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之噬：云梯之上》格洛家的猫

14、庆祝

　　实际上，当林曼走后，月棂很快便将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抛诸脑后。她沉浸在大半个月以来第一次偌大的喜悦之中：伊娅和她的友谊早就没有了裂痕，她的魔力触角成功地长了出来——还是二指！

　　虽说经历了一些曲折，更是被突然出现的梦噬怪物吓得够呛，但没有人能破坏她此刻的好心情——她们来到餐厅的时候，哈平和他的两个室友卫荷、周放兴也在庆祝队伍的行列，见到满面笑容的月棂，哈平显得很惊讶：“她不是被淘汰了么？真晦气！”

　　“有些人少来羡慕嫉妒恨——”伊娅高调地朝围过来八卦情况的学生们宣布，“没错，月棂留下来了，她长出了二指触角，比这里的每个人都厉害！”

　　月棂拽了拽伊娅的胳膊，希望对方低调一些，忽然被一双肉乎乎的手臂圈住了脖子。

　　“月棂，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的！”文君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月棂，力气之大勒得她差点喘不过气，“这下好了，我们大家都顺利留了下来，喔，那个显眼包——是不是李响？”

　　隔了四个餐桌，一片银色学院服的浪潮里，身量拔高的李响双脚踩在了桌子上，仰着脖子把左手红酒杯里的菠萝果酒一饮而尽，右手食指放在胸口前：“祝贺我们在座的各位留在凰骛！我宣布，新生庆祝活动开始！”

　　月棂心思一动，轻轻闭眼又睁开，只“见”李响右手指尖的一条魔力触角飞快滑动，勾勒出几道类似闪电的形态，随着李响话音落下，餐厅上空赫然劈下十几道银光交替的雷电。

　　逼真至极的响动和光芒先是把学生们吓了一跳，然后所有人意识到那是雷电学院的吆喝把戏，这把戏宛如打开游乐场大门的钥匙，一时之间，各类魔力戏法层出不穷：水学院的学生祭出了一片又一片的水花，往身边和其他学院的人衣服和脑袋上泼洒，犹如过上了傣族的泼水节；雷电学院的学生则效仿着李响的样子，在三米以上的高空不断地炸开大大小小的电光——欢快的气氛下他们仍然有理智，电光尽量拔高，避免与水花相遇；风学院的学生们会激起一小阵旋风，或者随意移动餐盘、玻璃杯、汤匙和筷子，给那些正在用餐的人添堵，被淋一脸汤汁、吃着吃着找不到自己的用餐工具……

　　至于那些刚刚长出魔力触角、不会任何魔法的纯新人，要么像月棂一样端着美味佳肴躲避着风系魔法恶作剧和滋过来的喷泉，一边填饱肚子、一边和身边的朋友兴高采烈地讨论观看，要么像机敏如祝鑫（哈平宿舍的男生，他似乎看不惯哈平和另外两个室友的作风，宁愿与其他同学打得火热），早早地从学校商店搞来各种魔力要素的玩具，趁着今日的小型庆典一股脑放了个干净：只打雷不下雨、阴绵绵的局域乌云，小火龙空中走秀穿越火圈，被缠上就会被绑住手脚的陷阱铃铛绳，会自动编织精灵、灵兽外形的神奇织趣藤条，在空中飞来飞去洒落鲜花和飘带的吉祥鸽子，唱的比哭更难听的大嘴喇叭黄鹂鸟，可以让人漂浮起来的水泡泡……

　　月棂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稀奇古怪的魔法玩意，像大部分新生一样为此入了迷。餐厅的场面一度混乱，她根本不记得盘子里的食物和托盘什么时候离开，是隔壁宿舍的柯沫还是雷电学院一个胖乎乎的男生递给了她一把打开就奶油直冒的兔子雨伞——她当场推开了它，对准哈平、卫荷所在的方向，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挪开目光。下一秒，那边传来几声男生的怒吼和女生的尖叫。

　　“真是有趣极了！”伊娅笑趴在桌子旁，满脸的幸灾乐祸，“等着瞧吧，还有陷阱铃铛绳！”

　　“那个绳子不是很好用，身边有人帮忙按动机关就能打开。”奇妙的是，闲暇时光喜欢捧着课本阅读或是干脆去图书馆的冰岚也留在了乱轰轰的人群里，她煞有介事地指着李响抱过来的一堆奇丑无比的软壳面具，促狭地建议，“就用它，小心一点，粘在脸上之后就会变得和上面的丑家伙一模一样，至少持续一个小时！”

　　李响见冰岚心情不错，屁颠颠地跑来想要澄清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冰岚依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但面色缓和不少。

　　一整天，不论是早餐、午餐还是晚餐时间，只要她们来到餐厅，各类魔法和道具层出不穷——学校好似对入学测试日格外放纵，每当走廊、餐厅地板上堆积的花瓣、锡纸、彩条和奶油快要令人迈不开腿，一群和人类差不多个头的剪纸扫晴娘就会凭空出现，抄起扫帚把垃圾扫进黑洞一般永远装不满的簸箕里，然后往地上洒落几滴玫红色的药水，将剩余的水渍、鼻涕块、奶油泡沫等液状物稀释得一干二净。

　　“那是什么东西？”月棂镇定地问。经历好几个小时眼花缭乱的魔力洗礼，就算眼前出现一只缝着秃鹫脑袋、身体却是麋鹿的斑点花纹喷火狗，也不会表现得多么惊讶。

　　“家政类的记忆体，光明界研究院的发明产出物，主要功能——你们也看到了，打扫卫生。”冰岚从桌子的一角抹下一坨兔子雨伞留下的白色奶油，毫无芥蒂地塞到舌尖处，“动物奶油的味道，啧啧，听说味道比正经奶油蛋糕的味道还要正点，我早就想试试……”

　　“玫红色药水呢？”

　　“也是研究院的发明：不老香。随意滴上几滴，能把一整个餐厅区域的灰尘、细菌、液体通通溶解——是家政记忆体居家卫生的好帮手。”

　　“光明界还有研究院？”

　　“那当然，难不成你以为除了凰骛，偌大的光明界就没有其他机构啦？多得很哩！什么守护者联合部——象征着军方，是消灭梦噬的主力部门；审判院——类似人类世界的法院，对违法乱纪的守护者们进行审判；研究院——研究那些方便我们守护者生活需要的‘记忆体’、魔法元素融合拼凑的小道具，但对于可以在战场上起作用的武器、防御等少之又少，光明界好些个古老的守护者家族尤其看不惯这个机构，认为里面的人和研究都是鸡肋，应该予以取消。”

　　“那怎么行——”伊娅惊恐地瞪着冰岚，仿佛冰岚就是那些顽固不化的家族代表，“战争无疑是可怕的，我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些，但是我们身边至少需要一些乐趣，我是说——谁能忍受只有与混沌界斗争、暗无天日的生活？岂不是还没开战呢，就首先被自己逼疯了？”

　　“正是这个道理。”冰岚砸吧一下嘴，“当你感到苦闷、痛苦的时候，混沌界的梦噬们将闻着味道而来，无孔不入——成为一名守护者，乐观稳定的心绪往往比指尖的魔法更加重要，如果有可能，联合部的长官们甚至希望手下们每一天都笑口常开。”

　　“万一有人实在害怕梦噬怎么办？比如看到它们就走不动道，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月棂问。

　　“在那之前，这样的人不会被送到战场上。这也是凰骛这样的守护者学校存在的原因，我们太年轻了，需要学习和训练，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都会涉及到。不过听我父亲说，‘依文雀’的祝福可以给予守护者们巨大的勇气，自动自发办不到的事，靠外在的魔力也不是行不通。”

　　“‘依文雀’又是什么？”

　　“非常特殊的守护者，我们学校就有——土木学院的分院之一就是依文雀学院，里面的每个学生都有自然界馈赠的专属‘雀灵’，它们停在人们的肩膀上，可以显形成真正的鸟儿，也可以隐匿于无形。之所以说他们非常特殊，因为他们的魔力源泉并不像我们一样单一，风就是风，火就是火，相反的，是混合着自然界一切元素的复杂力量——正是这种力量，促使依文雀们可以收集许许多多的有利因子制造疗愈药剂，创造安抚人类记忆银河和灵魂的魔法曲目，以及用‘雀灵’预测梦噬、类人噬的活动踪迹……除了不具备强硬的攻击性，依文雀们承担着守护者不可替代的后勤保障。”

　　“难怪——中午的时候牛子俊同学不小心被水花和闪电同时击中，晕了过去，他们把他送去了医务室，半个小时之后就像没事人似的跑回来，是‘依文雀’治好了他？”

　　“不错，在医疗方面，光明界的各行各业都离不开‘依文雀’的帮忙。相信凰骛的医务室也是如此。”

　　“依文雀的祝福……”月棂喃喃说着，悬在心口烟花怒放的泡沫板子里，一块在心河之中上下扑腾的石头缓缓沉浸下去。

　　她看向一旁忙活着命令一根织趣藤条编织成冰箩形象的伊娅，动了动湿漉漉的嘴唇——就在与冰岚说话的功夫，文君往她嘴巴里灌了整整三杯饮料：一杯星星草口味，一杯冰箩的胡须口味，一杯梧桐树精的木元素精华，以让她尝鲜为借口。此刻味蕾和肠胃火辣辣的，好比吱哇乱窜的火苗。

　　这火苗叫月棂鼓起了向伊娅开口的勇气——自从林曼把她的名字收录进“名册”以后，伊娅再也不提之前的龃龉，但她认为，自己欠伊娅一句正式的道歉。

　　“伊娅——”

　　“什么？”伊娅抓着假冰箩长长的胡须玩得不亦乐乎。

　　“我——”

　　“好了好了！帅哥美女们，留在凰骛的幸运儿们——”四年级级长白醒出现在餐厅门口，“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半了，你们不累，扫晴娘们也该睡觉啦！都回各自的宿舍去——这是你们各自学院院长的命令，都走吧！”

　　“没什么。”月棂干巴巴地笑了笑，心底冒出的那一点温热流逝的速度比汇聚时似乎快了几十倍，“我困了，正打算问你回不回去，正好白醒学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