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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No time to die ...

  •   No time to die
      罗伊·特利
      雷蒙德·里昂

      你愿意在我身上花费多少时间?

      01.
      在贫民窟,说句“我爱你”是件很奢侈的事,那意味着不仅要付出发音的一秒钟,在还有时间的日子里,说话者仍要为此投入巨大的份额——可能使自己曝尸街头的份额。
      罗伊从不说“我爱你”,她不需要这么做,她只需要问:“你想带我回家吗?”
      她也不会为谁逗留。
      偶尔有来自其他时区的有钱人到贫民窟里找乐子,他们是罗伊的最佳客户——不问价格,不吝啬小费,并且为她支付出入时区的数年。
      总有人好奇,罗伊手表上的时间少得可怜。她既不买漂亮的衣裙,又在夜色下涂着真伪难辨的劣质口红,因此她的余额实在与收入不成正比。罗伊连这个问题都无暇回答。看着贷款利息一天天的翻倍,给个白眼都成为罗伊不必要的损耗。
      没买三分钟一杯的咖啡,罗伊带着玩具小熊回家。
      “给你的。”罗伊把小熊塞进黛西的被子里。
      “谢谢你,罗伊。”黛西抱住小熊。
      “今天感觉怎么样?你有吃药吗?”罗伊走进厨房接了杯白水。
      “还好。”黛西突然提高声音,“雷蒙德早晨来过,他把水果放在冰箱了。”
      “我以为我和你说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我还没到二十五岁,哪里有时间给别人抢?”黛西辩解道,“再说了,雷蒙德不是陌生人。”
      “黛西!”罗伊罕见的呵斥她一声。
      “他还喂我吃药了!”黛西呛声回去,“你回来晚了,罗伊,他等了你十五分钟。”
      “你还不到需要计算时间的年纪。”罗伊返回卧室,倚在门框上。
      “再过十年就需要了,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
      “你会的,小黛。”罗伊的话沾了点哭腔,“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不是故意提这个的。”黛西用被子蒙住头。
      “没事的,我怎么会怪我的妹妹。”罗伊坐到黛西的床边,拉开被子,“只是……别再给雷蒙德开门了……我是说,我不在家的话,别给任何人开门。”
      “我想吃葡萄。”黛西撇撇嘴。
      “好吧,”罗伊点头,“我要把冰箱里的东西都扔出去。”
      “你不会的。”黛西揶揄道。
      罗伊亲吻黛西的额头,“你赢了,我去给你洗。”
      “不要再给我买玩具了。”
      “不是买的,”罗伊打开冰箱,“是我顺走的。”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多谢。”
      “这是你不喜欢雷蒙德的原因吗?”黛西问罗伊,“因为他是时间监察?”
      罗伊洗葡萄的动作停顿几秒。不仅如此,她还回溯与雷蒙德的过去。又一次她为他浪费时间。
      那天有个醉酒的富翁付了她两个世纪的报酬,路过第八时区时雷蒙德拦下她的车。
      “特利小姐。”他的手撑在车窗框上,“我是时间监察,雷蒙德·里昂。”
      “很高兴认识你。”罗伊只想把窗户升起,夹断他该死的手,“不过我没时间跟你寒暄。”
      “这话不常从一个拥有两世纪的人口中听到。”
      “现在你听到了,然后我要走了。”
      “恐怕不行,特利小姐。”
      “叫我罗伊。”
      “罗伊。”雷蒙德念她名字时轻轻低了低下巴,导致那个单词说出口变得如此缱绻。
      “雷蒙德。”罗伊仰起头,把婉转的声调送进他的蓝眼睛。
      她看见他的喉结因吞咽口水而滚动。
      “我想……”雷蒙德摸了下鼻子,“你的客户希望收回一部分时间。”
      “哪一个?”罗伊向车窗移动,顺便将手覆在雷蒙德的手背。他的呼吸声更清晰了,粗重的清晰,罗伊飞快的向他下身扫了一眼。
      “这是你的惯用伎俩?”
      “哦,不,通常情况下我会更直接。”
      “正是我希望的——你更直接的归还时间。”
      “你还没回答我,哪一个?”
      “我不必要回答你,如果你不配合,我可以抓你回监察局。”雷蒙德抽出手,拇指和食指在罗伊下嘴唇狠捏了下,“你的口红卡进唇纹。”
      罗伊迅速升起车窗,催促司机赶快开走。
      雷蒙德被罗伊的举动气笑了,他拉开车门,把她拽出来。
      “该换辆车了,罗伊。”雷蒙德说,“你可以坐我的副驾驶。”
      “我为那辆车付过时间。”罗伊挣扎几下,全没有效果。
      “很抱歉你浪费了,但这是你自找的。”
      “我们谈谈好吗?你想要多少时间?”
      “他想要回一百八十年。”
      “我在问你。”
      “这就是我的答案。”雷蒙德给罗伊系上安全带,“你不喜欢戴手铐吧?”
      “分情况。”
      “现在?”
      “很难讲。”
      雷蒙德侧过身面对她,“我再说得明白一点吧,以防你听不懂:你是喜欢我把你关进监察局再交出时间,还是喜欢现在就交出时间?”
      “我说两者都不呢?”罗伊眨眨眼,“贫民窟的人很难缠,对吧?”
      雷蒙德不置可否,“所以我也是。”
      “无意冒犯。我们可以平分这笔时间,好吗?”罗伊试探的问。
      “给我你的手表。”
      罗伊将胳膊伸过去,雷蒙德不由分说地扣除了她一百八十年的时间。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罗伊想抽回手臂,但被雷蒙德一把抓住。
      “合作愉快,罗伊。”雷蒙德收起仪器,“你可以回家了。”
      “你没有看见我的车开走吗?”
      “地址。”雷蒙德系好自己的安全带。
      “先送我去银行,再送我回家。”罗伊毫不客气地打开车载音乐,“你应该感谢我没先去还贷款。”
      “什么贷款需要两个世纪?”雷蒙德随口问。
      “还用问吗?只有医疗贷款那么暴利。”
      “你生病了?”
      “太多问题了,司机。”罗伊跳了好几首歌,“你的音乐品味真差劲。”
      “只是确保我的健康安全。”
      “我倒希望是我生病,只需要等死就行了。”罗伊对上雷蒙德的眼神,“看路,司机。”
      “是我的妹妹,”罗伊解释道,“她才过十二岁生日,我想,起码要让她活到二十五岁。”
      “很抱歉听到这个。”
      “那你能把时间还给我吗?我可以在你漂亮的脸上来一拳,这样你就可以借口我逃跑了。”
      “谢谢,还是不必了。”雷蒙德停下车,“银行到了。”
      罗伊回来发现车座多了一束花。
      “买给女朋友?”
      “买给你妹妹。”
      罗伊挑眉,“为了什么?”
      “别。”雷蒙德伸手把罗伊的脸推正。
      “真可惜,我们家里没有花瓶。”罗伊捧起花,“谢谢,来自我的妹妹黛西。”
      “不客气,回复你的妹妹黛西。”雷蒙德看了罗伊一眼,“反正是用奖金买的。”
      “你比我想得还要恶劣。”
      “是这条街吗?你的家?”
      “在这停就可以。”
      “我能送你到门口。”
      “我不想。”罗伊解开安全带,“我要付你多少车费?”
      “不用了。”雷蒙德反问,“你付了出租多少车费?”
      “忘了这件事吧,”罗伊带上车门,“不是我付的。”
      “生日快乐。”雷蒙德对着罗伊的背影喊。
      “跟谁说的?”罗伊转过身,倒退着走路。
      雷蒙德张了张嘴,最终给她一个笑容。
      “你把葡萄丢进垃圾桶了吗?”黛西的声音把罗伊扯回当下。
      “还没有。”拿盘子时,罗伊险些打碎插满鲜花的玻璃花瓶。

      02.
      “如果我说你瘦了很多,是不是有点奇怪?因为基本上我们不会改变。”
      “这就是你买烤火鸡的原因?”
      “我能进去吗?”
      “你没有家人吗?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过耶诞节?”
      “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或许是因为你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讨喜。”
      “很伤人。”
      “你也到了该听点真话的年纪。”
      “是雷蒙德来了吗?”黛西的声音打断罗伊和雷蒙德的对话。
      “没有,小黛。”罗伊死死握住门把手,另一只胳膊抵在门框上。
      “是我,小黛。”雷蒙德回应黛西,“我给你带了礼物。”
      “哦,天啊。”罗伊叹了一口气。
      “撒谎不是个好习惯,别教坏小朋友。”雷蒙德向前走了几步,嘴唇贴近罗伊的鼻子,“我可以进去了吗?”
      “如你所愿。”
      雷蒙德赖到晚餐结束。把黛西撵回屋休息,罗伊和他一起洗盘子。
      “最近怎么样?”雷蒙德问。
      “你看起来不是很忙。”罗伊给剩菜罩上保鲜膜。
      “我能留宿吗?有点晚了。”
      “随你。”罗伊关上冰箱门,“自己找被子。”
      “老位置?”
      “老位置。”
      “事实上,”雷蒙德把餐盘归整到架子,“我车里有瓶红酒。”
      “那我们要小声点,家里只有两个马克杯。”
      雷蒙德自然用罗伊的杯子。把沙发床伸开,他们盖着同一条毯子。
      “我可不想这样喝一整晚。”
      “我也是。”雷蒙德碰了一下罗伊的杯子。
      “我也不想和你调情。”
      “你不需要,我是你的朋友。”
      “我本来想靠在你的肩膀上的,但我想朋友不会这样做。”
      雷蒙德笑着揽住罗伊,“对我你可以随意。”
      “我可以把你赶出去吗?”
      “不能,因为你已经允许我留下。”
      “你不应该留下。”罗伊离开雷蒙德的怀抱,“你的同事和下属怎么谈论你的私生活?”
      “有个女孩让我屡次表白失败。”雷蒙德装作懊恼,“确实有点丢人。”
      “她叫什么名字?”罗伊打趣道,“没准我能帮到你。”
      “你肯定能,只要你点头同意。”
      “你让对话变得无聊了。”罗伊放下杯子,“是时候说晚安。”
      雷蒙德把将要起身的罗伊搂回怀里,吻住她的嘴唇。轻啄,吮吸,他用舌头上的味蕾品尝她口中的红酒。
      “我今晚没计划吻你。”罗伊被埋在毯子和雷蒙德的身下。
      “我的荣幸,让你改变计划。”雷蒙德又吻上去,没在双唇,顺着锁骨一路向下。
      “在卫生间的柜子里,”罗伊拍打两下雷蒙德的胳膊,“带着你的被子去我房间。”
      “我以为用完了,所以买了新的。”雷蒙德将罗伊打横抱起,“我为我们省去一个步骤。”
      “冷吗?”雷蒙德问,“明天我找人来处理供暖。”
      “过完今晚再说吧。”罗伊脱下毛衣,“何况马上会变热。”
      是雾气中的美梦,于是额头、手肘、膝盖、脚踝这些普通的、任何人都具有的部位,焕发出异样的吸引。恰似在毛纱玻璃上写字,手指行走于出了薄汗的肌肤,如此轻柔,像微动的呼吸。所有的动作全沐浴在那双纯净的蓝眼睛中,无论是向后倾倒,还是头颈压低,都被捕捉并收容,又宣泄成碰撞和低语。
      “依旧只有凉水。”罗伊缩进被窝。
      “我烧点热的,你先洗。”
      “别离开我。”罗伊拉住雷蒙德,“总是男人先走。”
      雷蒙德从身后搂住罗伊,“睡吧,明早黛西起床前我再回沙发。”
      罗伊突然说:“圣诞快乐,雷蒙德。”
      “这就是你想说的?全部?”
      “第三年了,你应该习惯。”
      “我习惯改变。”雷蒙德亲吻罗伊的颈窝,又亲吻她光洁的后背。
      罗伊听见他说:“我爱你。”
      “你很大胆。”罗伊翻身面对雷蒙德,“在不知道能活多久的情况下说这种话,你很大胆。”
      “正因如此,我才把所思所想都告诉你。”
      “即使我不想听?”
      “抱歉。”
      罗伊吻了吻雷蒙德的嘴唇,“我们还剩几个?”
      “加上卫生间柜子里的吗?”
      “如果你能用完的话,我不介意。”
      “我可以,但是,”雷蒙德将罗伊抱得更紧,“我还想买个属于自己的杯子,放在你的小厨房;我还想和你一起带黛西去医院,轮班辅导她功课;我还想约你出去,公园、餐厅……我们还有明天,我们一定有明天。”
      “你应该先看看手表上的倒计时。”
      雷蒙德擦去罗伊的眼泪。
      “休息吧。”罗伊握住雷蒙德的手。
      朦朦胧胧之间,雷蒙德听见他渴望的那句话。
      在梦里,在现实,有人对他说:“我爱你。”

      03.
      时间监察员也是活一天算一天,雷蒙德无力帮罗伊结清利滚利的巨额贷款——透支他的生命也无力。因此,当有人提出能够帮助罗伊解决这些忧虑时,雷蒙德没办法开口挽留。
      “……至于阳台,把我屋子里所有东西拆成平面都铺不满它的一半,蓄上水就能往返泳,当然,没人会那样做——别墅靠海,而且有个大的惊人的游泳池。他在房间里装了部电梯,虽然我更喜欢那些旋转的楼梯,但走来走去确实很累……现代化和古典主义的结合,奇怪,昂贵,随便一件饰品就值几十年,几十年,多讽刺,短命人的一生被挂在墙上,搁在理石柱上——有些人甚至活不到半副画的时间。但黛西可以了,只要我搬去那栋别墅,和他在一起。”
      “我大致听懂了。”
      “在我长篇大论之后,这就是你全部的回答?”罗伊靠在椅背上,插着鲜花——从新格林威治送来的鲜花——的玻璃花瓶被她放在餐桌中央,部分阻断他们看向彼此的视线。
      “你想我说什么?”写了雷蒙德名字的马克杯中滚热的咖啡渐渐凉透。
      “假如我知道,我还问你做什么?难道我不会自言自语?”罗伊抹开眼泪。
      “那么,黛西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你该去问她。用我的通行证,那家私人医院安保很严格。她见到你会非常开心,麻醉剂都不能缓解那些该死的治疗带去的疼痛……”
      “撒谎不是个好习惯,罗伊。”雷蒙德打断她的话,“你明明有答案。”
      “是也不是。”
      “你喜欢他吗?”
      “他很英俊……蓝眼睛。”
      玻璃花瓶反射的阳光照在雷蒙德脸颊的泪珠上。
      “我认识他吗?”雷蒙德哽咽的问,“你喜欢的那个人?”
      “你肯定听说过他的名字。”
      “那他应该不姓里昂,里昂中没有出名的人。”
      “因人而异。”罗伊收不住泪水,声调也跟着扭曲,“出名或不出名,因人而异。”
      “别。”雷蒙德按住太阳穴。
      “别?为了什么?”
      “我不能……我不能许诺给你我实现不了的生活。”
      “生活是明天的事,雷蒙德。至少我们还有现在。你愿意在我身上花费多少时间?”
      “现在。”雷蒙德站起身,走到罗伊身边。他小心翼翼地扶起罗伊的下巴,仿佛她也是件昂贵易碎的工艺品——因人而异,对雷蒙德来说她确实是。“我的现在全部属于你。”
      罗伊像神父一样宣告,“你可以亲吻我了。”
      雷蒙德尽量不去想罗伊白色头纱下点缀着亮彩的嘴唇将有多动人。他怯懦的对今日的她做点破坏,用牙齿咬破一个小口,也只敢在口腔内侧——假如她的丈夫问起,她可以解释说是自己虎牙弄伤的。
      他们的动作丧失章法,听从大脑思绪凌乱的游走,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枕头芯的羽毛飞出,床单被扯烂。
      雷蒙德拉过罗伊的胳膊,他给她输送时间,直到自己仅剩几秒钟;罗伊重复雷蒙德的动作。他们在濒死中体验愉欢。
      劣等的享乐,时间从他们的生命中急速流逝,雷蒙德不得不回车上获取今天的时间份额。
      罗伊察觉他起身的动作,“你要放弃我了吗?你也要先走吗?”
      雷蒙德被悲伤折磨到说不出话。
      索性这样死掉,雷蒙德想。此刻放肆任意一个念头都将决定他们的余生——几秒、几分钟、几小时、几周、几月,或是永恒。可是他们的余生也关乎别人的,他们不被允许自私过活。
      他们又接吻,混进咸湿的眼泪,是十分差劲的吻。
      罗伊想起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场景,雷蒙德屈着膝盖,谨慎的寻找她因微低下头而隐藏着阴影里的双唇。他的动作那样柔缓,双手在一时之间还不知该安放何处,只是用嘴唇的动作规劝她稍稍昂起头。罗伊受不了这种令快乐都迟滞的吻,她搂住他的腰,催促他奔跑,责令他加深。
      缺乏时间的人没有权力细嚼慢咽,他们总在路上,没办法停歇。
      或许以后,罗伊想,她将有浪费不完的时间。真叫人胆寒,不是吗?漫步在街头的时候她会无数次的回顾今晚,回顾属于他们的五年。
      “仓促的吻我吧,”罗伊说,“也仓促的爱——我正需要这个,再没有其他。”
      “看着我,”雷蒙德说,“然后原谅我,原谅我不能给你仓促的爱,因为我对你的爱永不湮灭。”
      “感情是会变的。”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它生变。”
      “那我呢?”罗伊问。
      “也许你从没爱过我,所以没关系。你说过的,我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讨喜。”
      “你也说过,我惯常撒谎。”罗伊小声呜咽,“你根本不了解,虽然我同样不了解,我盼望你出现。”
      “不要为放弃另一条路而难受。”雷蒙德亲吻罗伊的发顶,“这次你先离开。”

      End.
      “我是时间监察员,雷蒙德·里昂。”
      “你好,我是尼尔。”尼尔与雷蒙德握手,“这是我的妻子,罗伊,她在贫民窟被抢劫。”
      “贫民窟。”雷蒙德咬紧牙关,“不知道贵夫人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这也是必要的询问吗?”罗伊吸了下鼻子。
      “她原来在那里生活。”尼尔帮罗伊解释,“不是什么愉快的过往,我的妻子不想多提。”
      “出人意料。”雷蒙德回复尼尔,眼睛却始终盯着罗伊,“不如给我们一点独处的时间,便于绘制嫌疑人的画像。”
      “我以为有监控。”尼尔说。
      “贫民窟那种地方……”雷蒙德欲言又止。
      “好吧。”尼尔妥协,他问罗伊:“你自己可以吗?”
      “不会耽误我们的纪念日晚餐。”罗伊勉强给了尼尔一个微笑。
      “我爱你。”尼尔亲吻罗伊的脸颊,“在楼上等你。”
      在雷蒙德的注视下,罗伊做了每天都会做上好几遍的事。她亲吻尼尔的脸颊,然后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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