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龙鸣星（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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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没有否定，即是默认。
很多人都觉得他的想法偏激，可是死亡的自由……也是自由。就算逃不出主人的掌控，他也想竭尽全力挣扎一次，最后按照自己的意愿离世——这就是他的梦想。
很可悲，但是一点都不可怜。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
茶风歌听不到莫扎特的心声，但从眼神中感受到了他的坚定，或者说偏执。她情不自禁抬起嘴角，说道：“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我知道。”
莫扎特自暴自弃地回答，忽然感觉轻松多了。他本来就不擅长说谎，现在全都坦白了，就算因此被拒绝，似乎也没什么遗憾的。
他认命地低下头，却听茶风歌继续说道：“那行。我再确认一下，你委托的内容没变吧？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我把你送到地球，你就给我十万星币，外加一卷地球艺术展的全息录像。”
莫扎特惊讶地看向她，“你还愿意接受我的委托？”
“不然呢。”茶风歌好笑地看回去，“劝你不要任性，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早点跟主人回家去吧……那我还去哪里赚钱？”
她当赏金猎人的原则之一，就是永不干预雇主的自由选择。
而且，“陪一个再造人类自寻死路”——有这种程度的附加价值，才勉强够说服她，接下这桩亏本买卖。
“放心吧，我不是什么有爱心的人。”
茶风歌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为了那十万星币，我都不会让你改主意的。等我们抵达地球，把钱结清了，想活想死你慢慢考虑。”
……那可真是太让人安心了。
莫扎特抽了抽嘴角。果然，他对外面世界还是了解得太少了。尤其是茶风歌这样的人，他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好在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是怪了点，但他相信她的能力……相信她。毕竟她是第一个，听说了他的梦想，却没有嘲笑或是同情他的人。
莫扎特伸手捂上胸口，一股陌生的暖意悄然滋长。
他鼓起勇气，模仿茶风歌的动作，第一次主动伸出了手。但还没等他说出“合作愉快”四个字，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
——“哐”！
茶风歌循声看向监控视频，原来是治安队的领头者给了高老头一拳，打得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桌椅。然后领头者高喊了一声，手下们立即四散开，在酒吧里打砸起来。
有人掀翻了桌子，有人砸烂了灯具，有人合力推倒了酒柜。酒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液体飞溅，吓得酒保们抱头鼠窜。
气愤的影猫想要上前阻止，但被高老头拦了下来。他抬手擦了嘴角的血迹，脸色阴沉地盯着正在闹事的治安队。
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不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茶风歌皱起眉头，转头看向乌冬。
不等她提问，乌冬立即报告道：“根据口型分析，双方原本正在协商‘搜查酒吧’一事。治安队向高老头索贿，高老头答应了。可付款后，治安队又提高了索要的金额，遭到高老头的拒绝，他们就恼羞成怒动了手。”
莫扎特诧异问道：“这也能叫搜查？”
“他们会说是不小心撞到的，或者在检查有没有密道。”茶风歌解释道，“都是流氓惯用的伎俩，反正也没人会管他们。”
这里是龙鸣星，治安队就是王法。
所以高老头不敢反抗，也不让影猫反抗，担心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她虽然不赞同这种一味息事宁人的做法，但可以理解。
茶风歌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同时说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莫扎特一怔，急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好消息。”
茶风歌笑了笑，说：“高老头宁肯让治安队砸了他的酒吧，也没有出卖我们。说明他遵守承诺是个好人，值得信赖。”
莫扎特点头表示同意，又问：“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他现在和治安队闹翻了。治安队为了给他点颜色瞧瞧，肯定会把整个酒吧都翻一遍……祈祷他们不会找到这里吧。”
茶风歌一边说，一边解下了右手的战术护臂，抛给莫扎特。
“这个给你，拿着防身用。”
“防、防身？”
莫扎特手忙脚乱地接住，护臂上还在播放监控，“这不是个播放器吗？”
茶风歌不禁笑了，抬起另一条手臂，给他演示了一遍如何启动护盾。虽然她平时都是用脑机芯片启动，但护臂上也保留了应急的操作按钮。
然后，她指向角落里的大沙发，莫扎特立即会意，过去蹲在了后面。他也明白，以自己的战斗力，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茶风歌满意地点点头，她并不讨厌有自知之明的人。
安排好这一切，她拔出双枪，走到了圆桌前方，正对着电梯门站立。
地下室的出入口只有这一个。乌冬又传了一份监控给她的脑机芯片，茶风歌只需要目视前方，就能一边盯着电梯门，一边观察楼上的动静。
“这里交给我，你去雇主身边吧。”
乌冬却没有动，平静回答：“你知道AI的核心规则……AI必须遵守主人的命令，除非它判断主人的生命受到威胁。”
茶风歌一怔，随即笑着反问道：“你觉得他们能威胁到我？”
“……”
乌冬歪头盯了她一会，还是扑扇翅膀飞向了莫扎特。
少了说话的声音，地下室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几乎只能听到呼吸声。两人一鸟严阵以待，所幸事情并没有发展到最坏的一步。
治安队把酒吧翻了个底朝天，能砸的都砸了，但没找到孤狼，也没找到走廊尽头通往地下室的暗门。
领头者不知道真相，只当教训了高老头一顿，走的时候还挺得意，把影猫气得够呛。高老头还算冷静，安排好手下收拾残局，这才领着影猫回了地下室。
“叮——”
电梯门打开，两人看见拿枪坐在圆桌上的茶风歌，还有躲在沙发背后的莫扎特，不由怔了一怔，但也不难想到理由。
“治安队走了。”高老头言简意赅地告知，“不用担心。”
茶风歌点点头，明知故问道：“你受伤了？”
“小伤。”
高老头走到长条沙发坐下，略显疲惫地躺在了靠背上。
影猫还在气头上，剥了块糖扔进嘴里，忿忿说道：“那群叫治安队的狗东西，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嚣张的！”
茶风歌收起双枪，没打成架，心里莫名有些遗憾。她叫来自家助手，“还是让乌冬看看吧，它有应急治疗功能。”
“不用麻烦……”
高老头来不及拒绝，金属乌鸦已经落在了沙发的把手上。高老头和它对瞪了两秒，终于还是放松让它靠近。
乌冬扫描了他的伤口，诊断道：“只是皮外伤，马上就能治好。”
它扑棱翅膀飞了起来，对准高老头张开喙，照出蓝色的细胞活化光线。两分钟后，高老头脸颊上的乌青消失，肿块也不见了。
“治疗完成。”
乌冬不卑不亢地报告一声，飞到了圆桌上。
高老头看向茶风歌，说道：“多谢。”
“客气了，应该的。”茶风歌笑着回答，“你会受伤，肯定也是因为收留了我们吧。”
高老头未置可否，侧头看了一眼走来的莫扎特。既然她提到了这个话题，他开口问道：“你做好决定了吗？”
茶风歌点点头，“嗯，我决定继续这桩委托。”
莫扎特站到了她的身后，坚定地看向高老头。
高老头沉默了一会，眼神有些意外，又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你想清楚了，这委托根本没有赚头。”
茶风歌好整以暇地回道：“人活着，除了钱还得追求别的东西。”
“他骗了你。”
“干我们这行的，谈骗人有意义吗？”茶风歌想起了他之前说过的话，故意模仿道：“如果是合法的买卖，还会找上咱们吗？”
高老头果然被她噎了个正着。
“你问完了吧，那该我了。”茶风歌跳下圆桌，走到了他的面前，问道：“你还愿意当我们的中间人吗？佣金可以再商量。”
高老头沉声回答：“赚了钱也得有命花。”
……显然是婉拒了。
“真可惜。”茶风歌却并不气馁，顿了顿又说：“按理说，你对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但我们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还得请你再帮一个忙。”
高老头看了她一眼，“你想我帮你们离开龙鸣星？”
“价钱你开。”
茶风歌点点头，和聪明人谈生意就是痛快……虽然也很麻烦。
果然，高老头摇了头，“不帮。”
茶风歌无奈苦笑，却见莫扎特上前一步，皱眉质问道：“治安队都这么对你了，你就一点不想报仇吗？”
高老头不为所动。
“算了，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反倒是茶风歌制止了他，“我们干完这票就走了，他们还要在龙鸣星继续生活。他还有那么多手下，也得为他们考虑。”
“可是……”
莫扎特犹豫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这就放弃了。茶风歌向他眨了眨眼，突然问道：“你还记得刚才问我的问题吗？”
“嗯？”莫扎特一下子没跟上她的思路，“哪、哪个？”
茶风歌朝前走了一步，站在了沙发边上，“这么快就忘了？刚才我和你讲道理的时候，你不是觉得我在威胁你——”
“……”
高老头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正要起身，但是茶风歌以更快的速度拔出枪，抵在了他的脑袋上。一旁的影猫察觉不对，想拿出武器，茶风歌的另一把枪却也已经对准了她。
莫扎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现在知道了吧。”
茶风歌笑眯眯地指着两人，继续说道：“对于赏金猎人来说，这才叫威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龙鸣星（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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