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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肥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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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安将三人领出去后,又细细的交待了一番便到了用膳的时间,这次倒是没有遇着那个有气无力的宫女,一个模样端庄的宫女先是递给了他两个红木食盒,食盒也比之前多了两层,又递给了他一个小食盒说是放着他们奴才的饭菜。
辰安伺候着萧景宁用完膳后,带着剩下的饭菜跟宝胜他们一起吃饭,宝胜几次想开口,见辰安一副饿鬼模样,愣是没敢说话。
四个人吃完饭,刚将食盒放去门口,便见一群人走了过来,待走近些看清楚人后,宝胜认出是太子殿下,便拉着辰安行了礼,辰安还尚未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已经走了进去。
萧景宁听见动静后起身迎接,刚要行礼便被拦下了。
只听萧景和说道:“六弟不必多礼,我今日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两人在软榻上坐了下来,辰安给倒好茶水后便退了出去将门给关上了。
萧景和仔细打量着萧景宁,然后说道:“六弟这些年受苦了。”
萧景宁回到:“为母守孝,天经地义,何来辛苦。”
萧景和叹道:“唉!本来是早该来看你的。”
萧景宁宽慰到:“大皇兄能抽出时间来看我,我已是很高兴了,要说也是我去拜会皇兄,可我却记不得去东宫的路了,还想着今日能够拜托三皇兄领路呢,没成想竟被耽搁了。”
萧景和说:“你还记得皇兄就成,今日之事我也听说了,父皇发了好大一通火,不过也是这些奴才咎由自取。”说罢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他们也算是倒霉,父皇正为西北的事发愁呢,他们竟不长眼的撞了上来。”
萧景宁疑惑道:“西北?”
萧景和说道:“西北出事了,桀敌突然来犯,边城没守住,昨日消息传回京城,父皇这才带着我们紧急回宫。”
萧景宁疑惑的问道:“西北守防向来森严,边城怎会如此迅速就失守。”
萧景和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桀敌狡诈,掠夺了吃食杂物不说,还将孩童妇女也掳了去,将士兵和其余百姓尽数杀了去。”
萧景宁有丝不祥的预感,可还是开口问到:“孩童妇女冬日里也不好养活,桀敌……”
萧景和不忍道:“桀敌残虐,就根本没想让他们活,留作……留作口粮,和……和泄……”却是说不出口了。
无奈的叹道:“唉,且看秦将军如何应对吧,今年这年不好过啊,六弟你也多保重,我就先回去了。”
军报昨日传到京城,那桀敌来犯就是在五日前,他接到回宫圣旨那日!
五日前,边城。
将马儿赶走后,刘老头又抱来几捆柴禾压在了木板上面,而后坐在了堂屋前的台阶上,仔细的打量着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然后开口说道:“当年也是桀敌来犯,我儿将我们爷孙俩藏在酒窖里后,便出门杀敌去了,只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若非秦将军及时赶到,我们爷孙俩想必也是必死无疑。”
然后看着那几捆柴禾接着说道:“此次桀敌如此猖狂,长驱直入边城,其中定有猫腻,小磊你记住,若是未等到援兵,你定要护在大公子与二小姐身前。”
酒窖里漆黑一片,刘老头的声音传过来闷闷的,小磊跪在地上,给爷爷磕着头,哽咽着说道:“爷爷,我记住了!”
风吹过,刘老头的白发有些乱糟糟的,有些白发扫过他的眼角,带起来晶莹的水珠。
突然刘老头一改颓废之相,眼中似有希冀,接着说道:“若是此番侥幸逃过一劫,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公子成全?”
秦霜松凝重的答道:“您请讲?”
刘老头咳嗽了几声后又继续说道:“小磊你若是活着,日后定要去东郊祭拜,那里埋着的都是咱们边城铁骨铮铮的儿郎。”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想来秦将军定会有所安排,不过我还是想求个安心,若是你们此番无事,希望大公子您能帮小磊某个活路,能过了今年冬天就成,之后如何便是他的命数,边城的冬天太冷了,我怕……”
秦婉竹抱着小磊,两个人都已经哭成了泪人。
秦霜松还未来得及回答,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刘老头拿起干农活用的叉就要往前冲,只可惜他太老了。
蹒跚的跑了几步,便被一柄长□□中,钉在了木柱之上。
酒窖里的秦霜松听到动静,拉着小磊和妹妹悄悄退至酒窖深处,秦婉竹一手捂着小磊的嘴,一手轻顺这小磊的后背,泪水不断顺着她的手留下,打在地上碎成几瓣。
领头的桀寇士兵走近刘老头,一把拔下自己的长枪,刘老头挣扎着还想反抗,被他一脚踢到心口,将门撞了开来。
刘老头嘴里的血哗哗往外流,眼中满是仇恨与不甘,不多时便没了气息。
领头的士兵看了一圈,觉得酿酒的地方肯定会有粮食,便命令手下搜查,自己则端起一坛梨花白,掀开封就灌了一口,咋嘛了一下嘴,觉得没有酒味,就将酒坛子给扔了出去,嫌弃的说道:“这是什么破东西,狗都不喝!”
听见挪动柴禾的动静,秦霜松抓起地上的土就往两个小的脸上抹,两个人脸上都是泪,涂抹完秦霜松怕他们再哭,就柔声安慰道:“秦将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现在不许哭了,如果一会儿被带上去,你们俩就是我的哑巴弟弟,不能开口说话,记住了吗?”
两个人忍住泪,抽噎着点了点头。
上面的喧闹声传来,秦霜松赶紧将自己的脸上也抹上土,暗自庆幸今天把妹妹打扮成了假小子,又把三个人的头发揉乱,他将两个小的护在身后,三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六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酒窖盖子。
一个人兴奋的说道:“老大,这里有个窖!”
领头的人觉得自己好似喝了一口冰水,对酒窖并不感兴趣,高声问道:“都找到粮食没有?”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是都不相信这里没有粮食。
于是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酒窖的盖子上。
发现酒窖的那个人赶忙说道:“窖子里说不定有粮食!”
大家又将视线齐齐转向领头的,领头的人有些恼火,一枪戳烂了盖子。
光从窖子口处洒下,一时竟有些刺眼,秦霜松三个人又朝角落里挤了挤。
一个人兴奋道:“酒,有酒,好多酒!”
领头的带头下来,将长枪一扫,一排酒坛子被击碎,嘲讽的说道:“算个屁的酒,马尿都比它有味儿!”而后转身呵斥道:“找粮食要紧,把这些破玩意儿都给我砸了!”
酒坛子破碎的声音越来越近,秦婉竹和小磊死死咬住嘴唇,身体开始发抖。
三人在心中默默祈祷,一定不要找到他们,秦将军快些过来吧!
与此同时,秦钺带着一队将士刚走出定安城门处,远远的瞧见被安置在城门口附近的马儿,心里霎时咯噔了一下,待走近些后,发现确实是浑身是伤的追风后,问道:“这匹马可是刚才那位驿兵骑过来的?”
在得到守城士兵肯定的回答之后,秦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堪堪站稳后说道:“所有将士听令,全速前往边城!”
众将士齐声领命,呼声震天,都希望能够早一刻到达,早救下一个同胞。
边境的冬天太冷了,人在外面几乎是十死无生!
雪还是下了下来,所有人心中都笼罩了一层阴霾。
路越发难行,大概一个半时辰后,他们行至一处密林。
秦钺命令士兵停下,排了几个斥候前去探查。
不一会儿,几个斥候便飞奔回来,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心疼与庆幸,心疼同胞受到的伤害,庆幸他们赶了过来,给边城幸存的人带来生机。
秦钺走过去查看,几乎所有人都带着伤,大家将孩童与受伤严重的人围在最中间,往外是老人和妇人,再往外是男人与士兵。
他们走不动了,竟是想以血肉之躯对抗边境的风雪!
每个人脸上都透漏着疲惫,可又在看到秦钺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希望,这是他们大煜的战神,他来救他们了!
秦钺下令原地修整,扎好营帐,给伤员治伤。
安排好一切后,只见一只马儿朝他缓缓走来,马脖子两侧各系着一坛酒!
秦钺顿时红了眼眶,伸手安抚着马儿,他的竹儿也去了边城,可是不在这群幸存的人当中,他的手开始发抖,马儿感受到后轻轻蹭了蹭他。
他们还是被找到了!
一个兴奋的声音喊道:“头儿,快过来,快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领头的人走了过来,看到他们后朝他们吹了个口哨:“哎呦,原来是小肥羊啊,咱们几个运气真好!”
说着就走近,在秦霜松脸上掐了一把。
诧异道:“不错嘛,上等货色,我可是好久没见过了!”
说完还想去看后面两个小的,被秦霜松挡了回去。
他却没有生气,只是一脸戏谑的说道:“还挺有种!”
然后又掐着秦霜松的脖子继续说道:“希望你能一直有种下去,只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清蒸,还是红烧,亦或是火烤?到时候我都能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