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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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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告“周末开始”的铃声响起时,徐富无奈地把成绩单分给几个课代表,让其转交任课老师,而后,满脸忧愁地宣布:
“好了,放学!”
等教室人七七八八散了个差不多,吕丁拿着辛苦顺来的成绩单,和赵鸿途一同转身。
“是我狗眼看人低了!”
“实在太他妈牛逼了!”
两声齐齐落下,其后是三个半磕下来的脑袋。
陈慢补了一句,“真的厉害,之前李云平坐镇咱班数学第一,就那次全区学生都抱怨难度指数爆表的联考,他才考了一百二,虽然也已经是年级第一了。但老徐的意思,这次难度绝对不输那一次,甚至更甚,除此之外,时间还被缩掉了十分钟…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nuibility!”
气氛凝滞了两秒,许桑回应:“谢谢。”
“我就说‘牛逼炒馆’那次,足够证明许桑的实力了吧,你们还不信,偏说跟你们一个阵营的。”赵鸿途拿着成绩单晃悠,“你们看,这成绩高的都快捅破天花板了…”
“嘶,真是自愧不如。不过,慢慢,咱俩总分加起来才比许桑高100来点儿。”吕丁苦脸。
陈慢垂下脑袋,在成绩单中部偏下的位置找到自己:“没事儿,是兄弟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许桑考了第一,我也跟着沾点儿光。”
“我说,你俩……”
……
毕竟就剩半节课时间,易承睡得浅,意识里,周边绕的尽是嘈嚣,音源离得近,忽高忽低…就像脑袋周边围了几头或老或年轻的牛,在“哞哞”地叫。
实在嫌烦了,他坐起来,恰将要收尾的这幕看在眼里。
三个人,像托儿似的疯狂输出,嘴里除了“牛逼”就是“厉害”,将人捧得那是“只应天上有”;而再看一旁持续被夸着的人,轻散地后倚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心思却始终黏在那张分不清是数学还是物理的卷子上。
夜还未深,暮色已至。
空荡荡的教室间,五个少年拥在狭窄的倒两排,哄笑声张扬进同样空荡的楼层,像附错身的鬼们。
易承单手托腮,越过无聊的“商业单边吹”,拿走了落在许桑桌面右脚上孤零零的成绩单,扫了一眼。
寻了半天才发现,他刚好挤过人群最拥挤的地方,五百出头的成绩,名次跟他年龄无名贴合——18。
虚岁。
往下十多位能看到吕丁和陈慢,吕丁靠他一百四的外语和三十七的数学堪堪比陈慢高一个名次;往上十多位能看到赵鸿途,除了物理满分没太多耀眼之处,反观在他上面三位的许桑,除了不知道怎么考出来的语文,其他科都近乎满分。
“反正考完成绩也出来了,我们要不要出去吃一顿?”陈慢捂着叫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肚子,道:“吃饱才有力气过周末,是不是?”
“有道理。”赵鸿途突然伤感起来,“也悼念一下,这次下滑了一个名次。”
“滚,别招仇恨!”吕丁虚空踹出一脚,见人跟猴儿一样接了这脚还佯装伤了要害,偷摸乐了两秒,看向另外两人,“易哥,许桑,你们去不去?”
易承展平大长腿,“只要不是‘不是吧自助餐’和‘牛逼炒馆’,我都行。”
许桑“嗯”了一声,“我也是。”
“……”吕丁捂脸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水,“杀人诛心啊二位。”
都是走读生,没谁家远在十万八千里外,择地儿就轻松得多。
走近朝昏路,搁前带路的吕丁默默往后退,不知不觉就将易承“让”到了最前面。
大概是气质存在互斥性,许桑不自觉地站到了易承身旁。
朝昏路这名儿起的极差,单靠当下流行的“谐音梗”就足以让胆小儿的人“退避三舍”,更何况老掉牙、土掉渣的街巷风格。
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若是扔电视电影里,这破地儿该有什么故事。
反正“很久很久以前”的恐怖片儿是首选,没跑了…
“前面是有鬼吗?”易承给吕丁的操作气笑了。
吕丁硬挺着上半身,“不是,易哥,我对这地儿不熟啊,一不小心捅了贼窝就不好了…反正,我不管,你得在前面坐镇。”
“……”易承看着吕丁瑟缩的肩,两手一手拉一个,貌似再多看他两眼,人就要露馅抖成筛子了,收回视线,他看向身旁的许桑,用手臂蹭了下他,解释道:“吕丁怕鬼,胆儿小的像三岁孩子。”
许桑侧目看了眼,勾唇,道:“看出来了。”
瘸了半个腿儿的路灯忽地闪了一下,也就“半罐水一晃,叮当响”,半截入土般垂暮的光线闪了一瞬。
刚好映亮许桑浅笑着的半边脸。
大概被女鬼附过身,这光影,会调.情——暗色勾边,亮色摹影,肤质如玉,五官如琢。
易承眸光微暗,呢喃:“同桌,你笑起来很好看。”
“……”许桑当即收了笑,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也怕。”
“嗯?”
易承反应了两秒,才弄明白他同桌的脑回路:叫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顿了下,笑着打趣道:“要是我真怕呢?”
许桑正色:“关我屁事。”
“……”易承脚下一个趔趄,匆匆腾了两脚才走稳当。
轻轻的,他听身旁泛了声笑。
跟出学校那条街不同的是,这带的店变动小,不存在彼街三天两头从“憨批”变成“牛逼”的换店速度。
“这家店烧烤,干净,送酒。味道还行,辣度惊人。”易承走着走着就倚在电线杆上,从这头望到那头,语气慵懒:“中间那家,炒饭一绝,量少价低,还算正常。街尾那家,沙拉拌饭,纯享减肥。其他家的,懒得走了……挑吧?”
吕丁率先发言:“烧烤吧,这选无可选啊,易哥。”
“我俩都行。”赵鸿途和陈慢举手示意。
“行,同桌,你呢?”见人一直没说话,易承专门问道:“能吃辣吗?”
许桑点头,“可以。”
意见一统一,人就坐在了位上。
“这么多人?”老板从烤板室走出来时,被这干架似的阵仗吓了一跳,吞完两口口水,才把拿反了的菜单递出去。
易承熟练地勾了几道菜,就把菜单递给一旁的许桑,道:“随便点,我请客。”
“嗯。”许桑应了声,从他手里抽出铅笔,凭心情勾了两三样,又传出去。
一圈下来,两分钟后,老板看着迅速传回自己手中的菜单,莫名手足无措,“呃,微辣中辣特辣?”
易承了解那三人的吃辣水平,中和一下许桑的,回道:“中辣。”
“好嘞!”
正菜没上上来前,有人欢脱地端了两盘炒花生米上来,说:“免费花生米,想要叫我一声就是。”
“谢谢哦。”吕丁两手接过,见桌子实在小了,才舍不得地放弃“再来三盘”的想法。
“许哥,能分享分享学习方法吗?”赵鸿途双手“供”上花生米,虔诚道:“大哥在上,小弟我奉上花生米一盘。”
许桑抽出两根筷子,怼着桌面敲齐,夹了一粒,紫红色米皮脆生生的,贴上筷子就裂了,而后花生米溜回盘子里。
两人都一顿:“……”
“看吧看吧,这种场合它就不能谈学习,顶邪门儿。”吕丁伸出筷子,眼疾手快地夹走了那粒儿花生米,摆出架势,“易哥,你拉住许桑,我拉住鸿途,捍卫这桌最后的安宁!”
易承笑了声,两指挪到筷子顶,用另一头轻敲了下许桑的,道:“还吃吗?”
许桑收了筷子,“倒也不用。”
易承“嗯”了声,凭技术连串儿夹了三颗,其中一颗恰好双胞胎,没急着放他碗里,先问了一嘴,“如何?”
“……”许桑就着手拿了勺子,接过三粒花生米,道:“厉害,易哥。”
说实话,一直被这么叫早习惯了,但从这人口中出来的音,多多少少有那么丝不一样…易承品了两秒,低头笑着。
刚说着,吕丁见易承速度如此之快,便有模有样地拽着赵鸿途的肩膀往后拉,赵鸿途也上道地“陪演”——往后退,结果两人没收住力,“啪”地一声往后栽过去了。
彩色塑料矮凳,就那么水灵灵地翻了…
动静之大,吓得两手还套着塑料袋儿的老板快马加鞭跑出来,“怎么了?这儿不许打架啊!”
用“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扫了两眼人,易承回头,笑道回道:“没没没,椅翻了。”
“哦哦,吓我一跳。”老板抹了把额头上真实存在的冷汗,“忘提醒你们了,这椅子十几年前的,注意点儿就行。”
等人走回去,易承一脚踢正吕丁的塑料矮凳,厉声:“消停点儿。”
“好的,易哥。”吕丁挠挠脑袋,正襟危坐。
一盘接一盘的烧烤被端出来,上面洒了一层又一层的孜然辣椒面,裹得厚重,羊肉牛肉五花肉,肉眼都寻不见了。
有了拌嘴儿物,聊天就上道了。
“来,免费啤酒。”老板端着一箱剩的不算多的啤酒,看了眼桌上的人,将啤酒箱放在易承和许桑中间,道:“不过少喝点儿,虽然不醉人。”
“行,叔,我们懂。”陈慢“刺啦”咬完一串肉,嘴皮内外全是粉儿,说起话来扑令扑令的,“上次有人喝了几箱走,是不是?”
老板诧异,但诚实:“还真是,小伙子经验多啊。”
“哪里哪里,我爸就这么破产的。”陈慢云淡风轻地说上了一句。
老板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