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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奇杰】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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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杰】十年
我比你出色,然而你却比我耀眼。
Gon ,看着我啊,为什么,你一直都不看着我呢。
—— BY KILLUA
【 2004 年 5 月】
【一】
“摩西摩西, Killu 么,我是 Gon 。”
“ Killua 少爷,是您的友人, Gon.Freecss 。”
Killua 抬眼,看到毕恭毕敬的梧桐在旁侍候。
嘛,已经,有五年了么。
“喂 Killu ,你听我说,我们在……喂 Kyoha !别夺我电话阿!喂!”
一阵杂音。
“摩西摩西, Killua 少爷么?说来话长,您现在可以到蒂尼浦市来一趟么?”
蒂尼浦?如果没有记错,那应该是个终年阴雨不断,天空几乎从未放晴的城市,并没有他喜欢的遗迹,与 Ging 更是无关,去那里?
“啊 Killu 是这样的,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幻影旅团的前成员,我……”
“喂,那种事情找 Kurapika 啊,找不到他了么?”
“……我想要救她。”
Killua 听闻挑起了眉,先不说什么叫做“前”成员,单单就 Gon 想要救,还须他到场就大大的有问题,不会是…… Killua 在心里否认,这个号码他只告诉了 Gon 一个人,而拥有探索记忆这么稀有能力的人,他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一个——而且已经去世了。
嘛,先去看看吧,他不认为还有什么事情会在自己准备万全的情况下伤到他。
还有…… Gon 的同伴……是叫 Kyoha ……么?
【二】
到了蒂尼浦,果然是阴云密布的样子。空气也一改之前的凉爽,变得燥热无比。仿佛是在孕育着夏日的一场雷暴。
“好热那,为什么连一点风都没有,明明是很凉爽的城市。” Killua 不甚如意地抱怨着。
“嘛, Killu ,我们有五年没见了吧。怎么样?过得还好么?”被 Killua 称作 Gon 的少年偏过头来,棕色的眸子里为闪过一丝 Killua 从未见过的神色,像是担心,但很快就消逝不见。
【真是……不想被他这么看着……】
Killua 撇撇嘴,“还说我呢,你呢?你不也没找到 Ging 么?”
棕发少年咧嘴一笑:“你说 Ging 啊,上个月就找到了啊。”
故作淡定的 Killua 少年听闻差点被口水呛到,于是只好在一旁拼命的咳。
“嘿嘿,骗你的。 Killu 不要每次都反映这么大么。”
“喂!”虽然长大了但本质还是银色小猫的一只抓狂了。
被 Gon 称作 Kyoha 的少年在旁边微笑,这时出来打圆场:“ Killua 君好像对蒂尼浦是很熟悉呢,是之前来过的么?”
“哦是吗,其实我对世界上的城市都挺熟悉的。”毫不留情地反驳回去, Killua 恹恹地挠着自己银白色的短发。
但是少年依旧只是微笑。
Killua 眼珠一转,故作老成地摊手:“没办法啊, Gon 可不是那么容易……”
【那么容易……地干什么?】
棕发少年很感兴趣地凑过来:“我不容易什么?”
Kyoha 少年继续微笑。
Killua 觉得此时的处境甚是不妙,干笑两声,正准备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却看到 Gon 拍了他的肩,很开心得喊道:“到了。”
并不是多么华丽的房子,只是蒂尼浦随处可见的红砖白墙两层楼的小建筑。前院有大片的三色堇正处花期,开得很是妖娆。
Killua 倒是留心观察了一下四周,在门柱的地方留下自己的一抹念,并用隐淡淡的隐去。
Gon 领着 Killua 进了大门,直接向地下室走去。
“嘛,这是我和 Kyoha 在探宝时发现的古文字。” Gon 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用念力保管得很完整的古书纸页,泛黄发脆的纸页看起来很有历史年代感。
“这上面很详细的解释了能力的发动条件,大概是制约条件什么。”
“每用这种能力一次,就会有纸张记载制约条件散布世界的某个角落。” Kyoha 小心翼翼的接过,指着上面某一行字讲解。
“嘛,其实能把自己的能力使用条件满世界乱播也是一件有勇气的事。” Killua 接过,翻了翻,表示了自己的敬畏。
“可是记录得很全阿,包括性格种族生平以及能力使用过后假死的时间地点。如果不是这样的详细,我们也不会找到 MI …… NA … SU 小姐的。” Gon 对着纸张上女人的名字拼拼念念,读得很是不流畅。
“不过这女人也算厉害,居然敢背叛旅团。嘛,值得称赞的事居然没被杀,说不定库洛洛也被她骗过去了。”
“嗯……毕竟 Kurapika 也想要追杀旅团,我觉得这是一条很好的线索。”
你看,即使相隔了这样漫长的时间,你依旧还是你,你会为同伴的所想付出自己所能尽的最大努力。你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样子, Gon 。
“不过话说回来,我有六年没见他了吧,这么久旅团也没出点什么事,他究竟干什么去了,真是的。” Killua 挠挠头,“然后呢,为什么还要把我拉过来?话说人呢?”
“嘛……这也是有原因的。” Gon 无奈的笑笑,指向一个不起眼的门,“我们连靠近都不可能。”
【三】
银白的电光,在空中噼里啪啦作响。电……吗。
原来如此,对于常人难如登天,对于他而言却是简单至极。
虽然不甚注意,但 Killua 还是分了点神去看那噼啪作响的电花。毕竟,普通的电,用了坚的 Gon 不会抵挡不住,更不会喊他来。
他们已经有五年不见,同伴最初的友谊或许早已变淡。
然而 Killua 你这样的话语,是否说明了你对于他的相信。
Killua 的眸色暗了几分,随即没入那团耀眼的白中。
过了好一会,他才脸色发白的把人抱出来。
竟是个妙龄少女。
“多谢 Killua 君,下面我和 Gon 做就可以了。”
Killua 听到这句话,下一秒他已经跳起去躲闪那突兀出现的暗器。他快速的凝力,比之前的白更加耀眼的光团在他的手里渐渐成型。他一用力,光团向 Kyoha 袭去。
然而少年却是不在意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认认真真地在替叫做“ Minasu ”的女人绑着绷带,似乎对于 Killua 的偷袭全然不是自己所为。
然而 Killua 却明白,那个人是他无疑。
那里有自己先前留意过的念气。
Killua 四下感知了一番,被包围的感觉越发的浓厚……
这个房子恐怕都是对方所造出的念力空间,可怕的空间念力者。
Killua 在瞬间作出了如上的判断,即便 Gon 已经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Killua 也仍旧是运了气,加了硬的拳从侧腹瞬间向少年袭去。 Kyoha 摆出了同样的战斗状态,运了坚接下他的这一拳,并稳稳的没有后退。
看来在他所造的念力空间里,力量会得到增幅……否则就算是念力相当,也须得以硬对硬,用坚挡下硬,闻所未闻。这么想着, Killua 脚下撤力,扭曲身形躲开 Kyoha 的攻击,撞破了天花板,向出口奔去。
院子里的三色堇在沉闷的天气下显得恹恹的,是没有生气的样子。
天空中一道惊雷劈下,花朵立刻像饮了血一样复苏,挣扎着向 Killua 袭来。
Killua 心中一惊,猜测着少年难道还能操纵所属空间的物品。真是逆天的能力,所以必然有什么严苛的限制才对。 Killua 一边躲闪着随时出现的植物与砖块,一边思考着。
空间的能力……一般来说,是要施念人的念总量大过被施念者……大概不太可能,那么,是精神力?
天边的雷声轰轰不绝,有狂风带着燥热从脚边拔起花草。原本狰狞的三色堇顿时失却了生气,残破地躺在那里。
Killua 躲闪之中留意了门柱,自己的念气不见了。
那么这个空间看来是在自己进入后才形成的。但是如此强大的力量,必然是事先设计好的机关才对……但如若是这样,他就不怕有人动了这里的结构么?还是说……有足够的把握记载了自己念气的东西不会……
那么……
原来是这样么。
Killua 苦笑。
不会有人破坏了结构——因为被像珍宝一样的保存完好。自己绝不会怀疑的,他同样有机会触碰的……
古书……
Kyoha ,真是个心思缜密的少年……
那么……原因是复仇么?的确,如若是一强大的精神力支配,这个理由再合理不过。
但是,就因为这种原因……就因为这种原因去接近 Gon ……
Killua 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好像是有什么拼命挣脱了束缚破土而出。他现在特别想毁掉眼前所有触碰范围内的东西,然而他却不知道为何。
重新冷静下来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烦躁似乎异常熟悉。
是啊,每当有什么牵扯到 Gon ,自己总会不由自主的愤怒。具体大概就是很想拽住他的衣领然后冲他怒吼:“小心点啊!”或是“注意一下自己啊!”——之类的。
这算是可笑,还是可悲。
明知道自己已经没资格站到他的身边,但身体却作出了很久以前的反应。
Killua 的眸色重新冷漠了下来,他屏住呼吸,轻踩着奇异的步伐,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所跳出的圆滑舞曲。
【四】
雷声在天边响彻不绝,闷热的空气似乎能附着在皮肤上,惹人心烦。
十秒
他看到棕发的少年从自己打出的洞中探出头来满眼疑惑的张望。
九秒
他看到少年眼中突然迸发的愤怒何等耀眼。
八秒
他想起少年曾经大声喊出的“ Killu 就由我来带走!”
七秒
心在回忆的满足与现实的狰狞间游走。
六秒
他轻易闪过来自 Kyoha 少年的攻击,天边雷鸣声愈加低沉。
五秒
他看到少年像是明白了什么向自己冲来。
四秒
左手插/进 Kyoha 的胸膛,他偏过头看见少年脸上的愤怒更深。
三秒
挖出心脏,撇清脏污,他看到 Kyoha 的唇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两秒
他听到 Gon 口齿清晰地说:“不准伤害我的同伴!!就算你是 Killua 也一样!!”
一秒
他闪开 Gon 的拳。
雨突然开始滂沱。
【五】
Killua 一直没有离开蒂尼浦市,或许是因为雨一直都没停。当然也可能不是这个原因,不是的可能性显然要大些。
或许是 Killua 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雨已经不复第一天的狂乱,像是倒不净的水珠向下慢慢降落。
Killua 对梧桐说雨下好大,飞艇不能起飞的。
但这种大小的雨显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梧桐并没有追问。
越想越烦, Killua 干脆从已经近似废墟的地下室里走出来,打算去外面逛逛。
只要附了缠雨水就并不会打湿衣服, Killua 这么走了一会觉得甚是无聊,干脆解除了念,想了想又用上绝。
烦
烦
烦
走到哪里都无法平歇心底星火似的烦躁,只要静下心来就仿佛能够火烧似的燎原。
Killua 苦笑, Gon 对自己的影响原来这么大么。
五年的时间没能削减分毫。
嘛,也是,他毕竟是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Zaoldyeck 不需要朋友。
那么,所谓的注定失去,是否算是一种必然。
Killua 抬头看了阴霾的天空和银线缠连似的雨丝,最终隐入黑暗。
即使自己比他要出色,但他永远比自己耀眼。
他只能注视他在阳光中微笑的样子。
他永远只能这样注视。
【 2009 年 7 月】
【一】
盛夏
窗外蝉鸣不断,天空呈现出一种蓝色褪尽后的苍白。在 Killua 斜倚的这个角度恰巧能看到没有一丝云彩漂浮的蓝白色天空。午后的阳光照进他的眼底,带了刺眼的味道。 Killua 皱了皱眉。在他身后的梧桐向窗边的女仆使了个眼色,女仆寂静无声的放下窗帘。
Killua 又皱了皱眉,开口道:“算了,把窗帘拉回去。”
耀眼的光斑在青年的脸上闪动, Killua 转了手上的笔,十秒,二十秒。
无限烦躁。
胸口有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于是只好任由其发展下去。不过自己却是清晰的察觉,这样下去的结果或许并不是自己所想要得到的。
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下来的莫名烦躁,却又在视线触及那张请帖时猝然爆发。 Killua 挠了挠自己银白的短发,将目光挪向窗外。
Gon 不在乎人死了多少,他只在乎死的是谁,
Kyoha ……如果没记错的,他认识 Gon 有三年了吧。
即便是因为复仇而结识, Killua 也相信,他们之间一定有了非常美好的友情。
【——你为何会认为,复仇者会放下心节真心与 Gon 做同伴。
——因为那个人是 Gon 。】
那件事情之后自己再也没有联系 Gon 。这样已经过了五年。
可是——
Killua 的视线再次触及大红的请帖,烦躁依旧是汹涌的袭来。
是的,一个星期后是自己的婚礼, Zaoldyeck 家主迎娶夫人的日子。在这个日子, Killua 希望 Gon ——他唯一的朋友能够前来。
即便是没有祝福,即便是带有怨恨,即便这样做真的是太过于自私。
他仍希望他能够见证。
Killua 最终扔下了手中的笔,向屋外走去。他随便做了个手势,梧桐心领神会。
大概,大概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如果这次再不相见,从今往后便再没有什么好的理由。
【二】
Killua 其实在心里想过很多遍与 Gon 再次相遇的情景。但那些景象最终都被少年坚毅的眉眼所取代。 Killua 觉得 Gon 并不会恨他,因为 Gon 从来不会去恨一个人。他最多只是愤怒,因为他明白仇恨是何等的不可取。但同样的, Gon 已不可能会给予他从前一般的信任。
他们的美好年华已然在十年前的少年时期凋零,再寻不着。
不得不说 Killua 对于 Gon 的评价很是到位。大概是第四天的时候, Gon 就已来到了巴托齐亚共和国。
“ Killua 少爷,您的友人 Gon.Freecss 已经到了。”
“这样吗。随便安排他住下吧。” Killua 随意的搭腔,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床要大几号的。”
已经不知道十年后的他还会不会睡着睡着就翻下床来,所以还是用心点为好。
Zaoldyeck 对于客人一向大方。他说。
但这样的解释是否太过勉强。
见到 Gon 的时候是清晨。山间的空气带了阴冷,即便是身处于夏日这样一个季节也没有减轻分毫。 Killua 做每天的晨跑,然后遇到了 Gon 。
沉默的奔跑,沉重的步伐。
最后还是 Killua 先开了口:“ Gon ,一个人来的么?”
【你究竟是想要问些什么。 Killua 。】
“不是,还有 Ana , Anari ,我的……女朋友。”
他看到棕发少年再次向他咧嘴一笑,熟悉得就好像十年前每天都会看到的样子。但他却在没有勇气去对上他耀眼的眸子,或许是害怕在那里看到全世界的幸福。
你看,当你我再次相遇的时候,你有了自己的女友,而我即将迎娶新娘。身为朋友的你我是否应当给予彼此最完满的祝福。
然而我并不明白此时究竟该如何是好,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弄懂,我一点经验也无,在这里我何等的彷徨无错。
Killua 最终试图像 Gon 那样咧嘴一笑,虽然无论从何种角度看起来都像是苦笑。
有关于 Anari 的话题仍然在继续。 Gon 一直在絮絮叨叨。 Killua 像从前很多个夜晚那样静静的聆听。有时他偏过头来,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松柏的重重叶影斑驳在 Gon 的侧脸上,播撒出各种雀跃的光斑,更衬出少年——不,现在已然是青年人的活力四射。
是的,他已不再是记忆中的少年。时光已然老去,任谁都无法停下其匆然逝去的步伐。
【三】
就这样停留了两日,其间 Killua 有见到过 Gon 口中的 Anari 。是很健康的少女。银白的长发充满活力的束成高高的马尾。皮肤被阳光晒成好看的小麦色。和 Gon 非常搭。
Killua 每次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拌嘴都觉得无限怀念,但他也只能是微笑地看着。
他已经插不进他的会话,无论内容有关于如何。
他的婚礼终于到来。 Killua 看着穿了婚纱的女人,突然之间觉得索然无味。
他压根记不住她的名字,是叫什么 SI 还是叫什么 SU ?
【和这样的人生活一辈子……总觉得与自己回到 Zaoldyeck 一样讽刺。】
互换戒指的时候 Killua 终于好好打量了女人。
是很漂亮的棕色。和 Gon 的一样,会在阳光的照射下幻化成琥珀的光泽。只不过那里只有对自己的全然爱慕。
脑海中很自然地浮现出棕发少年坚毅的眉眼, Killua 花了点时间去抑制自己想要摇头摆脱记忆的冲动。
“主啊 ,我们来到你的面前 ,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 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 ; 从此共喜走天路 ,互爱,互助,互教,互信 ; 天父赐福盈门 ; 使夫妇均沾洪恩 ; 圣灵感化 ; 敬爱救主 ; 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 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
【无所谓】
【不在乎】
【神父老头闭嘴吧。】
【别再说了……】
……
仪式结束之后, Killua 随便找了个房间躲了进去。
开玩笑,那么多客人,一一应付来会累死的。
但又或许是自己只是想静静。
刚才交换戒指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有来见证吧。心情突然暴躁起来, Killua 愤愤地扯下戒指,绝色的塔卢斯克红宝石在他的掌中化为粉末。他随手一扬,火红中夹杂了橙黄的粉末在空气中安静的飘散。
看到这样的情景, Killua 的心情仍旧是没有好转。他只是抱住了头,屈起身子靠在阴冷房间的角落。
他的脚边倾泻了一地潋滟的明黄。
【四】
已经到了傍晚。在枯枯戮山颠的夕阳一向很美。 Killua 看着远处连绵的山峦,突然想到自己老了的话是不是可以和 Sisu 一起,看落日在地面上洒下的大片荣光,又或是背对着看影子一点点的偏移。
【能这么想,大概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吧。】
【绝妙的讽刺。】
是的,你看光影永远对立在那里。你永远无法打破自然所定出的公理。
当天幕逐渐黯淡下来的时候,盛大的晚宴开始了。人们在舞池里划出优雅的舞步,大厅的灯光洒出大片的光陆怪离。
Killua 自从跳了开场舞后就去了二楼,他总是觉得吵。不过在这里他很意外地发现了 Gon 和 Anari 。两个人拿了餐盘谈笑的很是开心。
【如果是平常大概自己会躲开的吧。】
【但现在无论如何都想要和他聊聊天。】
【没关系的吧。】
“哟, Gon 还有 Anari 。”
“耶? Killua 怎么到这里了??”
“笨蛋 Gon , Killua 一定是觉得下面太吵了吧,婚礼什么的很累啊。”
“嘿嘿 Anari 真聪明, Gon ,我发现你越来越笨了那。”
“喂喂你们两个不要一起捉弄我啊, Killua ,我们是好朋友吧??和我一起鄙视 Ana 啊!”
简单的道理, A 和 B 还有 C 出去玩,三个人拌嘴, A 如果对 B 说出“一起鄙视 C 吧”——这样的话的时候,通常, A 和 B 的关系才是最好的。
Killua 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却并不感到难过抑或悲伤。这种疑似被忽略的微妙感觉相比之下太过于轻淡。
所以他只是在那里微笑。
就像 Kyoha 一样。
Gon 又聊了自己的梦想还有冒险故事,后来又带了点 Kurapika 和 Leorio 的消息。 Anari 和 Killua 一直都是很安静得听他说话。 Killua 偏过头正巧看到 Anari 眼中的光芒,和很久前的自己简直是一模一样。于是他重又将目光放回 Gon 的身上,他觉得他日益耀眼。
是的,飞蛾扑火,黑暗中的人会不顾一切地想要聚集在光明周边。 Killua 觉得自己是明智的,他早就已经远离了火堆。不靠近,就不会灼伤。
但谁又知道这究竟算明智还是算怯懦,或许名为 Killua 的飞蛾只是太过胆小了而已。
午夜将至,最后一支舞曲也即将奏响。 Gon 微笑了向 Anari 伸出手, Anari 也带了同样的笑容将手轻搭在他的掌心。 Killua 懒散地倚在窗栏上,恹恹地说了句好好玩。 Gon 和 Anari 同时回头向他微笑,同时开口说谢谢,同时将头转回去,他们十指相扣。
Killua 仰起头,苍穹之上有群星闪耀,璀然至斯。他的目光最终还是穿过了重重人群落在了像是会发光的青年身上,他看到他笑容安好。
盛大的疲惫涌上心头, Killua 瘫软在了窗栏上。
【婚礼什么的,果然还是太累了阿。】
【只不过我那样想要得到的你的注目,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你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 Gon ,看着我啊,为什么,你一直都不看着我呢。】
—— The END
【番外一·暧昧】
含糊,分不清。
—— BY GON
离开的时候天气晴好, Gon 抬头看了看枯枯戮山上空没有云朵的蓝白色天空。最终在 Killua 看不见得角度扯出一种微笑,像是苦涩,却又像是安然,糅杂在一起,含糊,分不清。
Gon 想,对于 Killua 的感情是否也像自己的表情一样,友谊与仇恨分不清界限。
【如果你走了,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
记忆中的自己似乎是这样元气十足的对 Killua 说过,然而那时却从未考虑过,如果是 Killua 自己选择了离开,他又该到什么地方去把他追回。
“你难道没有想过 Killua 是自己离开的么? Gon ,你不觉得自己的鲁莽与无知太过拖累他了么?”
自己的回答则是中气十足的“不!我要亲眼见到 Killu 的离开!!我要听他亲口说他不再和我做朋友了!否则我一定会把他追回来!!”
他看到比斯姬叹了口气,唇角扯出嘲讽似有若无:“ Gon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天真?别忘了蚂蚁的事情需要你!这关乎与整个人类的存亡!!”
而他仍旧是执拗的开口:“整个人类灭亡了又怎样?这种事情交给会长莫老五他们就好,我只要看 Killu 没事就好!我的同伴我自己来守护,谁也不能伤害!就算是 Killu 的家人也一样!!”
“哦?那么 Gon ,你凭什么认为 Zaoldyeck 是伤害?”
少年顿时语塞,许久,他的眸子里才重复昔日的坚定:“ Killu 说过了!他讨厌那个地方!!”
比斯姬却仍是嘲讽的笑:“呵,那么你为何认为,他又喜欢在你身边呢?”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说啊,快说啊。】
【为什么这种话……连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呢……】
“ Gon ? Gon ?”神识突然清醒, Gon 偏过头对 Anari 微笑:“ Anari ,你叫我?抱歉刚才在走神。”
“嗯……没关系。” Anari 微微托了腮,向车窗外望去,“不过 Gon ,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么?”
【原因么?我也并不清楚。只是在收到那张大红色的请帖时就下意识的拨通了你的号码,下意识的觉得要找一个女伴来陪,否则或许会有连自己也无法预料到的事情发生。尽管这种不可预料的事情一向是自己的最爱。但这一次却感到了隐隐的悲伤,像是会有什么无可回头。】
“ Zaoldyeck 家的宴会要自带女伴吧?否则 Killua 大概会很苦恼——因为他不知道该把我往哪里放,哈哈。”
“ Gon ,别再笑了,告诉我原因。只是女伴的话,我并不会多问的。” Anari 冰蓝色的眼眸不复温暖,她的气质露出了奇异的清冷,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高不可触。
然而 Gon 只是偏过头去,他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他看到环山公路两旁的青松翠柏一如往昔。
【真正的原因,自己又何尝不想知道。】
“五年前他杀死了 Kyoha 。
“每次我见到他时都有种奇异的感觉像要从胸口喷薄而出,可我以为这并不是恨。但是 Anari ,我找不到更好的借口。或许我是那样记仇的一个我,在我所无法察觉的地方,我或许在恨着他。
“ Anari ,我怕自己失控你懂么?我真的很想冲上去问他家族是否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不告而别,重要到可以杀死 Kyoha ,重要到可以去娶一个他根本看不上眼的小姐。”
Gon 语速很快地说完了这些话,然后他像是平复心情那个那样深吸了两口气,而后继续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或许是在发呆。
Anari 轻轻叹了口气:“ Gon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只是在乎他。”
在乎,那是什么样的情感。是友情吗,是恨吗,还是游走在两者之间,含糊,分不清。
青年转过头来,硬扯出一个微笑:“他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我当然在乎他。”
这次 Anari 没有说话,她看了看青年苦涩的表情,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只是在快下车的时候, Gon 开了口,很轻,似是自己喃喃:
“你看十年之后我又来到这里,周围的景色和十年之前如出一辙。我看到他穿了银白的西装站在那里。他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类似于十年之前的喜悦。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见到了他少年时的样子,有一瞬间我以为我可以像十年之前一样将他带离。”
Anari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她却没能说出口。
车停了下来, Gon 抬头看了看远处枯枯戮山山巅,又眯着眼看了看阳光照射下刺眼的蓝白色天空,最终和 Anari 迈出了相反的步伐。
是的,浑沌,暧昧。你我就这样在河流的两端相互张望。我甚至都分不清对我而言你究竟算是什么。是朋友还是杀死朋友的仇人。你的身份让我模糊了善恶的边界,或许暧昧的还包括你我之间的隔阂。那么我究竟如何是好,是该跨越还是该继续张望。
真正聪明的人会在尝试之前放弃,因为无法接受失败。
我想,我已经预料到了失败,而且我惧怕这失败。
那么,让我聪明一次好么。
算是为十年之前的鲁莽与无知致使你离开作个迟来的道歉。
【番外·二疤】
搞天文学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悲观,这点我承认。但,从另一个方面而言这或许是看清自己与他人的良好契机。因为理智,因为冷静,还因为无谓。
这一年 Gon 已经二十五岁,我认识他已经有十个年头。
前一阵子他刚找到 Ging ,现在正处于微妙的失落期中。
这点我能理解,长久以来自己的目标在某一刹那突然终结,即便是天然如 Gon ,也难免会有种莫名言说的空洞感。
我觉得我了解他,比他自己还要了解。每当我托着眼镜这样说的时候, Gon 总是会大刺刺的咧嘴一笑:“当然, Anari 帮我看清不就好了么?”
是的, Anari 帮我看清不就好了么。 Gon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我所能给予的最大限额的帮助。
那么,既然如此, Gon ,你那微妙的失落感或许并不只是目标终结的虚无。那里还有一丝我看不透的情感,在你看似天真的躯壳下埋藏的很深。
当我这样询问的时候很明显看到 Gon 的表情怔了一下,我知道那里埋藏了一个我所无法探知的秘密,于是我干脆地闭上了嘴。
“嘛, Anari ,我们找个地方去旅游吧。”
最后不知是谁的提议,我们订了去蒂尼浦的飞艇。
蒂尼浦,没记错的话他的好友 Kyoha 死在了那里。除此之外,我并不知道其它的任何消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他稀里糊涂地到了那里。
看着天边淅淅沥沥的雨水和即使撑了伞也难免会沾湿的鞋袜,我对这个城市的好感度又下降了几格。
“那么, Anari ,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很难想象 Gon 在这里居然有房产,我忍住自己去宾馆躺一下午的冲动陪他清扫了房子。是很重的灰尘,进去的时候有风吹过迷住了我的眼睛。
辛苦收拾好了后再仔细看看墙壁,水泥的纹路看起来非常不协调。像是一碰就会坍塌。我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却听到 Gon 很惊喜得大叫:
“天哪,这些三色堇居然还活着!”
我放下手中的箱子向窗外望去,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经和荒草别无二样了。不过也难怪他会吃惊,方才 Gon 只找到了后门的钥匙,自然是没能目睹前院的风景。
不过让 Gon 用了“天哪”——这样的口气……他究竟是多少年没回来了?
忙着忙着就到了晚上,蒂尼浦的天空如果不是下雨,就一定是在阴着,根本看不出时间的推移。至少今天是这样的。
“ Anari ,晚上想吃点什么?”
“嘛,到外面随便找个餐馆好了。”
吃饭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又下起雨来,坐在窗边的我望着雨水渐渐泛滥开来,突然感到一种类似的无力感。是的,自然何等奇妙,人类只不过是星辰中渺小的一族,然而渺小的人类却又何等自妄。
我点了浓汤和沙拉,很快就吃完了。但雨仍旧是不急不缓地滴滴答答。出来的时候太匆忙,连伞都没带。我和 Gon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想着随便等什么时候不下雨了再走也不迟。
这样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扯到了 Zaoldyeck 家的家主。忘记了开头与结尾,只有自己说出的一句话记得那样深刻。
我说 Gon , Killua 是你的疤,永远也无法痊愈。
说到这句的时候 Gon 低下了头,快餐店里的灯光昏黄不清,一时之间我也没能看清他的表情。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推开快餐店的门,走进了雨帘。
雨仍是淅淅沥沥的下着,我并没有追出去。我只是坐在位子上努力回想有关于 Killua. Zaoldyeck 的印象。 Gon 是风一样的男人,他不会为任何人所停留。可是,他那么在乎他。
在乎,是 Gon 所能给予的最大限度的感情,他像一只残忍的兽,披了一张天真的皮。于是便带有最原始的天真的残忍。
Killua. Zaoldyeck ,我记得这个男人的眼睛。我记得在那深沉暗淡的眸色之后,掩藏了一丝怎样卑微的渴望。他的渴望在见到 Gon 的某一瞬间以一种燎原的方式迅速蔓延开来。然而他自己或许并不知道,他对于 Gon 而言,是无论经久了怎样漫长的时光都依然是最特别的存在。
他只是将自己放在了一种卑微的地步来仰望光明,或许他已经把 Gon 当作信仰……虽然信仰用在这里似乎不太恰当,但这无疑是我现下所能想出的最贴切的词。
雨又下了大约一个小时后,蒂尼浦的天空开始放晴。这是今天我所见到的第一次未被云朵遮掩的蒂尼浦天空,北半球高纬度的城市在夜晚九点的时刻依然是太阳刚刚落山的样子。在没有乌云的头顶,我见到了此生最深沉的天空。比纯度最高的蓝宝石还要通透,比水洗过的琉璃瓦还要澄澈。是这样的天空。我又把目光投向太阳落下的地方,我看到那里霞光四射。不是没有乌云——蒂尼浦的城市上空不可能没有云朵,也不是沾染了半面天空——蒂尼浦的阳光拥有不了那样广阔的天际。可是那样灿烂的光芒就仿佛希望一样,凛冽的从乌云中笔直的照耀,突破了重重的绝望,如此得美轮美奂。
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大约有十秒。
十秒,所谓的希望便被绝望吞噬得无边无际,似乎从来不曾存在。
可那一刻的景象何等耀眼,宛若神明。
神明?
我于是终于想通他们之间暧昧不清的关联。
Killua 是 Gon 心头永远的伤疤,无法痊愈。 Gon 只能看它在那里逐渐腐朽。
Gon 是 Killua 永世的救赎。只是这份救赎被 Killua 埋在了心底,看起来,就好像是蒂尼浦被云朵遮掩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