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手紙》松鼠光年

7、Zodiac

　　“要判断｜X-2｜+｜X+3｜的最小值，首先肯定从2和-3两个点入手……”
　　靠，好多绝对值号。
　　“最简单的方法，直接带个-3到2区间里的数字算一下，结果就是5。”
　　1-2=-1，｜-1｜=1，1+3=4，｜4｜=……
　　“｜m-n｜=n-m意味着n比m大，那么n肯定是正数3，m=-4。”
　　1+4=5。真的啊，是5啊！等下，河田在说哪道题？
　　“所以m+n的平方是几？”
　　泽北迷茫而困惑道：“……呃，5？”
　　“……你刚绝对走神了吧！”
　　“啊啊啊啊要喘不过气来了！肋骨要断了！！”
　　“……叔叔，我听不到听力录音了。”河田对面的金发女生摘下耳机平静地陈述抱怨。
　　讲数学的人真的松了左臂的力气。
　　“臭蛮牛！……啊啊啊啊！！！”
　　好吧，这次是他自己作死。
　　“莉央，把你的英文课本先拿出来吧，我们先看课文。把单词带到文章的句子里比较容易了解语法。”
　　“好。”

　　泽北荣治硬是没想明白，说好周末到河田家补习，为什么来补习的不止他一个。
　　他忍着（因为挨揍萌生的）泪意，朦胧地望向对面和谐认真的互助场景，鼻子一抽，狠狠地酸了。
　　“松本学长，给我补习吧！！！”
　　“想什么呢，松本是来给莉央补习的，你小子配吗。”
　　泪，流了下来。
　　怎么就哭了！可恶，忍不住！
　　呜呜呜……
　　“泽、泽北……”双手合在书两侧的女生在一片模糊中语漏诧异，“你还好吗？”
　　“我没事。”话是这样说，眼泪却止不住，泽北用手背抹掉，更多的生理盐水像不要钱一样汹涌而出。
　　河田摆手，M尖钢笔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线：“他就是泪腺发达，不用管他。”
　　松本顺着贴好的便签打开自己的去年的课本：“先从1-B节的长篇课文开始吧。第6页。”
　　“嗯。”
　　莉央打开课本。
　　河田撑着脸瞥眼看过来。
　　泽北站起身越过桌面拿纸巾。
　　松本把便签撕下贴在透明笔盒上。
　　哗。
　　承载着密集文字的第六页稳稳地立起来。
　　——在左面夹着的粉色信封的支撑下。

　　泽北刚用纸巾抹掉眼泪，低声念着英文课本的“笔记”：“[五流着眼泪，挥出拳头］五：强大的力量不该用来伤害别人，而是应该保护重要的人……”
　　啪。
　　莉央急速甩关书本。
　　河田瞪穿课本夹着信封的位置，如同牛眼。
　　此时才转过头的松本：？
　　“……”
　　莉央盯着课本封面的金发女生say hello的Q版画，顶着泽北泪光朦胧的视线，松本诧异不解的眼神，河田炽热如火的目光，慢慢地从面颊、耳朵到脖子全部红了。
　　“泽、泽北，你带英文课本了吗？可不可以借给我用一下……”
　　“为什么？好吧，喏。”
　　河田一巴掌打掉泽北的手：“别用他的。”
　　“为什么啊！”
　　“你根本不学习，不要传染给莉央。”
　　“什么不学习啊，大家都在补习，有什么关系。”
　　“就凭莉央只挂了英文。而你挂科四门。”河田打开他的课本，“你看你的英文课本跟新的一样。”

　　——

　　自己的侄女挂科一门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松本觉得，河田的脑袋大约在和泽北争论的过程中被带跑偏了。
　　但是白石莉央很努力地在学习。借用河田高一时的课本，屏蔽对面的热火朝天一门心思地记录默诵语法知识。这不禁令他开始疑惑起来当初她为什么会挂科。
　　“My favorite sea creatures are not only sharks but also dolphins and jellyfish. 这里的not only…but also不能使用逗号，因为放在复数名词前面。”
　　“嗯嗯，在名词前面，是and的意思吗？”
　　“是的。但如果是在分句前面，比如Not only will I paint sharks on my wall, but I will also paint dolphins and jellyfish.就需要加逗号了。”
　　“but also还可以拆开用啊……”
　　“这两种用法里，后接独立子句的情况比较复杂。比如上面的句子里，not only后面需要倒装。”
　　“not only加子句需要倒装……”

　　非常非常认真。
　　哪怕讲了一遍听不太懂，也会重复自己的话，强行记住的样子。
　　“莉央，你听不懂可以直接问我的。我可以给你再解释一遍。”
　　“……可以吗？会不会麻烦木头前辈……”
　　即便是在河田家里补习，也是客气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一直盯着他的喉结那里。
　　松本只想告诉她：“不会。补习就是为了帮你学习英文。”
　　“那就麻烦前辈，再给我讲一下强调倒装的事情，拜托了。”

　　客气而小心翼翼地分辨与人相处的边界。
　　呆呆地、可爱地试探。
　　使他想要主动伸出手去，把她拉过来。

　　“不客气，石头学妹。”
　　“石、唔……石头……”
　　满脸通红的样子同样非常可爱。
　　因为人种原因皮肤本来就很白，因此羞赧的红色有一种如同发烧似的烘烤感。
　　“木头、石头，你们这是第四次世界大战吗。”河田凉凉地吐槽，“WW4组合。”
　　“……not only but also、but also、but also……”
　　而且，会在害羞的时候堵上耳朵不停念读。
　　很突然的、令他心跳加速的瞬间。
　　想要更加靠近她、了解她的心情。
　　无知无觉又理所当然地从心里冒出来。
　　……
　　是喜欢啊。

　　“木头前辈，谢谢你。我今天学到很多东西。”
　　补习结束，三个男生开始整理书包，准备出发去下午的练习。莉央还摊着笔记，仰起头，好像看到他的下巴的地方。
　　“不客气，莉央。”
　　这么认真的话，不需要几次就可以考过期末及格线了吧。
　　也就不需要他补习了吧。
　　值得高兴的事情也变了味道。
　　松本按捺不住内心的怅然。
　　“以后有其他学科的问题，也可以问你吗？”
　　“……当然可以。”
　　忽然地，厚云散去，天朗气清。
　　河田套上运动服：“你就别堆着问松本了，问我也可以。早发现早治疗。”
　　“好的。”
　　“问我也可以啊？”泽北指指自己。
　　“你会嘛就问你……”河田的脸上写着“泽北队员你是否清醒”的大字。
　　“呃，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学习！”
　　“嗯，我知道了。为了IH一起加油，泽北。”
　　“一起加油，莉央！”
　　于是她垂着眼睛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在书包里翻找什么。
　　松本看不到她的脸了。

　　“啊对了，松本，”河田不知为什么开始询问起来，“坂井老师怎么想起让你给莉央补习？”
　　泽北荣治也抬起头来看他。
　　“……坂井老师说她很想自己来，”不是错觉，莉央的身子抖了抖，“但她以前带国中女校，学生比较少，还不太习惯一次带四个班级，备课有点忙不过来，就让我来了。”
　　“女校？还是国中？真看不出来，只听说是今年刚从神奈川过来这边的。”
　　“今年？”
　　“神奈川？”
　　泽北和莉央看了眼对方，却是抓住了不同的重点。
　　松本点头，回答了泽北的问题：“嗯，据说是教学水平很高，所以第一年就安排跨级代课。我觉得她讲得很不错。”
　　“从神奈川到秋田来不知是图什么。结婚？”河田摸摸下巴，“不过神奈川这个词现在给我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
　　松本想到去年冬天在札幌，拿着指示牌扣他一脑袋泥巴雪的剽悍女经理，一滴汗从额角垂下。
　　看来河田也对这位用一嗓子“山王的欺负海南啦”开启篮球界四强激情雪地混战的女性刻下了务必远离的DNA。
　　“神奈川，是海南大附属？”莉央视线停留在松本运动服的拉链上，歪脑袋。
　　想到是一回事，听到是另一回事。这次轮到河田和松本抖了抖。
　　“海南是男女混校，应当和她没什么关系吧……”
　　“两所学校都在神奈川，只是巧合。嗯。”
　　“唔。知道了。海南还有男子篮球队的，是我想差了。”
　　总觉得否认海南是女校后，莉央的情绪落了下去。
　　她打开手边才取出的杂志。
　　……双鱼座·绝密解析恋爱相性？
　　怔了一下，翻到封面。
　　“Sports Live？这不是博多出的八卦杂志？你从哪拿到的这本？封面还是那个诸星大……”
　　“唔……上次……上次遇到的隔壁班女生借给我看的。叫星野。”莉央迅速瞟了一眼松本的方向。
　　他好像顿时就想起了一个人。
　　“星野？大概这么高，脸圆圆的女生？”泽北比划一下。
　　“嗯，是的。”
　　果然是上次在卫生间门口暴打莉央的女生。
　　“好巧啊，你竟然认识戏剧社的星野。据说她很有天赋的，高一就竞选上第二配角，每天排练呢。”
　　“你怎么这么清楚，是不是给你送过情书的妹妹？”河田死亡凝视泽北。
　　“你不要乱讲话啊，她是我们班的诶我知道她有什么问题！”

　　趁此间隙松本弯腰，低声对莉央询问：“你们两个……还好吗？”
　　“……嗯，很好。”莉央只给他一个金色的脑袋顶，并没有抬头，“还说下周中午会给我带便当。”
　　……是赔礼道歉吧。不会再欺负她就好。
　　“这是我家里的电话号码，你有什么学业上的问题，或者其他事情，都可以打给我。”
　　“嗯，谢谢木头前辈。”
　　收下记着电话号码的纸片，莉央往椅子边挪了挪，微小又明显地离开松本的身边，把头塞到杂志里对着星座配对死看。

　　——

　　奇怪。真的好奇怪。
　　感觉木头前辈靠得好近。
　　被叫成石头学妹也非常奇怪。
　　不是恶意的侮辱性外号，反而是因为……距离更近。说话的距离更近。物理位置也更靠近。如同木头前辈的指尖在心脏上戳了一下这么近。

　　河田把文具收到房间，拿出他的运动包甩在背后，低头瞥了眼桌面道：“莉央你是3月2号的生日吧？”
　　“嗯。”
　　“双鱼座？”
　　“嗯。”
　　“我是9月11号……呃，”河田在星座相性上停下，“相性度，67%……”

　　处女座……的叔叔。
　　和双鱼座的她相性指数在第七名。
　　不过恋爱相性和亲戚相性是不一样的吧。莉央单方面觉得，她和叔叔的相处还算愉快，嗯，朋友相性度，89%。
　　差一点上90%，就算是上次弹额头的补偿吧。

　　松本站在莉央的身侧，越过她的肩头忽然笑了一声。
　　一根手指落在杂志的左上面。第一个的位置。
　　“我是6月30日的巨蟹座。”
　　好像他又在戳着自己的心脏。用杂志上的这根手指。
　　汩汩的血液在耳畔响动。
　　一击一击的脉冲。
　　“——和莉央是100%。”
　　呼吸随之停止。

　　……
　　“那我怎么样，不是第一也肯定比河田高吧？莉央，你说我是不是比河田好很多，你更喜欢我？”
　　泽北荣治……非常直白。
　　却让她从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中逃脱出来。
　　“泽北是什么星座呢？”
　　“8月4日。”
　　“狮子座。”
　　从上，到下。
　　再到第二页的最上，到最下。
　　“第十二名……”
　　一共只有十二个星座的……最后一名。
　　泽北和她的恋爱相性，只有34%。
　　“你小子，离莉央远点。”河田警告。这一次的神色都比往常更加严肃些。

　　莉央顺着解说继续往下读：
　　“狮子座和双鱼座水火不相容。狮子座有很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原本就软弱的双鱼座很容易会因为爱情而忍气吞声，接受狮子座的主导控制。狮子座则会觉得总是自己在欺负双鱼座而抓狂。
　　“但是对于双鱼座的人来说，狮子座像是自己的冤家，因为……
　　“——双鱼座十之八九会喜欢上狮子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