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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别晚节不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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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就是不是什么,你这样说也是很不合适的呀,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夏黛云想把心中的意思表达得更清晰更明确一些,好让徐伟最终能死心塌地地走开,可是这显得有些徒劳,因为他其实是心明肚知的,他不过是故意要拖延一阵子而已,目前这种情况下他所能做到的,充其量也就是多和她聊会天罢了。
众所周知,当你有了一定的观点,你就有了一定的敌人,甚至你的存在本身也是一种不能忽视的敌对因素之一,所以庙里的泥菩萨只接受人们的跪拜和香火,却从不开口说话。
他和她的观点显然是不一致的,这个话她早就说过了,所以他们应该是一对不折不扣的敌人,只是她这个敌人有点看不起他这个敌人而已。
他想对敌人再发起一次冲锋,因为他还不死心。
“可是,不说出来我很难受啊。”言到此处他真的有些胃疼和心酸了,但是他并不打算把自己过去全部的痛苦和酸楚都讲给她听,因为他知道,她未必就想听他过去的那些烂事和俗事,她绝对没有那个雅兴,关于这一点他是非常自信的。
人如果缺乏足够的智慧来协调人生的话,那么聪明就是一件极其痛苦而危险的事情(尽管他从来不认为他是一个聪明的人),并会发展成为一种难以避免的巨大悲剧。
当然了,很多时候人们会把“想的比较多”这件事当成聪明的表现之一,其实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愚蠢,而且是危害程度更大的愚蠢。人在衣食无忧之后,精神需求就成为排在第一位的问题,且绝对不容忽视和回避,尤其是满脑子胡思乱想的人更是如此,所以生活中的每一个人几乎离不开伴侣、亲人或朋友的关心、支持和肯定,离不开健康的亲情、爱情和友情。
但是,他现在要着重强调的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有时候不健康的感情也是不可或缺的,也是不容视而不见的,所以他才会误入歧途,喜欢上她。
“可是,你说了,我很难受啊!”她别愣着回道。
她确实矜持不下去了,他以为他看出来这一点了,就像站在泰山顶上看到火红的日出了一样,这并不是因为她被他的言语感动了,从而变得喜欢他了,而是她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了。
她或许见过很多种类的追求者和仰慕者,其中不乏特别奇葩和有才的人,但是却从来没见过像他这种四六不上线的人。
有时候他对自己的无赖和愚蠢之举也比较自信,因为纵观他从前的卑微无比的生活片段,他还是获得了不少的鄙视和看不起的,他不愧是一个真正的失败者。
她这样做或许是极不应该的,她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须臾之间他陷入了一种混沌不堪的难以言表的谵妄状态,当形神高大的自我感觉良好的“超我”不停地站出来干扰和影响清新脱俗的无辜可怜的“本我”的时候,他觉得这悲催的人生连敷衍一下都变得困难重重和痛苦不堪。
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眼前的生活就是水,“本我”是油,“超我”是气,这三者互不相容,分界清晰。
这就是所谓的浮生,也是浮生之痛,谁也躲不开的浮生,尤其是他,更是躲不开这个法力高强的家伙。
而最让他感觉痛苦的是,他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上她这样一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女人啊?
“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当我的话被风刮走了吧?”他嘴上虽然说得倒是轻松,可心里并不觉得轻松,连傻子都能明白这个道理,他不过是在强忍悲痛罢了,他不想当个可怜虫。
“你说这是什么事啊!”她引用了一句他曾经说过的话,这让他感觉有些烦人,她真不该重复他的话的。
“我真是控制不住自己啊,请你原谅!”他又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可怜之处,期望能博得她进一步的同情和珍惜。
“难道你是人格分裂吗?”她迅速地击中了他的要害,却又是这么的不经意,如同那个说皇帝没穿衣服的小男孩。
“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努力地保持安静,行不行?”他痛苦地祈求道,仿佛他真成了她说的那种人,其实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关于这一点她应该是非常清楚的,她就是有意要这样说他的,他也很清楚她的小把戏。
“只求你不要恨我才好。”他软软地央求道。
“你觉得你这样任意地放飞自我,真的好吗?”她接下来很文艺地回应道,其中不乏对他的些许关心和在意,这让他又感觉到了从天而降的丝丝暖意,不禁有点欣喜若狂了。
“我觉得这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她又更进一步地责备他道,当然也是出于爱惜他的目的,从理论上说应该是这样的,他现在也只能这样理解她。
“我清楚,我比你清楚。”他违心地回道。
“早知一场空,何必惹纷争?”她及时地补充道,既是对他说的,也像是对她自己说的,更是对寂静的深夜说的。
这是她有史以来说的最具哲理的话,他不得不记下。
“其实,我也不想惹你烦啊。”他被逼口吐真言。
“毕竟,我那么喜欢你。”他嗫喏道。
“我并没有烦你。”她这话说得倒有些诚心诚意。
“那我真是烧高香了。”他高兴地回道。
“我总不能再给你加把火吧?”她非常英明地说道。
“谢谢你,我明白了。”他终于可以理智一点了,然后叹了口气后缓缓地说道,以期能和她的宽容大方相匹配。
“我现在感觉好受多了——”他如实说道。
“反正你是知道的,”他顺坡赶驴道,心也确实累了,“我拉下脸来和你说这个事,对我而言也是很为难的。”
“你压根就不该说。”她再次怼他道,像个刚下蛋的小母鸡在全力以赴地保护自己的蛋,草丛中那枚唯一的蛋。
“不说我受不了啊。”他再一次可怜巴巴地强调道,颇显无辜和无奈,其实却是无能和幼稚的表现,甚至是无耻的表现。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毫无进展。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他置气道。
“你冷静些,千万别晚节不保啊。”她颇怀善意地叮嘱他道,就像个极其贴心的小妻子,可是她并不知道他的晚节早就不保了,至少在心理上是这样的,对此他并不讳言。
“放心吧,我很冷静。”他还嘴硬。
“那就好!”她即刻嘲弄道,比他还嘴硬。
“要怪都怪你的魅力太大了。”他又流俗了,开始胡扯起来,也顾不得自己的光辉形象了。
“你放心吧,晚节我一定能保住,”他佯装大气地标榜道,其实心虚得要命,也恼火得要命,因为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可怜的只能躲在没人的角落里独自哭泣的小丑,“我真的冷静了,也想开了,我就是有点担心你会觉得我这个人无聊透顶,恶俗得要命,甚至有些下三滥,不配做你的同事。”
她或许真的去睡了,半天都没动静。
“好了,从此以后你的世界就彻底清静了。”他明知道自己说的都是惹人发笑的气话,都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还是一口气把这些讨厌的字都打了出来,以示自己的清白。
“我保证以后在你面前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绝不再随随便便地去打扰你了。”他继续赌气说道,幼稚得要命。
“反正我也想了,”他像个典型的傻瓜一样嗫嚅道,“咱既然没有那个熊本事,就不该去撩那个骚……”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无意参与其中。”她停了老半天之后才如此回道,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
他当然明白她的心情,但是还不死心。
“唉,老刘啊,老刘,想来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净干够不着天捞不着地的蠢事呢?”他暗自幽幽地叹道,不禁在感慨万千的同时愁肠百结,同时还好好地感动了自己一把,至于恶心没恶心到头上的各位神灵,那就不得而知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都说老房子着火不易收拾,你干嘛还要往这一步走呢?”他扪心自问道,逐渐进入反思自己的佳境了。
“人家说你千万不要晚节不保,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啊,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他接着诚心诚意地自责道,自然而然地开展起了自我批评,并且大有泛滥成灾的趋势。
“你也不想想,这种事最后能有好结果吗?”他又想。
“亏你还自称是个大智若愚的明白人,和那些争名夺利的凡夫俗子不太一样呢……”他接着不无幽怨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