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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ter 29 ...

  •   黑夜过去了,黎明爬上了远方的山头。云层太厚重,稀薄的阳光根本无法穿透,洒落下来。

      不过当天空的明亮再深邃一点的时候,重重浓雾终于被曙光劈开,前方山崖下雄壮宏伟的象牙白宫殿错落有致,从山坡上一直蔓延至米斯林湖畔,像雪白的带着碎花的羊毛地毯一样铺撒在那片绿地上,平静如镜的湖面倒映着肃穆的宫殿墙垣与北方霜白的雪山。

      这个季节,多瑞亚斯已经火树银花,一片绚烂斑斓,但北方希斯隆地区还是有些寒冷和苍白。索伦细致地给瑟兰迪尔裹紧斗篷,天色有点灰暗,泛着淡淡的蓝,就在前不久,这里还在飘着细碎的小雪,湖边野花上挂着冰珠串儿,风也有些冷冽,显得对从东方而来的客人不怎么热情。

      芬巩快马加鞭冲在前头,王宫那边看到诺多王子归来,城墙上鸣响了长笛,守城卫队的士兵匆匆忙忙将巨大的白银浮雕城门打开,接到哨兵通知的卫队长已然在城门口的桥上恭迎接驾。

      “芬巩殿下!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了?!”

      “大部队可能还要过两天才能到,我父王和他们在一起。我赶回来有急事,人命关天。你们这两天把守好城门,不要放可疑人士进入!”

      芬巩的马没有停下,径直穿过正门大桥,索伦的马紧跟在他身后,一干不明所以然的诺多守城士兵被抛在他们背后,惊诧地探头张望着索伦怀中的那个精灵。

      那好像是……闻名遐迩的辛达统帅瑟兰迪尔?!

      这个讯息立刻拉响了士兵们对战争的警报,希斯隆位于北方防线上,时刻监视着魔苟斯驯养大军之地安戈洛坠姆的动静,这里与其说是富丽堂皇的王宫,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堡垒,终年甲不解垒兵不解翳。

      卫队长望着王子消失在宫殿深处,神情蓦然肃穆起来。

      “去通知图尔巩殿下,情况不太对劲。快!”

      芬国昐等向着荡国斯贝谷东面逃亡而去的大部队由于人数众多,迁移逃难自然缓慢,此时他们还在多索尼安的辛达北疆驻军那里休憩。等芬国昐回到希斯隆,那已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而等瑟兰迪尔再次碰到凯兰崔尔,谈起失踪的凯勒鹏公爵,那更是两周以后,王宫为伊缀尔公主庆祝生日之时了。

      图尔巩和他的独女伊缀尔.凯勒布琳朵这时候正享用完早餐,在花园里散步谈心,就在这个毫无征兆的悠闲早晨,他们听说了王兄和瑟兰迪尔亲王的事,伊缀尔随同父亲一起急切地赶到芬巩的寝殿。

      年轻的伊缀尔公主出生自阿门洲,当她还在维林诺的提理安精灵城中生活时,她就是众多凡雅以及诺多精灵王贵争相追求的对象,骑士愿意为她下马鞠躬献上玫瑰,诗人给她谱写浪漫的诗歌来诉说她的美丽脱俗,但是那时候伊缀尔却对谁都没有动心,反而是当诺多族回到中土以后,伊缀尔听闻了远在多瑞亚斯的瑟兰迪尔亲王的事迹,竟暗暗恋慕起这位传闻中俊美而又英勇的辛达战士。

      这也是为什么芬巩会在祭祀舞会上不经意地替他的亲侄女说媒的原因。当然,她的心思除了她的父亲和她自己知道,以及芬巩根据自己的细心观察有所察觉以外,旁人并不知晓,只以为这位公主是个不易动情的冰山美人,眼光高远,很难有人可以打动她的芳心。

      他们并没有见到瑟兰迪尔,她和父亲赶去的时候,芬巩正从寝殿里走出来,把他们拦在了门口。

      “瑟兰迪尔亲王出了什么事?他伤得很重吗?”伊缀尔忧心忡忡道,雪白的面颊泛出淡淡的绯红。

      芬巩明白侄女的心思,心情沉重地拦住她:“现在还很难说他能不能挺过去,伊缀尔,如果他没能撑过去,你不要太难过。”

      伊缀尔如星辰般的黑亮眼睛霎时就打落下泪花,芬巩实在没想到他这个冰雪聪明,感情矜持,对众多追求者都异常冷淡的侄女竟然会这么一往情深。

      “我想进去看一看他,可以吗?”

      “现在不行,等一会吧。现在不太方便。”

      芬巩自己都是被索伦赶出来的。

      早先在被毁坏了大半的尼尔多哥神殿内,瑟兰迪尔的伤势只做了草草处理,伤口血污都没能仔细清洗过。

      这件事,索伦当然不会让别人代劳,于是他赶走了寝殿里的所有人,端着水盆独自到床边,细心仔细又极为熟练地给瑟兰迪尔解了外袍。

      精灵贵族的衣着从里至外有好几层,特别是像瑟兰迪尔这样恪守陈规的,更是在穿衣戴帽方面毫不马虎。索伦脱下了他的外衣里衣,最后一层是贴身的质地轻薄柔滑的丝绸内衣,瑟兰迪尔精壮紧致的腹肌与结实饱满的胸膛露出衣襟,这已经不能说是漂亮的身材了,其实当看到精灵把自己修长的体型锻炼得如此强韧时,索伦就很是吃了一惊。

      瑟兰迪尔的面貌秀丽清隽,但他的身体无疑锻炼得如钢铁般强壮,每一块肌肉的轮廓都充满张力和力量,肌理之间的深沟利落优美,就像优雅凌厉的刀尖弧度。索伦把手轻轻放在精灵的胸膛上,顺着两块胸肌之间漂亮的线条轻轻滑下去,指腹在看起来皮肤完好光滑的地方细细摸索,他忍不住去仔细地感受这具身躯蕴含的矜持力量。

      尽管触感是那么细滑冰凉,抚摸起来,手感极其的美好,但其实能感觉到昔日的旧伤在漂亮的肌肤上已残留下暗淡的痕迹,尽管肉眼看不出来,但这具躯体受过很多伤。

      当然,在那已愈合隐藏起来的无数暗伤之上,又以这一次最为严重。

      大面积的灼伤破坏了瑟兰迪尔大半个肩膀以及腹侧的皮肤,肌肉组织破裂,淤血横流,仅仅是外伤就已深入肌理深处,直至精灵一旦受伤便很难痊愈的岩铁塑成的骨骼。

      瑟兰迪尔在昏迷中沉重的呼吸就像是一把绞痛心灵的铁钳,生命在这具身体里流淌,但却很微弱。

      距离上一次骨骼受伤才过了没多久呢。

      索伦心头酸涩地叹息着,用剪刀、镊子等工具剪开与血肉模糊的伤口粘合在一起的布料,小心地一寸一寸擦拭伤口上的污迹,覆上消除伤口表面毒素与催促皮肉止血愈合的药粉,再进行简单的包扎。

      他在这方面做得颇得心应手,动作利落干净。作为一个统领邪恶方大军的战将,他可以不学治疗魔法,但不得不懂一些处理伤口的知识,打仗不管哪一方都避免不了受伤,他要照顾受伤时的魔苟斯主人,也要照顾受伤时的自己,有时候他们无法脱去外皮的时候,狼狈地四处躲藏逃窜的时候,必要的伤口处理总是需要的。

      当清理到脸部的伤时,索伦又心痛起来,他低头吻了下瑟兰迪尔的眉心,轻轻地喃喃自语,温柔缱绻:“我会找到治疗的方法,让你恢复如初的。”

      芬巩耐心地在寝殿外等他,索伦走出去后,对他沉色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芬巩道:“你懂得艾尔达精灵语言吗?”

      阿门洲的精灵语言起初是在奥力的教导下,由诺多族著名的一位学者儒米尔首先发明了文字,那时候还在太阳纪元以前,米尔寇被囚禁在曼督斯的大牢中,最古老的书籍都是用那种文字书写而成,与如今的诺多语言文字已有些许差别。

      索伦从一个服侍一如的迈雅到堕落成为魔苟斯的心腹,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自然通晓阿门洲以及中土大陆上的各门语言,学习就是他的兴趣爱好,如果瑟兰迪尔愿意与他心平气和地相处交流的话,就会发现他是一个非常适合谈天说地高谈阔论的好对象。

      索伦猛力点头道:“会,我学过艾尔达精灵语言,看得懂艾尔达文字。”

      芬巩道:“那你跟我来。”

      稍后,他们来到希斯隆王宫内的大图书馆,在一条幽僻寂静的走廊尽头,显然平常不太会有人经过这里。芬巩将高大的门扉推开——精灵的卧室一般都不喜欢安装门,不过重要的场所仍然会有大门做隔离。

      索伦跟着诺多王子走入漆黑一片的房间,从脚步声的回音可知房间十分高阔宽敞,当烛台依次点燃时,他呆住了。

      诺多族离开阿门洲的时候,带走了许多在那里积累的财富,也包括他们自己编写的以及维拉编写的大量书籍,其中的一部分随着特刚离开希斯隆,去建造贡多林时,被他带走了,另一部分就收藏在希斯隆王宫的图书馆中。

      像角斗场一样的圆形图书馆巍峨参天,高高的穹顶几乎隐匿在黑暗中,目力难以企及,书架顶天立地环绕一周,透出一股庄严的压迫感,那种肃穆庄重居高临下仿佛要倾倒下来一样压在他们头顶上。光用眼睛去扫一圈,就足够被这里的藏书量吓一大跳。

      “我似乎有不太好的预感。”索伦不禁缩了缩脖子,眼睛眯起来。

      “你的预感是正确的。”芬巩将靠边的椅子搬到中央的大桌边,吹了吹桌上沉积的厚厚灰尘,淡淡说。

      “为什么完全没有分类标签这种东西?”索伦忍不住很想挑剔一下希斯隆图书管理员的不负责任和不严谨。索伦自己是个严谨的完美主义者,对事物的细节,特别是统筹管理方面免不了要斤斤计较,他的吹毛求疵毛病,在协助瑟兰迪尔建造多瑞亚斯的防御城墙要塞时,连瑟兰迪尔都噤若寒蝉。

      芬巩叹道:“没有谁愿意来给这些书分类。”

      “为什么?”索伦不由自主地较真起来。

      芬巩对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首先要把这里的书全部看完,恐怕得花上好几十年,记忆力再好的精灵,也不会愿意几十年留在这里闭门不出,而且还要清晰地背下它们。这是一件非常枯燥乏味的工作,给再多好处,也没有精灵愿意干。”

      大部分精灵都有喜新厌旧的毛病,他们喜爱接触各种新鲜的事物,钟爱推陈出新,讨厌一成不变。

      索伦顿时更加的不安了:“那么我们现在……”

      芬巩举头遥望高耸的书架:“对,我们现在得从这些书里找到能够治疗瑟兰迪尔伤势的魔法和草药。”

      索伦哭笑不得:“看完这里所有的书,要花上几十年!”

      芬巩道:“我们分工的话,也许就只要十几年。”

      索伦绝望哀嚎:“十几年后才找到方法,还有用吗?”

      芬巩皱眉:“里面有些是后来收集的,我想那些没有必要去看,只要找最古老的那些书就可以了,大概在最上面几层。这样又能缩短很多时间,如果运气好的话……”

      他笑笑,没有说下去。

      这叫死马当活马医,因为他们暂时找不到别的办法医治瑟兰迪尔了。

      索伦顺着芬巩高举起来的手所指的方向把脖子仰到了极限,黑暗的顶部,那些摆在最上面几层的书脊若隐若现,如同噩梦一般映在索伦睿智的眼睛里。

      “这上面……怎么爬上去?”

      芬巩又指了指靠在书架边的长梯:“有云梯,我和你一人一边,把上面的书搬下来。”

      索伦揉着眉角:“非得爬上去?这么高……要不你爬上去,我在下面接应。”

      索伦眼睛亮晶晶地对着芬巩眨了眨,芬巩道:“你怕高?有恐高症?”

      “我有!”索伦很习惯性地开始装傻。

      芬巩明显带着怀疑的神色挑眉看着他。

      “我是个伤病员!”索伦进而施以苦肉计。

      芬巩忽然很有点想替心爱的侄女报复一下这个“情敌”的欲望,便笑着拍拍索伦:“好了,我想你只是犯懒。你要知道,为了重要的人,总得赴汤蹈火牺牲一切。再说现在不是赴汤蹈火,只是爬书架而已。”

      索伦哭丧着脸,他就是犯懒不想爬梯子啊!这么上上下下,不得爬得腰酸背疼!

      他心里可是还打着“趁人之危”的坏主意呢,这是他的惯性思维,他忍不住腹诽着居心叵测的念头,想着等搞定了瑟兰迪尔的伤势,说不定他还能趁着对方昏迷不醒没有抵抗力的时候,亲个小嘴,摸个小脸,捏捏那看起来很柔韧可口的小腰,狠狠卡一把油什么的。

      如果他累倒了,还有什么力气吃瑟兰迪尔的豆腐!

      芬巩好像察觉到他在动什么邪念,笑微微说:“有个伤病员正等着你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呢,你不愿意吗?你不付出点什么,不为他两肋插刀豁出性命,怎么能让他对你刮目相看,情……咳。”

      “……”

      “我们现在,是要在死神的镰刀下争分夺秒抢救回他,我们两个合力,或许还能为他争取到一点时间,快干活吧。我知道你有伤在身很辛苦,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些事不能让旁人插手来做,远古的书都是诺多王族的瑰宝,我是信任你。”芬巩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索伦的肩膀。

      索伦张口想恶毒地诅咒几句,他可是黑暗魔君,怎么能当一个精灵的苦力?他觉得芬巩王子太表里不一了,竟然拿瑟兰迪尔威胁他当奴役!但一想到自己准备改邪归正了,于是连忙端正了一下态度,泪流满面地去爬云梯了。

      诺多族的这些藏书中,正如芬巩所言,有些记录了维拉众神在远古时候的事迹,很多都是世上仅存的绝本。它们让索伦不禁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已经沉埋在记忆的深处,晦涩不清,陌生不已,难以再回想起来的时光。

      记忆的沉沙再度翻滚起来,浑浊了思绪的流水,仿佛把索伦又带往了那遥远的恍若隔世般的过去。

      索伦诞生在一如的大殿内,一如赋予了他生命、智慧,和司职斗志与勇气的力量。他生来有两颗“心”,一为日冕,另一为月轮。

      在他刚来到中土大陆时,他的样貌是身披黑夜一般的长袍,高大伟岸,有着像河流瀑布一样的水色长发,河流的波光同样在他的长发上倾泻流淌。他的目光总是深邃悠远,有着后来主掌白日的太阳那样的金色辉芒,勇气与斗志燃烧在他的金色眼睛中,那是世间最强烈灼眼的光辉。他的皮肤被塑造得像雪一样冰白,是一亚世界上最纯粹的颜色,他的五官俊丽而威武,他将灵魂的一部分塑成月牙,作为他的战刀。后来,他堕落以后,月牙战刀被星辰之后瓦尔妲挂上了星空,与他的月轮之心融合,成为了主掌黑夜的守护者,所以月亮偶尔是月牙的形状,偶尔却又变成一轮银盘;而他的烈日之心被曼威融成了太阳,挂上了白昼的天空,永恒燃烧不灭。

      索伦是第一个苏醒的迈雅,也是迈雅中最聪明的一个,但最初的时候他非常弱,领悟力也很差,诞生比他晚的欧西甚至都要取笑他。不过当他逐渐成长起来后,能力便脱颖而出,那两颗代表着“勇气与斗志”的心使他不懈努力,进步神速,一如于是命他为迈雅之首,同时,他也服侍跟随着战斗的神灵,维拉托卡斯。

      有一首失传的诗歌专门描述了他的事迹:

      伊露维塔最钟爱的迈雅,

      日月之本心燃烧在他的高大躯体内。

      他的眼睛能穿透黑夜,

      他有着世间最大的勇气和斗志。

      我们在日光下充满勇气,

      在黑夜里充满斗志。

      那是因为那位迈雅在用日月的眼睛守护我们,

      用燃烧的心给予我们,不论白昼黑夜都能够战斗下去的勇敢。

      所有的埃努,包括维拉和迈雅,起初共同为一如演奏大乐章。维拉们演奏主旋律,迈雅们为主旋律添加上丰富的和弦。索伦领悟音律的速度很慢,但雅凡娜帮助了他,米尔寇也曾鼓励他,那段时光他们同心协力,毫无二致。渐渐的,索伦开始展露出了迈雅首领的尊容,在他的引导下,和弦也变得丰富多彩,变幻莫测,令一如感到很满意。

      那个时候的索伦和后来堕落之后判若两人,他从不违背一如的指示,循序渐进,隐忍忠诚。他的导师米尔寇与一如在大殿上公然对峙,掀起旋律的风暴,想要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之时,他深感悲伤和愤怒,不过雅凡娜安慰了他,使他重新振作起来。

      如果没有后来的叛变,雅凡娜大概会在很久之后成为他的妻子,而不是嫁给奥力。

      有一天,他们为一如演奏完一段乐章之后,一如对大殿台阶下的索伦说道:“迈荣(Mairon),你是迈雅中最深得吾心的一个,迈雅也因为你的领导而能明确地表现出我所想要的和弦旋律。不过我看得出来,米尔寇的自由信仰和自我崇拜影响了你,我能从今日演奏之乐章中听出你的心神不宁。”

      迈荣于是单膝跪下去,虔诚地道:“一如,我是有点心神不宁,请您告诉我,我该如何是好?”

      一如摇头道:“迈荣,汝唯有听从吾之命,才能不步上错误的道路。但我却知道,你终将有一天会背弃我赋予你的使命,背弃你的‘本心’。而你也将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迈荣并无怯色,平静地问:“我将会铸下大错吗?”

      一如叹息道:“你的浩劫已在大乐章中展现,全因你的心神动摇所致。一切的灾难将始于一枚戒指,而结束于另一枚戒指。”

      “你会在未来铸造出许多的力量戒指,用你的天赋赋予它们无与伦比的威力。而你的命运会围绕着其中两枚截然不同的戒指,我的儿女中,将会有一个精灵得到那枚王者权戒,而另一枚与之对等的戒指会终结你的浩劫。”

      当“空虚之境”出现之时,第一批维拉和迈雅启程前往那黑暗的领域中开天辟地,按照一如在乐章中的启示创造出一亚世界,中土大陆便在此时形成。

      迈荣后来也被派往一亚,跟随着奥力,协助他雕琢大地的面貌,雅凡娜在他们开凿出的岩石上种下各种种子,种子在雨露的滋润下发芽,长出鲜艳的花朵或翠绿的蕨类。彼时,他们三个辛勤劳作,相辅相成,雅凡娜暗恋着迈荣,而奥力暗恋着雅凡娜。迈荣也始终认为,有一天他会娶雅凡娜为妻,他为此常常对奥力感到愧疚。

      那时候没有寒冬,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生机勃勃的春意。

      雅凡娜将她所构想设计的第一颗圣树的种子——也是后来阿门洲双圣树的雏形——交给索伦。

      她情意绵绵地说:“这颗种子现在还不能入土,因为它还需要大气和风的滋养,它也需要你的‘本心’给它能量。直到有一天,我会和你一起将这颗种子埋入土壤,它会成长为阿尔达玛城中最高大的树木。”

      雅凡娜认为,那颗种子是她所创造出来的最美丽的一颗种子,她为它取名“爱之种子”。后来,她无法再创造出第二颗相同的种子了,因为当迈荣叛变之时,她便失去了赋予大地“爱”的力量,从此以后,那种美丽的光芒便在中土大陆上消失,世间也再没有出现过最纯美的爱情,所有的爱情都会染上苦涩与眼泪,不再纯粹。

      彼时,迈荣将那颗独一的美丽种子一直带在身边。

      直到米尔寇来到中土大陆,破坏维拉们所创造的万物,将河流翻倒,使草木枯萎凋零,寒冬降至,冰雪覆盖了维拉们辛勤劳作的大地,毁去了他们耕耘的成果。

      雅凡娜非常伤心,令她更难过的是迈荣的叛变。后来,她种下的金银双圣树,正是在祭奠迈荣那两颗纯洁明亮的本心。而托卡斯在维拉与米尔寇最终展开大战以前还没有来到中土大陆,身为司掌勇气与斗志的迈荣率领了一批迈雅,踏上了征战米尔寇的不归路。

      他战败了。

      那兵败如山倒的惨烈已无人记得,自然也不会有诗篇去歌颂。迈雅大军倾轧沦陷,迈荣被米尔寇抓到了第一座邪恶的堡垒乌图姆诺中受尽折磨,最终,他抵制不了米尔寇的蛊惑,屈服在了黑暗的脚下。当初跟随他出战的那些迈雅都沦落为了米尔寇的黑暗奴仆,其中也包括他的好友,现在的炎魔之王苟斯魔格。苟斯魔格以前当然不是这个模样的,但是现在,连他都记忆不起来这位好友的原貌了。

      在他堕落以前,他首先将两颗“本心”挖了出来,日冕之心成为了燃烧不尽的太阳,月轮之心与战刀成为了照亮黑夜的月亮。然后,他利用从奥力那里所学的技艺和雅凡娜给他的那颗纯洁的种子,打造出了一颗比星辰的光芒还要冷寂的白宝石,他又用种子发出的细芽做成一枚戒托,把宝石镶嵌在银色戒托上。

      最后,他将自己作为光明迈雅的最后一丝纯净的魂魄割离,封入了这枚戒指中。

      就这样,迈荣的“本心”脱离了他,永远将在天空中轮转,交相辉映。而雅凡娜的种子从此沉睡在王者权戒中,也最终离开了他的掌控。

      他的命运将始于一枚戒指,而最终结束于另一枚戒指。

      其中的一枚戒指已经诞生,正如一如的预言,他将这视如生命的权戒赠给了一个精灵,永远地套在了精灵的手指上。

      索伦从遥远的记忆中扯回思绪,想着一如的预言,思索着另外一枚尚未诞生的戒指。

      芬巩这时忽然惊叫道:“找到了!艾戈拉斯!不过这段文字……你过来看看!”

      索伦急忙搁下手中的书,来到芬巩身边,低头看了看他摊开在桌上的一本厚厚的古书。

      那本书十分的陈旧,似乎经历了长久岁月的洗礼。

      芬巩的手指在暗黄的纸张上划动,紧锁眉头,沉吟道:“这上面记载了消除米尔寇力量的方法,只是这些文字……”

      索伦也凝神,重重地沉下眉头。那段文字,连他也看不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Chapte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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