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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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管事刚进院门，一见贾家人口中的“道婆”竟是老妖婆时，先是不敢置信又惊恐万分，又按捺不住心中气急交加的愤然，当机立断上前揭穿真相。
贾家众人听着薛家管事语无伦次似的控诉，还未捋清楚前因后果，又挤进来蓄须郎中。后者先前还一而再提出建议，叫他们四处寻驱邪之人，眼下怎又言辞凿凿指摘起昭儿请来的道婆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一切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薛家管事见自己并非孤军奋战，顿时胸有成竹。无论不远处的老妖婆有如何通天法术，他眼下有了诸郎中作为臂膀，众目睽睽之下，她岂敢奈何他，而他势必要将其真面目公之于众。
蓄须水匪不久前正与自己的兄弟一同对始料不及的道婆一筹莫展，一听闻回来了一个闹事的管事，跑到院子里大吵大闹揭穿道婆的罪行，他便立即赶了过来，趁机顺水推舟，若能借此将道婆赶走就再好不过了。
这两人各怀心思，恰巧殊途同归，不谋而合，你一言我一语，端的是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的做派，实则道貌岸然、丝毫不顾仍一病不起的贾琏的死活。
贾家众人倒是在意贾琏。可经这薛家管事大吵大闹一搅和，他们当下也无法再全然相信一个外来的道婆。
谁都没有料到事到临头还会生出如此蹊跷的变故，一时之间都不知所措，如今又无人主事，一干人等皆不知该如何是好。
厨娘在院子外看得心惊肉跳，不由地想回去赶紧传话给林姑娘。琏二爷这儿横生枝节，再这样下去也不知又会添什么乱子。
正当她犹豫是否再留下来旁观后续、还是先赶回林姑娘那儿去时，院子里的薛家郎中一鼓作气，急不可耐地要求贾家人尽快将此老妖婆捆进公衙才行。
正一唱一和的蓄须郎中喉咙一哽，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送……送公衙还是不必了吧！毕竟是常年行目无王法之事的水匪，天性听不得“公衙”二字等。做贼匪的就好比躲着猫儿的鼠，怎容得自己闲来无事在公衙面前晃悠。
薛家管事：“赶紧！”
蓄须水匪：“赶紧……先绑起来！”
薛家管事：“派人去公衙！”
蓄须郎中：“公衙许是正忙着，我们不如……”
他歪打正着，薛家郎中一听此话，回想起自己来时石桥边所见所闻，他最为知晓此时公衙的确忙着捞出来的死尸。
他失神一瞬，滔滔不绝的控诉总算暂且停了下来。贾家众人云里雾里的脑袋也清晰起来。
照这薛家管事所言，原来先前并非他当日便不告而别？而是被这道婆捉走了？可好端端的道婆为何要将他捉走？而若他所言非虚，那道婆难道是处心积虑朝他们贾家人而来？
可众人一回头——
那被薛家管事声嘶力竭控告的道婆至今还未插上一嘴的话。
只见她既未有“被揭穿之后”的暴跳如雷，又无“被污蔑后”的急不可耐地矢口否认。有别于薛家郎中如同失了智的大声喧哗，她不仅没有私自逃窜，还从容不迫地立在了不远处，稳如泰然。
这……
到底是怎一回事？贾家众人更觉得疑窦丛生了。
若是以往，他们必然是更偏信薛家的人，可不巧那管事先前头一天便与昭儿闹得有些不欢而散。
能在贾家当差的人多少也是个人精，怎会瞧不出那薛家管事明里暗里的冷血无情，因此眼下众人见道婆坦然自若的模样，一时又犹豫不决，难道这道婆并非如同薛家管事所言那般穷凶极恶？
可若是如此，薛家管事为何要一口咬定其作恶多端，好似与这道婆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其如今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的模样又不作假，也不知其这些日来到底在哪儿受的如此灾殃。
客氏并不在意眼前看似僵持不下的情形，她一开始本就是不情不愿来到此处。
她又非货真价实的道婆、以图这家人的重金酬谢。若无此人打岔，她依众人希冀，“疗治”了他们的主人，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客氏垂头，微微歪嘴一笑。若是这家人听信这人的一面之词，不再信任于她，将她赶走、甚至送到公衙去，那她更不会管病床上之人的死活。
贾家人有所不知，客氏甚至比薛家管事和蓄须水匪都更为不顾及贾琏的死活。
眼下客氏只等着院子里的一干人等早做决断，她也好早早了事，来去随意。
“昭儿……”有人先是看向昭儿，毕竟昨日是他亲自从外头请来的道婆。
而昭儿先前与这管事也不怎么对付，也不知眼下他又是什么看法。
兴许是这几日糟心事太多了，眼前的变故又太过于离奇，昭儿此刻竟反而格外的冷静，他与众人商量道：“不如现将他们都留下。”
又有人紧接着问道：“那咱们不如去请林姑娘过来？”
可昭儿却又不置一词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商讨着，薛家管事见这些人竟然并未全然听信他所言，还商量着继续留着那老妖婆，急得他大声嚷嚷道：“你们还等什么？怎不叫公衙的人过来？她会妖法！当心她将你们都杀了！”
他说得煞有其事，说完连自己都怕了，再次瞧了一眼不远处朝他似笑非笑的“老妖婆”，止不住地往“诸郎中”身后躲。
可惜他并不知道，不仅蓄须水匪不愿惊动公衙，连贾家人也无意请公衙出面。
贾琏一行人从水路到小镇上的遭遇，显然因家大业大，暗地里似乎被不轨之徒盯上了，他们不得不谨慎为之。若是小镇上的公衙不仅不能立即查案断案，徒增打草惊蛇的乱子，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
蓄须水匪为了安抚这管事，莫再心急报官，难得想方设法同他多言了几句。
先前他以防言多必失，半路上皆是谨小慎微的郎中做派，此刻他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替这管事“出谋划策”，声称不如换人，他们自然还能再寻得旁的驱邪之人。
薛家管事实则对贾琏的近况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倒是眼前的诸郎中，他疑惑地问道：“嗳？你的脚怎么了？”
蓄须郎中身负腿伤，方才急于趁乱拱火，也顾不上自己行动不便，以最快地脚程赶过来，此时由这管事一询问，他自己也感觉自己受伤的腿骨又传来钻心疼痛。
“小的……跨门槛时绊了一跤。”他含糊其辞地答道。
薛家管事果然没有起疑，他闻言更是低声啐了一句，只怪此处宅院简陋。陋室空堂，可不就晦气之极！若真如诸郎中所言，贾琏乃是中邪病重，倒也说得过去。
暖煦的日光笼罩宅院，驱走了一夜白雪的寒气，积雪也在无声无息之间消融大半，剩下由人清扫到了路道两旁。
后厨采买的人刚回来，脚还未跨进后门，已经张口同里头的厨房众人说了起来。
“运河那出了命案！”
“你一惊一乍想要吓煞何人！不是说在镇子上的河里吗？”
“可不是吗，听说啊，那死尸光秃秃的……”
众人闻言到抽一口冷气。
虽说是大清早的事儿，但传到他们这儿时，已经添油加醋了不少的桥段，有说是谋财害命，有说是饿死的和尚，即便小镇上的人并未大张旗鼓的讨论，也足够让贾家后厨众人浮想联翩，他们茶余饭后一向闲话家常，今儿听到河边的命案后，更是啧啧称奇。
正当后厨众人谈论外头的大事时，回来的厨娘又带来了琏二爷院子里的变故消息。
厨娘是见贾琏院子的人无一人出来传话去林姑娘的院子，她便自作主张地先赶了过去。她倒也并非觉得林姑娘理该过去主事，而是顺道通传消息，而后又将久留的阿花带了回来。
厨娘心里大抵也明白，如今林姑娘院子似乎不愿再自讨没趣，琏二爷的病就叫昭儿他们自己看顾罢了。
而当她回到厨房后，她离开琏二爷院子没多久后的事儿也陆续传了过来。
也不知后来怎地了，昭儿他们终是更信薛家人一些，又将那道婆打发走了，转而打算另请高人。
得知消息的厨娘也叹了一口气，感慨道：“这都是什么事呦！”
一时间她也未曾留意眼皮子底下的小丫头的脸色也有些古怪。
昨夜客氏来厨房寻阿花，与她一言为定，等将那卧病在床之人“疗治”之后，这家人也可尽快动身启程了，如此一来，客氏便要将她从厨娘身边带走。
而阿花听说这家人方才又将客氏打发走了，以她对客氏的熟稔，想必客氏必然不管这家人的死活，也只想尽快带她走了。
客氏的确有这个打算，她不久前勉为其难地留下来，也不过是为了阿花再逗留几日，如今既然这家人想“另请高明”，那她更是不会多加干涉。不管那卧病之人是死是活，她该带走阿花了。等之后再乱起来，又与她们何干。
不过她虽走得爽快，倒也不是侥幸于这家人并未将她送公衙，而是她自有打算——她虽不再装模作样地扮道婆，但那病秧子身上的内力她要定了。
打发她走人又如何，她当晚便可再偷偷潜入宅院，趁人不备，吸走病床之上那人的所有内力。
等她白得了那一身的内力，再带走阿花也不迟。
转眼天色已晚，贾家人暂且安顿下了薛家管事，住进了蓄须郎中屋子的隔壁。
而此时蓄须郎中的兄弟们也终于得知了河岸边死尸十有八^九是他们的人……
贾琏院子里的人依薛家管事和郎中所言，打发走了道婆，又商量好了明日出门另寻他人。
他们如此退而求其次，只因那薛家管事又软硬皆施，声称若贾家人一而再地不愿信任他，他不如带诸郎中立即打道回府，还留下来作甚。
入夜，万籁俱寂以后，客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贾琏的院子里。
贾琏的屋子里外，本还有轮流守夜的小厮，但因白日里忙累了，此刻皆已睡得东倒西歪。
他们即便是清醒地守着贾琏，客氏对此也不足为惧。
以她的身手，悄然无声地来到贾琏床边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而她此番想要吸走此人体内莫名的内力，更是她多日来难得饶有兴趣之事。
可正当她兴致勃勃刚要动手时……床上的贾琏醒了！
饿醒了。
他眼睛一睁，对上了床边的客氏。
客氏：“……”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 5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