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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紧急探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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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打算去文森特家里过圣诞节,所以我已经打定主意要留校了。真可惜,这个圣诞节我们俩就见不到了。不过,我倒不是很确定,你是不是也想念我,毕竟,你的校园生活听上去实在是丰富多彩,我是说,你和大名鼎鼎的救世主是同学,万圣节的时候差点遇上巨怪……”
伊莱娜笑眯眯地听着。
她的手心里捧着个圆溜溜的水晶球,随着声音一点点的传出,变幻着不同的颜色。伊莱娜将那水晶球在手心里来回拨弄,它像有自我意识似的,在伊莱娜的手掌心里打着滚,躲避她的手指。
《史上最有趣发明》的封面突然遮住了伊莱娜的视线。伊莱娜一把攥住在手里胡乱打滚的水晶球,侧过身向后张望。乔治站在那里,穿着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服,另一只手拿着扫帚:“我还以为你身边有个看不见的人。”
伊莱娜笑着把书接过来:“是我朋友的信。”她把书放进背包里,“上次比赛我看了,你和弗雷德真厉害。”
乔治歪着头,倚靠着扫帚:“你分得清楚吗?”
“嗯?”伊莱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没那么清楚,有时候我觉得应该是你,但是乔丹先报了弗雷德的名字。”
“嗯——看来你的确是不怎么认得出,顺带一提,我是弗雷德。”弗雷德咧着嘴笑,“乔治被绊住了。”
伊莱娜从来没有和弗雷德说过话,她只在他和乔治走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他。她禁不住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男孩,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乔治”,两个人眉毛倾斜的角度都一模一样。“好——吧,”她拖长了音,还有些将信将疑,因为她听说双胞胎有冒充对方的爱好。
“这可是我难得用真名的场合。”弗雷德挥了挥手,“先走了。”
“再见。”伊莱娜同他告别。
赫敏没过一会就出现在湖边,见到伊莱娜便将一个装着蓝色火焰的果酱罐塞进她的手里:“你竟然还能在湖边坐得住……”
伊莱娜满足地抱着果酱罐,把被冷分吹得有点僵硬的脸贴上去取暖。
“这段时间真的是事情太多了——斯内普教授的腿怎么样了?”赫敏紧挨着伊莱娜坐下,拿出一卷羊皮纸,摆出写作业的架势。
“斯内普教授的腿?”伊莱娜没料到赫敏会问起这件事,一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赫敏突然关注起这件事来,“我也不太清楚,怎么了?”
赫敏没有立刻回答:“哦,没什么,我看他似乎恢复得很慢……你知道的,他受伤也有阵子了,从——万圣节那天起。”赫敏在万圣节这个单词前的停顿使她的关心显得有些古怪。伊莱娜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斯内普对他的伤情闭口不谈,也没有指派伊莱娜在禁闭期间替他熬制药水,不过伊莱娜还是有几次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闻到了尖刺豪猪皮和止血草一起熬煮过的味道。那可不是针对普通伤口的止血搭配。
赫敏见伊莱娜一直不说话,又问起了别的事情:“圣诞节的时候,你要回德国?”
“不,我要留校。”伊莱娜摇了摇头。
“留校?”赫敏很是诧异地扭头望着伊莱娜,“呃,我是说——”
“有个烦人的亲戚热情邀请我们去他家过节。西格决定留校,那我一个人回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如果她回去了,克里斯缇娜绝不会准许她在圣诞聚会上缺席。但是和那样一群贪婪又自私的人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喔。”赫敏轻轻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感慨。
或许是早就从西格那里猜到了伊莱娜的态度,克里斯缇娜在给伊莱娜的回信中,并没有拒绝她留校的要求,只是按照惯例提醒她放假也不能放松学习。
圣诞节的早晨,尽管寝室里空无一人,但是伊莱娜仍然起了个大早。她一醒来就瞥见了床脚边的包裹。伊莱娜嘀咕着“祝我圣诞快乐”,拆开了最大的包裹——来自她的好友西格。西格送了她一套新衣服,毛衣和斗篷上都印着星星的图案,而帽子上则是不停变化的星象图,正符合圣诞节的气氛。伊莱娜眉开眼笑,把帽子扣在乱蓬蓬的头发上,伸手去拆第二个。
克里斯缇娜送了一副龙皮手套和一张祝福卡片,伊莱娜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将卡片放进她收集家书的铁盒子里。赫敏送了她一套《福尔摩斯探案集》!伊莱娜翻着书,由衷希望她送去的《巫师百年沧桑》能让她满意。
令伊莱娜颇感遗憾的是,她送了斯内普一大盒贝涅维茨出品的高级药材,但是斯内普却什么也没有寄,即使是一张祝福卡片。这么看来,他是认为他和伊莱娜的感情甚至都没到圣诞节互相寄张祝福卡片的份上。
伊莱娜在寝室里磨蹭了一会儿,穿着西格送的新衣服走下楼去参加圣诞宴会。
教授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弗立维教授细声细气地说:“衣服很漂亮,贝涅维茨。”
“谢谢,教授。”伊莱娜咧嘴笑了。
邓布利多出人意料地戴了一顶鲜花女帽。他对伊莱娜露出微笑。斯内普就没这么随和了,他穿着和平时无二的长袍,板着脸。伊莱娜凑到主宾席前对每一位教授都说了“圣诞快乐”,轮到斯内普的时候,他生硬地点了点头,像是挤牙膏一样费力地说出一句,“礼物很好”。
伊莱娜倒是很想俏皮地回一句,“我就将这话当作‘圣诞快乐’了”,但是斯内普的目光着实犀利过分了,伊莱娜只好乖巧地露齿一笑,转身走回礼堂中央。
为了迎接圣诞节,礼堂已经被重新装饰过。冬青和榭寄生缠绕着,组成了一条条美丽生动的垂花彩带。礼堂里一共摆着十二棵高耸的圣诞树,树上挂着金色的泡泡、闪亮的冰柱和摇曳着火光的蜡烛。
礼堂的长桌都被移到了两边,放在礼堂中央的是几张大圆桌,不同学院的学生可以坐在一起。圆桌边沿,还有圆桌与圆桌之间,放着成堆的巫师彩包爆竹。
伊莱娜走到一张还空着的桌边坐下。过了会儿,有人“噗通”一下坐在了伊莱娜旁边,胳膊还碰掉了伊莱娜的帽子。原来是珀西·韦斯莱被他的两个双胞胎兄弟按在了座位上。
离伊莱娜近些的那个急忙捡起了伊莱娜的帽子:“哎,对不起,准头有误。”
伊莱娜“噗嗤”一声笑了,接过帽子又戴上。她望了一眼男生毛衣上绣着的“G”,眼珠转了转,冲着他微笑:“是乔治啊。”
弗雷德说:“乔治,我就说我们该把毛衣换过来穿!”
珀西翻了一个白眼。双胞胎报复地揉乱了他的头发。
罗恩·韦斯莱和哈利·波特也跟在后面来了,挨着双胞胎坐下。哈利离伊莱娜最近,他拿起一个爆竹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伊莱娜瞥见他的动作,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哈利一拉引线,爆竹立刻炸开,发出一声比幻影显形还要大声的爆响,一阵蓝色的烟雾罩住了他和伊莱娜。
“哦,对不起。”烟雾散了,哈利忙说。
伊莱娜眨眨眼睛,不说话。罗恩趁着哈利和伊莱娜说话,在哈利耳边拉响了爆竹,哈利从桌边猛地跳起来。大家都哈哈大笑,拿过身边的彩包爆竹挨个拉响。蓝色的烟雾瞬间把这桌学生淹没了。
麦格教授是最后来的,行色匆匆。她穿了件新袍子,不过颜色还是一样沉闷严肃,但她的脸上却挂着罕见的微笑。等她落座,邓布利多便宣布宴会开始。
金色的杯盘里立刻出现了各种美味佳肴。这场景比贝涅维茨庄园里的圣诞节壮观得多,摆放在礼堂中央的霍格沃茨城堡形状的姜饼屋、餐桌上堆叠的烤肉和煮土豆、一个紧挨一个的小火鸡和烤鹅。这还是伊莱娜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圣诞节。餐桌边的人都很兴奋,伊莱娜还和珀西聊上了天。她原本以为这个人是很不好沟通的,尽管珀西总是要在聊天时强调他的级长身份,但他确实无愧于这个头衔,他知道得非常多,渴望知道的事情也非常多。伊莱娜几次都为他对英国以及整个欧洲魔法界的了解感到惊讶。
乔治趁着珀西说话的时候把一顶红彤彤的圣诞帽罩在他头上。伊莱娜看了一眼,忍不住弯下身子笑,立刻感觉有人飞快地抽走了自己的帽子,把什么扣在她的头上。她急忙去抓,拿下来一个竖着鹿角的花环发带。伊莱娜瞪了一眼在她身后比着“胜利”手势的弗雷德,却不得不承认这发带特别可爱,于是自己又戴上了。
宴会结束之后,大家都觉得有点意犹未尽。伊莱娜抱着一堆东西站起来,几乎都看不见路了,由于这张桌子上只有她一个女生,大家就把爆竹里炸出来的女生东西全部塞给她。
弗雷德提出要去打雪仗。乔治望了一眼伊莱娜:“你要来吗?”
伊莱娜惊喜地说:“好啊!”
等伊莱娜换了轻便的衣服又出现在城堡外,迎接她的就是一个大雪球。她狼狈地闪到一边,雪球砸在她的脚边,散成一片雪雾。伊莱娜不甘示弱,蹲下身就搓了几个雪球搁在怀里,向着韦斯莱兄弟和哈利一路跑一路扔。
“噢!”罗恩被砸个正着,“可恶,假如你不是女生——”哈利紧跟着扔了一个雪球,正中罗恩的脸,罗恩“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雪花,恶狠狠地搓着雪球。
伊莱娜和哈利惊叫着跑开,结果被躲在一边偷袭的双胞胎砸了一脸。伊莱娜和哈利抹着脸上的雪花,互相看了看,团了雪球就扔向一边看热闹的珀西。珀西闪过了伊莱娜的,却被哈利砸个正着。
“干得好!哈利!”伊莱娜笑着叫道,冷不防被雪球砸中了后脑勺。雪花簌簌地落进她的衣服领口,伊莱娜冻得尖叫起来。
他们几个人疯闹了一下午,鞋子、围巾、手套都湿漉漉的,衣服也尽是寒冷的水气。男孩们在城堡外面一字排开,伊莱娜挨个对他们念“速速干燥”,珀西看上去对这种公然违反校规的行为很不赞同,一直在一旁打转,欲言又止的。不过,回到城堡的时候,他身上却是干燥的。珀西最后还是扛不住寒冷,自己来了一个“速速干燥”。
弗雷德夸奖着伊莱娜的准头:“真不错,就是力气小了点儿。”
“我比你小两岁!”伊莱娜愤愤地说,“明年再战!”
乔治说:“说得好像弗雷德这一年就停止生长了似的。”
罗恩和哈利低着头笑,躲开伊莱娜愤怒的目光。
两拨人在三楼的走廊分别,伊莱娜要回拉文克劳的塔楼去。乔治问:“你一个人可以吧?”
“没问题。”伊莱娜回过身对他说,“谢谢你,这个圣诞节过得真棒。”
伊莱娜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这样的圣诞节。克里斯缇娜不喜欢节日,尤其不喜欢这样团聚的节日。贝涅维茨庄园里的圣诞节和其他所有的节日,都不过是“就那样”。除了菜色上会有些特别,其他的和平日里几乎没有区别。伊莱娜过惯了冷清的节日,今年这个热闹的圣诞,实在是令她感到欢喜和满足。
乔治好像有点意外。他歪着头打量伊莱娜,轻声说:“圣诞节快乐。”
“圣诞节快乐!”伊莱娜愉快地说。
她和乔治再次告别后,独自走向拉文克劳的塔楼。直到她抱着《福尔摩斯探案集》在床上蜷缩着进入梦乡,韦斯莱兄弟和哈利带给她的快乐,仍然不知疲倦地在血液里奔腾。
时间好像并没有过去多久,伊莱娜感觉自己只是刚刚躺到床上,突然有人轻轻推她。伊莱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麦格教授坐在她的床边,严肃地冷着张脸:“贝涅维茨,快起来吧。”
“嗯?”伊莱娜不明所以,慢慢坐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贝涅维茨夫人在弗立维教授的办公室等你,你立刻跟我过去。”麦格教授说着,叹了相当长的一口气。
“什么?”伊莱娜瞪大了眼睛,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拿起床头放的晨衣和长袍套在身上,“怎么了?我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麦格教授说:“一言难尽,你去吧,贝涅维茨夫人在等你。”
弗立维教授的办公室就在魔咒学教室的正对面。伊莱娜一进去就看见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克里斯缇娜。克里斯缇娜看见她,站起来走向弗立维教授,真诚地说:“谢谢你,菲利乌斯。事情结束,我就送她回来。”
“噢,可以理解,人人都不可避免啊,不是吗?”弗立维教授宽和地说,又痛惜道,“唉,他曾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之一,勤奋刻苦、一点即通。”
“世事难料。”克里斯缇娜简短地说。她走近伊莱娜,拉着她的胳膊:“现在,跟我去一趟圣芒戈。”
伊莱娜还在猜测他们所说的“他”究竟是谁,就被克里斯缇娜拖到了壁炉跟前。克里斯缇娜指着壁炉:“快去吧。”
“好。”伊莱娜知道克里斯缇娜恐怕没时间解答她的疑惑,只得匆匆走进壁炉里,“再见,弗立维教授。”
“再见。”弗立维教授说。
伊莱娜开始旋转,隐约听见他说了一句“别太难过”。什么别太难过?到底怎么了?她歪靠在壁炉的墙上,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壁炉里的火焰突然升高了,克里斯缇娜从火焰里走出来。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对她点点头,走过去拿出魔杖对壁炉念了个咒语,壁炉里的火焰登时熄灭了。克里斯缇娜对他道谢,急匆匆地拉着伊莱娜离开这间办公室。出了办公室,伊莱娜回头看了眼门牌,上面写着:紧急探访联络办公室。
伊莱娜追上克里斯缇娜的步子:“怎么回事,我们来看谁?”
克里斯缇娜瘦弱的身板此刻竟有这样的力量,她一刻也不停地向前走,飞快地走,并没有理会伊莱娜的疑问。
“我们到底要去看谁?”伊莱娜问。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不让它表现出来,但说出的话还是结冰似的冷硬。
克里斯缇娜头也不回:“萨缪尔·奥布莱恩。”
奥布莱恩?奥布莱恩!?
伊莱娜的脑子转得飞快。奥布莱恩是伊丽莎白出嫁前的姓氏,这个人是伊丽莎白的亲戚?还是比一般亲戚要更近?
“他是我妈妈的什么人?”
克里斯缇娜终于在五楼的一间病房外停下。她转过身面对伊莱娜,轻声说:“他是你母亲的兄弟。你来看看他,我想他需要见你。”
“什么?”伊莱娜的声音蓦地拔高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我妈妈的兄弟,可我为什么从来不知道?”
“对,进来吧。”克里斯缇娜忽略了伊莱娜的质问,只是催促她。但伊莱娜动也不动。克里斯缇娜看了一眼停在原地等待回答的伊莱娜,推开病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伊莱娜站在病房外,大脑一片空白。
温暖的灯光铺满了她身前的地面。
伊莱娜僵硬地迈步,挪进了病房。
那个人睡在病房的最里面。克里斯缇娜站在他的病床旁,俯身看着他。伊莱娜从未见过克里斯缇娜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的眼睛里浮着一层雾气,嘴角向下弯着,仿佛为了什么感到痛苦和悲伤。
伊莱娜绕过帘布,见到了那个人。
他的头发是棕黄色的,和伊莱娜一样,却不如她的有光泽。他睁着一双灰蒙蒙的眼睛看向伊莱娜。伊莱娜手足无措地和他对视着,好一会儿才察觉,那是她最爱的蓝灰色。她的眼睛,有时也会在阳光下呈现这种颜色。
他突然笑了,向着伊莱娜伸出手:“莉兹,你来啦。”他像个孩子似的撒娇,声音软软的、低低的,似乎没有多少力气,“好久不见啦。”克里斯缇娜转向伊莱娜,静静地看着她。
莉兹?但那并不是她的名字啊。伊莱娜迟钝地想着,低下头,怔怔地望着他悬在空中的那只手,不知道该不该握住它。
这一刹那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
伊莱娜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双干瘦的手慢慢地、慢慢地落下去。她的双手却像是被灌了铅,始终无法抬起。
寂静侵蚀了整个世界。
克里斯缇娜弯腰抚摸陌生男人的脸,拍打着他的肩膀,向伊莱娜大声说着什么。
伊莱娜只是站着,就这么站着。
她还是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这个人是谁,不明白克里斯缇娜到底在做什么,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站在这里,不明白今晚发生的一切。
她站了一会儿,一队治疗师冲进病房。伊莱娜转身就走。
病房外一片漆黑。壁灯随着伊莱娜的接近逐个亮起来。她沿着走廊飞快地走。
“站住!”
伊莱娜跨下台阶的时候,听见上面有人这么喊。不用抬头,她知道是克里斯缇娜。克里斯缇娜的声音里好像有十分的不满,她又说了什么,伊莱娜根本没有听,反而加快脚步跑开了。
但她其实无处可去。紧急探访联络办公室的门已经锁上了,她没办法通过飞路网回到霍格沃茨去。伊莱娜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抱着膝盖,疲惫地把头贴到膝盖上。
方才,她只觉得满腔怒火不知往何处发泄。然而,此时此刻,当她一个人安静下来,她才发觉在心里沸腾的不止是恼火,更多的是委屈。今晚以前,她都不知道妈妈还有一个叫萨缪尔的兄弟,更不知道他怎么会在圣芒戈。萨缪尔刚才看着她叫莉兹,她和妈妈长得那么像吗?
伊莱娜不了解伊丽莎白。
如果她知道伊莱娜从未探望过萨缪尔,会生气吗?如果她知道伊莱娜不了解她的事,会失望吗?如果她知道伊莱娜分进了拉文克劳,会为此而骄傲吗?
伊莱娜一直避免去想这些事。她甚至不知道伊丽莎白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家里到处都找得到阿道夫斯生活的影子,却没有伊丽莎白留下的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她到霍格沃茨想找寻一点伊丽莎白的影子,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伊莱娜拼命地把脸埋进袖子里,想掩住她的哭声。
她妈妈的兄弟,只见过她一次面,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抱过她,就在这间冷冰冰的医院里离开了。
“走吧,伊莱娜。”克里斯缇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弯腰拉扯着伊莱娜的胳膊,想把伊莱娜扶起来。
伊莱娜的脾气立马上来了,她奋力抽回自己的胳膊,全力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牢牢地粘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
“你走开!别碰我!”她挣扎的时候冲克里斯缇娜尖声大喊,“我受够了!你就像养了一个小宠物一样!你只会给我钱,让我去花钱!我讨厌你!”
克里斯缇娜的手一下子便松开了。伊莱娜跌回地面,抱着胳膊,瞪着她。克里斯缇娜背着光站着,宽檐巫师帽的影子盖住了她的脸。她一言不发,呼吸也几不可闻。难道她在伤心?伊莱娜几乎要笑了,为了什么呢?为着自己刚刚说的话吗?伊莱娜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克里斯缇娜不可能会为了自己说的话伤心。是的,她不会的。若非抚养她是义务,克里斯缇娜恐怕根本不会与她一起生活吧?
“你是这样想的吗?”克里斯缇娜低声说,声音沙哑。“除了钱,我什么都没给过你?”
“噢,那你倒说说,你还给过我什么?”伊莱娜讽刺地笑了一声,尖刻地说,“你讨厌我妈妈,所以你也讨厌我!你不告诉我关于伊丽莎白的任何事!我不知道萨缪尔·奥布莱恩是谁!你却要我来这儿,眼睁睁地看着他死!现在,他死了!没有了!”她的声音越拔越高,像是气音一样尖细,伊莱娜深吸一口气,慢慢说,“我妈妈的亲人,也许到临终前的一刻都不知道她有个女儿吧?”
克里斯缇娜没有回答,伊莱娜看见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心里立刻盈满了报复的快意。
伊莱娜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忍受,忍受忽视、忍受冷落,也忍受隐瞒!然而,今晚的一切都太过火了。萨缪尔的死,像是一个秤砣,猛地把伊莱娜的弹簧压到了最底。她再也无法承受这么多。
克里斯缇娜猛地扬起手,但最终,那只手又无力地落回了原处。
“萨缪尔被黑魔法伤害过。”她缓缓说道,“他变得很容易失控,极具攻击性。除了你母亲,他差不多是见谁打谁。我不知道你的出现会不会加重他的病情。这很难说,你特别像你父亲。”
什么叫“特别像你父亲”?为什么像阿道夫斯就会刺激萨缪尔?伊莱娜困惑地想,萨缪尔这么讨厌阿道夫斯吗?
“但是,萨缪尔叫我‘莉兹’,我以为……我是更像我妈妈?”
克里斯缇娜将她好一番打量,说:“你既像阿道夫斯,又像伊丽莎白。每个人会在你身上看到不同的影子。但我不能冒险,这几年,萨缪尔的病情刚有所好转,我担心你会刺激到他。但是,今晚——今晚太突然了,我知道已经不能等了。”
泪水又从伊莱娜的眼睛里涌出来。
但伊莱娜还是强撑着,别过脸,注视着天花板,期望泪水能自己回去。“但你从来不肯告诉我,他们的事,尤其是伊丽莎白的事。”她说。
克里斯缇娜飞快地说——仿佛若不尽快,下一秒就会勇气尽失,再也无法开口:“我很抱歉,我感到抱歉,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提起他们。伊丽莎白的死,都是阿道夫斯的错。我的孙子害死了你的母亲,我该怎么对你说呢?”
“你说什么?”伊莱娜猛地转过身子,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是说爸爸他害死了妈妈——!?”
克里斯缇娜像是被噎住了,似乎是在斟酌该如何说明。她避开了伊莱娜的目光,沉重地说:“他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职责。”
伊莱娜松了一口气。
“那真的不是谁的错。”她垂下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我只会痛恨伏地魔和食死徒,我不会恨他们俩的。”
伊莱娜和克里斯缇娜面对面沉默着。
克里斯缇娜忽然蹲下身,伸出手臂把伊莱娜揽进怀里,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温热的呼吸拂过伊莱娜的头顶。
黑暗仿佛赐予了伊莱娜某种力量。她靠着克里斯缇娜的胸膛,问:“你不讨厌我,对吗?”
克里斯缇娜又叹了一声,但这次,叹息里并没有恼意,反而有些轻松。她吻了吻伊莱娜的头发:“你忘了自己六岁以前都睡在哪儿吗,小笨蛋?”
伊莱娜伸出手,搂住了克里斯缇娜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