。”

　　她利落地收回了双枪，莫扎特和乌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但他们都没想到，这会儿最高兴的人居然是影猫。

　　“太好了，老板终于打算对治安队动手了！”

　　影猫兴奋地蹦了起来，瞬间就把刚才被威胁的事抛在了脑后，迫不及待地挥拳道：“那群仗势欺人的狗东西，等着瞧吧！”

　　“别高兴得太早，麻烦这才开始。”高老头泼了她一盆冷水，吩咐道：“去通知爆爆鼠，带上最好的货，明天到酒吧来。”

　　“收到！”影猫调皮地敬了一个礼。

　　高老头又看向茶风歌等人说：“你们应该也累了，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再开作战会议。我叫人准备些吃的，一会给你们送下来。”

　　“好，麻烦了。”

　　茶风歌客气回道，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是晚上十一点。龙鸣星的两个太阳也终于下山，确实应该休息了。

　　高老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和影猫一同走向电梯。

　　“等等。”

　　莫扎特忍不住叫住两人，真诚地鞠了一个躬，说道：“谢谢……”

　　“别误会，我们不是为了你，交易而已。”高老头打断他，冷淡回道：“我还是觉得，把你交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留下莫扎特一个人愣在原地。

　　茶风歌走上前安慰道：“哎，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就是地球文明里说的那个——”话到嘴边卡了壳，她转头看向乌冬，乌冬立即检索了资料库。

　　“傲娇。”

　　“对，傲娇。”茶风歌笑了起来。

　　……是吗？

　　莫扎特有些哭笑不得，想起手上的护臂，连忙拿起来还她。茶风歌却没接，“你先拿着吧，等我们离开龙鸣星，再还给我。”

　　就像高老头说的——“麻烦这才开始”。她身上还多了个任务，要忙的事情很多，可能没空照顾他，有块护盾总是好的。

　　莫扎特似乎也想到了这点，握紧护臂，说了声谢谢。

　　茶风歌注视着他，率直的眼神一如初见。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故意向前走了一步，极有压迫感地靠近了过去。

　　“怎、怎么了？”

　　莫扎特被吓了一跳，这次却没有后退，大概是认可了她的同伴身份。茶风歌眼神微动，还是开口说道：“莱诺就没有关系吗？”

　　“什么？”莫扎特不解地看着她。

　　“你说不想杀人，不让我杀影猫。但高老头后来又提出条件，让我杀了治安队的队长……你却没有反对。”她不紧不慢地问，“还有我在余烬救你的时候，也杀了不少人。杀他们就没有关系，为什么？”

　　莫扎特愣了一愣，本能回答：“因为他们是坏人？”

　　“坏人，这样啊……”

　　茶风歌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伸个懒腰，走向一旁的长沙发，“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开作战会议呢。”

　　乌冬远远瞥了他们一眼，原地进入了休眠模式。

　　“……”

　　莫扎特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就近找了一张沙发躺下。累是真的累，不止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精神上的。所以，尽管并非他的本意，但还没坚持到晚饭送来，他就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茶风歌给他留了食物，但只有三明治、沙拉之类的冷餐。莫扎特醒来之后，就着不知道什么动物产的奶，勉强吃了一些。

　　本想等中午再好好吃一顿，然而十一点左右，“爆爆鼠”就到了。

　　一起到的，还有两个银色的大箱子。

　　“让我看看，你这次都带了什么好东西——”

　　影猫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只见箱子里塞满了各种武器……大到重机枪，小到薄片式手/雷，简直就是个移动军火库。

　　茶风歌也不禁露出诧异的眼神，走上前打量了一番。

　　高老头在一旁开口道：“随便拿，我买单。”

　　“这么大方？我都要担心你是不是在背后算计我了。”茶风歌戏谑地瞟了他一眼，手在众多高级武器的上方悬停了一阵，最后还是拿起了薄片式手/雷，还有烟雾弹。

　　她之前在余烬消耗了一些，正好补给上。

　　“这些就够了吗？”爆爆鼠问。

　　茶风歌低头看向他，这位新来的佣兵身材矮小，只比那两个箱子高了一点。外表看起来有点像小孩，声音却十分低沉。脸上戴着护目镜，头顶长了一双大耳朵，加上毛茸茸的三角脑袋，颇像一只成精的大老鼠。

　　地穴人，来自银河星系-U16星带-黑山星，因为长期生活在地表以下，因而体型普遍矮小，成年也只有一米二左右。

　　皮肤灰白，双眼天生有夜视能力，但也因此弱光，必须时刻佩戴护目镜。

　　“够了，我自己有武器。”

　　茶风歌拍了拍自己的腰际，友好地回答。爆爆鼠的目光落在白色双枪上，表情似乎颇为不屑，她也没有生气。

　　武器越先进越好，但契合自己的战斗方式也很重要。

　　她瞟了一眼躲在后面的莫扎特，招手示意他上前。目光在箱子里逡巡了一阵，拿起一把震击枪，递给了他。

　　“我，我也要战斗吗？”莫扎特惊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