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记》路三

33、受惊

　　将她按到在沙发上，扣住双手，眼睛微眯着坏笑，缠绵的吻压下来，看来他不得手不会善罢甘休。菁菁徒劳挣扎，他的手开始在身上各处游走，隔着薄薄的家居服，越来越大胆的试探让她难以启齿。

　　她认命地闭上眼等待。紧张的时刻，一分一秒过得很慢，和刚刚的着急截然相反，压在身上的他忽然好一会儿没了动静。菁菁睁开眼，他正直直看着前方。

　　听见了“咔哒”一声，第一反应是小筠回来了，立刻起身。转身看向门口，却不只是小筠一个人。云飞整个打横抱着小筠，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眼光相遇，她来不及出声，云飞大步经过沙发走向卧室。

　　“啊……”菁菁惊叫一声跳起来，迅速推开还跪在沙发上保持原姿势的云伟，恨不得有洞可以钻进去躲一阵。

　　从进门到现在被某人抱着的小筠竟然一声不响，菁菁顾不上被“捉奸在场”的羞囧，只想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筠，小筠……”

　　云飞没理会她，径直走到对着门的俩个卧室门口，探头进去看了看后就选了其中一个走进去，当然他挑的是小筠的房间。

　　菁菁赶紧跟进去，小筠到底怎么了，没声没息的，这不是她的风格。

　　他抱着小筠坐在床边，环视一眼房间，闷声叱呵：“你别吵行不行？！”对她探头探脑的大惊小怪很恼，看一眼呆愣在一旁的云伟，不打算做多余的解释。

　　“你把她怎么了，她怎么啊？”他怀里一直闭着眼不吭声的小筠，让菁菁很着急。

　　小筠迷糊中听见人声，不想醒来，想继续呆在梦里的医院的走廊上，赖在他宠溺的怀抱里。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松木味，像极了树林里铺着厚厚松针的味道，清新而又安心。他扬起嘴角刮一刮她的鼻子，叫她听话，别乱动，好好睡觉，唇周围的触感刺刺的，摸起来手感也很好。她满足地徜徉在这个半睡半醒的梦里。

　　“发烧，让她好好休息。”云飞放缓声调答，低头皱眉看着怀里的人儿。她受惊似的往他怀里缩了缩，手将他脖子勾得更紧。“去过医院了，才刚睡下不久。”他省略掉许多细节。她在酒展开幕会场晕倒，看到她倒地的那一瞬有些尖锐利器向他心里狠狠扎来，顾不上众人惊诧的目光，顾不上会后安排的宣传采访，抱起她到医院。高烧，血糖过低，肺部轻度感染，他生怕听到更多揪心的名词。她醒过来一会儿，眯着眼睛愣愣看着他，扯着嘴角跟笑了笑，迷迷糊糊跟他说话，粘着他像个瘦弱的小女孩。

　　“啊……”听到发烧，再看看钻在他怀里乖顺的小筠，还有满脸疼惜的云飞，菁菁忍不住又一声惊呼。这都是怎样的错位，才会有眼前这般情景。看向赵云伟求救，他回应一脸的茫然。

　　菁菁关切地问：“烧退了吗？她吃过东西没有？这几天她很忙，不舒服也不知道说。”在旁插不上手，只是干着急。

　　“打过点滴，要好好休息才行。”云飞的唇轻轻蹭着冒汗的小额头，捋起床上的被子给她盖着。

　　云飞自然又亲昵的动作，让垂手在旁目不转睛观察的俩人更加愕然。

　　菁菁赶紧帮忙将小筠的鞋子脱掉，云飞把她抱放在床上，拢紧被子。这一动作惊醒了烧得迷迷糊糊的小筠，她觉得有些冷，微微睁开眼，又虚弱地闭上。“筠，饿不饿？”云飞握着她的手，伏在床边，抚着她的头低低地柔声问。

　　小筠挣开他的手去抓手上的白胶布，皱着脸嘟囔：“云飞，我不要去医院，不打针……”翻身背对他们，头往被里缩，像是赌气。

　　牵住她乱挠的手，云飞坐到床边，“乖乖的，别乱动，快好了。”一边轻声哄一边把那只手放到唇边蹭着，“我们不去。”一如在医院里跟她说的那样，针扎在她纤细的手上，他宁愿被扎的是自己。

　　小筠头钻在被子里细声细气喃喃说话，菁菁听不见到底在说什么，欲扯回他唇边的手，身体缩到床的另一边，蹬掉脚底的被子。

　　“好，好，是我不好。”云飞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看一眼站在旁的两人，捞起她又整个放在腿上，用被子裹着，“别乱动，还冷不冷？”

　　她手又重新勾上他的脖子，头钻在他胸前，委屈似的长长舒口气，这下才慢慢安静下来，似一只寻家很久的小狗找到主人的可怜摸样。她轻皱着眉，迷离的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脸色苍白。

　　“睡一觉就没事了。”云飞抚慰着，在她耳边柔声说着。

　　他们哪像曾经互看不顺眼的对头，怎么看都像在一起好久的恩爱情侣。

　　她生病了，他正捧着哄着疼着，生怕有任何闪失。菁菁和云伟站在门口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小筠脸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又细声细气地嘟囔：“疼……”

　　小筠半睡半醒的梦里：他向自己走来，拉着她的手，抱起她，轻声跟她说话。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告诉他自己头重脚轻，口干舌燥，像是要感冒了。于是他带她去医院，打点滴，陪在身边，陪她说话。他问她疼不疼，冷不冷，饿不饿，心里一阵暖暖的受宠味道飘溢。她蹭着他青色胡渣的唇边，蹭着他的手，蹭到他胸口，他宠溺地回应，唇轻轻碰一碰她的唇，哄她：乖乖的打完点滴，好好睡觉，知不知道？

　　“让我看看，揉揉，揉揉就不疼了。”云飞的唇贴着她的额头，手按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揉着，又是一叠声哄：“喝点水，再喝点水好不好？”

　　“多喝点水。”菁菁随声附和，赶紧去倒水，云飞接在手里，唇在小筠干裂的唇上探了探，“喝点水好不好？”

　　菁菁和云伟在旁屏息看着这幅温情脉脉的画面。小筠嘴唇干干的紧抿着，在他怀里不断翻来翻去，手胡乱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菁菁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已经退烧，额角微微出着汗，这几天她天天早出晚归，没注意她生病了，脸看起来小了一圈。

　　小筠抬眼微微眯着眼打量他，扯了扯嘴角，“医院到处都是人，我才不去……鼻子长的，说谎了……开幕做完就走了……”胡乱地说着话。

　　“都听你的，不去了。”云飞一脸心疼，把匙子放到她唇边，“筠，喝点水。”小筠顺从微微张开嘴喝了一点又抿上。直到她渐渐又安静，云飞拢紧被子，轻拍她的背：“还疼不疼？”

　　“嗯。”小筠含糊应，手找着他的手紧紧抓着，头在胸口钻来钻去，十足的依恋。

　　“云飞……”小筠闷声又说了一句，“把那张海报挪开一点呀！”

　　“嗯，我在这。”云飞的脸埋在她头发里，轻轻答道，“好，都听你的。”抱着窝在被子里的她，紧紧抱着，不撒手。

　　云飞随她一起躺下，手在背上轻拍：“好好睡，别担心，都交给我。”

　　云伟拉着呆愣在门口一句话也说不出的菁菁出来，给他们带上门。

　　“赵云伟，这不是真的，是不是？”菁菁捏下他的脸颊，再捏捏自己的，有真实的痛感。

　　云伟被她这幅余惊未消的模样逗笑。他第一次见云飞这样小心翼翼照顾一个女人，难怪老绉经常跟他唉声叹气说，你哥要玩完了。刚刚发生在他们眼前的这一幕，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不过看到他揽着小筠躺下，想再不相信都不行。嘴里轻哄，生怕小筠疼了，难受了的神情，自然流露。

　　“你还笑，还笑得出来！”菁菁关上门，质问，这一切错都因他而起似的。

　　云伟耸耸肩，这的确他管不了，看来不是云飞单相思，而是两情相悦。

　　“你哥有未婚妻，这不是玩火么！”菁菁受不了他一副不以为然，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是还没订婚么，谁是未婚妻还不知道。”只是准备订婚，一切都还未成定数。这样子和张家千金订婚，他家人愿意，云飞和小筠是否愿意才是关键。

　　“你哥已经有谈婚论嫁的女朋友！眼睁睁看着小筠被你哥占便宜，你怎么这样啊？你……”菁菁气得使劲拧他的手臂，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嘘……”云伟躲开她的爪子，她越来越大声的架势比谁都着急，“小筠要休息，别那么大声，等她好了我们再算账。”

　　想想也是，逼问他也没结果。她肯定要阻止这混乱的局势再往下发展，准备湿毛巾送进去，不能白白让云飞占便宜了。

　　一开门，迎上云飞错愕的眼神。小筠才刚刚安分地睡一会儿，门外的那对男女一会儿大声说话，现在又开门进来，根本没消停。

　　“我会照顾好她的。”云飞没好气地说。

　　菁菁将湿毛巾递给他，“还不是因为你，天天逼她加班，累死累活。”小筠痛苦的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

　　云飞低头给她擦拭额角和脖颈上的细汗，小筠轻声喃喃自顾还在说着什么，偶尔大声一点的她能听见是：“小绉，活动板放在后面 。”还在说胡话。

　　“菁菁，让她睡会儿，我守着她，好吗？”云飞口气软化。

　　“你别对她怎样，我不会放过你！”菁菁瞪他一眼，见小筠双手紧紧抱着他不撒手，也只好答应。

　　“云飞……”她转身时，又听到小筠叫他。

　　她带上门时怔了怔，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小筠绝不会对她有所隐瞒。云伟倚在门口，还只是笑。

　　小筠被热醒，全身湿黏黏，眼皮沉重，浑身虚脱无力。意识到自己是躺着的，就意味着发生的那些真的是梦。她舒口气，心里沉沉的有些莫名的失落。不过除了梦里会出现他，现实中他应该不会再出现。她拭下满是汗的脖颈，清醒过来的脑中还停留着他挽着张家千金站在聚光灯下的光鲜画面，随即头又隐隐发疼。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口很干很苦，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翻个身想继续睡，却被身旁什么东西挡住了，随即她听到有人说：“筠，醒了么？”

　　听到这个声音，她全身一震，睁开眼睛，屋内昏暗，伸手确认地摸一摸身边的堵住她去路的东西，她惊叫，才发觉自己声音沙哑，根本叫不出声来。

　　“怎么了？”云飞拧亮灯。

　　她坐起身，瞪大眼睛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他。

　　“你……你怎么在这里？！”小筠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床上，怎么会和她睡在一起？

　　“好点没有，怎么了？”云飞拢她到胸前，探了下她的额头，裹紧被子。她一直沉沉睡，不断发汗，现在醒来脸色更苍白，短发被汗浸湿，“你生病了。”云飞简短回答。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还不敢相信，努力回想，以为那些都是梦，他和她在医院，抱着她轻声哄打针，试体温，喝水，轻声唤她。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她无地之容。

　　她倏地起身，发现自己根本站不稳，头一阵阵地感觉眩晕。

　　“怎么了？”云飞拉住她，心疼地抚着她的额头，抓着她的贴着白胶布的手在唇蹭了蹭，“头还疼不疼？吃点东西？我叫菁菁……”

　　“不要碰我！”小筠缩回手挣脱他，不敢相信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那样依赖他，他那样温柔。

　　“还有哪里不舒服，跟我说。”云飞重又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手脚纤细，却永不肯向他低头。

　　小筠用力再次甩开他的手慌忙要重新站起来，又一阵眩晕袭来，直接向后倒到床上。

　　云飞扶着她，“别乱动了，吃了东西再睡会儿。”云飞开门，却撞见耳朵贴在门上的一对男女。他瞪一眼一脸探听未果的男女，这两人真是幸灾乐祸。

　　“小筠，好点了么？”菁菁冲进来，坐在床边。

　　“嗯。”小筠只应了一声，头闷在从被子里，哑着声问：“菁菁，他送我回来的吗？”

　　菁菁顿了顿，原来小筠什么都不知道，“嗯。”那是不是意味着潜意识里小筠回应了云飞，但现实中还是抵抗着他？

　　小筠再也无话，头也不肯抬起来。菁菁无可奈何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云伟，云伟耸耸肩表示他插不上手。

　　云飞已经端了小碗粥进来，完全把杵在那俩人当空气，他坐在床沿，轻轻吹着白粥。

　　见被里人没动静，把粥递给菁菁，掀开被子，捞她起来：“听话，吃点东西。”小筠听到完全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语气，看他一眼，黑色眼眸温柔似水，唇边青黑色的痕迹，脸上略显疲惫。

　　“你放开我……”小筠挣脱他，钻回被里。努力越过和他在医院迷迷糊糊发生的一切，最后留在她记忆里的情景是，发布后现场，他在台上讲完后，主持人接下来介绍出席的董事，她站在台下。

　　台下有人纷纷小声议论：以后赵氏更有实力了，新加入的大股东，接下来赵董事长又和这个大股东的千金订婚，真是美上加美，如虎添翼。

　　有人回应：就是，赵董事长年轻有为，多少女人巴不得送上门。不过，和张家的千金真是门当户对，金童玉女的典型。看，那张小姐长得多好，俩人站在一起别说有多般配。

　　发布后结束后，记者围上去采访，她看见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走上前挽着他的手臂，笑颜如花。

　　她顿时觉得胸口有股气压过来，难以呼吸，本来发沉的脑袋像是在此刻要裂开。她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可眼前晃动的张家千金的笑脸和他淡淡疏离的笑重叠在一起，追着她无法挣脱。她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无力，心迅速被什么绞住勒紧，这几天来的所有像影片一样播放，和他认识来的种种都被记起。她才终于肯承认她抗拒不了他，越看越顺眼，有紧张和心跳的感觉，那次车里的吻她记得，紧紧抱着她的感觉也记得……

　　云飞一愣，刚刚不都好好的么，怎么这下又变回来了。看一眼菁菁，菁菁立刻会意：“小筠，喝点粥吃药，很快好的，要不然又得去医院打点滴，打针了喔。”她知道小筠最怕去医院，见到医生就怕。

　　“我才不去！”小筠捂脸闷声回答。

　　“那赶紧喝了它，吃药快点好啊。”菁菁没哄，用正常语气说话，又加一句：“好了才能回去上班，不是么？”这句话换来云飞又冷冷看她一眼。

　　“我不回去！”这时候小筠还想着辞职，一定要辞职了。

　　听得旁边的云伟忍不住笑，这下好了，看云飞怎么应付。

　　“好了，好了，先不说工作，我们先把粥喝了，好不好？”云飞好言相劝，忽然表达。

　　“我不想见到你……”小筠掀开被子，瞪着他，“我再也不想见你！”

　　云飞怔了怔，看着她，苍白的脸，凌乱的头发，一清醒就换了副对他的神情。

　　“那好。你好好吃了药。”安静了一会儿，云飞缓缓说。

　　小筠又蒙上被子，不想说话，此时此刻真的不想见到他，不想想任何和他相关的事。

　　云飞起身，看了看她，拿起搁在旁边的外套，“菁菁，药放在桌上，叮嘱她按时吃。吃完了药，再回医院复检。”

　　说完，再看一眼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走了。

　　菁菁和云伟俩人再次面面相觑，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