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游戏》kionzai

3、第 3 章

　　两年变成五年的硕博经历其实没有什么故事可讲，倒不是说贺幸岁过的顺风顺水，遇到的全是好人，只是在一个高压的环境下，像贺幸岁这样走第二遍的人其实心态很好，同门的奇怪举动也好，大导师小导师的push也好，对她就像打通关的游戏，只剩下一句充实而平淡了。临毕业的时候，她有个五年的室友，相处从硕士的四人间到了博士的二人间，因而单独吃了一次饭，室友乘着气氛尚可，慢慢感叹：“幸岁，我感觉你是我见过最淡定的人了”贺幸岁其实很想吐槽，你死一次再重生比我还淡定，但今天她也难得的柔和，于是说：“其实我也不淡定，我只是说不出来”室友摇摇头：“你导师是咱所里最可怕的，每次他给你打电话，我在旁边听着都胆战心惊，就你还能嗯嗯啊啊的”这个室友年纪其实不小，但有一种活泼劲儿，贺幸岁不想她真把自己的麻木当成什么淡定去学习，赶忙道：“我也怕啊，我就是比较迟钝，其实我每次遇到什么事后面再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平淡了，这就是一种迟钝你知道吧”室友讪讪一笑，她是这五年看过来的，也知道贺幸岁的心防有八百米厚，所以也放弃了在这些问题上能得到她真心的交流，于是问她未来的打算。这倒是让贺幸岁发了一会儿呆，慢慢的讲：“我还不知道呢”室友总感觉贺幸岁有点破碎，但有点逻辑不通，公认的贺幸岁是个好苗子，所里甚至院士课题组都想留下她，只是贺幸岁一直没有主动去办事，故而室友也是比较好奇，还以为她已经有其他的安排，没想到贺幸岁真的是满脸的怅然。一直到三四天过后，贺幸岁心头还是有这个问题，什么是未来的打算呢？她在这个难以真实的世界真的能拥有真实的未来吗?手机里贺家人的关切频率不算低，但她没怎么回复过，现在他们知道她要毕业了，宽允的让她处理好毕业手续。五年，贺幸岁到了二十五岁，一个可以被当做可以独立思考的成年人的年龄。她有考虑过继续博士后的科研工作，然后在这个课题组干下去，但是这也太重复了，五年如此，十年还如此？即使可以摆脱贺家人的控制，这代价也有点高，她开始仔细回忆上辈子的心愿，上辈子虽然工作签到了企业（为了赚钱），但是她心里更想去哪个城市，当个高校老师，注意是那种二三流的高校，不要卷，搞搞上课，搞搞科研，上班然后回家躺平，有空了去公园散步。她觉得她已经有老头的心态了，可是也没啥不好吧。她准备手续，也开始投递简历，没错，这次，她要活的不一样一点，按自己的心意，她要过上自由和自得其乐的日子。然而一通电话通知贺幸岁外婆要过大寿，让她务必参加，她已经有很大的预感，这肯定要决定她的未来走向了。老太太是有点难缠的，贺幸岁之前倒也见过几次，也没觉得是什么慈爱的外婆形象，反正贺幸岁觉得原身的家庭是很光鲜亮丽的，但就是没有她幻想过的人情味，比如这个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还是有点颐指气使的样子，把几个孙辈使唤的真是孙子一样。故事里的外婆，尤其是有钱人的外婆，那都是财富自由后的松弛慈和，可是这里就不一样了，可能是大医院院长退下来的，说一不二，作风强硬。这会儿贺幸岁按照老太太的想法叫了化妆师重新妆点了一番，从素颜的朴素换成了细节描画的朴素，就很奇葩。老太太最后也不是很满意，只是扯了扯嘴角，嘟囔：“都这么大了，还是要收拾的干练点”贺幸岁心里翻着白眼退下了，如果不是知道今天要出席的孙辈人均被挑剔，她肯定觉得老太太是针对她了。得益于老太太的严苛，贺幸岁也没见到什么哥哥弟弟带女伴，大家都是一股子性冷淡风，除了中年亲戚还能走点优雅风，简直不像过大寿。她听说原身亲哥已经订婚，但未婚妻也没来，她连唯一一点八卦欲都没能满足。简简单单隆隆重重吃完了宴席，也没有多少达官贵人来庆贺，主要是现在抓廉洁作风，当了一辈子领导的老太太还是脑袋清明的，就算办了个家宴。大家正在觥筹交错呢，老太太就问贺夫人关于贺幸岁的未来了，贺夫人还没说啥，老太太说已经找了个朋友，马上贺先生就委婉插话了，说家里也找了人，还是东部好一点。贺幸岁嘴角抽搐，感觉自己在参加什么黑话大赛。抬眼一看，原身亲哥浅浅的似笑非笑了一下。她自知这种场合自己首先没资格发言，其次发言了也没屁用，就着“残羹冷炙”又对付了一些。作风强硬的老太太同样遇上作风强硬的贺父，丈母娘和女婿之间battle了一波，老太太只能说一句：“你让姑娘家家的去军队”，聊做埋怨。贺幸岁听到了关键部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黑人问号脸都要出来了。但她面目扭曲的时候，原身亲哥冷冷的瞪了她一下，那眼神很可怕，足以打消两世屁民思维的贺幸岁的偶然的张狂。贺幸岁在打算未来时，从没想到过有朝一日，原身的家庭重新会化作铁链拉着她走。她突然有无数的倾诉欲，可是竟然没有一个朋友可以将她的一切讲给他（她）听。回到贺家那个精致的大房子，她浑浑噩噩的坐在贺父面前，盯着不知道是什么瓷的精致茶具里的汤汤水水，听着贺父一句一句的交代：“军区.......文职........授衔......家里人.......”她连关键词都没记住几个，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一茬茬的冒。做惯了普通人，当有一天你意识到大多数的规则只是特权下的游戏，你会觉得很可怕，但如果你成为了特权下有无数机会的玩家，你会怎么想？贺幸岁难道要怪自己太努力，以至于要玩的游戏更高级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