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记事》垂思声色

36、第 36 章

　　厢房楼上，这一幕被程文玉尽收眼底，她看着祝小双凑到李桥面前，把自己的汤圆舀过去给李桥，最后好像自己吃不掉那么多，剩下的两个李桥帮他吃了。

　　程文玉手里也端着一碗，她看着楼下的两人轻轻笑了笑，随后走到新娘屋里，今天她得给周意焕当伴娘。

　　吃完早点，大家都开始干活，院子上方挂上了红彩带，门口两个硕大的喜字也格外显眼，正房最上面一间就是婚房了，一大早都装点好，门口的地上还插着三根点燃的香，旁边是两支开得正艳的山茶花。

　　不多时，新娘得启程去接新郎了，一个老先生在院子里念了一段，然后接亲的队伍也到了，请来的师傅们开始吹喇叭，新娘从屋里出来，伴娘程文玉跟在新娘身侧，前面老先生押队，然后就出发接亲了。

　　周意焕一身红色新娘装，头发盘起，脸上涂了白色的粉脂，唇色红艳，怎么看都漂亮，几个妇女都站起身看了看，等接亲队伍走了才又回去继续干活。

　　祝小双没事情干，就到处逛，他一直走到大门口，看人家都走远了才回来，他小时候也喜欢去参加别人的喜宴，除了热闹外，小孩子都喜欢看新娘新郎，看新人长什么样，没有别的意思，看了一身喜庆的人，就感觉自己也开心了。

　　午饭过后，来的人逐渐多了，都是来参加喜宴，大家都换了平时的衣服，带着老小到院子里，看见熟人开始唠嗑，原本还空荡的小院一下子热闹起来。

　　为了照顾路途远的人，下午的正席开始得早，李桥已经去帮忙派发酒水了，他跟另外一个男人负责泡茶，开席的时候上酒，还算清闲。

　　祝小双就在院子里闲逛，嗑瓜子听人家唠嗑聊天，时不时吃点糖果和砂糖橘，一天下来也不觉得无聊。

　　没过多久，接亲的队伍就到了，一声沉闷的喇叭声响起，接着就是清脆的帽镲声，此起彼伏，乐匠师傅进门后，新娘新郎也到了，周守新站在门口，笑容十分明显。

　　农村有习俗，新人进门前要经过老先生，老先生在门前抓了只公鸡，新人过来后先喝两杯先生给的酒，然后听老先生念叨一番，老先生最后把那只公鸡放飞，新人就可以进门了。

　　祝小双站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只见新郎胸口戴着红花，身后还挂了面小镜子，新娘跟他拉着一根红绸子，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喜悦，在一片乐声中进了大门。
　　鞭炮点燃，噼里啪啦响了许久，门口翻飞的红色碎片落了一地，祝小双跟其他小孩子一样，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笑，在人群喧闹中，一对新人走到了堂屋里。

　　地上铺着红布，两个墩子放在那，新娘和新郎先是跪了天地，随后拜高堂父母，最后夫妻对拜，没有红盖头，新娘娇美的面容都被大家看在眼里，新郎生得高大，拜完后拉着新娘得手，姿态亲昵。

　　“天地在上，今日良辰，有幸见证两位新人喜结连理，诸君在场，鄙生杨和寿作为证亲人……”，老先生站在新人前，大声念了一段祝词，做完这些，才算礼成，两个新人回到新房。

　　几个小孩子好奇，跟着跑到新房跟前，想看看新娘子，随后又因为害羞，一哄而散，闹着跑到别处玩去了。

　　祝小双看完全程，脸上也带着笑意，他觉得很好，也喜欢看这些场景，大家都高高兴兴地，这样好的日子里，又有人走向了幸福。

　　带着满脸笑，祝小双跑去找李桥了，李桥在另一个房间里，还没进去，到处摆满了热水壶和茶杯，李桥刚好打了一壶热水回来，就看到祝小双站在门前，眼睛也亮亮，跟捡了钱似的。

　　“干嘛了这么高兴？”。

　　李桥放下水壶，伸手把祝小双卫衣帽子给他戴了上去，那帽子很大，棉质的，祝小双被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两个鼻孔和嘴巴。

　　他摘下帽子，就看到李桥唇边还没完全消散的笑意，“我看到……新娘子和新郎了”，祝小双说着，又剥开糖纸吃了个喜糖。

　　李桥望着他，“嗯，好看吗？”。

　　祝小双点点头，实诚地说：“好看！新娘很漂亮，新郎长得……也很帅”，他不认识周意焕，只能说新娘。

　　这时旁边几个大婶听到祝小双的话，纷纷笑了起来，然后有心逗弄他，问道：“小伙子，你多大了？我瞧着你也是个帅小伙的喽！”。

　　祝小双被她们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回答，另外一个大婶就接着说：“这是哪家的小伙子？我看你都再过几年可以娶媳妇了，你想不想娶一个漂亮的媳妇喽？”。

　　“哈哈哈，我们那边小姑娘多，你们这些小伙子要多出去转转，到时候看对眼了我们又来喝喜酒了！”。

　　几个妇女在那边说得起劲，祝小双害羞得耳朵都红了，他连忙摆摆手，说自己还小呢，那大婶又把话头指向了李桥。

　　“李桥也是要抓紧了，你一点都不知道急，我那个侄女都说想嫁给你了，你就是不去说亲！”，那位大婶伶牙俐齿，其实都是邻居间的调笑，大多不当真的，所以这话也有夸张的成分。

　　祝小双听了这话直接瞪了瞪眼睛，还有姑娘很想嫁给桥哥吗？

　　他看向李桥，李桥倒是淡定得多，似乎这种场面早就见惯了，他只是像往日一样，云淡风轻地笑笑，不否认也不回答。

　　“什么时候才能喝你的喜酒哇李桥？”，那个大婶继续问道。

　　李桥：“快了，过个一两年可以了”。

　　这话一出，几个大婶才没接着问了，都笑着说好。

　　几个婶子都没什么恶意，就是逗弄年轻人惯了，到了这种喜气的日子，就要抓几个年轻的问上几句，大家都笑开了。

　　祝小双凑到李桥跟前，也有点幸灾乐祸地意思，他小声问道：“桥哥，你……明年就带嫂子了？”。

　　他这句嫂子让李桥微微一愣，李桥看着祝小双的眼睛，在祝小双带笑的眼神中，他伸手在祝小双鼻头上点了点，“学坏了”。

　　祝小双挠挠脑袋，继续跟在李桥身后，不死心地问道：“桥哥，你真要明年结吗？嫂……嫂子是谁啊？”。

　　“是咱们……村的吗？”。

　　李桥半晌不说话，手里的动作没停，他在给水壶灌满热水，然后又拆开一袋子茶叶，开始泡茶水。

　　祝小双就坐在旁边，一直盯着李桥的动作，仿佛没等到答案就不走了。

　　李桥一回头，就看到祝小双眼睛跟黏在自己身上似的，眼神中满满的好奇，见此，李桥意味深长地说道：“真想知道？”。

　　祝小双猛点头，他可太好奇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事，那就是李桥有一天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像他这么好的人，应该能娶到一个漂亮的媳妇，然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虽然是个很温馨的画面，但祝小双又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心里不是特别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