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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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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是一片混沌。
那黑色,是没有伤害的,温暖的天堂。
我蜷缩在这黑暗中,周围一片寂静,却又喧嚣无比。像是时间被压缩成永恒,在这一瞬间爆发,又在一瞬间里灰飞烟灭。
像是忘记了什么,像是遗弃了什么,亘古洪荒。
不用知从哪里来,也不用知向哪里去。
我可以死在这温暖的黑暗里。
却是什么人在喧嚣,紧紧抱着我的身体,然后是颠簸,纷乱几乎要将我的意识撕扯开。
不想醒来,意识却是一点一点地回归,眼前有模糊的影子飘飞,许多人心急如焚地说话,像雷一般炸在我耳边。
不适地动了动身子,脑子里嗡嗡作响,头疼欲裂。
什么人将我接了过去,忍无可忍道:“你们若还不想她此刻就死了,便都给我出去!”
这厮的声音我还认得,喃喃道:“晋子安……”
他没好气地哼唧:“老子不是晋子安,老子是阎王,还跳崖,让你轮回入畜牲道,你可满意了!”
然后是门狠狠地被摔上的声音。
这人舍得在家里花钱,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两扇门一关,便将外面人跳脚的声音都隔开了。
我迷迷糊糊的:“阎王爷可比你俊俏多了,面桃花眼春水,我说不要轮回,他许了我在地府做个文秘……”
晋子安冷笑两声,我只觉浑身一轻,瞬得掉到了个药桶里面,一时不备喝了几大口水,又苦又涩呛得我瞬时清醒过来,爬到浴桶边咳着。
他吊起眼睛来看我:“想去勾搭阎王?有我在这里,你便不要动这个脑子了。”
我捂着嘴咳,而后拿那全是血的手掌给他看:“我是无甚所谓,便要看你本事了。”
他狠狠瞪我一眼,顺手抄过两颗药丸就给我灌下去。
我只觉得疲惫不堪,躺回去在药浴里泡着,迷迷糊糊觉得晋子安又不知向药桶里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极想睁开眼睛看着,提防他不要扔□□蜥蜴之类的东西进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浑身疲累得好似都消耗殆尽了。
晋子安许是见到了我的样子,伸出手来抓着我的肩膀摇:“喂,不要睡。”
我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眼皮沉得好像是铅做的。
晋子安那厮竟不知从哪里寻了针一般的东西,狠狠地扎在我手臂上。
我一顿,疼痛刺骨,几乎惨叫起来。睁开眼睛,却看到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手上还握着滴血的凶器。
疼痛只是暂时的,很快疲惫卷土重来,双眼支撑不住,很快又要合上了。
晋子安倒是手疾眼快,立刻又在我另只手上扎了一下。
我忍不住叫出来:“这时候来报恩报怨,你也未免太过小人了!”
晋子安却是不理睬我,自说自话道:“你要是现在昏过去,神仙都不知救不救得回来。”
说着他便向门口走去。我这时候见得了,赶忙问:“你去做甚?”
他微微回过头来,将手中的针一扬:“我总不能一直做这个。”
我急忙道:“你给我,我自己来便是。”
晋子安又笑起来,看看那关着的门:“他们在外边不知道多少紧张,你却宁愿自己扎自己,都不愿见他们。”
我不说话,招招手示意他将那针给我,然后顺手就往他的腿上一扎。
晋子安不备,很丢人地惨叫了一声。
我不看他,悠然地拿着那针,知觉睡意袭来了,便往手指上一戳,疼得我整个人一缩。
晋子安哼唧了几声,却没有说什么,有些一瘸一拐地挪到药房的另一边,不知捣鼓什么去了。
连连在食指上戳了三下,迷迷糊糊地好似看出什么不对劲,讲手拎起来一晃,几颗血珠便从针眼里溢出来,洒出去。
我便看着手指上的血绵延不绝,不像是血崩的样子,却也没有凝结的迹象。血从手指上缓缓地流下来,沿着木桶下去,然后就看不见了。
一直徘徊在疼痛和迷糊的边缘,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三声响扣在门上,踌躇了一会,又是两声。
我抬眼看了看那紧闭的门,缩在木桶里。
晋子安还只顾着手上捣鼓,头也不抬地问:“作何?”
门外默了半晌,终是开出口来:“她……她如何了?”
这声音,竟不是我熟悉的,原来少年的清亮被岁月压了下去,变得低沉。
泡沫一瞬间被岁月的洪流击垮,我从来未像这一刻一般清醒地认识到,我已不是当年的我,他…或许从来不是当年的他。
晋子安眼也不抬,只从那翻滚的锅里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碗胶黑,好像看见什么心爱的东西,一双眼睛柔情蜜意地让人不寒而栗。
他把那东西往我手里一送,我什么也不问,仰头就喝,辛辣苦麻的味道从舌头传到全身,泪水终于有理由倾泻而下。
晋子安见我喝得干净,才满意地将那破碗收回去,踱到门边将门拴一拉:“有我在,这会功夫还死不了。”
门被人推开,嘎吱一声响,却就在这一瞬间,腹内好似窝了什么毒物,翻江倒海地折腾起来,五脏六腑都好似被搅得一团乱。
闷哼一声,趴在药桶上的手一滑,整个人滑落到水里,听见谁喊了一声,然后就被水隔开,变成咕噜咕噜的泡泡的声音。
刚刚喝了一口水,就被谁一双手捞出来,把我整个拎了出来,湿漉漉地抱在怀里。
脑子里嗡嗡的,刚吸了一口气,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张口哇地一声不知道吐了什么出来。
抱着我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手上紧了三分,张张嘴,却始终没有叫出什么来。
晋子安弯下腰去看那一摊东西,左右看看,前后闻闻,就差没有用舌头上去舔,半晌才直起身来,扬手一根银针就从我颈后没了进去。然后他对着我左看右看,好像终于放下心来,挥手打发我们:“去后厢歇着吧。”
抱着我的人好似还有什么话要问,我挣扎道:“我自己过去罢。”
他浑身一震,便没有说话,只是将我紧紧地按在怀里。
晋子安居然抬眼冷笑了一声:“看紧些了,再跳一次崖,也只有阎王收得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