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殇》妖梦铃

26、暗门

　　清晨，小洛渊昨天睡得比较早，于是早上醒得也早，他坐了起来，发丝下滑落到身边的哥哥身上。
　　裴暻煜本来还没醒，然后就被自家小娃娃的头发糊了一脸，扒开他的头发，裴暻煜迷迷糊糊把头按到小洛渊脸上：“怎么醒了？”
　　小洛渊眨了眨眼睛，双手握住裴暻煜的胳膊，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推开被子，转身从榻上爬下去。
　　这一回裴暻煜是真的清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小洛渊下榻后跑到柜子边上，将自己平时用的玉梳和额饰都抱进怀里，然后往回跑，重新爬上榻，将这两样东西递给裴暻煜。
　　这是要自己给他梳头的意思。
　　裴暻煜坐了起来，将人抱到怀里，用被衾裹好：“只穿着单衣不许乱跑。”
　　“嗯。”小洛渊朝他笑。
　　裴暻煜无奈，接过玉梳和额饰，动手帮他把头发弄好，并且问他起这么早是要做什么。
　　还没到平时小洛渊起床的点，平时都是裴暻煜起身的时候顺便将人喊起来，也是难得见他自己这么早起。
　　小洛渊说自己要去找景珩哥哥他们。
　　裴暻煜动作微顿，心里叹气：“还是想去查案呀？”
　　小洛渊想点头，但是他的头发还握在裴暻煜手里，这个头没有点成功。
　　裴暻煜轻声道：“可是那两位哥哥可能要走了，怎么办？”
　　“啊？”小洛渊没反应过来裴暻煜话里的意思。
　　裴暻煜没有解释自己刚才话里的意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很喜欢他们吗？”
　　“喜欢。”
　　“比喜欢哥哥还喜欢他们？”裴暻煜又问。
　　这一次小洛渊没有说话。
　　裴暻煜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哥哥最重要。”小洛渊轻声道“没有人会比哥哥重要。”
　　裴暻煜让他给逗笑了。
　　梳好头发换好了衣服，裴暻煜抱着小洛渊往贺景珩他们的院子走，很巧，他们正在早饭。
　　见两位主人来了，贺景珩和沈既白赶紧招呼他们坐下一起吃。
　　裴暻煜将小洛渊放到一边的凳子上，一边照顾他吃早饭，一边问那两个人：“想好了吗？”
　　他认为这两人会想离开，昨天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必要，更不用为了讨好自己百般殷勤。
　　小洛渊隐约听懂他们话里的意思，抬起头，浅色的眸子盯着两人看，生怕他们会说出什么马上就要走的话。
　　贺景珩留意到他的目光，低下头朝他笑了笑，本着要有礼貌的想法，小洛渊回以一笑。
　　贺景珩立刻就让他笑得心都化了，想从裴暻煜手里抢人，他也真的成功了，顶着裴城主阴冷的目光把那个小娃娃抱到自己怀里，拿过碗筷喂他吃饭。
　　“我们已经做好决定，还望裴城主能多收留我们一段时间。”沈既白赶紧开口，以免自己的兄弟被裴暻煜的目光凌迟“一方面，玉瓷村的案子还没完结，我们不愿就这样置之不理，另一方面，既然我爹希望我待在星渡城，我不想忤逆他。”
　　裴暻煜有些意外，他看了两人几眼，又看向坐在贺景珩腿上，正被贺景珩哄得开心的小洛渊，最后道：“随你们。”
　　小渊很喜欢这两个哥哥，有人给小渊做个伴也是好的。
　　贺景珩戳了戳小洛渊的脸蛋，问他：“吃完早饭，我们继续去查案好不好？”
　　小洛渊手里捏着的包子，点了点头。
　　裴暻煜见他开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让小洛渊照顾好自己，依旧让江晚黎他们跟着。
　　小洛渊突然变了脸色，他没想到裴暻煜不跟他们一块，挣扎着从贺景珩身上爬下来，跑到裴暻煜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期盼的目光望向他：“哥哥跟我们一块出去查案好不好？”
　　裴暻煜眨了眨眼睛，掏出一条手帕给他擦手：“不行啊，哥哥还有事情要忙，小渊就跟着景珩哥哥他们好吗？”
　　小洛渊自然摇头，他不肯放开裴暻煜的衣袖，犹豫再三后道：“我不去玩了，留在府里陪着哥哥。”
　　裴暻煜愣了愣，看着小洛渊的双眼，很快，他明白小洛渊心里的想法，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
　　他半蹲下来摸了摸小洛渊的脑袋，轻声道：“小渊莫怕，哥哥不会再受伤了，相信哥哥。”
　　小洛渊垂下目光没说话。
　　“真的，哥哥向你保证。”裴暻煜知道他是让昨天的事给吓着了，只能尽力去哄“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哥哥在府里等你回来呀。”
　　“真的？”
　　“真的。”
　　“你保证。”
　　“保证。”
　　裴暻煜再三对小洛渊保证自己不会受伤，一再承诺自己会等他回来一块用晚膳，小洛渊终于犹犹豫豫地决定跟着贺景珩他们一块走。
　　临出门前还一步三回头，一脸恋恋不舍的模样。
　　沈既白哭笑不得的捏住他的鼻子轻晃：“不就是几个时辰不见嘛，有必要这么依依不舍吗？小孩子就是娇气。”
　　身后的黎筌十分赞同地点头。
　　听到这样的话，小洛渊要不高兴的，抱着胳膊撇开头，不想理他。
　　贺景珩十分不赞同地看了沈既白一眼，然后跟小洛渊说：“咱们不理他，他就是个坏蛋。”
　　小洛渊很赞同地点头。
　　沈既白：“……”
　　彭瑞宇站在裴暻煜这边，有些犹豫，他担心自己离开，裴暻煜又会出事，他想留在裴暻煜身边保护他。
　　裴暻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想过得解释，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照顾好小洛渊。
　　彭瑞宇还是担忧。
　　“行了，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少主他们还在等着呢。”江晚黎拉了他一步，朝裴暻煜拱手告退，然后拉着彭瑞宇赶紧走。
　　走远了才对彭瑞宇说：“城主让你保护好少主，别忘了自己的职责。”
　　“我这不是担心城主么。”
　　“他心里有数，不需要我们过多的担心。”江晚黎叹气“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需要做什么，我们只要好好听话就行，况且就算我们在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你清醒一些。”
　　彭瑞宇：“……”这话就有点伤人了。
　　江晚黎见他被自己说得郁闷了，只好安慰安慰他，毕竟情绪低落容易影响工作：“城主会合理安排好一切，包括我们需要做的事情，现在最需要我们的是小少主，我们可不能让小少主有事。”
　　他们嘴里的小少主已经从贺景珩怀里转移到沈既白怀里，这位沈少主在发现自己来到星渡并没有带着什么任务之后，有点放飞起来了，非常喜欢欺负小孩。
　　小洛渊被他气了好几回，举起小拳头就要捶他。
　　沈既白倒也挺乐意被打，毕竟小洛渊这拳头再怎么努力捶他，结果都跟挠痒痒差不了太多。
　　贺景珩背着手观察他们，这是他从小洛渊身上学来的动作，他发现这小娃娃十分喜欢这样背着手走来走去，装作自己很老成的样子，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是小洛渊从靳天梵那里学来的，估计短时间内改不了。
　　他们又一次回到那个被烧得漆黑的地方。
　　昨天他们虽然离开，但安排一直有安排人守着，所以现场还是跟昨天一模一样。
　　他们昨天聊到了人为纵火的可能性。
　　村子里破败不已，但是烧得最彻底的只有这里，但……贺景珩拿着一把折扇晃了晃：“只有这一圈寸草不生，但是被火烧过的外围却草木茂盛。”
　　黎筌持有不同意见：“不是说这里本来的仓库吗？可能是以前的村民做过特殊处理，让这一片没办法再长草，后来大火把这里烧成这样，更加寸草不生。”
　　月荷很顺手地敲他的脑壳：“你是傻子吗？就算本来做过处理，十多年过去了，再怎么样的处理在没人维护的情况下，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的好吧。”
　　“万一呢？”黎筌不服气。
　　“没有万一。”沈既白看了他一眼，让他说话之前先过一遍脑子“我们是要查出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不是为了争论谁对谁错。”
　　黎筌：“……”
　　沈既白把目光落到贺景珩身上：“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这地下有东西是吗？”
　　贺景珩眨了眨眼睛，笑了。
　　小洛渊的手还环抱着沈既白的脖子，没有很听懂他们的话。
　　其实江晚黎和彭瑞宇是很想把他们少主要回来，但沈既白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抱他抱上瘾（或者说欺负小孩欺负上瘾）了，怎么都不肯放手，江大人同彭大人很无奈，他们也不可能真的上手去抢，于是只能跟着不远处眼巴巴的看着。
　　彭瑞宇非常失落：“少主好像很喜欢他们！”
　　江晚黎不怎么能理解他的心情：“少主喜欢他们，你失落个什么劲？”
　　彭瑞宇很丧气：“少主跟我不是天下第一好了。”
　　江晚黎：“……”恐怕本来也没有天下第一好。
　　贺景珩把周围的环境全检查一遍，随后提议：“或许我们可以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他认为这里寸草不生的原因就藏在地下，并且这里的地底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众人四处寻找了起来。
　　小洛渊本来也想帮忙，但他没办法从沈既白手里挣脱，这人就非得抱着他，并且不肯倾听他的意愿。
　　他果然还是喜欢景珩哥哥，这个姓沈的太讨厌了。
　　贺景珩和沈既白外加一个被强行乱入的小洛渊为一组，沿着黑地的边缘开始寻找了起来。
　　小洛渊抱着胳膊开始生闷气，但沈既白不是他的哥哥，完全没有要哄他的意思。
　　三人晃晃悠悠走着，等贺景珩再次看向自己时，小洛渊赶紧伸出双手要往他怀里扑。
　　贺景珩有些茫然地伸手将人抱过来，询问他怎么了。
　　小洛渊便开始倒豆子一样控诉沈既白的种种行为，指责他欺负自己。
　　贺景珩看向沈既白，对方只是朝他笑，一点愧疚感都没有，于是小洛渊更生气了，抱着胳膊扭开头不搭理他，并且下定决心再也不要跟他一起玩了。
　　沈既白见自己真把人给惹生气，赶紧赔笑，并且承诺自己回去的时候给他买糖人。
　　小洛渊没有上当，他才不会让一个小糖人就给收买。
　　沈既白只好继续增加筹码：“再给你买几个面人、糖葫芦、大风车、纸鸢？”
　　他给的实在太多，即便是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他的小洛渊也终于忍不住要心动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坚决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跟他一块玩。
　　“这样啊！”沈既白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那可惜了，孤本来还准备再给你多买几个木偶人，机关玩具和点心来着，既然你不想要……”
　　小洛渊：“要。”
　　沈既白眼底露出一点得逞的笑意：“那你可不许再生我气了。”
　　“……下不为例。”
　　人总是需要机会的，知错能改是一件好事，他应该给人知错就改的机会，小洛渊心里默默想着，绝对不是因为他被沈既白送的东西给收买了。
　　贺景珩有些无语地看了沈既白几眼，对方只朝他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逗孩子逗得很开心。
　　再继续往里走几步，头顶有联络响箭炸开，是江晚黎他们所在的方向。
　　贺景珩同沈既白对视一眼，赶紧抬脚往他们那边跑过去。
　　星渡城的侍卫们也聚集了起来，在江晚黎所在的地方围了一个圈。
　　月荷黎筌和小洛渊他们两队人几乎是同时到的，彭瑞宇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见人齐了赶紧招他们往目的地的方向走，并告诉他们：“我们找到了一扇门。”
　　是一扇镶嵌在山石里的青铜门，看质地非常结实。
　　江晚黎正在研究那扇门，试图找出可以打开门的办法，只可惜她研究了半个时辰，却什么都没能研究出来。
　　等沈既白他们到了，江晚黎将自己的研究结果告诉他们：“这扇门朝外单向，没有门锁，有人从里面拉上门栓，并且因为这门的质地，想打开没那么容易。”
　　贺景珩上前来研究一番，回头看向沈既白：“有办法破解它吗？”
　　沈既白抽出长刀：“我试试看。”
　　“我也来帮忙。”彭瑞宇抬手结印，召唤出七个人偶，手里都提着刀，跟沈既白一块挥刀砍向那扇青铜门。
　　这是要暴力拆门的意思。
　　可惜了，这扇门一动不动，彭瑞宇的人偶们手里的剑倒是断了好几根。
　　沈既白摸了摸鼻子：“彭大人的武器质量似乎不太好。”
　　“……”彭瑞宇嘴角抽了抽，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江晚黎尝试贴上自己的符去把它炸开，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
　　于是除了小洛渊之外（贺哥哥也是有参与出谋划策的）所有人都尝试了一遍开门的办法，没有一个真的开门成功。
　　沈既白：“这扇门被动过手脚，仅凭我们很难把它破开。”
　　黎筌：“怎么会这样？”
　　小洛渊在贺景珩怀里左右看了看，看到他们都很失落的样子，于是举起了自己的手。
　　贺景珩低下头看他，微笑：“小少主怎么了？”
　　“我们就非得从这扇门进去吗？”小洛渊问，他还抬手指向一边手山石“我们从这里挖坑进去不行吗？”
　　“……”对哦！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