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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为汉家子 当以天下念(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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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肖看九难打消了杀赫舍里皇后的念头,暗暗松口气,“是,不过陶姑姑行踪向来诡秘,师太不妨先去我的住处等一会儿,我让人去找陶姑姑。”
九难看着卫肖,道:“你在皇宫里还有人手?”
卫肖道:“师太既然与陶姑姑相熟,对于这宫里头的情势也应当知晓。要在这宫里活下去,没有几个自己人,怎么能行。再者天地会立志反清复明,京城重地,皇宫之中,怎能没有几个传递消息之人。”
九难算是接受了卫肖的解释,跟着卫肖到了尚膳监的小院里。她们二人一进小院,小毛子就收到了消息。是以卫肖才招呼九难坐下,小毛子就气喘吁吁地出现了。
“你来的好快!”卫肖对于小毛子神奇的速度赞道。
九难睨了小毛子一眼,对卫肖道:“你这地方暗中安排的人手还不少。”
卫肖知道九难武功高强,暗地里的那些人手自然是瞒不住她的。卫肖装傻地笑了两声,对小毛子道:“快去找陶姑姑,就说有故人前来相见。”
小毛子打量了九难一眼,但是屋中没有点灯,就着昏暗的月光也看不太清。但看到卫肖轻松的语气,也知道这人该是没有危险。答应一声,转身跑了。
九难看着小毛子的背影,道:“这人可信吗?”
卫肖拍着胸脯保证,“可信,可信。他第一天来宫里就被康熙打了板子,没有我,他早就死了。”
九难面容依旧清冷,淡淡道:“皇宫里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
卫肖心想,皇宫里的事我能不比你知道的清楚。面上还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师太说的是,他的父母家人都在天地会里,所以这人的忠心不成问题。”
九难对卫肖的态度很满意,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等着陶红英的到来。
小毛子办事很有效率,一刻钟的功夫,就带着陶红英来到了小院。
卫肖一听院门口的脚步声,立即迎了出去,“姑姑,你来了。”
陶红英半夜被小毛子叫到这里来,原本心中就疑惑的很,突然见到卫肖,她还以为小毛子所说的故人就是卫肖。陶红英仔细打量着卫肖,看她并无不妥,喜道:“小宝,你怎么回来了!我听说你在五台山被人掳走,皇上派了好多人找你都找不到。”
卫肖哈哈一笑,“劳烦姑姑记挂。今日请姑姑来,是有一位故人要与你相见。”
陶红英疑惑,“故人?我有什么故人能托你来...”话说到这里却是突然顿住,陶红英不可置信道:“你,你,你是说...公主她...她来了!”
卫肖压低一些声音,“是,她老人家听说你在皇宫里,特意来看你来了。”
陶红英颤声道:“真的...她在哪儿?”
卫肖指指屋里,“就在里面等着你。”
陶红英呆呆看着屋内,一步一步往屋里走去。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白衣人坐在桌边。见她进来,那白衣人站了起来,低声道:“红英,你...还认得我吗?”
陶红英颤声道:“公...公主,是你吗?”她扑过去抱住白衣人的腿,伏在地下,泣声道:“公主,今日能再见到你,我……我便即刻死了,也……也喜欢得紧。”
九难半生孤苦,今日又拜祭了自己死去的父皇,此刻再见到故人,一阵酸涩感又涌上心头,与陶红英抱作一团,哭泣不止。
卫肖跟着陶红英进来后就做了隐形人,她向着九难和陶红英两人瞒了不少东西,此刻自然要守在边上,时刻准备圆谎。“姑姑,别哭了,你看公主也在地上跪着呢,还是请公主坐下吧。”
陶红英闻言立即清醒过来,忙把九难扶到椅子上。“奴婢该死,竟忘了礼数。”
九难叹了口气,“我早已不是公主了,红英,你也不用自称奴婢了。”
陶红英道:“不,不,在奴婢心里,你永远是公主,是我的长公主。”
九难凄然一笑,月光之下,她脸颊上泪珠莹然,这一笑更显凄清。“红英,这些日子你在宫里...委屈你了...”
陶红英呜咽道:“没什么委屈的,能为了大明复国有望,奴婢万死不辞。”
九难道:“小卫说,你一直潜伏宫中,为我大明效忠,这很好。可……可也苦了你了,你如今的年岁若是早早出了宫,恐怕早已儿孙绕膝。现在却...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陶红英道:“奴婢不苦,奴婢这条命是公主的,能为大明尽忠,是奴婢的福气。”
卫肖插嘴道:“有我护着姑姑,不会有事的。”陶红英在宫里的事,卫肖在上京途中曾对九难说过一些,但是关于去太后宫中搜寻《四十二章经》等事给隐去了。
九难看了一眼卫肖,道:“你这孩子虽然年轻,但办事稳妥,以后还要好好照料你陶姑姑才是。”
卫肖可没忘记自己在陶红英面前说九难是她师父的事,这会儿她可半点口风都不敢露。“是,您老人家的话我一定记下。”
九难缓缓道:“宁寿宫...现在如何了?”
陶红英道:“宁寿宫……现今是……鞑子的建宁公主住着。不过这几天鞑子皇帝、太后和公主都不在宫里,宁寿宫只余下几个宫女太监。待奴婢去把他们杀了,”宁寿宫是公主的寝宫,正是这位大明长平公主的旧居。
九难道:“那也不用杀人,我们过去瞧瞧便是。”
当下三人来到宁寿宫,陶红英低声道:“待奴婢进去驱除宫女太监。”
九难道:“不用。”伸手推门,门闩轻轻一响的断了,宫门打开,三人走了进去。
虽然换了朝代,宫中规矩并无多大更改,宁寿宫是九难的旧居,她熟知太监宫女住宿何处,不待众人惊觉,已一一点了各人的晕穴,来到公主的寝殿。
陶红英早被卫肖告知长平公主习得了绝世武功,今夜见识到九难卓绝的武功,喜不自胜。“公主,想不到你武功如此了得!”九难坐在床沿之上,回思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陶红英自然是侍立一旁,默不作声。卫肖看着原本是建宁的床被九难这么坐,心里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建宁平日里疯疯癫癫,后来起了逗弄卫肖的心思,虽然一直在卫肖面前装淑女,但骨子里的刁蛮本性还是改不了的。何况就在这寝宫里,卫肖第一次进来时还把建宁狠狠教训了一顿。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九难顶着一个光头,坐在建宁豪华型的大床上,一副忧愁苦思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怪异。
卫肖深深觉得今晚宁寿宫的画风不对,它原本应该是建宁的狂野风,怎么这位长平公主一来就转化成优雅尊贵风了。
好在九难一会儿就从回忆中走出,没有让卫肖胡思乱想太多时间。九难轻声叹息,幽幽的道:“点起烛火。”
陶红英道:“是。”点燃了蜡烛,只见墙壁上、桌椅上,都是刀剑皮鞭之类的兵器,便如是个武人的居室,哪里像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寝室。
九难道:“原来这公主也生性好武。”
卫肖道:“这公主就会一些三脚猫功夫,不过这阵子听说已经不爱习武,改读《女训》了。”
九难轻声道:“我那些图画,书册,也不知去哪儿了?”
卫肖道:“这可就不知道了,这建宁公主年岁不大,也不知这宁寿宫在她之前有谁住过。陶姑姑一直在宫里,你知道吗?”
陶红英摇摇头,“当初闯贼……宫里乱的很,公主的东西恐怕被那些奴才们带走了。”
九难叹了口气,左手一抬,袖子微扬,烛火登时灭了,说道:“红英,你跟我出宫去罢。”
陶红英道:“是。”又道:“公主,你身手这样了得,如能抓到鞑子太后,逼她将那几部经书交了出来,便可破了鞑子的龙脉。”
九难道:“什么经书?鞑子的龙脉?”
卫肖立刻插道:“您莫非忘了五台山上的事?皇帝匆忙前去就是为了这劳什子经书。传说这经书中藏着鞑子龙脉的秘密,皇帝去五台山就是想找和尚看看这经书的奥妙。”
九难沉吟道:“你在五台山一直跟在鞑子皇帝身边,可知道那经书里的秘密是什么?”
卫肖道:“即使龙脉这等关乎国运的大事,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给人看出来的。皇帝非常谨慎,他一看解不出来经书的秘密,就想烧了经书,那就没人知道大清龙脉得秘密了。那日您出现时,皇帝正在给他的祖先上香赔罪,准备烧了经书。这会儿...恐怕那经书连灰都不剩了。”
陶红英一脸失望,“小宝,你说的是真的?”
卫肖非常诚恳地道:“这等大事我怎么敢乱说,皇帝对这事极为看重,连太后公主都带去了。要不是我人微言轻,我也想出手去抢下经书,可惜...”
九难倒没有失望,“龙脉之说太过虚妄,没有了就没有了。小卫你也说过了,他日我天下汉人揭竿而起,鞑子气运自然断绝,纵使他有九条龙脉也无济于事。”
卫肖道:“您说的是。”
这时,寝宫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三人都紧张起来,卫肖连忙吹灭蜡烛,拔出匕首悄悄走到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