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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逼宫 ...

  •   在沧州援军赶到时,徐州重建工作已几近完工,徐苓率领两万大军,蓝静等人开门迎接,两军汇合,喜忧参半,为了庆祝胜战,在徐州举办地豆节,也为之后的红柳月做准备。

      一盆又一盆地豆被搬上桌,各家各户都把家中的桌子搬出门前,放上做好的地豆供所有路过的人吃,煎炸烹煮,各式各样,街上有士兵巡逻,只许现拿现吃,不许糟蹋,先是百姓们都不敢妄动,一个垂髫孩童忍不住伸去抓,身边大人发现竟比不上一个小屁孩眼疾手快,地豆条子塞进小嘴了,扣都扣不出来,母亲连喊着要死要死,又打量着一旁的士兵,见对方摆摆手,这才连连谢官爷,试探伸手取来,先给孩子吃了,自己才敢间隙吃一口,有一就有二,渐渐百姓们都放开来,游街似地品着一家又一家各式做法的地豆。

      一串串鞭炮炸开,满天烟火好似过年,说笑声夹杂其中,说起这神奇的地豆是从雍州传来的,圣女特意留了种,给徐州百姓来年种下,这小玩意儿量产可比粮食高多了。

      一晃俩月过去,又迎来雍州特有的红柳月,徐州百姓这头还沉浸在上一个地豆节中,这回又迎来堪比过年的红柳月,圣女还给派钱,虽然不多,但这是从来未有过的,大伙儿都说,在谁的手底下都比不过在圣女手底下,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恩惠,还有那嘴碎的说圣女怎么不早打进来,早打进来,大家就能早过上这好日子了。

      这两个月沧州那边同谟羯打得不可开交,原西部可比谟羯凶狠多难缠多,若是以往,沧州早被攻破了,可这两月,沧州兵如有神助,在黄准的带领下,一路只打到谟羯王庭,甚至是草原其他部落,蓝静在徐州,几乎隔几天就收到一个好消息,最后黄准送来谟羯王的降书,黄准把当初卓力格图允诺的奴隶全带回来,蓝静命其将人安置在雍州十二荒城,如今经过地下泉滋养,十二城已不再荒漠,那里草树渐盛,俨然另一个绿洲,重现当年十二城光景。

      黄准几次书信都说到洪生在此战中居功伟业,多次身先士卒,领兵深入敌军腹地,能攻下草原各部,多得洪生这小将,如今草原上都传着金枪小将的伟岸事迹,只要金枪小将出现,所过之处如狂风乱袭,片甲不留。

      这头蓝静不仅忙着徐州城的庆宴,北轩辕多次派使臣交谈,那三万俘虏,蓝静只肯以钱换将领,那被俘虏的兵一直拖着,含糊其辞,两月来,北轩辕使臣跑了多少回都无功而返,反而是徐州城热热闹闹过了两个‘年’。

      蓝静还以缺奉墨之人在当地招了些女孩跟在身边,这些女孩有的是穷苦人卖女的,也有几个是当地乡绅从家中挑来的,在家中也是千娇万贵的小姐,识文断字,人一多,蓝静就命人安置了个屋子,由长公主教导她们在里头帮忙处理书文笔墨,蓝静还给屋子提了名,墨阁,有好事的人说,这墨阁就同汴梁皇城里头的翰林院似的。有心人听了,便费尽心思想往里塞人。

      好几次蓝静还让墨阁的女孩借见北轩辕使臣,美须公被这群毛丫头气红脸好几回。

      直到最后一次,蓝静终于向使臣说出自己的条件。

      厉帝一把扔掉手中的奏折,又是不解气,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地上。

      “荒唐!过分!竖子敢尔!”

      胡国公颤巍巍捡起奏折,不过看了两眼,手颤颤,“什么!皇上,这,这……”

      “哼,她要朕承认金凤凰的身份,并迎落难皇子回宫!否则,就开战!”

      “荒唐,这不会是南边的意思。”

      这话提醒厉帝,“给南边送旨,迎接民间皇子回宫,这么大的事,南太后南帝身为直系该知会一声。”

      蓝静根本没给厉帝与南边通讯的机会,待谟羯降书一到,她就整顿军队东去,她要亲自送‘皇子’回宫。

      那三万俘虏也给她收编到各军,现成的人,不用白不用,所有人军甲一换,军旗一升,上了战场,他们不打也得打,战场上,昔日同军可只认军甲不认人。

      八万多军马直攻汴梁,有过经验的厉帝在汴梁加增了不少兵马,当初他也是从徐州攻上来的,他防备着加装了沿途几个城的兵力,防止吃了跟瑾帝一样的亏。

      可蓝家军势如破竹,以逸待劳两月,又在北轩辕一次又一次使臣谈和落败彰显我方强势的鼓气下,一座座城池被接连攻下,沧州军又及时支援,不过两月,蓝家军就已兵临汴梁城下。

      攻破皇城后,便寻皇宫都找不到厉帝的踪迹,一场大火从正殿烧起,大半日才止住火,好好的皇城毁了大半。士兵在里头找到疑似厉帝尸体交差,蓝静也就认下,向天下公布厉帝的死讯。

      自入汴梁后,轩辕玞日夜焦灼,攻皇城蓝静没带他,只让人将他带到昔日的越国公府,将他看守起来。他很怕蓝静会毁约,不知何时就会派人私下处决他。

      他多次派人送信给蓝静表忠心,可都没有回应。实在没办法,他请人给文奇送信。让他没想到的是,文奇真的来了。

      文奇似乎不知道他的焦灼,只来饮茶的,“轩辕公子在此处可是不惯,百废具兴,公府自越国公南下后就被厉帝赐予他人,方腾出来,难免乱些,我已命人拾掇,若有欠缺的,公子尽管同我说。”说罢起身要离去。

      “慢!文先生!”轩辕玞真怕文奇走,“文先生可否告诉我,圣女打算如何处置我。”

      “公子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自然是要将公子送回宫,哦,是了,皇宫失火,大半宫殿都烧了,如今还在修呢,好歹把大殿修好,不然上朝都没地方,哦,皇帝也死了,朝会之事不急。”

      轩辕玞冷汗下来,“我已经不想做这个假皇子了。文先生可否帮我离开这里。”

      “假皇子?”

      “是,圣女瞒着所有人的事,难道文先生你不好奇?她为何要瞒着所有人,明明知道我是假的,若说要借着我的名头兴师,又何必瞒着包括你所有人。”轩辕玞道:“她不信你,你是她的军师,更是她的义兄,她却瞒着你,你甘心跟在一个不信任你的人之下,她还是个女子。”

      “比起她,那位副城主不是更好的人选?论功绩他不比圣女差,他坐上那个位置,比圣女更又说服力。你同他也是结义金兰。你若帮我,我帮你助韩副城主上位,你依然是从龙首功。”

      文奇冷笑:“这俩月你打听了不少。实话说,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我文奇此生只会追随她一个女人之下,只要她在,我不会追随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女。”

      轩辕玞不解:你不觉得屈居一个女人之下会惹天下人笑话?”

      文奇嗤笑:“你当真以为这么轻易见到我,圣女会不知道?她根本不在乎我知道她隐瞒我的事,这说明你现在已经无用了,哦,若两月前她兴许觉得你有点用,但现在她根本不需要你也能走上那个位置,哼,你最好向她证明你的用处,否则,离死不远。”

      蓝静听过公府的人回话后,摸摸脸,“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啊,文先生真狡猾。”

      段小妹磨墨的手抖了下,蓝静笑道:“不就是问你是否汴梁胡氏出身就吓成这样,胡国公怎么敢派你这么胆小的人来,还不如哄好段仲鲲,让他在我面前卖好讨巧。”

      段小妹强装镇定:“妾不知道圣女在说什么。”

      “世族嘛,能活得比各朝各代都长肯定有自己的眼界手段,鸡蛋不放一个篮子,我还得多谢你们胡国公府送的银子,不然我哪儿来的钱派给徐州百姓。”

      段小妹苦笑,谁知道蓝静转手就将银子散出去,有没有成功讨好蓝静她都不知道。

      “段仲鲲是你什么人?”

      “……叔公……”

      “哟,辈分这么大。”

      段小妹不知道回什么,墨都快磨穿了。

      “得了,看你吓的那样,回‘墨阁’吧。”蓝静在皇宫圈了个地方,作为临时的墨阁。

      段小妹方离开,书玉就到了。

      “城主打算何日登基?那小子你打算如何办?真打算捧他上位再禅让给你?”

      “书玉姐姐觉得该如何。”

      “杀了,留着作何。”

      “好狠心啊,好歹是你大……好好,我不说了。我在等南边的信儿呢。总得看看南太后的反应,我都替她把汴梁打回来了,她不得启程回宫。”

      “……别说笑了。你还想拱手让江山?”

      “不说笑不行啊,我父母还在那边呢。”

      书玉一顿,越国公是南轩辕重臣,可他这头忠君,那头女儿都要当皇帝了,也是够尴尬的。

      ====

      何咏芳一手打翻砚清送来的参汤,肚子翻涌起来,这是要生产的迹象。

      “夫人,你怎么样!我去请御医!”

      “先去请老爷!”

      砚清疑惑,何咏芳无力呵斥一句,“快去!”

      蓝正麒匆匆赶来,他本在穿衣准备上朝,一听何咏芳腹痛,腰带也来不及挂上就赶来。

      “夫人,你如何?砚清,还不去请御医。”

      砚清应声退下。

      何咏芳熬过阵痛,才深喘两口气。“我没事,我都生过两个孩子了,这不算什么,你儿子听话着呢。”说罢,她直觉下腹收缩得更快,咽下一声呜咽,她才道:“老爷,时机到了。”

      “什么时机。”蓝正麒还沉浸在她即将生产的忧虑中,何咏芳气急推了推他,“该是入,入宫的时机。”

      “我还入什么宫啊,我今天就休沐陪你。”

      何咏芳气得捶了他两下,他才反应过来,“你是说……”

      她点点头。

      蓝正麒连连摇摇头,“我哪有这个心情。”

      “你还论心情,你儿子都要出生了,你女儿都快打到汴梁了,这几日,太后不是怒斥你来着,你还想等什么好心情!”

      蓝正麒冷静下来,“好,好,你莫急,一切都布置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可是,夫人,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孩子,你比孩子重要。”

      何咏芳愣怔住,她没想到蓝正麒会说这话,她点点头,“去吧,我和孩子平安等你回来。”

      蓝正麒离开后,何咏芳命砚清请到御医后,封锁整个院子,直到生产完也不能放任何人出去。

      皇宫里,越国公送信来,说家中妻子生产,不能来朝,太后听过,命人赏赐了些物什,便命今日不上朝,散去百官。

      百官散去,皇宫顿时警戒起来,羽林军在宫中巡逻,从早至晚,宫中无事,如今虽然羽林军仍巡逻宫城,但却不去后宫,后宫由过了明路的玄驹卫防守。

      今日姜末当值,太后一早就说头疼,回殿内休息,她闲来无事,在花园闲逛,不觉已近傍晚,皇帝不知为何逛到花园,面见圣颜,姜末忙见礼。

      皇帝指着她让她抬起脸来,“姜末姐姐,辛苦了。”

      “卑职职责所在。”

      皇帝摸了摸她的脸:“看日晒雨淋,这脸都干裂了,朕那儿有上好的脂膏,你跟我来拿。”

      姜末又羞又恼又无奈,皇帝近日越发荒唐,先是求娶红衣教圣女不成,惹恼了百越,后又与后宫宫女厮混,半大小子能闹出什么名堂来,没想到竟打主意到她身上。

      正当姜末想着脱身的法子时,顾行海领一羽林军而来。

      “臣见过皇上。”

      “平身,顾统领,今日你当值?平日母后不是不让你们巡逻到后宫吗?”

      顾行海看了姜末一眼,似乎估计她在场,“皇上,事急从权,臣有事禀报。请皇上移驾。”

      皇帝点点头,不舍得看了姜末一眼。由顾行海领着走。

      姜末见此疑惑,她观察顾行海身后的军队,细看下大惊,她因曾是暗卫的关系,对皇宫了若指掌,羽林军的人虽不认识但全都认个脸熟,顾行海身后的人她从未见过。

      “慢!皇上!”

      众人回身,顾行海盯着她,似乎在恐防她要说出可疑对方的话。

      “皇上,你不是说要赐卑职脂膏,卑职陪您回去取可好。”姜末摸摸脸,脸上怀春。皇帝意动。

      “皇上,取物小事派人去便是,要事急迫。”

      皇帝左右看看,“什么急事,在这里说也一样,姜末不会说出去的。”

      顾行海低头思索,手伸向怀中,“如此,便得罪了。”

      “皇上小心!”

      姜末扑了上来,推开皇帝挡在前面,顾行海掏出一把迷烟撒出去,把姜末迷了个透,皇帝愣了一瞬,当即后退逃跑。“护驾!”还未喊上第二句,身后人手刀他后脖颈,晕了过去。

      顾行海扶住皇帝瘫软的身子,看了看晕倒的姜末,“也罢,一场同僚,晕了也好。”

      让人换下皇帝的衣服,按安排好的路线送出宫。

      那头太后宫中,她因头疾发作,一整日都躺在宫中,等她醒来,只闻到一股血腥味,太后心中不安。

      “仪桉!仪桉!”

      她方一起身,门被猛然推开,仪桉满身是血扑了进来,她朝太后伸着染红的手心,“娘娘,快逃……”

      冷光乍现,太后晕了过去。

      太后迷糊中醒来,已是在马车上了。

      直到送到一个别院,绑架她的人恭恭敬敬将她请下,在院中,她见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越国公。”

      蓝正麒恭敬请安。

      “好你个越国公,你不是在家陪产?好一招瞒天过海。你把皇帝怎么了!”

      “娘娘放心,皇上我安置在隔壁院子,如今世态不平,我请娘娘在此安身,待事了,定会送娘娘回去。”

      “你要逼宫!你满门忠烈!蓝家竟出了你这个狼心狗肺弑君夺位之徒!”

      “成王败寇,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娘娘还是安心待在此处吧。”

      蓝正麒离开别院,匆忙赶回家中,实际上他离开没多久何咏芳就安全生产,她封锁整个公府,不让任何人出入,也不让她平安生产的消息传出去,蓝正麒一回府,就有人来报信,她连忙让砚清把孩子抱下去。

      蓝正麒一进门得知母子平安,老来得子,比他逼宫谋逆还让他激动,进了房,见何咏芳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心放下来。

      “你如何了?可有不适?辛苦夫人了。”

      何咏芳一一应过,蓝正麒又问道孩子,她道:“孩子刚生,娇弱不能见人,我让砚清抱下去了,老爷一会儿再去看吧。宫里如何?”

      屏退左右,“太后和皇帝都给我安置到安全地方,明日开始,太后和皇帝都会病卧,朝堂由我主持,直到皇帝下任禅让书。”

      何咏芳感怀,“太后可有提到我。”

      蓝正麒摇摇头,“她气得很,一时没想到你,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老爷,你后悔吗?”

      “怎么会,我都是为我们将来谋划。”

      “看看孩子吧。”

      蓝正麒忙唤砚清,砚清把孩子抱来,放到何咏芳怀中,巴掌大的孩子,全身皱巴巴红彤彤的。

      砚清退下,何咏芳抱着孩子竟硬是要起身,“你做什么,快躺下,我这样看也行。”

      何咏芳跪在蓝正麒面前,他实在不懂对方是何意,把她扶起坐到床上,“有话说话,你无端端跪我作甚。”

      何咏芳掀开襁褓,“她不是男孩,我骗了公爷。”

      蓝正麒不可置信看着她,却还说着:“御医把脉错了也是有的,哪儿能一诊便知男女。”

      “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是女孩,我是故意骗你的。”

      “……为何……”

      “只有这样,才能逼公爷做你不愿的事,做大逆不道的事,做辱没家风的事。什么为孩子谋划,都是骗你的。”

      蓝正麒后退两步,“我不懂,时机摆在眼前,就算没有孩子,只要你说服我,我还是会去。”

      “江山是静儿打下的,这个位置除了她,不能给任何人,包括她的父亲,和她的弟弟。你逼宫谋逆,又无兵权,名声不好,绝不可能得位,你做这一切是为了这个孩子,她若是男孩,你做的才有意义。”

      “为何要告诉我,你以诊脉搪塞过去,我依旧会心甘情愿。”

      何咏芳低下头,“我不想再骗你。”

      “说到底,你不信我,二十多年夫妻,我究竟哪点做不够,我只以为你面冷心热,不想你是心冷意冷。”

      砚清见蓝正麒愤然离去,忙进到屋子,却见何咏芳抱着孩子流泪,那是她跟何咏芳以来,第一次见她伤心如此。

      “夫人,你怎么哭了?老爷一时气头上,过几日就好,他一向很敬爱你不是?”

      “砚清,我错了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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