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照影》雪舞

19、第十九章

　　多想就那样，让我一直遗忘，让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人，一个可以大声说爱她的人。
　　溪照抱着我，声音空洞：‘他在你程序里装了病毒，只要你离开这个城市，系统就会自动格式化……’她仿佛有些冷，抱着我的手更紧了些。
　　我这才又意识到我是一台电脑，嘘了口气：‘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溪照猛地推开我，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溪照？’我的脸偏向一边，感觉到了疼痛，我转过头看溪照，她晶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愤怒。
　　‘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独自活下去么？你把自己当作什么？！’
　　我愣住，CPU迅速转动，处理这个问题。
　　‘对于我来说，你以为你真的只是台电脑，只是堆废铁，只是个他送我的东西么？’
　　她的话深深刺伤了我，无论我心里再怎么重复地告诉自己这些话，可是一旦从我喜欢的女子口中说出来，就仿佛拼命掩藏的伤疤被狠狠撕开，不能见光的模糊血肉突然暴露在阳光里，深深刺伤了我，让我觉得愤怒，我尽量压住声音：‘我不是么？我本来就是一台电脑，一堆废铁，一个你恋人送你的礼物！连一睁开眼爱上你都是你的恋人设计好的！’
　　溪照怔住，打过我的那只手不住颤抖。
　　我耳边响起程浅的笑声‘如果如果我愿意，你也可以爱上我’，我的愤怒如决堤之水爆发，话一出口便停不下来：‘只要你逃离这里，你可以叫人再造一台跟我一模一样的电脑，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程序运行，连抱你，吻你，安慰你，关心你……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你的恋人设计好的，那都是你的恋人会做的事情！不是我！我只是个工具而已！’
　　我只觉脑中轰鸣不断，无力感如潮水般汹涌而上淹没我，我闭上眼睛，我知道我完了，我的话将彻彻底底地惊醒溪照，一直以来都是她的自我欺骗而已，现在，梦，该醒了，她会将我赶下车，回去找她的恋人，然后两人永远过着幸福的生活，我忽然想起程浅储存在我记忆体中的那些童话结尾总会说的那句话。
　　头发烫，如火般滚烫，是CPU超速了吧，再快些，再快些，彻底烧毁我吧，不用看到那些不想看到的。
　　‘笨蛋，你是一个奇迹……’一双冰凉的手捧着我滚烫的脸颊，冰凉的吻落在我颊上，她的声音好轻好远，‘他们有千百个理由可以爱我却不屑爱我，只是想利用我，才看似爱我……’
　　我不敢睁眼，任凭她细碎的吻落在我颊上，她的声音如柳絮般轻柔而深情：‘而你，傻瓜，为只有一个理由却烦恼不已。我不要理由……’
　　我睁开眼，看到她清澈的眼睛，这半年来一直都迷蒙的眼此刻如此清明。
　　‘我只要一个事实……’距离我两分，她凝视着我，苍白的脸颊现出一丝红晕。
　　脑中的轰鸣声远去，眼前只有她清澈的眸子。
　　‘为何要来这里？’我站在她实验室门口并不进去，只是看着溪照穿上白大褂。
　　溪照笑了笑，并不回答，走上前拉着我进去，自己却坐在高大实验台上，我站在实验台边看着她问：‘怎么了？’
　　她伸手拉近我，眸中闪动着调皮的光芒，促狭地说道：‘在这里，我好像还欠你一个吻！’
　　‘呃？’我不明白她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她眨了眨眼睛，可爱极了，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个溪照，仿佛这一年午夜的泪水都已消失不见：‘你从来都没有主动吻过我！’
　　说完便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略微苍白的唇半张着，小脸上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