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迷途，齿轮街奇谭》深雨

20、进攻鸟居

　　鸟教，是崇拜大鸟，蓝鸦玛扎勒斯的邪教，该教的特征是嗜好金钱，赌博，极端的自虐和攻击倾向，教徒往往聚众赌博，祭祀——比起蛇教，它更接近大众认知中邪教的定义，包含更多的疯狂与不可理解的元素。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在安全区的比尔赌场，没日没夜地一掷千金，但其根据地，还是巨大榕树上的“鸟居”。
　　这棵榕树看起来至少也有几千年的树龄了，树皮上的疙瘩很多，因此也方便下脚，在魔法的加持下，半个小时左右的攀爬对体力的消耗也不是很大。
　　令张风诧异的是，一路上他们没有碰到一个守卫，从榕树的地面附近一圈，到接近树冠的鸟居以下，没有任何来自鸟教的人阻拦。
　　进入蛇城的时候，张风等人是使用转移魔法直接进到内城的某处房屋中，说明在那之前栉风沐雨就已经派人潜入了蛇城。看样子对外防备的力度，蛇教和鸟教似乎是差不多的松懈，
　　能看到树屋集群发出的灯火了，也能听得到觥筹交错，骰子与交谈的喧闹声。异蛇示意所有人停下，然后安东星就拿出空间构筑宝石，依据树干在半空搭建出大量的水晶平台，使大家能够稍稍歇脚。
　　准备完成，就可以发起突袭。
　　异蛇发出尖锐的嘶嘶声，巨大的眼眸中三叶草印记高速旋转，于是就有一股强烈的震荡波扩散开来，击晕了方圆几百米内的敌人。与此同时，纸鹞也伸出手，将手臂变化出一个榴弹发射器，朝远方投掷一颗闪光弹，暂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趁着这个机会，安东星再次使用宝石搭建多个云梯，将通往鸟居最底层的道路打开。
　　“上！”异蛇低喝一声，“不留活口，全部杀掉！”
　　于是蛇城远征军一拥而上，身穿盔甲，拿着钉头锤的百夫长领着士兵们从不同的方向冲上去，很快地击败并杀死敌人，占领了数个树屋作为临时据点。
　　“碰到囚犯记得留一下……我们在找一个人类！”陆袅袅赶紧说道。
　　“先上去再说吧。”张风这样说道，随后就拉着陆袅袅，跟着异蛇冲上去了。
　　一阵阵刺耳的铃铛声响起，鸟居的哨卫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们敲响警钟，告知鸟居中层和上层的教徒，下层有敌人袭击。可现在蛇教的大部队已经进入下层，并开辟阵地站稳了脚跟，最前面是异蛇亲自开路，配合朝歌，让娜，还有启铭星进攻，推进势如破竹。
　　似乎比想象的简单，鸟教的教徒们并不具备多高的战斗力，他们只是统一穿着蓝色的鸟羽服装，甚至还套着鸟头，手里拿着镰刀状的树枝，挥舞着就冲上来了。
　　“咔咔！”
　　这是什么鬼叫？张风负责清理侧面的漏网之鱼，他用霰弹崩掉一个鸟教徒的脑袋，又连续开枪，攻击敌人，心里想道。突然之间，就有那么多敌人涌过来，实在是太混乱了。
　　“咔咔！”
　　后方则是陆袅袅和青山若我负责，这个方向聚集的敌人更多，即使是使用范围的魔力弹轰炸和快速斩击，也只能勉强对付。青山若我一刀接一刀地砍，发现这些脑子不太正常的邪教徒，手里拿着的树枝似乎变得越来越坚硬了，砍断它们愈加困难——它们的速度和力量也变强了？是错觉吗？
　　“咔咔！”一个鸟教徒大喊一声，用树枝荡开陆袅袅的魔力弹，以极快的速度冲到近前，猛地一划，就用树枝在后者的胸前拉出一道一指深的伤口。
　　青山迅速推开自己面前的敌人，侧身旋转带一刀斜劈，瞬间斩杀了鸟教徒，掩护陆袅袅后撤。
　　“小心点，这些咔咔会使用仪式魔法，战斗拖得越久他们就能变得越强！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往最上面冲！干掉玛扎勒斯！”异蛇灵活地绕到后排，张开血盆大口放出能量束流，击退了一众鸟教徒，随后道，“赶紧走！”
　　“这些套着鸟头面具的，真叫咔咔？”陆袅袅忍痛使用治疗魔法，暂时止住了伤口的流血，她在术女的搀扶下勉强跟住了队伍，“哎哟，好疼，疼死了。”
　　“你们两个小崽子，还嫩着呢，多学学。”青山若我看到又有咔咔趁着张风换弹的时候冲上来，便冲过去解围，“换枪比换弹快！你明白吗？”
　　张风赶紧把子弹压好，拉前托，瞄准被青山若我砍翻在地，半死不活的咔咔，开枪补刀：“太紧张了，忘了！”
　　术女扶着陆袅袅继续往前走，同时念咒，便有四把青绿色的蛇形弯刀从虚空中出现，带着强大的魔力飞到青山若我身边，辅助他进行攻击。
　　“没死就值得你高兴了。”异蛇回头看了一眼，又说道，“快跟上，落后了我可不等！”
　　虽然场面有点乱，但众人还是成功突破到了鸟居的中层。这个时候下层已经有明显的烟雾和火光起来了，加上异蛇不断释放精神干扰，大量的鸟教徒开始发疯，不分敌我地进行攻击，让整个下层乱成了一锅粥。
　　“咔咔！”
　　“咔咔！”
　　“咔咔！”
　　突入中层，这里的鸟教教徒明显实力更强，或许整个鸟居是根据战斗力划分地位的，他们并不会因为异蛇的精神力干扰而完全丧失理智。咔咔们手持钢铁般坚硬，锋利的树枝，三三一组，高声呐喊着冲过来发起攻击。
　　蛇城的士兵们还在下层清理，估计要好一会儿才能上来，而中层的战斗拖延不得，于是异蛇下令让百夫长和术女留下来在中层对付敌人，同时等待下层的士兵们突围。
　　“纸鹞，你也出点力，留几个人下来，中层的咔咔战斗力更强，我们没办法忽视他们杀上去。”异蛇甩尾横扫，打退敌人，说道，“现在他们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了！再不突围到上层，玛扎勒斯和他手下的干部就要从上层下来了。”
　　百夫长和术女留了下来，而纸鹞还在犹豫，作为领袖，她是要考虑和蛇教合作的潜在风险的——异蛇是否会把己方成员当做弃子，如果是的话，那么留单独一两个人在中层，等到下层蛇城车兵上来，就很危险了。
　　“异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入鸟居！还纵火！”一个头戴兜帽，身着蓝袍，双手羽翼模样的鸟教教徒，从上层落了下来，动作轻盈与真正放鸟儿无异，“身为魔族，甚至还拉拢人类，真是不知廉耻的家伙！”
　　百夫长见状，举起钉头锤就冲上去，却被鸟人以诡异的身法躲开。鸟人侧身一甩，将百夫长打飞出去，又从术女飞刀攻击的缝隙里钻过，虚幻的身影似是闪电，唰一下就来到了众人的身后。
　　速度好快！
　　唰！
　　他翅膀一挥，中层与下层链接的栈道就被砍碎，下方的部队与大火也被暂时阻隔：“看我邪咒的厉害！”
　　砰！
　　鸟人话音未落，一朵闪耀的火花就在他胸口炸裂，打出拳头大的空洞，溅射出鲜血如泉涌，让他的身体僵直了接近两秒的时间。
　　朝歌抓住机会，激发血魔法召唤出龙爪，冲上去一巴掌将其打飞，异蛇也跟着吐出一个蛇形射线命中了鸟人，最后青山若我飞身扑去，连续两刀斩断其手臂，一脚把鸟人踹了下去。
　　安东星及时使用水晶构筑空中平台，接住了朝歌和青山若我。
　　“干的漂亮，张风，很明显这家伙有特殊的闪避技能，所以要抓住他释放别的技能的前摇，进行要害攻击。”青山若我收刀，如是说道，“刚刚用的是反器材□□吗？这么快的速度还能瞄准，反应力不错啊。”
　　“……不是我，是塔菲留给我的无人机，我刚拿出来，它就自瞄锁死了。”张风指了指在他身旁悬停的粉色无人机，如果不是特殊说明，还真的很难注意到这个机器的存在，“它转向比我转头快，子弹用的是我的库存，它自己选择了□□。”
　　众人惊讶地看向这个相貌平平的无人机，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纸鹞，快做决定，不然我替你挑人了。”异蛇催促道，“一般的鸟教教徒，也就是咔咔，一个两个还好对付，多起来就很麻烦。像刚刚那样的，就是得到了玛扎勒斯的祝福，有很多诡异的能力，一对一很难打赢——像这样的被拣选者中层有很多。”
　　纸鹞想了想，最后说道：“朝歌，安东星，你俩留下来，让娜，启铭星，负责护卫，走最前面，其余人跟上。”
　　朝歌和安东星是魔联的魔法师，并不直属于栉风沐雨，换言之他们不用严格死守纸鹞的命令，如果遇到紧急的危险也能自己跑路。他俩的战斗力是够看的，应付中层的敌人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百夫长和蛇女，一时半会儿下层的车兵部队也上不来，他们仍有周旋的余地。
　　魔联本来就是很松散的组织，不像栉风沐雨或者殿堂那样管理严格，里面的魔法师都是很会摸鱼，独立性相当强的。所以安东星和朝歌听到这样的安排，也不会不乐意，反而会因为能正当地避免麻烦而高兴。
　　“青山若我，你留下还是跟上去？”异蛇问道，“如果跟上去的话，陆袅袅受伤了你自己照顾。”
　　陆袅袅虽然对自己用了治疗魔法，但还没有完全恢复，让她脱离大部队留下，显得不太现实。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她的。”青山若我说道，“直接走吧。”
　　于是朝歌，安东星，术女，百夫长四人留在中层，异蛇，纸鹞，启铭星，让娜，张风，陆袅袅，青山若我，七人继续向上层进发。
　　中层的敌人更难对付，所以异蛇纸鹞还有青山若我，这三位也完全出力了。值得一提的是纸鹞，在下层的战斗中她几乎没有任何行动，张风甚至以为这个机器人只是用于决策和联络，并没有实战能力。
　　但现在可以看到，这个机器人利用活塞冲程与风压杀敌，也能灵活地格挡，躲避攻击，冷静沉着的风格透露出果断，丝毫不弱真人。
　　再加上启铭星和让娜负责防御和掩护，张风补刀，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鸟居的上层。
　　这里接近树冠，密密麻麻的树屋与枝叶开始逐渐稀疏，抬头便能看到黢黑的夜空，与漫天繁星。下方，则是混乱的大火与浓烟，战斗的喧闹与鲜血的味道，也慢慢飘上来了。
　　能成，今晚的突袭，能把鸟教一举歼灭！
　　异蛇心里这样想着，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中心平台，被不知何处落下的强光打亮，空旷的巨树上层，像是有人播放唱片机，响起了一阵悠扬激昂的乐声。
　　实在过于诡异，异蛇停了下来，于是大家也都停在这平台面前。
　　“哇，像是BOSS战。”张风吐槽，“谁放的音乐？”
　　异蛇四下查看，直发现了面前平台，三级台阶之上，有一圈又一圈血红色纹路构成的图案，复杂而巨大，散发出刺激的味道。
　　“……祭坛。这是祭祀魔法？”陆袅袅踮起脚尖看了一眼，惊讶地说道。
　　哐当。
　　一个巨大的金属鸟笼从上方的黑暗中掉下，砸到了平台上。
　　“小心！退后！”异蛇高声喊道，“他们故意放这个东西掉下来的！”
　　然而那鸟笼是空的，铁门也已经打开，这笼子粗一看少说有一层楼高，很难想象究竟是用来关押什么的。
　　音乐戛然而止，寂静的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血腥味，焦炭，一阵风过。
　　卡擦。
　　纸鹞的脖子消失不见，脑袋整个被拍碎，所有人都只看到了结果，并没有看到过程。机器人坚硬而冰冷的身体像是纸糊般脆弱，摇晃几下，喷溅着电火花倒下，失去了动静。
　　鼓点，恰到好处的爆发。
　　“嘎！”
　　那是一只巨大的，人形却四肢匍匐的咔咔，只不过体型比起原来更加修长壮硕。这怪物约两米长，一身蓝色羽毛，大腿粗壮，末端小腿是鹰爪形状，双手没有改变。整体的体态接近蜥蜴，头颅却是鸟头，黄眼，尖嘴，头套与脖颈的连接处已经无法分辨，似乎这只咔咔本身就变成了一只大鸟。
　　就是它，只有异蛇和青山若我勉强看清，这只蓝色的大鸟以惊人的速度略过己方队伍，穿插拍出一巴掌，瞬间粉碎了纸鹞。
　　但是幸好是纸鹞，机器人的身体随便破坏，她有很多副本，意识通过云端存储，回总部再读取就可以了。
　　“这就是你说的……鸟教所信奉的神，蓝鸦玛扎勒斯？”青山若我矮身，准备拔刀，“看起来不好对付啊，完全是个怪物。你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吗？看起来是半魔变异的。”
　　“应该是了，我只知道他们有自虐倾向，很多邪术仪式都是教徒自愿牺牲进行的，鸟教的详细情报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异蛇沉吟道，又上下打量着蓝鸦，“你以为这世界上真有神？都是骗子假扮的和笨蛋一厢情愿罢了。这东西……还好，能对付，只是比较难而已，我们人多，今晚夜还长着呢。”
　　“张风，你照顾好袅袅，除非它主动过来，你不要攻击。”青山若我吩咐道，又问，“栉风沐雨的，那两个，过来，靠近点。”
　　陆袅袅和张风两位仍不是久经沙场的大学生，被这大鸟的可怕气场，以及突然暴毙的纸鹞吓得喘不过起来了。让娜和启铭星看起来也有点紧张，但还是点点头，走到了异蛇和青山若我身边。
　　蓝鸦在不远处观察着，谨慎地等待最佳地进攻时机，但看起来又像是随时准备突击。
　　“先试探试探，实在不行，拖到中层清理干净，等那两个魔法师和你的人上来。”青山若我说道。
　　“也许不用呢，四打一，优势在我。”异蛇吐吐舌头，露出了亢奋的神情，“很高兴跟你们合作，人类，今晚，蛇蛇要吃鸟蛋了。”

　　与此同时，树下。
　　永雏塔菲穿着一身松垮的浴衣，扎着丸子头，穿着拖鞋，嘴里啃着苹果糖，看起来像是刚参加完夏日祭，泡完温泉回来。
　　她站在树底下，用手机拍了一张自拍，点击发送。
　　随后塔菲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榕树，略生困意，打了个哈欠。
　　她拿出游标卡尺，把外测量爪开到最大，顶着树干贴好，然后绑上链条，装上小电机，打开关。
　　塔菲的游标卡尺能切断空间，按理说任何材料都无法阻挡这种切割，但鸟教的榕树显然不是任何正常的材料，电机顶着三四秒，才能切进去约1厘米。
　　按这个速度，链条带着游标卡尺绕树干转一圈的话，也差不多要二十分钟。
　　“一圈二十分钟，两圈四十分钟。”塔菲自言自语道，又拿出了一张沙滩椅，打开，翻身躺在了上面，“先睡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