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随笔集》严紫

3、生辰记

　　生辰记`贺史书芳辰
　　晨起，时辰尚算得上早，却已是暑热难当。
　　今年苦夏，竟是比哪一年都要难熬。
　　原来，上巳节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小小的女孩子慢慢走到铜镜边坐好，有些不甚清醒的梳头，心里却还在念着三月上巳的时候，那一场节日的喜庆。
　　“喜糖，好了没有啊。”门被推开，一个月白衫子的女孩子跑进来：“你今天起来的好晚哦。”
　　“凌雪师姐，我还想睡会儿嘛。”喜糖晃晃脑袋，脸上还有朦脓的睡意。
　　“你还睡，今天是你的生辰！说好了一起去逛庙会的！”只比喜糖略大一点的凌雪有些不高兴了，看看周围，水盆里还满满的有着一盆凉水，便笑道：“我知道怎么让你清醒哦。”说着，取下面巾，浸在凉水里，也不拧的很干，把几乎就像是才捞起来的面巾，贴到了凳子上木木的坐着困意十足的喜糖脸上。
　　“啊，好冰啊。”吓了一跳的喜糖把脸上的湿面巾扯下来：“师姐！”
　　笑眯眯的凌雪：“清醒了吧？”
　　瞬间不知该说什么的喜糖：“。。。。。。”

　　虽然清醒了，小小的孩子梳洗仍然不快。几乎拖拉到快近中午的时候，两个小姑娘才溜出了门。

　　庙市一向是热闹所在。何况今日又是逢着了庙会。两个小姑娘拉着手，看着各色摊点，来往行人，心里只觉得兴奋。
　　东边有小小的糖人摊子，生意却没有一旁的糖关刀摊儿好。喜欢热闹的小孩子挤着一团在看自己能转出什么花样的糖吃，又和同伴们比着谁的糖花样儿更好看，不一会儿就围上了二十来个孩子，欢喜的做糖关刀的小贩眉开眼笑。而没什么孩子围着的买糖人的老者也不嫉妒，就靠着墙根坐了，缓缓抽起了水烟。
　　“喜糖，你看。”凌雪拉着喜糖，看见了这两个糖摊子，欢欢喜喜的走过去。却没有去糖关刀的摊儿，只径直走到糖人摊儿前。
　　老者看着两个小姑娘过来，放下水烟，笑呵呵道：“小姑娘，来两个糖人吃？不贵的，两个算你们三文钱。”
　　凌雪扯扯喜糖的袖子，低声问：“你生日得了红包的吧？”
　　正认真看着各种精致糖人的喜糖无意识的“嗯”了一声。
　　于是凌雪笑吟吟的对老人道：“爷爷，要两个糖人。一个塑成兔子，一个塑成，嗯，你要什么样子的糖人？”这下半句却是对喜糖说的。
　　“要猫儿！”喜糖没有考虑便说出了想要的形状，说着忍不住笑起来了，嫩嫩的小脸，让人想捏几把。
　　凌雪白了喜糖一眼，却也对老人说着：“那就一个兔子的，一个小猫的。”然后点点喜糖的额头：“你给钱。”
　　喜糖便摸了三个铜子儿给老人，给过钱之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望着自己师姐：“师姐，为什么是我给钱？”
　　凌雪接过老人塑好的兔子，笑眯眯对喜糖道：“因为你收了生辰红包。”
　　喜糖也接过自己的小猫糖人，不解的问师姐：“你生日的时候也收了红包的，为什么那时候你没请我吃糖人儿？”
　　“啊，因为，那时候没庙会啊。”凌雪说着，往西边一指：“你看你看，好热闹的耍把式。”
　　喜糖看过去，疑惑的问道：“那不是咱家隔壁那家人的小姨妈的弟弟么？那个出了名的什么都不会，只会用面粉做砖头骗人的？也没几个人看啊？”
　　“那就算了吧。”凌雪咬牙切齿的说完，又随手指着南边说道：“我们去南边吧。听说展大人今天要巡这边哦。”
　　“啊，嗯嗯，我们去吧。要是像上巳节那样，远远看到了，就好了！！”听到展大人的名字，已经兴奋完全忘了师姐生日没请自己吃东西的喜糖拉着自家师姐就往南边冲，也没听见卖糖人的老者纳闷的自语：“不是说展大人今天巡北街么？怎么又去了南街？”

　　日暮。玩的尽兴的两个女孩子捧着很多糖果，忍着脚酸，慢慢往家里走。
　　“都没有看见展大人。”喜糖虽然欢喜，也还是略有遗憾。
　　“下次大概就看见了？”凌雪揉揉喜糖的头发。
　　“师姐说了在南街的。。”喜糖还是有些不开心。
　　“哎呀，乖啦。下次还有机会出来玩的。”凌雪作为师姐的气势出来了：“咱们现在要赶紧回家。天色都晚了！”
　　喜糖低头，默默走路。
　　手拉手的两个小姑娘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了几个黑影。。。
　　在她们走到一个有些僻静的地方的时候。。。。。。

　　“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一个面目狰狞的壮汉，手持两把大斧跳出，身后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把两个姑娘围了起来，啊不，一个装的面目狰狞的小胖孩子，拿着两根小木棍，身后跟了一群男孩= =！大声对两个小姑娘吼道，吓了喜糖一跳。
　　“不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么？”凌雪疑惑的望着围着自己的男孩子们说道。
　　“哦对。”小胖子挠挠头：“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从此过，留下人与财！”身后的男孩子们也大叫：“留下来！留下来！”
　　喜糖怯生生的望着小胖子：“这个哥哥。。”就被打断：“叫我大王！”
　　凌雪望着前面，突起激动起来，飞快的咽下一口快呛到自己的口水：“大王。。你。。你是在抢劫吗？”
　　小胖子很骄傲的道：“是啊！”
　　凌雪僵硬的指了指前方：“几位大王。。。你们。。当着巡街的捕快哥哥。。抢劫啊？”
　　几个男孩子回头，看见果然不远处有几名缁衣捕快，正和一个卖水果的摊贩说着什么，吓的四散逃走，其中一个却在跑掉之前，抓了喜糖手里的糖果。
　　望着空空的手心，喜糖哇的哭了起来，凌雪怎么哄也哄不住。
　　街上不多的人围着两个小姑娘看热闹，有好心的大娘蹲下拍着喜糖的背哄她，喜糖却仍然哭的声嘶力竭，几个捕快走过来看了一眼，见是小姑娘闹别扭，也没打算理会，转身欲走。
　　却听见一个清润的声音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熟悉的红衣，几个小捕快忙躬身行礼：“展大人，是一个小女娃娃被大孩子抢了糖，委屈了在哭。没什么大事。”
　　喜糖哭的昏天地暗，也没注意周围，只感到凌雪狠狠的扯她袖子，不耐烦的挣开，继续捂了眼睛大哭。也不管凌雪又拍了拍她的头。
　　凌雪无奈的看着坐在地上哭的喜糖，平日这么崇拜的人来了，还拍了她的头，居然理也不理，只知道哭。没办法只好笑眯眯接过展大人留下的一小把花生糖：“我会哄好妹妹的。”
　　而此时的喜糖，还在哭着为什么自己的生辰没有看见展大人就算了，连花光了红包买的糖果也被抢走了，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