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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   虽然伤口深可见骨,但因桑落体质不同,加之上好的伤药用着,愈合起来倒也快,不过短短五天,便已经好得连疤都没怎么留。
      见伤口愈合了,桑落净了身,换上巫即袍,带上面具,开了法阵回幽都。手里提着法杖,缓步走向百里墨辰的住处,现在屠苏应该是在那里,之前百里墨辰与她传信,因在魔界不便接收,冷月境与人间、幽都的时间流动都有所不同,加上之后养伤五日,距那日接到传信已过半月,如今总该去看看。
      可是这还没到百里墨辰那里,就被巫姑一把拉去了娲皇殿,这才知道,原来除了她和巫姑,以及失踪已久的风广陌,剩下的十巫全都在娲皇殿,就连带屠苏也被叫了来,桑落一见屠苏,心都提起来了,心里想着莫不是移魂出了问题?可一见一旁站着的蓝白身影,心里的疑惑便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自家师尊怎么跑来幽都了?最注意到的是连着自家师兄也蹭了过来,甚至是自家徒儿也来了,最主要的是那双眼睛居然被治好了,这怎么可能?!
      “娘娘,巫即斗胆一问,这是……什么状况?”桑落越来越看不明白,直接了当的上前一步,法杖竖于胸前,左手画圆平舒,便是一礼。
      “今次有两件事。一,为汝与大巫祝与巫礼之子指婚,不过上任巫即清风止与其妻均已过世,便将令师请来幽都,为汝二人主持婚礼,二,便是为令徒重塑双目,令其重见光明。”被女娲附身的灵女微微笑着。
      “……多谢娘娘为劣徒重塑双目,只是……这指婚……”桑落面具后的眼睛瞪得浑圆。
      “怎么?汝不愿?”灵女笑得狡黠。
      “呃……并非……只是……”桑落露出了脸颊上已经通红。
      “即无甚不妥,又有何不可?”
      “…………”桑落被问的面红耳赤不再回话。
      “既无不妥,那便定下了,一个时辰后来祭坛便可。”女娲毫不犹豫的下了定论。
      “什么?!这都已经准备好了?!”桑落本还木着的脑袋瞬间清醒,一边被巫姑拖走去换喜服,一边惊呼。
      “那是,你要知道你一走便是两月有余,大半月前我们便已经定下来了,就等你回来了就直接办了,办完你们就能回人间了~!”巫姑毫不犹豫的把人拖走。
      一个时辰后,巫姑拉着一袭火红嫁衣的桑落来到祭坛,还好幽都没有新娘带红盖头的习俗,不然这一路上桑落非得被巫姑拉得摔个几跤不可。被风风火火的拉到祭坛,桑落挣脱了巫姑的手,微微揉了揉快被拉脱臼的肩膀,丢给巫姑一双白眼和两个字“胡闹”。
      之后桑落缓步向同样一身红衣的屠苏走去,沉默半饷道:“虽从未见你穿过红衣,倒也没想的那般……俗气。”
      “……你……很好看……”相对桑落的话,屠苏惜字如金多了,不过表达却很直接,尽管紧接着便红透了脸。
      “谢谢。”桑落默默低头,跟屠苏相处十多年,就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局促的。
      “这个……给你。”屠苏取出一个泥人,递给桑落,捏的便是桑落一身执事弟子袍的样子。
      “……”桑落愣了愣,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屠苏,接过泥人不语。
      “行了行了,快上祭坛吧!”巫姑一手一个把两人推上祭坛。
      虽然是说大半个月前便定下的婚礼,但到底仓促了些,何况桑落回来得晚,屠苏虽然已经恢复却也一时半会儿累不得,婚礼也就自然从简了,在祭坛上拜了天地和女娲娘娘,另外又拜过百里墨辰和代替清风止、宁如兮的紫胤,喝了灵女端来的合卺酒,便算礼成了。
      由于桑落是巫即而屠苏又是巫礼之子,这么一对新人,自是将女娲部族的人全引来了观礼了,就连带龙渊部族的人也来了两个,据说是清风止的好友,这一点倒是在附身于灵女的女娲那里得到了证实,说是清风止以前也是对铸剑之术大有兴趣,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年都能跟紫胤有所来往的原因,而早年清风止曾托龙渊部族的人铸了两柄剑,说是留给自己的女儿,而今日,因听说是桑落成亲之日,虽说婚礼上送这带了血气的兵器不好,但想着这个时候如果不来,恐怕以后更难逮到人,也就不管合适与否的问题,将这两柄剑送了过来。
      桑落接过剑匣,打开一看,默默一愣,虽清风止从不用剑,但不得不说,他对剑的眼界真的不错,在这一点上怕是受了紫胤的影响,剑匣内放的绝非普通长剑,就连紫胤见了都暗中惊讶了一下,劫剑红莲和凶剑血残,若没有强悍的功底,根本连碰一下都难,更别说持剑斩妖了。
      剑匣中除了两柄剑外,还有一封信,信封封口上用的是清风止专用的五边形封咒:
      “落儿,或许在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你娘已经不在了,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都知道你的脾性,好战好武,没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娘曾担心过你嫁不嫁得出去。只不过你再如何没个姑娘家的样子都没关系,你的生命很长,总能遇到你称心的人的,我只担心你这倔脾气怕是太容易便会钻进了牛角尖,不怕你出不来,也不怕你堵死在里面,只怕你顶破了牛角尖钻出来后要受到伤害。这信是我和你娘在你来到人界五十六年后写的,也不知道你看到的时候又过了多少年,我们不能劝你什么,只希望你别伤害到你自己。
      父母亲笔”
      桑落读完信,阖了阖眼,虽然信中已存诀别之意,对桑落而言却也绝非坏事,十多年了,无论多么深沉的思念,清风止和宁如兮都不曾入梦,唯在妄境之中,曾一度见过两人,却是刀剑相向,如今再见清风止的字迹,对桑落也是一种安慰,对着信纸信封施了法术,放回剑匣,重新盖好盖子,对着龙渊部族的两人恭敬一礼,诚心答谢。那两人却道毋须言谢,若是有时间可去那边坐坐,对于他们而言,有懂剑之人与他们探讨,比什么都好。
      看了一眼自家师尊欲言又止的表情,桑落心里好笑,悄悄传音于屠苏,便见他也是嘴角微微上扬,突然之间,两人头上都被重重敲了一下,桑落终于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就见到紫胤那黑如锅底的脸,至于陵越从一开始就没闹明白自家师妹和自家师弟是怎么回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平日里仙风道骨的师尊突然弃了那清高的仙人之姿,曲了指节重重的往桑落和屠苏的头上敲了过去。
      “行了,都各自回去换身衣服,该回天墉了,至于……桑落可搬去玄古居。”紫胤一甩袖带着陵越和灵兮二人离开祭坛,留下两人面红耳赤。
      屠苏一身衣服换得快,加之头发上并没有多上多少装饰,基本也倒利索,只是桑落就没那么好运了,且先不说她的衣服本就厚实,头发上被巫姑多折腾了一大堆的银饰,如今一一除去也是麻烦,桑落好不容易卸下了所有的银饰,然后再束上道冠,惊觉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来不及把桌上的银饰收拾妥当,只是匆匆的收进一个盒子,放进抽屉,用法术叠好了换下的喜服放进衣柜,便直接执了剑,一路只往中皇山的出口奔。
      一赶到中皇山的出口,果然见四个人都候着,商议之下便让陵越带屠苏,紫胤带灵兮,桑落得飞得快些去阻止蛊雕攻击他们。灵兮默默咽了口口水,蛊雕的厉害她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尽管那会儿她还看不见,也一直由陵越护着,紫胤负责解决那蛊雕,现在桑落一人前去,说实话她挺担心的,毕竟紫胤是她的师公,对付那玩意儿都花了一个时辰才解决的。只是当她看见自家师尊在地上一手拄着法杖一手轻抚蛊雕的脖子,而那攻击力让人感到颇为震撼的大鸟居然在自家师尊颈边温和的轻轻蹭了蹭,灵兮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做梦没醒。
      “师弟,我没看错吧……”陵越见了也是一脸惊讶的问了一句身后站着的屠苏。
      “无甚奇怪,落儿乃是十巫之一,而十巫都各有一只蛊雕,轮流出现在中皇山上守护幽都入口,据我爹说,这只便是落儿的。”屠苏倒没觉得惊讶。
      “师尊好厉害~!”灵兮一手拽着紫胤的袖子,小心翼翼的站着不让自己从剑上掉下去。
      “十巫是女娲娘娘自所有巫祝中选出的十位最为优秀的巫祝,而巫即基本由清风家世世代代继任,因为清风家天生便对隐匿有着极大的天赋,而巫即需要在人间游走,为避开天威的探查,所以要将整个人的存在一并隐藏。”这时候桑落已经摆平了蛊雕,跟了上来。
      “所以师尊最擅长的便是把自己藏起来了?”灵兮看了一眼几乎可以说是凭空冒出来的桑落问。
      “差不多吧,现在需要的也只有这个了。”其实巫即的本职是暗杀,只不过现在这状况也只能当情报传递员了……她能这么说吗?
      “哦。”
      回到天墉已是晚上,紫胤直接吩咐了四人去休息,自己也回了房间。谴了灵兮去休息,桑落站在玄古居外敲了敲门走进去关上身后的门,便见屠苏全身僵直的坐在榻上,已经解下了腰带,这外衣也不知该脱还是不脱。
      “行了,你不必如此惊恐,若是觉得不便,便如同平日那般相处即可,我……也不会搬来玄古居。”桑落搬了屠苏房中的椅子坐下,看着屠苏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不是……落儿……那个……我想跟你谈谈。”屠苏一脸窘迫。
      “……好,你……想说什么?”桑落看了屠苏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落儿那时送我泥人……”
      “……也是,幽都不大,你会遇见静虹也不奇怪,自她那里得知送泥人在幽都有求亲之意倒也绝非怪事。虽然那时我对你确实……只是送你泥人却并无求亲之意,你也莫要多想。”真正挑明了说,桑落也倒坦然了。
      “你离开幽都两月有余,施术后我也已经醒来整整一月,不见你人影,便天天问我爹,只是他也不知道,那天,他实在看不下去,便让我出门走走,他施法联系你却没得到答复,而我便是那日遇见了静虹,她告诉了我泥人的事,还送了我一些材料,后来回到家里,跟我爹说了,他便一边让我捏泥人,一边就将这事跟娘娘说了,结果就……”屠苏默默低头,他根本拦不住自家老爹。
      “唉,你爹这脾气一点没改,还以为他做了巫礼会稍微好些。”桑落抚额。
      “……”屠苏沉默了,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性子像谁了。
      “且先不说你爹,那你呢?那个泥人,算是你爹逼你捏的,还是你自己自愿的?”说到底,对于桑落而言知道是谁的意愿更为重要。
      “自……自愿的……”屠苏听桑落问得直接,脸上的红晕更甚,不过想着桑落好歹是个姑娘家,都能直截了当的问出来,而自己……如果不直接点,貌似有点过不去,于是尽管答得磕巴,总也算直接的说出口了。
      “是吗……既如此,便等你适应一下我再搬来吧。”其实别说屠苏,就是桑落本人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嫁人的事实。
      “呃……嗯。”
      “这么说来,师尊究竟是何时去的幽都?第一眼看见真给惊着了。”如果不是得撑着巫即的架子,估摸着她得被惊得直接跪拜了。
      “师尊去幽都也有十来日了,别说你,我见着也吓了一跳,不过如果不是师尊去,我还真不知道我爹已经把成亲的事跟娘娘说了。”
      “原来如此,他没说什么吗?”千万别说漏嘴什么东西。
      “没有,怎么?”屠苏有些奇怪。
      “没什么,不过灵兮……”女娲娘娘怎么会想到给灵兮治眼睛的?
      “其实带着师兄和灵兮师侄,是师尊私自决定的,带着师兄是因我们三人向来关系甚好,婚礼虽办得简单,但若能得到对方祝福总是高兴的,至于师侄……是灵兮自己央了师尊带着她去的,说是无论如何想见一下你,好像说是‘既蒙师尊不弃,自然不可颓废下去,所以想问问是否有办法用法术或者法器代替双目’,师尊只好将她带上了,却没想到,到了幽都见了女娲娘娘和八位巫祝大人后,我爹、巫姑大人和巫真大人便提出以他们自身灵力为祭,请娘娘施法修复灵兮的眼睛。”屠苏难得的说了一大段话,桑落默默给他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原来如此。”
      “落儿……那时……固魂之时,我听见你在叫我,才没有睡过去,是否……”沉默了一会儿,屠苏又问,他直觉那确实是桑落在喊他,只是那时候他并未见到桑落在场,除非她那时真在那半球形的屏障中。
      “确实是我,虽然你没有看见我,但我确实一直都在。”
      “可是那……淡金色的屏障?”
      “确实,我就在那屏障中,为娘娘维系所有施法需要的力量。那被女娲娘娘附身的灵女修为、功力皆不足以提供施法所需要的力量,而十巫中,也只有我一人的功力足够维持到整个法术施展完毕,所以我必须这么做。”既然屠苏已经猜到,再强加掩盖反而不美,还不如直接说出来。
      “也就是说,虽然施法的是女娲娘娘,实则消耗功力的人……是你?”屠苏很震惊。
      “……是,只是消耗力量罢了,又不是用光了不能恢复了,你没必要觉得难过。”桑落一看就知道屠苏在想什么,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又在自责,还好没将三成功力和心头血的事告诉他,不然得自责成什么样?
      “……”
      “行了,赶紧睡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起来还有早课,你现在还累不得,我也回去歇下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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