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早说点》骄林梢

2、二遇

　　夏明有了迟到的经验，睡前定好闹钟，清晨五点五十准时醒来。
　　袁柏还在睡，脑袋埋被窝里。两个人睡中间空着，等夏明坐起，中间的被子弹直，冷空气趁机钻入，袁柏不满地挪了挪。
　　夏明替他捂实，然后蹑手蹑脚下了床。
　　怕吵到袁柏，洗漱时他尽量将水流放小。默默做好双人份的早餐，自己吃完，给袁柏留了字条。
　　夏明整装待发，关门时被老铁门吱嘎吱嘎的声音吓住。
　　昨天之前，自己真没注意关门开门的声音这么大。家里来客人，处处要为对方考虑，我不难道才是主人？
　　*
　　袁柏翻身，摸摸，没人。
　　去哪了？顶着蓬乱的头发坐起，袁柏随手抓过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扯掉数据线，亮屏。
　　7:47周二
　　“啊……上班。”他笑了笑，“我真是傻了。”
　　洗漱后，袁柏换了套衣服，出了卧室。
　　倘偌大的客厅多了折叠开的小桌子，桌上有一碗面和张字条。袁柏拉过小方凳坐下，信手捻起字条:
　　我要上班，不等你起床了
　　我给你下了面条，如果凉了，厨房有微波炉，自己加热
　　出门前记得开窗透气
　　——夏明
　　袁柏嘴角轻挑，塞进口袋。
　　*
　　办公间，正是年末工作繁忙的时候，所有人忙得焦头烂额，基本上眼睛没离开过屏幕，茶水间的咖啡机也是始终运作。
　　“大家停一下，我讲件事儿。”
　　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经理一身肥肉包裹在西装下，脑袋锃亮，油光满面，咧着嘴角笑:
　　“这一年各位工作辛苦啦，我向上面打了申请，公司挪款，设个宴席犒劳下各位。”
　　“现在就下班准备准备，地方发在群里了，敞开肚子吃！”
　　说完，转身笑着走了。
　　总人面面相觑，心情复杂，不知该笑还是该怨。
　　“唉，经理又得乐一阵子哟！”
　　“啧啧啧，哪敢敞开肚子吃啊，谁点的多，谁就被针对！”
　　“去了吃不饱，不去又是不给他面子……”
　　“好了，大不了晚上咱们去吃夜宵啊！”
　　“对啊！”
　　……
　　众人兴致勃勃讨论着，夏明听了一会，也默默整理好文件。
　　能提前下班就下班，忙不完的明天早点赶过来。
　　但不是去聚会，他同样被这一出搞得烦。闲余的时间多，逛会儿超市，或者干点别的都行，反正不想回家，他不想回到那空荡荡的出租屋。
　　体验过醒来时床边有人，两个人的生活，再让他重新回归没温度的单调日子，很难习惯。
　　他父母虽与农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可也不是落后的主儿，开明得很，从不催他交女朋友。但他早年自个儿有过找另一伴儿的想法。
　　女方都欣赏他，偏偏他没啥感觉，倒是对男生感兴趣。
　　他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不正常，上网查了份测试卷，结果还真是。
　　他平然的接受事实，又跟父母交代了，他爸说:“孩子，你不欠爸妈的，你自己做主。”
　　他去过一次Gay吧，他不适应那嘈乱的环境，就再没去过。生活中也遇不见令他有感觉的人，索性变成佛系玩家，随遇而安。
　　现在……
　　夏明瞥了一眼公司大厅沙发上的某人，抿嘴，朝那人走去。
　　可能有了。
　　“你怎么找到这的？”
　　袁柏站起身，和夏明一道出了公司。他笑说:“跟隔壁阿姨打听的消息。”
　　夏明无语，“她可真啥都告诉陌生人。”
　　袁柏打趣道:“都一起睡过了，哪能叫陌生人，我跟她说我是你弟。”
　　“你……”夏明止住，人家和你开个朋友之间的玩笑，一本正经地反驳会不会太较真了？
　　说什么都不太好，他选择沉默。两人站在公交站台。
　　袁柏落后半步，挺意外地挑了挑眉。转性了？昨天还会一本正经较真……
　　他眯了眯眼，又说:“阿姨还跟我说了很多，你想不想听？”
　　夏明面不改色，“想，你说。”
　　袁柏俯身贴近夏明耳朵，悄声道:“你到现在都没谈过女朋友？”
　　上车前，夏明看了袁柏一眼，没否认。
　　夏明径直朝里走，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静静欣赏街边景色，余光里，袁柏挨着他坐下。
　　垂眼，夏明将精力分散窗外。
　　橘黄色的夕阳照在夏明脑袋上，头发看起来染了浅棕色，软乎乎的，袁柏盯着，强忍住揉一把的冲动。
　　“没谈过恋爱很奇怪吗？”
　　夏明突然问，袁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不啊，我也没谈过。”
　　夏明回头，眼神疑惑，“那为什么选这个告诉我？”
　　“我好奇。”
　　“……”
　　袁柏低头打字，似乎是个群聊，消息“嗡嗡”地刷新。
　　“你也好奇？”
　　夏明被撞破，脸唰地红了，“我…不…不是…”
　　紧张过头了，“不好奇。”
　　“电话号码多少？”
　　夏明报了串号码。
　　袁柏:“微信也是这个？”
　　“嗯”
　　到站，夏明瞅着袁柏问:“你有地方去吧？”
　　袁柏将手机揣兜里，看了眼夏明，淡淡笑道:“如果没有，明哥你能不能再收留我一晚。”
　　夏明翻白眼，这不要脸的赖上自己了。
　　偏偏自己也是不要脸的，出于私心，他道:“……就一晚。”
　　袁柏笑得更灿烂，“谢谢！”
　　……
　　半路，夏明想起晚饭还未解决，于是他问身旁的人，“今晚吃什么？回家我做饭还是就地解决。”
　　袁柏环视一周，目光定在夏明身后某点，眸中闪过狡黠的光，他突然笑道，“就地解决吧。”
　　夏明转身。
　　“……”
　　公共厕所。
　　“你去慢慢享受吧，祝你用餐愉快！”夏明气极反笑，咬牙切齿道。
　　袁柏勾过夏明的肩，把人往旁边的餐馆带，边笑边哄，“别生气嘛，我开玩笑呢。”
　　*
　　首都
　　夜色朦胧，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红酒绿，霓虹灯闪烁。
　　明净的玻璃倒映着贾萦的身影，一身深蓝色西装，干练。
　　多年在职场打拼，已过五十的她气场依旧强大。
　　“贾总，程小姐的电话。”
　　紧锁眉头，贾萦接过手机，“你出去。”
　　等秘书关上门后，她按下接通键:
　　“伯母！”
　　程初雅嗓音尖锐，哭泣着喊。
　　贾萦当然知道她的目的，扶额道:“初雅，你先稳定情绪。”
　　这话虽是劝程初雅，可在职场上强硬惯了，语气这会儿软不下来。
　　程初雅从小娇生惯养，谁都不放在眼里，就怕所谓的“伯母”——贾萦。
　　贾萦放话了，她很快收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