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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谁是谁的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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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辰亦函的公寓,估计都已经九点多了。我打开客厅的水晶吊灯,换上拖鞋,正准备回房间,刹那间就被沙发上多出的那个庞然大物吓了一跳。
我捂住胸口,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是你啊,吓死我了!怎么不开灯啊?”
辰亦函双臂交叠,正襟危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了?”我疑惑的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有三个未接,都是辰亦函打来的。
“刚去参加SPE研讨活动了,所以调成了静音,没有听到。”我犹豫了一下,才说:“对不起啊。”
他冷笑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嘲讽道:“SPE?难怪你不接电话,原来是在和老情人叙旧呢!”
我竟然忘了,任青楷今晚肯定是代表罗格莫德作的报告,辰亦函知道他在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有些责怪自己多嘴,不过我什么都没干,凭什么要接受辰亦函的指责?就算我干了什么,辰亦函又凭什么指责我?
我压抑心中的不满,用沉默代替回答,因为我不想和他吵架。
他冷哼了一声,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我累了,先回房了。”我试图越过他,却被他猛地按在了墙上。
他笑得狰狞:“米苏,你可真厉害啊!马不停蹄的勾引男人,一下孟几道,一下任青楷,你累不累啊你?”
“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管我?”我豁出去了,懒得再顾忌什么。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结实有力的手掌恨不得将我的肩胛骨揉碎。我咬紧牙关,强忍痛楚,愤怒地瞪着他,一点也不示弱。
他忽然大笑起来,跟着放开了我。他笑得很开怀,前仰后合,像个疯子似的。
我揉着疼痛的肩膀,实在不想理睬面前的这个神经病患者。
等他笑够了,他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对我说:“对…对不起,我…我忘了。”
他清了清嗓门,脸上仍旧挂着诡异的笑容:“我们只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我发现我错了,我耽误你去寻求属于你的幸福了。”
他敛起笑容,拉起我的手,说:“原谅我,好吗?”
我的心渐渐融化在他真诚的眼神里,差点就要说出那个“好”字。
他却抢在我前面,气馁地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那我给你自由好不好?”
“你真的肯?”我仰起脸直视他。
他“噗”的一声再次大笑起来:“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求你原谅吧?”
原来他只是在耍我,我愤恨的甩开了他的手,侧过脸不去看他。
他强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米苏,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休想从我这逃走。就算和你相互折磨一生一世,我也绝不会放你走,我绝不会让你过得比我幸福!”
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辰亦函了。但是,我知道他每天都回来。轻轻地来,悄悄的走,不着痕迹。如果不是他每天他扔到脏衣篓里的待洗衣物提醒我,我可能根本对此浑然不知。他的脏衣服越堆越多,我实在看不惯了,就一把扔进洗衣机里洗掉。
他以前一定是请保姆或者钟点工的,现在“娶”了我,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有义务帮他把这些事都干了。干就干,这难不倒我。我把他的脏衣服洗掉,也是为了给我自己创造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那样我才会拥有舒畅的好心情。
我是为了我自己。对,就是这样。
他的衬衫里数白色的最多,而他的白衬衫最近常常沾上火红的唇印、五颜六色的头发,还有香水和烟酒混合的异味。女人是一种敏感的动物,对这种暧昧的细节总能明察秋毫,并稍加想象,最后轻而易举的得出那个结论。不过,我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不仅不意外,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说要折磨我,可他做的这些根本没有水准。
四月是属于樱花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玉渊潭公园都会趁着樱花怒放举办“樱花节”。长期闷在屋子里写论文足不出户的我,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快发霉的自己晒下太阳,放松下心情。
阳光和煦,樱花绚烂,人山人海。可能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的太久,突然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此,我像是一下子患上了密集恐惧症,感到头晕和恶心。
“小样儿!”一个尖锐的女声传入我耳中,接着伴随着一串串欢快的笑声。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男生在樱花树下摆着各种pose,他的朋友们边帮他一一用相机记录下来。那个男生非常自恋的变换着姿势,他的朋友们卖力的讽刺着他。当然,他们是善意的。青春,真好。
看着那个樱花树下的男生,我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张既熟悉又遥远的面庞。本科的时候,党支部有一次组织党员来玉渊潭看樱花的活动。任青楷当时是党支部书记,我那会又刚入党,所以我们都参加了。樱花树下的那个少年青涩而单薄,但他处事稳当,待人温和。他笑起来像个单纯天真的孩子,还有浅浅的酒窝。
“别装了,走了!”一个胖胖的男生冲着那个樱花树的男生吆喝了一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前走,樱花男迅速追上他的朋友,并一把用手勾住了刚刚喊他的那个胖男生的后颈。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我努力眨巴了两下,然后嘴角向上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再见,我的青春。
“米苏?”
我仿佛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手拿奶瓶、推着婴儿车的八尺男儿。这个男人高挺的鼻梁上顶着一个大墨镜,不过我还是能从他露出的半边脸看出此人正是平日里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孟几道孟少。
他笑得比今天的阳光还要灿烂:“还真是你啊,幸好没叫错人!”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孟少,您什么时候有孩子了啊?莫非,这是您的私生子?”
“去你的!”他脸部线条变得有些紧绷:“别乱说,这是我朋友的孩子!”
我促狭的一笑:“是吗?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请得动孟少您这样级别的奶爸啊?”
他哭笑不得:“奶爸?什么奶爸啊?真是!”
我冲婴儿车里探探头,却没有发现孩子的影儿:“孩子呢?”
“我朋友带孩子上厕所去了!”
“几道。”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朝我们走来。
“好了?”孟几道微笑着看向那个朝我们走来的女人。
“不好意思啊,让你等这么久,排队的人特别多。”
孟几道语气柔和:“没关系,旺季公园人多。”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孩子的母亲了,他皮肤白皙,身材苗条,根本看不出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她笑着跟我点了一下头,然后问孟几道:“几道,这位小姐是?”
孟几道这才想起我来:“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米苏,”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孩子的母亲:“这位是司徒怡。”
我们相互问好,司徒怡怀里的小家伙也很友好的冲我笑。
我乐道:“小家伙真可爱!他(她)叫什么名字,男孩还是女孩?”
孟几道嘲笑我道:“你这眼也太拙了,当然是女孩儿了!”
我白了他一眼,只听司徒怡笑道:“小毛头的确很难分出男女。”她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说:“她叫安安。”
我随孟几道、司徒怡,还有安安一起逛到了中午,孟几道带我们去玉渊潭公园附近的钓鱼台国宾馆吃了午餐。
从国宾馆出来,司徒怡说孩子要睡午觉,就先回家了。
“我送你。”孟几道说。
“不用,”司徒怡从孟几道手里拿过奶瓶:“我这才几步远,一会儿就走回去了,你送米苏回家吧!”
孟几道皱皱眉:“反正近,我送完你再送她不一样吗?”
司徒怡不说话,只是盯着孟几道,眼神里有几分怒意。她的样子,活脱脱像是个和男朋友闹脾气的小姑娘。
可是孟几道对此很是受用,语气变软道:“行行行,我不送你了,我就在这看着你,等你安全进了小区大门我就走,这样总行了吧?”
司徒怡满意的笑了,笑得很俏皮:“这还差不多!”还特意跟我告别:“米苏,再见!”
她动作利落,推着婴儿车转身就走,向上伸出拿着奶瓶的手左右摇摆了两下:“拜拜!”
等司徒怡进入了前方200米不到的居民住宅小区的大门,已消失不见人影,孟几道还伸长了脖子在张望。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叫司徒怡还是滚滚红尘啊?”
孟几道这才如梦初醒般收回了脖子,表情有几分不自然:“什么滚滚红尘啊?米苏,你今儿是不是吃错药了啊,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装,你继续装!她难道不是那个爱唱《滚滚红尘》的女人?”
孟几道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是,是她。”
我哈哈大笑:“孟少,我今儿总算发现你有那么几分可爱了!”
他这下更不好意思了,只好转移话题:“别白话了,走,送你回家!”
我摆了摆手,说:“别,我还是自己回去的好。”
他挑了挑眉:“怎么?你怕被辰子看到会误会?”
我苦笑道:“我只是不想他找我的茬儿,我不想和他闹!”
他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米苏,有件事我犹豫了半天,还是觉得该和你讲一下。”
直觉告诉我绝非好事,可我表面仍是笑着,说:“什么事啊?”
“前两天我们几个老朋友聚了聚,辰子也来了,还带了个人。”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继续说:“哦,这人你也见过,就是上次在私房菜馆碰到的那位夏小姐。”
我的心迅速下沉,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你和他不是好兄弟吗?为什么告他的状?”
他沉默半晌,深深地叹了口气,才说:“就是为了我兄弟好,我才告诉你。”
“什么逻辑?”
“车来了。”他说着就冲那辆的士招手。
的士停在我们面前,他很绅士的替我打开门,说:“我也认为你自己回去比较好,请!”
辰亦函说的对,我总爱高估我自己。我也低估了他,谁都忌惮他,孟几道是,我也是。辰亦函总能丝毫不差的洞悉我的想法,准确无误的抓到我的弱点。没错,夏秋冬就是我的弱点。她一出现,任青楷就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了。她一出现,我就谁也不是了。我不知道辰亦函和夏秋冬在玩什么花样,但他们的确是一丘之貉,说白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各自心怀鬼胎。他们俩要是有真爱,才是有鬼了!
我虽这么想,可我还是气。我究竟在气什么,我也不知道。
接下来的两天,我的论文陷入了瓶颈,思绪混乱如麻。那晚,正当我气急败坏的抓耳挠腮的时候,辰亦函回家了。
他推开我卧室的门的时候,我正以相当不雅的姿势翘着腿半躺在椅子上。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他撇了撇嘴,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这是我家,我爱去哪去哪,还用得着敲门?我只是来通知你,明天上午八点一起去看我爷爷。”
他说完就摔门离去,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可是,问了又怎么样,最后他肯定会威逼我同意他,我没有选择余地。幸好,去看他爷爷并不是我排斥的事情,顶多会有一些内疚罢了。
第二天中午,在辰爷爷家吃完饭,我就去院子里和阿奇好阿特玩。我照辰爷爷的吩咐给他们喂了狗粮,可是阿奇好像是没吃饱,一直围着我转圈圈。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是不是还想吃?我进去给你拿好不好?”
阿奇看着我,冲我小声叫唤了一下,我想它是听懂了我的话。
我靠近屋门的时候,听到辰爷爷好像在发火:“你真是丢了我们老辰家的脸!”
我止住了脚步,听到辰爷爷继续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不管事了啊?以前你没结婚,在外面乱来,我当你是年轻人好玩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可你现在都结婚了,是有家室的人,该有点责任感了。人家米苏多好一姑娘,你倒好,放在一边不好好对待,还在外面净瞎搞些什么?你说,我和你爸都不是对婚姻不忠诚的人,怎么就养出了你这样的不肖子呢?”
“爷爷,您别动气,对身体不好。”辰亦函说:“这是我和米苏两个人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您就别操心了,保重身体要紧。”
“身体,身体!”辰爷爷咳嗽了两声,道:“你只会在这说风凉话。要是真担心我这把老骨头,你就给我老实呆着,别老出去拈花惹草,你们好了,我身体自然就好了。”
“爷爷,喝茶。”辰亦函顿了顿,说:“您就放心吧,我和米苏会好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