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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二 好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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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知道,如此这般骑着马飞驰,究竟跑了有多久,有多远。
身子痛的有些麻木,冷风吹在光裸的小腿上,手足冰凉。
钱宁这一次到并没有在马上失态,她一直的说话,声音带着哭腔,可具体说些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今生受此奇耻大辱,我却杀不了那个让我恨之入骨的人,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一幕,眼里像是蒙了一层血雾。
有什么东西,哽咽在了喉咙,堵得心里生生的疼。
我动作一顿,吭出一滩血红,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却急切的想将周身污秽清洗干净。
“青霜!你别这样!停下!”钱宁顾不得马匹还在飞驰,拧着身子擦着我面上的血污,却终因掌握不住平衡,而溜下马鞍,只剩两只胳膊还挂在我腰间。
我勒停了马,安静的看着她,她拽着我的胳膊,恳求一般的说道:“青霜,你休息一下好吗?你……你看你流了好多血,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我淡淡的说道:“死了,又如何?结束这不堪的一生,也不至于活的这么累了。”
钱宁抹了眼泪,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没必要因为一个王八蛋折磨自己啊,该死的是他又不是你,你根本就没必要受这份苦啊。这是他的错又不是你的错,你又何苦为一个罪犯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不值啊,青霜。”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若是不去招惹叶孤城,也不会将他牵扯进来。莫名的伤了人,这不就是我的错吗?”
钱宁一怔,问道:“你是说,这跟叶孤城有关?”
我低下头,苦笑了一声,说道:“凡事有因必有果,我早就料到这一趟会出点意外,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意外。天意难测,这孽缘,不想结,也结了,往后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糟,这一次没能杀了他,以后也未必能杀的了他。若是有朝一日,我过不了这天劫,或许会与他同归于尽。我今生本无牵挂,只怕会因此而连累你,这疯癫的日子,你过不了几天了,还是回淮安去,好好的享受千金小姐的安稳日子,莫要再胡闹了。这世道,不比几百年后,女孩子孤身在外,难免会有危险。你不想落得我这般下场的吧。”
钱宁抓着我的手,泪珠滚滚落下,说道:“都是我不好,我若听你的劝,乖乖呆在家里,也就不会惹上这种事。青霜,对不起,你心里有气,骂我打我都行,我只求你别这么折磨自己。把不痛快都发泄出来好不好,哭一场也行,去找几个人揍一顿也行,甚至你想杀人都可以,不要窝在心里,伤害你自己行吗?”
我看着她哭的如此伤心,眼眶也有些酸涩,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压回眼底,说道:“哭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不过是显得自己软弱罢了。宫九这种人,不值得我为他流泪,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带给我的伤害,十倍百倍,全部奉还。把你的眼泪擦干,我还没到让人觉得可怜的地步,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她擦擦眼泪,说道:“你是想通了吗?那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好不好?你身上的伤,还在流血,我先给你包一下好吗?”
“不必了。”我偏过头,说道:“别脏了你的手。”
“青霜。”钱宁垂下眼,说道:“你在生我的气是吗。”
我说道:“这是我自作自受,跟你有什么关系。”
钱宁道:“不是,我知道,你心里在怨我。”她吸了吸鼻子,说道:“你怨我是应该的,想想我以前做的事,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我认识了很多故事里的人物,但他们却都只挂了一个我熟知的名字,并不是我心里想的那个样子。人不是那个人,事也不是那个事,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只有我傻兮兮的当成自己是在看书。就算这真的是本书,在我进来的那一刻,我也成了书里的一个人,与这里的每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我不信,所以才会害了你。你说我是你的劫,你早知道我会害了你,可我就是那么蠢的完全不听,我真恨为什么这劫不是报应在我身上,明明一直认不清现实的是我不是吗?这老天爷,是眼瞎了吗?”
我轻叹一声,理了理她的头发,说道:“傻姑娘,有些话,说说也就罢了。能平平安安的活着,是福,理当珍惜。其实,这劫,应了也就应了,就算一时难堪,睡上一觉,日子照过。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如我这般所想,经历的多了,才能看开,有足够的能力,才能解决。曾经我滥用神力反转生死操控轮回,而今亦要尝受被别人以异能压制的劫难。因果使然,是我必经的路,就算这一世得以逃脱,总有一世还会有此报应。只不过,我还是不甘心,也没有人会真的甘心受命运的摆布。你敢大胆的说出你不想当钱芊芊,我其实是有些羡慕的,所以才会由着你去玩去闹。那时,我以为我有能力应对任何的因果劫难,却独忘了自己其实并非是凡人,就算有着与凡人无限接近的身躯,由因果而成的魂,却仍旧承载了太多神力。我的劫,没有人能应付的了,你也最好离我远些吧,能平安一刻是一刻。”
钱宁摇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神也好,人也好,我也不管我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看书,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也算是唯一的亲人,我的无理要求,你都能帮我做到,那么有人欺负你了,我也一定能帮你出气。也许咱们现在所处的世界,真的已经脱离了原著的范畴,但能知道一些剧情,知道每个人的最终结果,总归能管点用的吧。就像西门吹雪最终还是认识的孙秀青,那宫九最终就一定还是会死在陆小凤手上。你的仇,一定会报,这天劫,也一定能安然度过。青霜,别总是一个人承担一切,以前我能帮到你,现在我一定还是能帮到你,青霜,这个仇,我一定帮你报。”
我怔怔的看着她,对她忽然的认真,十分不习惯。
就好像是乱糟糟的一团线绳,忽然冒出得以理顺的线头,钱宁也似乎总算是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目标,给自己重新做了那么一次定位。
我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却依然为她的话语感慨,喉咙里酸涩的难受,轻咳了一声,眼角还是滴出了一点热泪。
不管她说的是真实假,也不管她究竟有没有能力帮我分担这场灾劫,至少,眼前的她,此时此刻,是真心的要与我共同进退。
我扭过头,抹去眼角的泪,听钱宁问道:“你怎么了?刚才看你吐血了,要不要紧?我还还是先找地方歇歇吧。”
我应道:“我这般模样,如何能够见人。腿上有伤,我也走不了路,就先随意找处有水源的地方,凑合一晚吧。”
“哦,好。”钱宁连忙答应,牵了马缓缓向前走去。
我不知该往何处,由她在前带路,她走了一阵,回过头说道:“青霜,钱家,在江湖上有自己的势力吗?”
我答道:“钱家,是老实的生意人,并没有过多的涉足江湖。”
她哦了一声,不再做声。
长久的沉默,令我渐渐冷静下来,不再去想那些不堪的事情,周身的冰寒却让我不自觉得抄起怀,拥住了自己。
身子真的很疼啊,奔驰许久,难以言说的伤只怕是撕裂了不少。我蜷起身子,想要压住小腹的疼痛,一低头,眼里既是一阵昏黑。
血,确实流的太多了。
我在昏沉中,听到钱宁的声音一直盘旋在身周,等到眼前恢复了清明,自己已躺在干净柔软的床铺上,换了衣服,上了药,连带掌心的伤,都被很整齐的缠绕了起来。
“青霜,你醒了,要喝水吗?”钱宁的声音,第一时间传进耳内,我侧过头,见她红肿着一双眼,正捧着茶杯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我撑着床坐起半个身子,接过茶杯润了润嗓子,问道:“我睡了多久?”
钱宁道:“也没多久,大概也就一天吧。大夫说,你失血过多,而且那里的伤又太严重,这几天最好不要下地走动,不然这伤养不好,很可能会影响生育的。你还是好好的卧床休息吧,反正咱们也不急着赶路,就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我重新躺下,问道:“我这身子,是你帮着清理的?”
钱宁道:“不是我,还有谁,总不能让别人碰你吧。你安心休息吧,大夫是隔着门开的药,他连你长什么样都没看见呢,这事谁也不会知道。”
我垂下眼,说道:“这件事,并没有结束。宫九迟早还会来找我,不如,你先回淮安去吧,莫要连累了你。”
钱宁摇摇头,说道:“我累你遭了这么大的罪,怎么可以当做没我什么事的拍拍屁股就这么溜了。宫九要是来了,我就跟他好好算算这笔账,不管他还是不是书上写的那个受虐变态狂,我都要试试看他那恶心死人的弱点,是不是还有用。”
“弱点……”我一声苦笑,说道:“他并非是人,而是入了妖道的仙灵,一般降魔的法子也许根本就对他无用,而人又如何有能力直面仙灵的神力?如能杀他,我又怎会如此,穿心断喉都弄不死他,你以为还能有什么法子弄死他?”
钱宁眨眨眼,说道:“法子总是人想出来的,不如,你先吃点东西,养足了精神,咱们再一起合计合计。让我好好想想书上是怎么写的,就算不准,也总可以借鉴一下的吧。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弄饭吃。”
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我蜷起身子,只有叹息的份。
书上的宫九,是何许模样?
受虐变态狂?
也许吧。
那样一头疯狂的怪物,本就不能以人的心去揣测,妖魔这种不通人情的生物,到真是合了他的性子。
九凤,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妖物?
我闭了眼,深切的感叹自己一直以来的逃避策略,着实是错的离谱。
人界六道轮回,并非只有人类才有因果,然我活了这么多世,却对人类以外的所有生灵,没有半分的了解。
沦落至如今的境地,不怪天意,不怪命运,只怪自己一根筋的钻进了死胡同,现下无处再可躲避,便只有回过头,走出这道深井,去探寻井外辽阔的天地。
躺在床上想着以前的事,又感觉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想,发着呆等到钱宁弄了饭菜回来,闷不吭声的吃完,我决定跟钱宁好好聊聊。
“钱宁,你看过许多的小说对吗?”我靠在床头,轻声问道:“你知道,九凤是一种什么样的妖物吗?”
钱宁坐在床尾,望着天想了想,说道:“我以前看西游记的时候,好像查过这种妖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百度上说是万圣公主的老公,叫九头虫什么的。”
我问道:“万圣公主又是什么?”
钱宁道:“你不会连西游记写的什么都忘记了吧!你真的确定你这一世不是冬月故意坑你的?”
我无奈道:“轮回又因缘而定,即便是冬月也无法控制。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你只管告诉我便好。”
钱宁一耸肩,说道:“我查的也不见得准确,度娘多半都是网友们自己歪歪的东西填上去的。不过当时看西游记时,我就觉得那个万圣公主审美好奇特,放着小白龙这种高富帅不要,却嫁给了灰头土脸的九头虫,真是屌丝逆袭的励志故事啊。”
我问道:“你的意思是,万圣公主,是一条龙?”
钱宁点头道:“对啊,她是万圣龙王的女儿,小白龙被流放就是因为她啊。”
我一扶额,结合宫九的说辞,发现他居然会跟西游记扯上了关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钱宁继续道:“话说,这个九头虫,门道还挺大,以前可是凤凰的一族呢,还是楚国供奉的神,后来不知道怎么传的就变成了长了九个脑袋的妖物,也叫鬼鸟,姑获鸟什么的,反正就是吸人魂魄的妖怪。哦,关于这个姑获鸟,还有个很神的传说,你知道天女羽衣的故事吧。”
我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
钱宁来了精神,说道:“那你知道被偷了羽衣的仙女,其实就是姑获鸟吗?”
我一愣,摇摇头。
钱宁道:“我知道这个故事以后也惊呆了,说好的天帝之女呢?不过想想也是啊,天上难道穷的连洗澡池都修不起吗?还要跑到人间荒山野岭又脏又凉的湖里去洗澡,这也太说不通了。但是如果这群女人不是仙女,而本就是山里的妖怪,那又说得通的。这个姑获鸟啊,据说是死了胎儿的产妇所化,穿上羽毛是九头的怪鸟,脱下羽毛就是个看起来很正常的女人,而且据说这种妖怪很喜欢偷小孩子,半夜到处找孩子,要是谁家孩子的衣服晾在外面忘记收了,她就会滴血在衣服上面,把孩子的魂魄吸走自己养着。”
我问道:“那可有传说,这种妖物,怎样降服?”
钱宁道:“好像说是怕狗。西游记里的那个九头虫可厉害了,连猴子都打不过他,最后还是搬来二郎神救得场,但是还是没能打死他。最后的结局,好像是被哮天犬咬掉了一颗头,跑掉了。”
我想了想,问道:“意思是,他怕狗血?”
钱宁道:“我没这么说过,但谁知道呢。反正我看的仙侠小说里,没人写过这种妖怪,你知道的,写仙侠小说的那帮人,格外喜欢上古神兽什么的,才不会对这种小妖怪感兴趣。”
“上古神兽……”我又问道:“那,你可知道龙,怎样诛杀?”
“龙……”钱宁一怔,问道:“龙杀得死吗?那是神哎,是咱们中国人的神哎,谁敢杀它不想活了吗?”
我问道:“当真就没有小说写到过诛杀神龙的事吗?”
钱宁道:“也许有,但是我没看过。但是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要杀龙,你必须要有一件神器,类似轩辕剑啊,混天绫什么的。哪吒不就是用他的金刚圈干掉了敖广那帮老东西吗?不过似乎那个故事不可信啊,四海龙王在西游记里明明还活的好好地。”
“哦。”我点点头,问道:“书上提到过的神器,多半都是什么?”
钱宁道:“每本书里的神器都不一样,作者的脑洞千奇百怪,神器也多了去了,你真要让我说,我也想不起来那么多,反正引用最多的就是那个游戏天之痕里的十神器。什么轩辕剑,女娲石,伏羲琴之类的。”
我问道:“那这些东西,都收藏在什么地方?”
钱宁道:“还能收藏在什么地方啊,仙侠小说里的神器,当然都收藏在修仙门派啊,神仙妖怪手里咯。”顿了顿,她睁大眼睛问道:“你不会是真的想去找那些东西吧,你确定这个世界上有那些东西?”
我摇摇头,说道:“我并不确定,但至少可以当做一个方向去寻找。”
钱宁道:“可是,就算你找到了那些东西,你又怎么使用啊?传说中的神器,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那些作者总喜欢在上面加上什么封印啊,咒语啊,反噬啊什么的,总之你没有主角光环就肯定用不了那些东西,一个不好会送命的。”
我一笑,说道:“只要能找到,就一定有办法使用,咱们不如先来研究一下,去哪寻找这些东西吧。”
钱宁为难道:“可我不知道现在有哪些修仙门派啊,你要让我猜剧情,总要给我一个角色姓名啊。”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知道。我甚至想直接找到修仙门派,借他们的手去灭了宫九。只可惜,我根本就不知道上哪去找那些门派。”
钱宁两眼一亮,说道:“不如,去蜀山吧!仙剑奇侠传都出了那么多部了,蜀山派一定有门。”
我偏过头,问道:“蜀山派?我好像听说过,是那个有镇妖塔的门派吧?掌门叫什么剑圣?”
钱宁连连点头,笑道:“对对对,就是那个门派。独孤剑圣是仙剑一时候的掌门,那个时代么……”她笑容一敛,两眼望天,伸手抓了抓脑袋,说道:“我忘记是哪个时代了,好像不是明朝啊,好像是唐朝之类的时候啊。那个时候锁妖塔都被李逍遥弄倒了,那现在还有没有蜀山派啊。”
我抄着怀深吸了口气,说道:“不管有没有,我都要去瞧个究竟。你还知道哪些修仙门派,一并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