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不经意的改变 ...
-
房间里似乎有诡异的气流在涌动。
但仅仅是一瞬间……
下一秒钟，在中和允浩默契地同时错开视线，仿佛刚刚谁的注意力都没有在对方脸上停留过。
允浩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将急救箱放回电视柜。然而在中转过头，视线对上的却是那张双人床，原本就微红的脸颊当下更烫。
在中找到这间合适的房子时，已经是四点多了。等他把允浩原来的东西搬过来，买好其他生活必需品，填满冰箱，再打扫好房间时，已经六点半了，实在是没时间再去买两张单人床了。原本觉得大家都是男人，先这么在一张床上挤一晚也没什么，可是现在看来……
就在在中纠结晚上睡觉的问题时，允浩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先睡吧，我接着去复习，可能要看很久。”说着，走出了卧室，还不忘替在中把门轻轻关上。
坐在床边愣了一会儿神，忙了一天的在中觉得困意上涌，于是铺好被子，换上睡衣睡觉。为了方便允浩一会儿爬上床，在中特意睡在靠墙的一边，把外面空出来留给允浩。可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在中就是睡不踏实。
不知道这样浅眠了多久，在中迷迷糊糊醒来，就见旁边的床仍然空着。
这家伙，该不会是不好意思跟我一起睡，所以在外面将就吧？
想到厅里没有沙发，只有桌椅，将就着睡一晚肯定会很难受，在中赶忙爬起来去看允浩。打开房门，只见允浩依旧坐在餐桌边，一边挠头看书，一边咬笔头，似乎很懊恼的样子。
“怎么还不睡？”在中问。
允浩转头看向在中，干笑了两声道：“还没复习完。”
“明天考什么？”在中边问边走到桌旁。
“国语和数学。”
“你现在在看哪科？”
“数学。我国语还可以，已经复习好了。数学就……”
在中拿过允浩手里的习题册，扫了两眼，然后拿过演草纸写了几行：“这样算，看看懂吗？”
允浩接过来看了几眼，豁然开朗：“哦，原来要这样算啊！”
“这种题以后都按照这种方法做。”在中耐心地给允浩一步一步讲解，然后又在习题册里翻出另外几道类似的题目给允浩练习。
“这种题会做了？”看着允浩把同类型的题目都做对，在中又确认了一次。
允浩点头点头，然后指着另一道题目问：“那，这种题要怎么做？”
于是在中就开始了对允浩数学的全面辅导……
几个小时过去，时间已然是夜里三点。在中早已困得睡眼惺忪，允浩却越发精神起来。原来一旦掌握了方法和思路，这些题目做起来也不是很难啊！允浩似乎尝到了甜头，有一种成就感，于是做得越来越起劲儿。
嗯，这样子的话，明天及格肯定没问题了，说不定还可以拿一个好成绩，多亏了这个花美男啊。
这样想着，允浩转头去看在中，想问问他这道题做得对不对，却发现他已经趴在桌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酣然入梦的在中显得很恬静，侧脸看起来越发柔和，往日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也消失了，现在的他仿佛处在一种对人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哎，真是没天理啊，这个花美男原来不光长得好看，头脑还很好用，果然人不可貌相吗？难不成这家伙还是个优等生？怎么老天爷这么偏心他，让他美貌与智慧兼得。
允浩鼓着腮帮子，看着在中，羡慕嫉妒恨。
也难怪允浩这么想，金在中无论怎么看都像个不良少年，似乎与“优等生”三个字完全扯不上关系。每天迟到早退，常常旷课逃学，上课总是睡觉，从来都不听讲，脸上永远挂着那种说好听了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说不好听了是目无尊长、目中无人、目空一切的表情，全学校没有哪个老师见了他不头疼的。不过老师们对他也是爱恨交加，金在中虽然无视校规校纪，但却极其聪明，是个少有的天才。老师讲过的东西，即便他是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听了一耳朵，也能马上理解并牢牢记住，永远不忘。老师没讲过的东西，或者讲了但他没听进去的知识，他好歹看两眼书也能学会。所以金在中虽然出勤率最差，学习极不认真，却总能轻而易举地考出年级第一的好成绩，气得那些品学兼优的学生牙根直痒痒。
沉睡的在中不知梦到了什么，忽然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允浩见状，伸出手指，轻轻地一点一点揉开他眉间的褶皱。看着他的睡颜重新变得平静，允浩微微一笑，将书本合起来，然后轻柔地抱起在中，走进卧室。
将在中放到床上，允浩替他盖好被子，然后把自己的被子也拿出来。正准备赶快躺下睡一会儿，在中却忽然一个翻身，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允浩的肩头。
允浩一愣，顿时僵在那里，就见在中好看的眉又皱在了一起，脸上再次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允浩伸出手轻轻将在中的胳膊塞回被子里以免他着凉，在中却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连呼吸都变得不平稳了。
做恶梦了吗？
允浩想着，伸出手轻抚在中背脊，同时嘴里轻轻安慰着：“不怕，不怕，没事啊。”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将在中额前已经微微汗湿的碎发拢到耳后。
在中梦呓似的哼了几声，然后伸手抓住允浩替他整理头发的手，挤出两个字：“别走……”
允浩停下动作，看了看在中，然后反握住在中的手，用温柔又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啊。”
又过了好一会儿，在中才再次平静下来，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眉头也舒展开来，但抓着允浩的手却是怎么也不肯松开。允浩见再折腾下去就要天亮了，就任由在中这样抓着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喂，醒醒。”沉睡的在中觉得有人轻轻推了推他。
好吵……
“该起床了。”
不要，他要继续睡……
“再不起床要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吧，又不是没迟到过……
“喂，真的该起床了。”声音里多了一份焦急。
不要啦，他好困……
声音的主人终于失去了耐心，狠狠地掐了一把在中的脸颊。
在中痛呼一声，抬手去揉已经泛出两个指印的脸颊，猛然睁开双眼，就见郑允浩鼓着一张豆包脸，没好气地看着他。
“干嘛掐我？！”
“不掐你，你还不起呢。”
“关你什么事？我又没有拜托你叫我起床。”
“是，你不起床是不关我事，可是你别拖着我跟你一起迟到啊。”允浩说着动了动仍被在中握住的手。在中愣了愣，赶忙松开手，然后尴尬地转过脸对着墙假装继续睡觉。直到听见允浩关上洗手间的门，在中才再次睁开眼睛，只觉得脸颊还有点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允浩掐的缘故。
横竖睡不着了，在中撇撇嘴，一脸不情愿地走进了厨房。
等允浩走出洗手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温热的牛奶，煎得外焦里嫩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的荷包蛋，还有刚刚烤好的香脆可口的面包。唔，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呵呵，这么丰盛啊。”允浩憨憨地笑着凑上来，刚刚的赌气早就抛到一边了。
“考试期间，多吃点有营养的好好补补你那笨脑子。省得你回来考不及格，我又要熬夜给你补习。”在中边在围裙上擦手，边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这次肯定不会不及格的。”允浩傻笑着，龇出他那颗耀眼的虎牙。
“哼，最好如此。不然的话……”在中眯起眼睛，突然伸出手掐住允浩的脸，用力一扯，“我就把你这张豆包脸撕烂，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馅儿的。”
扔下痛得龇牙咧嘴都顾不得还手的允浩，在中一溜烟跑进洗手间，嘴角止不住上扬。总算把早上挨的那一下还回去了，这豆包的脸还真软，手感超级好。
洗漱完看着镜中依旧翘着嘴角的自己，在中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允浩对他说的话：“多笑一点吧，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嘴角的笑意不觉又加深了几分。
“喂，再不出来吃饭，煎鸡蛋要冷掉了。”从餐厅传来允浩含混不清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嘴里塞了不少吃的。
“哦，来了。”
两个人饱饱地吃完饭，生怕考试迟到的允浩正急匆匆准备出门，忽然被在中拦住递过一个保温杯。
“呃……这是什么？”
“咖啡啊。”
“唔。我不要，咖啡好苦，喝不惯。”允浩皱起鼻子不肯接过来。
“喝不惯也得喝。你要是敢考试时睡着了……”在中再次眯起眼睛威胁道。
允浩撇撇嘴，不情愿地接过保温杯，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那你呢？”
“我用不着。”
“怎么用不着？早上起床时困成那样，万一你考试时睡着了呢？”
“再烧一壶开水冲咖啡可就要迟到了。”在中挑了挑眉毛，好整以暇地说道。
果然，允浩又鼓起了豆包脸，然后把杯盖拧开递到在中面前：“那至少喝一口。”
在中无奈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喝了两口了，可以了吧。”
走下楼后，允浩又软磨硬泡一阵，终于再次争取到了单车的使用权，然后载着在中朝学校奔去。
车子一在校门口停下，就有一群女生在远处围观在中，花痴不已。不过今天因为允浩的出现，围观的人数又多了一倍。
“呀！是在中欧巴！好帅啊！”
“是啊是啊！不过，他旁边那个男生是谁，以前没见过，看起来也好帅啊！”
“脸肉肉的，还有颗虎牙，好阳光，好萌啊！”
“哇，一大早就看到两种不同类型的帅哥，实在是太幸福了！”
两个人自然没注意到身后一群女生低声的叽叽喳喳。允浩一边骑走在中的单车，一边回身冲他挥手道：“晚上等我来接你啊。”
“知道了。好好骑车，小心看前面的路！”在中见允浩光顾着跟自己说话都不看前面，连忙出声叮嘱。
“Yes, sir!”允浩一边夸张地敬礼，一边笑着在街角处转弯，走出了在中的视线范围。
无视身后一群女生兴奋的尖叫声，在中站在原地又愣了一会儿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朝晖晕染的缘故，刚刚允浩的笑容那样温暖，直暖进他心里最柔软的角落，一如曾经庚哥煦暖的笑容……
==============================================================================
白天的时间就这样在考试中度过了——对于全校其他学生而言。金在中则把大部分时间分给了睡觉，华丽丽地在考场上睡着了。不过不用担心，他金少爷是在开考半小时以光速做完了所有题目后，才在周围其他考生的磨牙声中睡着的。
放学后走出校门，在中打着呵欠随意把双手插（防和谐）进裤子口袋，单肩背着书包，斜倚学校围墙，等郑允浩来接他一起去打工。但是，直等到围观的花痴女生都走光了，允浩依旧没有出现。眼看夕阳西斜就要沉入地平线下，等的已经略微有些不耐烦的在中忽然觉得有些感慨。
不过三天而已，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他等的人却已经不同了。
苦涩地笑了笑，在中从裤袋里掏出一直攥在手里的手帕——庚哥的手帕。
手帕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廉价香皂的味道。
“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我那点儿绷带钱呢。还有我给你洗手帕那点儿水钱。”允浩赌气的豆包脸仿佛就在眼前，在中原本苦涩的笑容变得开朗起来：“死豆包，再不来接我，晚上打工就要迟到了，看我给不给你做饭。”
又等了一会儿，在中决定直接走去允浩的学校，看看他到底在磨蹭些什么。
走着走着，离和庚哥分别的地方越来越近了。允浩就是在那里救的自己吧，不知道当时自己到底有多狼狈。
转过街角，来到那条小路上，在中发现有人倒在路边。愣了一下，走上前去，在中不禁想象，那天允浩也是这样走向倒在路边的自己吗？等到看清那人一张苍白的豆包脸时，在中失声惊呼：“允浩！”
手忙脚乱跑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来，在中才看清允浩眉头紧皱，双眼紧闭，脸上爬满冷汗，手死死地按住胃部。
“允浩！允浩！醒醒啊！怎么了？”在中急得声音都变了。
允浩痛苦地睁开眼睛，挣扎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疼……”说完呕出一口鲜血，倒在在中怀里失去了意识。
“允浩！允浩！”在中心急如焚，咬了咬牙，吃力地将允浩背起来，朝医院奔去。
==============================================================================
病房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在中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允浩，仍觉得心有余悸。
“急性胃出血。病人本来就有慢性胃溃疡，绝对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否则引发急性胃出血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大夫的话仍在耳畔回响。
刺激性的东西，是早上的那杯咖啡么……怎么就没想到问问他胃好不好……
在中不停地责怪着自己，同时一阵阵后怕，要不是自己等不下去了走去找他，他昏倒在那条僻静的小路上要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到时是不是就来不及抢救了？
在中觉得心揪成一团，懊丧地揉着自己的头发，这时房门被叩响。
“请进。”
推开房门，昌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满脸担忧地问：“允，允浩哥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还没醒过来。”
脱离危险，也就是说刚刚一度是有生命危险的吗……
昌珉暗自想到，眉头皱在一起。刚刚在电话里听在中哥说允浩哥吐血了，他急得一路飞奔过来。
“昌珉，能不能帮我照看他一会儿？”在中问道。
昌珉一边的眉毛微微颤抖，心中忽然有些不爽——允浩哥都病成这样了，你不照顾他，还要到哪儿去？但他还是克制着情绪问道：“哥要去哪儿？”
“回去给允浩熬点粥，他一会儿醒过来会饿的，又不能吃平常的饭。”
昌珉摸摸鼻子，为自己刚刚的念头暗自尴尬：“哦，好……在哥回来之前我不会走的。”
在中走后，昌珉在床边坐下，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允浩。伸出手握住允浩略微冰凉的手，昌珉沉声道：“哥怎么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哥这样，我会心疼的……”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认识允浩哥已经快三年了。那时允浩哥的父母还在，他家的条件也不像现在这样拮据，他身边还有两个死党。曾经以为年少时光可以就这样无忧无虑地度过，然而三年过去，父亲重病在身，自己半工半读，允浩哥父母双亡，成为孤儿，两个死党只剩一个，另一个音信全无……
他不贪心，他从来都没有什么所谓的远大志向。他只想要家人和朋友都在身边，每天平平安安，幸福快乐，难道连这也是奢求吗？难道连身边仅剩的这些人也保护不了吗？
昌珉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一直以来都是允浩站在他身边保护他——在学校被前辈找麻烦时，是他站在身前维护自己；父亲重病入院时，是他在医院里忙前忙后；家里入不敷出需要自己找工作支持时，是他跟领班说尽好话为自己谋得一份工作……但是，自己似乎从来都没为允浩做过什么。当那场车祸突然打碎所有允浩原本的幸福时，昌珉曾经邀他到自己家去住。但那人深知自己家当时也已经因为父亲的病自顾不暇，便婉言谢绝了，宁肯孤身一人住在昏暗狭小的廉租房里。
“哥总是这样呢，什么都替别人考虑好，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麻烦别人。但是哥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里难受呵。”
自言自语着将允浩的手贴上自己温热的脸颊，昌珉的眉微微皱起：“是哥习惯一个人了吗，所以什么都要自己扛？那为什么就肯依靠在中哥？还是说，是我太让哥信不过？”苦笑了一下继续喃喃自语，“或许是吧，说到底，还是我不够成熟，不够勇敢，连这样的话也只敢在哥昏过去时说。但是，哥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哥的依靠。总有一天我会让哥明白，我才是那个永远站在哥身后默默守护哥的人。总有一天，一定……”就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昌珉许下了一辈子的誓言。
==============================================================================
在中回到病房时，允浩仍然没有醒过来。昌珉坐在床边，保持着在中离去时的姿势，仿佛这期间一直都没有动过。
“昌珉，你还没吃晚饭吧？喝点粥吧。”在中说着盛出一小碗粥来，昌珉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没胃口。”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日三餐是最基本的，怎么可以不吃呢？”在中说着将碗递给昌珉，见他仍旧没有接过来的意思，柔声道，“不照顾好自己的话，是没办法照顾别人的。”
昌珉看向在中，犹豫了一下，终于接过了碗。这时，床上的允浩忽然皱了皱眉，轻轻呻（防和谐）吟了一声。昌珉马上放下碗，紧张地凑过去唤道：“允浩哥？”
在中也俯下身去查看允浩的状况，就见他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在他和昌珉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茫然地转头四顾：“这是哪儿啊……”
“你在医院，急性胃出血。”昌珉皱着眉担心地问道，“还疼吗？”
“唔，不疼了。”允浩说着扯出一个笑容，虚弱的声音和苍白的脸色让在中的心猛地一阵抽疼，只能撇过头去默不作声。
望向沉默不语的在中，只一眼允浩就看出他的不安与内疚，于是连忙闭上眼睛嗅了嗅，道：“嗯，好香啊，好像有好吃的。”说完努力地笑得像个没事人似的，直直地看着在中，直到后者在对上他的眼神后有些慌乱地说：“刚刚熬好的粥，你，要不要喝一点？”
“当然要了，好饿啊~~~”允浩故意嘟起嘴延长尾音，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似的，想要安慰在中。在中却觉得从允浩的语气中听出一种委屈，当下更加心疼内疚，赶忙转身去盛粥。允浩看着他的背影，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昌珉望着自己的眼神瞬间一黯，将已经送出去的勺子又收了回来，垂下眼帘抿紧嘴唇。
在中盛出一勺粥，送到嘴边吹了吹，然后才将温度刚刚好的粥送到允浩嘴边，允浩只喝了一口就眉开眼笑直说“好喝”。两人之间虽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但昌珉知道，于允浩而言，这种程度的依赖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无意识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昌珉苦笑了一下。这粥是熬得不错，但是就算再好也不过是普通的没滋没味儿的白粥而已，能好喝到哪儿去。只因为怕在中哥内疚，允浩哥就无条件地哄他。其实在中哥认识允浩哥才不过三天，怎么就已经超过了自己和允浩哥之间三年的感情了呢……
不甘心和委屈在心里越积越多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昌珉觉得不能再待在这间病房里了，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变得和那些无聊又愚蠢的人一样，为了一份得不到的感情而又哭又闹。这不是他沈昌珉的风格，他最鄙视这种人了。
“允浩哥，看来你没什么大问题了，有在中哥照顾你，你肯定能很快好起来的。时间也不早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就先走了。好好养病啊。”昌珉平静地说完还不忘笑了笑。
“嗯，回去时小心点啊。”允浩叮嘱道。
“知道了，我又不像哥似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昌珉临走还不忘像平时一样毒舌一下，然后赶在允浩朝自己丢枕头前离开了病房。
关上房门，昌珉靠在走廊边，头后仰抵着墙壁，叹了口气。
但是，在这里感慨又有什么用呢……
昌珉颓然地摇了摇头，离开了医院。
走出医院没多久，经过一条小巷时，昌珉听到隐隐约约的咒骂声：“呀，小子！没有钱？！包里是什么？拿过来！”
昌珉好奇地探头看了看，就见一群混混围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想抢他的包。少年也不说话，只是和他们拉扯着，于是几个混混开始对他拳脚相向。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似乎有两下子，竟然打倒了几个比他高出一头的混混。但他毕竟力量有限，对方人数又明显占优势，没过一会儿就处于下风，只有招架的份了。昌珉见状，微微眯了眯眼睛，撇撇嘴喊道：“呀！你们几个干嘛呢？！”然后转头对着远处道，“队长，这边有状况！”
昌珉站在背光处，几个混混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昌珉个子又很高，几个混混就以为遇到巡逻的警察了，当下顾不得那少年，从巷子另一头逃走了。
昌珉还装腔作势地喊了几声：“别跑！站住！”等他跑到那少年身边，那群混混已经跑没影了。成功地吓跑了一群混混，昌珉觉得心情好了很多，看来自己也不是那么没用啊，就问那少年，“呀，你没事吧？”
少年抬头看了看他，摇摇头，然后张望了一下昌珉来的方向：“那个警察呢？”
昌珉笑了一下，道：“哪有什么警察。我吓唬他们呢。”
少年呼了口气道：“我就说，哪有那么年轻的警察。不过，你刚才的架势真的很像警察啊，多谢了。”
“没什么。相比而言，倒是你更像警察呢，小小年纪，身手不错么。”昌珉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少年，少年腼腆一笑，昌珉道，“大晚上的，别一个人在外面晃了，快点回家吧。”
“嗯，我这就回去。我爸妈是医院的医生，今天晚上值夜班，我刚给他们送完夜宵。”少年说着，捡起掉落在一边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呵，你还挺孝顺的。有你这么乖巧的儿子，你爸妈真幸福。”
少年苦笑了一下，低声道：“那也没有我哥好。”
“嗯？”昌珉没听清他说什么，只看见少年的神色忽然黯淡下去了。
“没什么。不早了，我先走了。谢谢你。”少年说着，给昌珉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昌珉也想转身离去，脚边却碰到了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本有关解剖学的书，翻了几页就见里面折了好多角，密密麻麻做了一堆批注，还画了好多问号。昌珉微微皱眉，似乎明白了什么，忙站起来回身喊那少年：“呀，小子！”
那少年还没走远，听见昌珉叫他就转头望去，却见一本书朝自己飞来，忙抬手接住，好险差点砸中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听见远处的昌珉说：“反射神经不错么。当医生有点可惜了啊。”少年愣了一下，低头看手里的书，才发现是自己原来放在书包里的《临床应用解剖学》，估计是刚才和混混打架时掉出来了。远处的昌珉接着说，“没人规定医生的儿子也非得要做医生吧。救死扶伤是很伟大，除暴安良也不错啊。”
少年再抬起头时，昌珉已经转身走掉了，只留给他一个逆光的背影。少年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处，呆愣了良久，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随手将那本《临床应用解剖学》扔进了垃圾桶，也转身离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不经意的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