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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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只听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由远及近，“贵客临门，还不快快请他们进来！”
来人身材不甚高大，但整个人看起来既威严又没有半分疏离，他身上的织锦袍子花纹并不繁复，却让他十分有贵气。他的眼睛早已因为历经世事而显得很有沧桑感，神态却还是如一般青年人似地，像他这种人总会使人感到不由自出就产生出尊敬之感。
这个人，果然就是闻名蜀中的大善人周大官人。
月上中天时已下起小雨，未至多久，竟转成了暴雨。湿润的雨气从窗外扑进，烛火忽明忽灭起来。
周大官人看着陆小凤，奇怪道：“从前见你的时候怎么没发觉你是个哑巴。”
陆小凤还未开口，却是先重重叹了口气，道：“要说的话太多，却不知从何说起。”
花满楼道：“周大官人想必也该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
周大官人道：“我更希望你们是来跟我喝酒的。”
陆小凤道：“你好像已经猜到我们要说什么了。”
周大官人笑道：“从你们踏入蜀中开始，我便知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外面发生的事，我多少也是有所耳闻的。”
陆小凤道：“江湖中鲜少有你不知道的事。”
周大官人道：“这次你就错了。”
陆小凤道：“哦？”
周大官人道：“我不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多大的关系，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管这件事。”
花满楼道：“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外面暴雨如注，就仿佛是一道道密密的珠帘，屋子里幽静昏黯，只听到雨打青石的声音。
老板娘扭着柔软的腰肢走进来，笑道：“话要说，酒也要喝。”
经过了那些艰苦的日子后，能遇见这么好客多礼的主人，实在是运气。
陆小凤看着她，想起另一个老板娘，忍不住想：天底下的的老板娘是不是都这么漂亮？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已是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女人。
老板娘眨了眨眼，道：“你看我做什么？”
她笑，陆小凤也笑，只得道：“我倒不是想看你，只是想看看你的飞翎袖箭。”
老板娘笑道：“原来你是为这个来的。”
陆小凤点点头。
老板娘叹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管这件事？”
花满楼道：“受人所托，不负侠义。”
周大官人忽然道：“花满楼、陆小凤，你们二人一个耳聪一个目明，只是，你们应该也明白，正义虽长存，人心却是欲壑难填。”
灯火轻闪，灯光照在花满楼沉思的脸上，柔和而平静。他慢慢道：“人活于世不过数十年，侠之大义却能照耀千古。”
陆小风静静注视花满楼。心里涌出敬佩和动容。
老板娘笑道：“只可惜，这样的人总是活得不长，不为名利只为侠义的人太少。”
陆小凤淡淡道：“这当中也包括你？”
老板娘眨眨眼睛，仿佛听不明白。
陆小凤道：“飞翎袖箭不但是从你这里流传出去，你根本也是幕后人之一。”
老板娘咯咯笑道：“这人莫非已经喝醉了？”她的笑声不但很好听，而且还仿佛有种感染性，无论谁听到她的笑声，都一定会觉得心情愉快，忍不住也想笑一笑。
陆小凤却没有笑。他突然冲过去，出手如闪电去反拧老板娘的手。
老板娘反应也很迅速，从凳子上霍然跃起，侧身用反肘后撞陆小凤的肋骨，只可惜陆小凤的出手更快，一双手还是拧住了她的双手。
周大官人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好像被拧住手的人是别人老婆一样。
老板娘厉声道：“你这样随随便便捏我的手，未免太失礼！”
陆小凤道：“我只是想仔细看看你的手，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给我看。”
老板娘冷冷道：“我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陆小凤道：“因为我觉得这双手不是你的。”
老板娘反而笑了，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陆小凤道：“你的手长得太美，已经不像是一个卖馄饨的女人的手。而且，你的眼神让我觉得很熟悉。”他停了片刻，道：“你是孙玉真。”
他跟孙玉真已经认识很多年，他忘不了孙玉真凝视他时的眼神，就是这眼神。冷淡的、生气的、高兴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已不能再去回想。
就在这时，一直坐着不动的周大官人忽然大笑，他的笑声粗犷洪亮，但声音俨然已经变了，正是孙焘的声音。“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
孙玉真已经变回了原本的声音，声音充满了冰冷和怨毒，道：“就算你们再聪明绝顶，也不会想到从你们进入蜀中那一刻，就已经有人会要你们的命！”
话音刚落，几条人影已经从窗外飞了进来。他们的动作整齐一致，连穿着打扮也相同，手上的武器也都是同一种长剑。
陆小凤不认得他们，但也知道他们绝不好对付。就在他刚这么想的时候，旁边也已有三件兵刃同时刺向他的左右两胁。他们的出手都很快，乍一出手，森寒的剑气已逼人眉睫。
陆小凤却连动都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他知道这一剑绝不会再刺下来的。因为花满楼已经出手，他的动作丝毫不比任何人慢，他一只手夹住了刺向陆小凤咽喉的一柄剑，另一只手挥动袍袖，宽大的袍袖已如流云般卷住了其他几把凌厉的剑锋！
孙焘见势大吼一声，双掌微曲，整个人已经朝最近的花满楼扑去。他的豹爪功早年已威名大震，本身又练了正宗的内家功夫，眼看那劈山碎石的双手就要打向花满楼的脑后枕骨。
几乎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银光猛然从窗外飞进，就像是闪电似的乍然间挡住了孙焘的攻势。
孙焘已来不及躲闪，一阵剧痛从手腕处传来，他的瞳孔突然收缩，眼珠子似也凸了出来，看着地上淌着血的断手，好像还不敢相信眼前一切是真的。他身体骤然倒地，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惨叫。
倒在地上的人当然也不止孙焘，其他人都被陆小凤封住了周身大穴，一动也没法子动了。
陆小凤见花满楼毫发未伤，这才看见那道银光竟是一把精巧的匕首。
陆小凤将那把钉入墙壁有两寸深的匕首取了下来，这样的力道若是打在身上，那滋味显然很不好受。
窗外的雨声嘈杂，但仍旧掩盖不住密如雨点的脚步声。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个人，白笠帽下是张俏生生的脸，明亮的眼睛，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又温柔，又甜蜜。只不过那双眼睛在笑的时候，仿佛也带着种逼人的杀气！
陆小凤道：“看来女人的心思永远是最难懂的，上一刻能要你的命，下一刻也能救你的命。”
白笠帽被取下，小麻雀看着花满楼，柔声道：“他们并不是我安排的。”
花满楼道：“多谢。”
小麻雀看花满楼的眼睛里带着种谁也说不出有多么温柔的笑意，“你不必谢我……”
陆小凤轻轻咳嗽了两声，道：“你们这算是先兵后礼？”
小麻雀的心实在没有她自己想象中那么黑，脸皮也没有陆小凤自己想象中那么厚，只要做了一点点亏心事，还是会脸红的。她咬了咬嘴唇，道：“元少平的两个弟子已经死了，我实在不想再看到有人为这件事送命。”
花满楼喟然叹道：“可惜他托付我的事，我终究辜负了。”
小麻雀道：“人既然已经死了，事情也总算有个了结。”
陆小凤冷笑道：“可是你们的阴谋还没有停止。”
就在陆小凤说这句话的时候关震忽然就走了进来，全身都已经被雨淋得湿透，他的脸跟他的刀一样，寒冷而无情。此时他的目光就牢牢地钉在陆小凤身上，锋锐如同他的刀。
小麻雀苦笑道：“这你就错了，这个阴谋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
陆小凤目光闪动，道：“是因为有人已经掌握了你们的秘密，并且这个人连你们也拿她没法子？”
花满楼轻轻道：“是上官雪儿？”
陆小凤道：“那个小狐狸骗起人来虽然能要命，但是她总还是个聪明的小狐狸。”
小麻雀道：“她故意这么做，就是要逼我把这件事告诉给你们，现在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你们最好还是离开这里。”
花满楼道：“好。”
关震的刀已放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才那样的凌厉。他转过身看着外面，道：“听说西门吹雪的剑法天下无双。”
陆小凤道：“我敢保证阁下如果第一眼看见他，肯定不会想跟他打一架。”
小麻雀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他的脸也是冷得天下无双。”
小麻雀看花满楼的眼里有淡淡的哀伤，道：“你要走了，看来我们两个人已经到了分手的时候。”
陆小凤道：“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也不要跟你分手？”
小麻雀狠狠瞪了陆小凤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雨早巳停了，屋檐下偶尔响起滴水的声音，晚风新鲜而干净。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