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花女与台球手》林晚泊

4、04-不要钱啊白干活

　　虽然是抱着“白干活，不要钱”的念头而来，但是付元纬在林家的花场，实际上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林素心的心思细致周到，他的父亲付建华被林保光视为上宾，她又怎会把他当作工人一样使唤？

　　他俯身在月季花田里面，剪下她指定要的花枝。

　　“付元纬。”

　　林素心在旁边叫他。

　　他把剪下来的月季交到她的手上，花枝有刺，林素心打算带几枝回去给付珊珊，他皮粗肉厚能帮上的也就是这点小忙。夏季的阳光是如此的耀眼，林素心戴着宽沿的草帽，穿着素色的T恤以及七分裤站在花田里面，数以千朵计的月季在她身后绽放出甜美芳香。

　　她长得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就像盛夏的凉风一样，总给人清爽舒畅的感觉。

　　“怎么？”

　　他莫名其妙的，心头像是被鼓槌敲了一下。

　　“珊珊说，在学校里面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真的吗？”

　　“她真是多嘴！”

　　林素心露着洁白的牙齿笑了起来，付元纬把一枝月季拿在手里，皱起了眉头看着它的叶片。“黑斑病”是月季种植最主要的病害，病菌在枯枝以及土壤中越冬，次年五月中下旬开始侵染植株发病，假若不作及时防治，到了七、八、九月就会进入发病的盛期，最厉害的时候会导致叶片枯落，整株月季死亡。

　　就连他也可以看出叶片的病变，为什么林家花场的工人却没有发现？

　　“吴叔！”

　　林素心跑出月季花田，把花场的主管吴海拉了过来。吴海仔细地看完付元纬递给他的花枝，为难地挠了挠头。“素心，你也知道吴叔是老黄牛只负责干活，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剪枝，都是技术员说了算。现在他卷了铺盖回家，要不要给花田打药，你还是打个电话问一下你爸吧。”

　　“是再等两三天我爸回来，还是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林素心询问地看过来，如果方才她轻声地开口叫他的名字，让付元纬的心有被鼓槌敲了一下的感觉，这刻他是被密密麻麻的敲出了《秦王破阵乐》。这个女孩有一颗聪慧的心，月季花株的发病很迅速，再等两三天或许病情就会扩散到整片花田。但是假若她打了这个电话，他就要对判断负起责任，她把决定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你打吧。”

　　付元纬带着自信心开口，他一定不会砸掉父亲的招牌。林素心拿出手机拨通林保光的号码，说了几句之后，把电话交到了付元纬的手上。

　　“是付叔叔。”

　　“元纬——”

　　付建华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付元纬听出了他的为难。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他不在现场无法确定他的判断是否准确。假若打错了药，对月季的伤害不大，林家的花场只是损失一点农药，但是他“专家”的面子却是被扫光。“你肯定是黑斑病吗？”

　　“爸，你相信我！”

　　如果害怕承担责任，付元纬可以选择退缩。

　　但是他不要如此的窝囊，纵使林素心不会嘲笑，父亲也不会责怪。他是男人就该承担起责任，表现出自己的气慨。

　　“你一向争气，我相信你。”

　　付建华四十三年来最大的成就，就是这个值得他骄傲的儿子，他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你让素心吩咐工人打药，多菌灵、百菌清或者是代森锰锌都可以，在我们回来之前每天对着叶片喷洒，尤其是刚刚展开的新叶，要连喷三至四次，记住了没有？”

　　“我记住了。”

　　吴海带着工人给月季打药，付元纬站在树脚下面，看着林素心怀中抱着一捧月季，从花田的另一端走来。他们并肩地在花场走过，夏季的热风迎面地吹来，这是他来林家之后的第二天，逐渐地开始接受和习惯这里的一切。

　　离开花场之后，付元纬没有回林家，与林素心在岔道分手。

　　从十四岁开始，他就没有再伸手向父亲要过零用钱，他骑着自行车去商店街，希望碰运气可以找到兼职。

　　商店街唯一的一间台球馆，他走进去与店主相谈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得到了工作的机会。店主不付给他工钱，但是他可以在店里免费打球。台球馆的收费按小时计算，他不能疏懒了技艺，每天晚上过来帮忙干活顺道打球是一举两得的办法。

　　他开始在台球馆做事，当天晚上就碰到了赵辰东来打球。

　　赵辰东带着十七岁的妹妹赵曼媛，呼朋引伴地走进来的时候，他正用白毛巾把台球一只一只的擦干净。赵辰东挑衅地看着他，“会不会打球？有胆量跟我来一场。”

　　付元纬看了一眼店主，他投过来的目光，分明是让他不要招惹这个二世祖。

　　他开口说：“输赢怎么算？”

　　“如果你赢了，今晚这张桌子算我包场钱由我出。如果你输了，替我倒杯茶过来，叫我一声东哥。”

　　如此目中无人，他很快就会后悔。

　　付元纬把球桌摆好，示意他先开球。赵辰东也不客气，提杆把一堆红球打散。他敢发出挑战书，对自己的球技还是相当有信心，白色的母球被隐藏到了红球的中间，留给付元纬进球的可能已经非常小。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翻袋，他只能是选择一杆防守。

　　“轮到你。”

　　赵辰东举着球杆，自鸣得意地看向他。

　　赵曼媛染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暴露的吊带背心和短裙。她把身体向着付元纬靠贴过来，轻佻地开口说：“小帅哥，打不赢我哥就认输咯。”

　　“走开！”

　　付元纬冷静地用巧粉拭擦着杆头，目标红球与母球形成的角度很大，他要打进去只能是通过母球撞击红球跳弹入袋。但是经过翻袋之后，母球的走位便很难控制，他冒险进球或许会造成中门大开，把全部的机会都留给赵辰东。

　　要他倒茶递水叫赵辰东，这个行为不良青年做“东哥”？门都没有！

　　他果断地选择了进攻。

　　母球与红球碰撞，清脆的击球声响起，赵辰东唇边的笑容凝住，母球停顿下来的落点，与黑球形成了极佳的角度。付元纬不仅准确地击中了红球，并且还把母球也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他设下的球局，轻易就被破解。

　　十五个红球，一个一个地被打进了球袋。

　　接着，便是六个彩球。

　　当球桌上的台球全部被清掉，一杆下来，付元纬竟然打出了一百四十七分！

　　即使是职业选手，要打出单杆一百四十七分，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因为一旦失误，便会把机会全部留给对手。被称为史上最具天赋的球手奥沙利文，曾经为了缔造单杆满分的成绩，结果在公开赛上输掉了整场比赛，与冠军失之交臂。

　　“一杆清台！”

　　赵辰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目睹付元纬的每一次进球，进球线路、母球走位，他绝对不可能是作弊。店主以及其他的球客，因为看到苗头，也早就围观了过来，见证人不止他一个。他唯一能够说服自己的就是，碰到了一个真正的天才！

　　“还要继续打下一局吗？”

　　付元纬拿着球杆，平静地站在球台的另一端看着他。

　　“你有种！”

　　赵辰东忿恨地抛下球杆，一局就已经丢足了脸，他再打下去只会是输到面目无光。付元纬隔着球桌，把球杆伸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包场的钱，你还没有给！”

　　“给你！”

　　赵辰东脸上一阵红一阵绿，把几张纸币摔到了球桌上。

　　“看不出来你这么勇猛哦。”

　　赵曼媛吹了声口哨，赞赏地伸手搭过来，付元纬不悦地甩开。她的确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够火辣，但是他宁可跟林素心在阳光下，一起走过月季盛开的花田。赵辰东已经跨出了门槛，回过头怒喝道：“还不走？！”

　　他技不如人，唯有把怒气都发泄在妹妹的身上。

　　当赵辰东兄妹一群人都离开之后，店主伸手拿起了球桌上的纸币，不可思议地看着付元纬开口。

　　“你是我唯一见过，能够一杆清台并且是满分的球手！”

　　“一杆清台是运气，我也不是每局都能打成满分。”

　　付元纬拿起白毛巾，继续低头拭擦篮子里的台球。纵使打出了一局满分台球，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变化。以他现在的水平，能够打出满分实际上还是运气居多，他并不感到沾沾自喜。刚才一直围观的球客扬声招呼他过去，“年轻人，过来陪我们打几局。”

　　他们愿意出每局五块让付元纬陪打。

　　店主要的是球客进门打球，因此乐见其成不加阻挠。付元纬在台球馆做事，原本说好是白干活不给钱，但是因为赵辰东的捣乱激发了他的好胜心，凭运气和球技打出了一百四十七分的满分，他意外的有了收入并且陆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