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河流上》森林唱游

11、总第十章

　　（十）
　　到了多田家门口，多田美知子和多田俊正好也要进门，多田俊见哥哥肿着半边脸，忙问：“哥哥，你怎么啦？”
　　千叶将运动包递给他，对多田美知子说：“多田阿姨，晚上好。今天多田在比赛时被对方撞伤了，我们队长说，实在是很抱歉。”

　　多田美知子笑着说：“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比赛嘛，碰撞总是难免的。你是篮球部的经理人千叶小姐吧？”
　　千叶点了点头：“是。那么，我先走了。多田，你好好休息吧。”她说完转身快步走开，很快就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多田美知子看着多田信：“小信，你不会是因为受伤，才这么不开心的吧？”
　　多田信没有说话，径自走进大门，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多田俊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受伤的半边脸：“哥哥，还很痛吗？”
　　“刚打到时很痛，现在已经不痛了。”

　　“你究竟是怎么啦？近来怪怪的。是因为比赛很紧张吗？”多田美知子问。
　　多田信站起身来：“我才不会为比赛紧张呢。妈，你别管我，我去洗澡了。”多田美知子看着他的背影，虽然是母亲，她对如何同这个天才儿子沟通也是完全不得要领。

　　晚上，多田俊轻轻推开多田信的房门，见哥哥仰躺在床上发呆，走到床边问：“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多田信摇了摇头：“我说过已经不痛了。”

　　“哥哥，你近来好像很不一样呢，变得有点心神不定，为什么？”
　　多田信转过身去面对着墙：“没什么。”
　　“你明明很烦嘛。”

　　多田信粗暴地说：“我说没有就没有，你烦不烦？”他坐起身来，望着目瞪口呆的弟弟，心想，现在的自己和以前那个万事不萦于怀的天才恐怕是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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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千叶经过一班教室时，看见多田信被一大堆女生包围着，他的课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消肿药和礼物，显然，昨天他在比赛中受伤的消息一夜之间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园，因此引来了无数崇拜者的关心。

　　多田信受伤的半边脸经过一夜，似乎好了很多。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位子上，仿佛周遭一切与他无关似的。千叶心想，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她走进教室，刚坐下来，长谷川就走到了她面前：“千叶，恭喜你们打进了联合决赛。”
　　“谢谢。不过，打进四强的都是很厉害的球队，后面还有三场硬仗要打呢。”
　　“有天才多田，还怕什么？不过，听说他被圣都林学园篮球队的人打伤了脸，没问题吧？”
　　“医生说消肿之后就没事了。唉，天才的脾气真大。”

　　长谷川注视着她的脸：“怎么，他又给你脸色看了？”
　　“当然不只给我看。他那个人实在是太任性了。”
　　“他是天才嘛，不过，千叶你竟然能这么的容忍他，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为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把他看作追赶的目标吗？”
　　“那是在学习上。在社团活动中，我和他是队友。大概每个社团里的明星人物，都会有点脾气，何况他还是天才。”
　　“或许吧。对了，期末考和联合决赛好像是同期，你不吃力吗？”
　　“那也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千叶你真有斗志，不愧是我们二班之长。”
　　“长谷川，你别总是夸我，其实你一点也不差。对了，你上次说过，夏假时要去海边旅行，还要去京都看摄影展。你这个夏天的安排还真是丰富多彩呢。”

　　“千叶，那个摄影展，你想不想一起去看？”
　　“想啊。不过，如果我们打入了全国大赛，就要参加集训，等全国大赛结束，至少也要到八月中旬才会有空，那时夏天都快结束了。”
　　“摄影展就是在八月中旬，到时，我们一起去看吧，怎么样？”

　　千叶看得出来，虽然长谷川极力掩饰，却显然是极希望她能一同去，况且她也真的喜欢看摄影展，当下点了点头：“这样啊……好吧。”
　　长谷川笑着说：“那就说定了。”

　　“千叶同学！”他们二人正说得兴高采烈之时，陡然听到了多田信的声音。千叶和长谷川循声望去，只见多田信赫然站在了他们身后。

　　这好像是多田信第一次出现在二班的教室，不单是千叶和长谷川，二班的其他人都神情诧异地盯着他，想看看这个光芒万丈的天才意欲何为。
　　“多田，有什么事？”千叶忙问。

　　“我下午放学后要到医务室一趟，会迟一点去篮球馆，你和队长说一声。”
　　“好的。不如到时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多田信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刚才，他分明听到千叶和长谷川神情兴奋地说着夏假的安排，看着他们既快乐又满怀期待的模样，老实说，他心里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他想，为什么别人可以为一点点小事就这么的开心，而他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这或许真的很可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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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下课铃一响，千叶就走到了一班教室后门外面，看着多田信收拾书本文具，和中野雪走出来。多田信一抬眼陡然看到了她，不由怔了一下。
　　“多田，我陪你去医务室吧。”千叶微笑着说。

　　“不用了。我会陪他去的。”中野雪说。
　　“我也想知道多田的伤怎么样了。”千叶这么说时，突然觉得，多田信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个很固执的人。

　　“你和你那个队长，是不是担心信会因此而不参加联合决赛？你们还真是自私呢，光顾着比赛，信伤成这样也没人关心。”中野雪说。
　　千叶大步跟着他们，勉强和多田信并肩而行：“才不是呢。队长和其他篮球队的队员都很关心多田。”
　　“是吗？”中野雪冷冷地说。

　　他们一行三人显目地走在去往医务室的路上，引来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那不是天才多田，还有千叶树和中野雪吗？他们三个人怎么会走在一起？”
　　“以前听人说，千叶和中野是情敌，从入学第一天开始就为争夺多田而明争暗斗，看来是真的。”

　　“你们说，她们两个之中，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是上课时近水楼台的中野，还是参加社团时零距离的千叶？她们好像都很强。”
　　“我觉得，应该说，是天才多田会选哪一个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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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叶站在医务室外面，仰头眯着眼睛看蓝天。这时是盛夏，天上的白云很少，天显得很高很远。虽然已经是下午近四点，阳光仍是异常的耀眼强烈。

　　“千叶！”
　　千叶一怔，转头看着中野雪向自己走过来。这好像是中野雪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什么？”

　　中野雪凝视着她，目光显得有些凌厉，简直不像是一个高中女生的眼神，令千叶不由一凛：“你也喜欢多田吧？否则不会这么关心他。我和多田从国中开始就认识了，他是我唯一认定的要一辈子喜欢的男生，我不会让别人把他抢走的。没错，在学习上，我现在是还有些不如你，不过，我这个人，无论是对学习还是恋爱，都会很拼命，不赢誓不罢休。”

　　千叶沉默了，她可不想在十六岁这年和另一女生争夺一个男生，这好像不在她的人生计划之内。何况，那个男生还是多田信，中野雪和她之间的对立，就不免有些像两个影迷或歌迷在争夺偶像的架势了，实在是有些可笑：“中野同学，你弄错了。在学习上，多田是我认定的追赶目标；在社团活动中，他是我的队友，大概就是这样。”

　　其实，她是想说，她有一种直觉，觉得多田信不会喜欢上她。然而，这么伤自尊的话，她为什么要对学习上的劲敌中野雪和盘托出？她又不是傻瓜，自己明白不就行了？

　　“是吗？不过，很少有女生能不被多田吸引。”
　　“我承认他很强，也很有吸引力，可我自己这样觉得，又有什么用？学校里所有的女生，不都这样想吗？多田又不见得会喜欢我这样的女生。一直以来，他好像也只有对中野你比较与众不同。”

　　“就算是这样，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可以主动追求他的。毕竟，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纸，说不定多田会接受你呢？老实说，你的条件也不差。”
　　“我倒不觉得，多田是那种会因为对方先追求自己而且条件不太差就接受对方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