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一日看尽长安花（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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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么多人盯着，总归是不大好下手的。
庆阳又是大渊皇室里唯一待嫁的公主，今日出席这樱桃宴，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盯着她。而现在套着庆阳身份的是司玦。
倘若是庆阳在这儿，她会怎么做？
司玦还是了解自家皇姐的，他花了点积分，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与庆阳贴近：“九皇弟怎的独自一人坐在这儿同影子举杯对酌？你前些年不是参加过省试，虽说未取得名次，只参加了一场……”
说到后边，九皇子那本来微醺的红脸都变黑了。
“那也当是与进士们有些相同的志趣才是。你瞧，几位皇兄都作了诗的。”司玦不急不慢地把未尽的话说与九皇子听。
只是两位神仙打架，可吓着了在一旁服侍的婢子，个个惊得下跪，不敢看九皇子的神色。
想起前几日舅舅同他说的话，九皇子深吸一口气，到底是快要加冠的人，收敛住往日那狗脾气，此时沉稳道：“皇姐倒是说的对，不若我们一同到那边去。要是皇姐对不上诗，皇弟我也是可以帮帮你的。”
司玦怎会看不出九皇子这激将法？他偏不应：“九弟你去便是了，本宫昨日受了凉，这会儿头还有些痛，得歇息一二，唉，这酒也得少喝。”
牙尖嘴利！果然不愧是跟十一那个臭小子是一家的！九皇子在心中大骂。
“那皇姐便好好休息罢！”九皇子拂袖而去。
人一走，嗨呀！这块儿都跟着亮堂起来了。
司玦美滋滋地吃起樱桃来。
乳酪醅樱桃，酸酸甜甜。
司玦抄起筷子，在案桌上的碟子里戳戳，发现一碟生鱼片，旁边挤着一小坨青绿色的芥末，遂移开手，去夹另一边圆圆滚滚的金乳酥，一口一个，奶香四溢。
倘若九皇子回头看他，怎样都不会觉得一个喊头疼的人能有这么好的食欲。
司玦正吃着，有人来找他搭话，那是位新晋的小官，是三年前那场会试中的状元郎，熬到今年通过吏部的选拔，解下褐衣，正式成了朝廷里的一员。
至于司玦为什么认得对方？那是因为上一次樱桃宴，二皇姐点了那批进士里的探花做驸马，这位状元郎被抢去了风头，尴尬至极，司玦便多看了对方几眼，嗯……就是很平平无奇，算不得美男子，他要是二皇姐，也会选最好看的探花郎。
【现在，属于我的，我全都会夺回来！】
司玦：“……”演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
只演了三年河东河西的前?状元郎向司玦敬酒，说甚么三年前一见公主，惊为天人，只是当年无功无名、身份卑微，未能向公主表达一番拳拳之心，今日特来请罪，饮酒一杯，聊表诚意。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心机前状元今日特地修了眉搽了粉，连喝酒的动作都充满着设计，倒也让他演出了几分潇洒的姿态，最后那一笑，端的是如沐春风。
可是没办法，大渊皇室把“颜狗”二字深深地刻在基因里，这位状元郎只能说是生的端正，哪怕把眉目修的深邃有神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啊！但面子还要给的，司玦不能让自家皇姐落一个不近人情的名声，他便抬了抬酒杯，以示知道了。
哪想这位更来劲了，大概是觉得自己有戏，便眉飞色舞起来，同司玦讲他回乡的那些事，路遇什么好风光，见到怎样的趣事妙人，有点儿说书人的那味道。今早司玦本是在听书的，却被皇姐忽悠过来当替身，还得时刻注意礼仪，吃饭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这会儿有现成的“说书机”，他又不能让对方直接滚，那便先就这样吧。
“你说的那块立于柱上的王八，啊不，神龟石是在哪儿？”
前状元喜笑颜开：“报公主，是在那景仲山，下官的家乡。倘若公主感兴趣，下官可以立即安排行程到那儿去，为您引路。”
得，真会顺竿子往上爬。
司玦捏了只樱桃，沾上乳酪，往嘴里塞。
前状元看着，不做声，暗自咽了咽口水，心里飘飘然的，看着那红彤彤的樱桃，眼前便浮现出那鸳鸯戏水红盖头，如意称杆轻轻挑，便见那云鬓雪腮，巧笑嫣然，目盼生辉。
司玦的目光越过呆愣住的前状元，看向他身后缓步而来的现状元。
“公主殿下。”
呀，赏心悦目的来了！
司玦两眼放光，虽说有些对不起费口水的前状元郎，但是人是视觉动物嘛，还是美男子更好看！
兰潜向司玦进酒，稍稍客套一番，他顶着前状元双目射出的凶光，不卑不亢：“实在叨唠殿下，不才有一事相问。”
“哦？你说。”司玦正了正身子。
那一旁的前状元既猜忌兰潜的目的，又暗叹这新科状元的好手段，一下子就把公主的目光给吸引走了！
兰潜垂着眉，似乎并不想公主太注意他：“昔日曾得十一殿下照拂，今日却不见殿下参宴，生心有疑惑，实在担忧，殿下莫不是身体不适？故有此一问。”
前状元咬牙，犹抱琵琶半遮面！还是个攻于心计的！
听此，十一殿下本人心虚地偏过头，咳嗽了一声。
把心虚压下，司玦用右手把鬓角边的碎发拨至耳后：“小十一大抵是在路上耽搁了，他今日出宫可没骑着马。”
兰潜却是久久地未回话。
司玦疑惑，朝兰潜看去，只见他面色怔怔的，盯着他出神。
“兰状元？”司玦朝对方挥挥手。
兰潜蓦地回神，低下头，道：“多谢公主解疑。”
状元郎匆匆离去。
司玦看向前状元，用眼神示意，你怎么还不走？
“殿下……”
“王兄！”
一前一后响起两声。
司玦却是心中一咯噔，朝后发声的那位看去。
不知兰潜何时走了回来，他先向司玦点头示意，便朝前状元道：“王兄，曲水流觞已过三巡，王兄不去瞧一瞧吗，诸位都盼着您一展情采呢。”
这位前状元的确姓王，王状元啊呀一声，脑袋两头转，被兰潜一把按住肩，往曲水流觞的那边带，兰潜低声道：“几位殿下都等着呢。”
王状元这才老实跟兰潜离开。
司玦眯着眼，看两人离开的背影：“我还以为他刚刚在叫我。”
王玉是司玦在外边的化名，之前兰潜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都是唤他王兄的。
只是这事儿司玦想到一半就被打断了，因为庆阳的婢女来寻他了，岁珠凑到他耳边：“殿下，公主的好事成了，您随奴婢去换衣裳吧。”
“这么快？”司玦惊诧，这这这半个时辰都没到吧，他皇姐行动力这么强的吗？不会是霸王硬上弓了吧？
岁珠捂着嘴偷笑：“哎呀，您待会儿就知道了，今日陛下肯定要赐婚咯！”
司玦将酒液打翻，岁珠十分有眼力见地惊呼：“哎呀，公主殿下，您怎的这般不小心，让奴婢快些带你去更衣吧！”
两人到供人休憩的屋子里去，到时，司玦瞧见了咚咚，咚咚手里捧着一袭华服。
咚咚双眼巴巴地看向司玦：“殿下，属下先是回宫，牵了马，想您骑马会出汗，便又折回去取了套衣服，想着……”
猛地发觉司玦身上穿着庆阳公主的衣服，咚咚瞠目结舌。
“殿殿殿下，您没衣胡穿也不能偷偷公主的呀！”
司玦抬腿就是一脚，力道不重，咚咚假装被踹歪了身子。
“殿下，奴婢给您下妆。”岁珠端来一盆淘米水，里边浸着帕子。
司玦见了，笑：“你这准备的还挺齐全哪，现淘的米？”
岁珠听这话，也笑，却不回话，把帕子上的水扭个八分干，便为司玦擦去脸上搽着的珍珠粉。粉打得薄，便很容易下来，司玦嘴上的胭脂本就因为吃东西送了大半到肚子里，轻轻一擦，露出原本就很娇艳的唇色来。
咚咚出去把水倒了，换一盆清水，司玦自个儿洗脸，等洗完了，便让岁珠拆发髻。
他问：“皇姐那儿到底是个怎的景况？你快说，不说本殿下治你的罪。”
这话听着吓人，岁珠却知道司玦只是说着玩，她抿嘴笑：“殿下您还记得梁小娘子吗？前年说要把您拐走的那个。”
“昂。”今年还差点成了他的皇妃呢。
“那时您带着小娘子们玩儿，冷落了公主殿下，好在梁小娘子的二哥在场，便同公主一起赏了一宿的灯。”
司玦：“……可我记得梁家老二有婚约。”
“您可别乱说，他那是两家口头定下的，一没聘书，二没礼书、迎书，做不得数，您要是到公主殿下面前这般说，她肯定会不高兴，她一不高兴，您就要遭罪。”
“再说，梁家的二公子也对口头娃娃亲的那位小姐无甚么情意呢，那小姐骄纵、不懂礼数，二公子定是厌烦她的，不然也不会领了宫里的职，日出晚归甚至不归，就是怕那小姐缠着他呢。哪像他对公主，他看着公主时，眼睛里都是星星。”小婢子扭着身子，害羞极了。
怎么这么狗血呢？司玦心中想，希望未来不会发生你不爱我时我爱你，我不爱你时你又爱我的人间惨剧，他怕到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给梁家二公子脑袋开瓢……不行不行，不能立旗子，打住。
照岁珠这么说，庆阳让他当替身只有一个可能，司玦看向小婢女，语气肯定：“梁老二那个娃娃亲不会在场，还知道他们俩有一腿吧。”
“哎呀，殿下，你怎的这么粗俗！”岁珠惊呼，边上待着的咚咚也忍不住丢出谴责的眼神。
司玦一拍头：“所以我这替身是给那姑娘看的？然后他们俩去偷情？”
“殿下！是互换情意！互换情意啦！”
行吧，司玦当场认错。
现在时间还早，但保不准他皇姐什么时候找皇帝爹赐婚，司玦便领着二人回宴会里去。
哪想一出门，就见着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十分明显地躲进一颗不甚粗壮的小树后。
司玦：“……”得，被偷家的正主跟过来了，不得不说他皇姐真的是料事如神，如果不是他这个替身，这姑娘大概会坏了她和梁家老二的好事。
有点子可怜。
司玦摇头，止住咚咚要去捉人的动作，让他们假装不知道，离开此地。
走在路上，司玦让系统买个东西。积分被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还真是个大善人。】
……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一日看尽长安花（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