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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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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相来找吴宛闲的时候,婢女们还没来得及收拾花厅。吴相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一地的碎瓷片,狼藉不已。
“谁又惹我宝贝女儿生气了?”吴相看这地上哪里有落脚处,东一蹦西一跳向吴宛闲靠近。
自己老爹都那么大年纪了,平时多端重的一个人呐,却为了自己蹦跳着卖丑,吴宛闲不由噗嗤一笑。
“可算是笑了。”吴相松了一口气。
婢女们赶紧拿来扫帚跟簸箕,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
吴宛闲抱住吴相的胳膊摇啊摇:“爹,你这两天进宫干嘛去了,一天到晚的也见不着你人影。”
吴相坐下来:“还不是为了你寔表哥的亲事,这两日,我和皇后一直在琢磨着人选。”
吴宛闲嘟嘟嘴:“原来为的这个啊。寔表哥年纪那么大了,确实也该成亲了。”
吴相刮刮她的鼻子:“你呢,你今年都十八了,时候也到了。爹呢,也为你找好了夫婿的人选,都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过两天,你就去相看相看,看中哪一个,爹就为你备上厚厚的嫁妆,让我的宝贝女儿风光出嫁。”
吴宛闲把头一扭:“爹啊,女儿不想嫁。”
但吴相这回可不由她了,铁了心要让她去相看。
以前是吴翌这个逆子一言不发就偷偷跑去边疆,他身边只有宛闲这个女儿陪伴。天长日久的相处,父女感情加深。他这个老父亲舍不得早早地将女儿出嫁,因此就将她的亲事耽搁了下来。如今吴翌回来了,才恍然女儿已经十八了。
吴宛闲见父亲态度这般坚决,只好道:“爹,女儿不想去相看,女儿已经有心上人了。”
吴相一听:“哈?你什么时候有心上人的?爹怎么不知道?”想想就气得吹胡子瞪眼,“到底是哪位才俊,能搏得我宝贝女儿的青眼?”
吴宛闲不耐烦了:“爹,你就别问了。你问了也没用,反正女儿知道你是不会同意的!”
吴相就更想知道了:“你都不告诉爹是哪一个,就说爹不同意?你真不说,那我就好好审审你身边的婢女。”
吴宛闲知道她身边的婢女胆小得很,说不定爹一吓就什么都招了。与其这样,不如她直接挑明呢。
“还能有谁,是遇表哥。”
遇表哥?是哪个遇表哥?吴相在心里琢磨了一圈,才转过弯来:“是沈遇那家伙!”
他气得从椅上跳下来,捏住吴宛闲的双肩质问:“是不是那小子勾引了你?说!是不是他使了什么龌蹉手段。”
“爹啊!你弄疼我了。”吴宛闲挣脱吴相的手,“遇表哥没有勾引我,他什么都没做。是我自己,我自己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我想嫁给他。”
这是一个女儿家该说的话吗?
吴相举起了巴掌,吴宛闲一脸倔意地看着他,眼角慢慢地渗出泪来。
吴相恨恨地放下巴掌,深呼吸了几口气:“你想嫁给他,那你又知不知道,如今他站在皇帝那一头,和咱们皇后党是死敌。爹做的事,是一场上了牌桌就没办法下来的赌局,抵押的是咱们全家人的性命。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吴宛闲哭得更凶了,小脸都给哭花了,可怜见地。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才会说爹不会同意。”
吴相叹了叹气:“乖女。那人和你注定没有缘份,你就算了吧。爹给你介绍的青年,比起他来也丝毫不逊色。”
吴宛闲倔强地咬了咬牙:“我不!只要寔表哥得到那个位置,那遇表哥对我们家就没有威胁了。到时候,爹你就可以让他入赘到我们家。”
吴相跺跺脚:“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哟。”
“我不管,三五年我等,七八年我也等!爹要是不同意,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吴相摇摇头,觉得这个女儿被自己给宠坏了,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回到正院后,就喊下人叫吴翌过来跟他诉苦。
吴翌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妹妹竟然心仪于沈遇,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
他转身跑去妹妹的闺房:“你就别痴心妄想了。人家心里可没你。你可知道,那天在城门你见到的那位跟他在一起的女子,才是他倾慕之人。”
吴宛闲冷笑:“我都打听过了,她不过一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样低贱的出身,怎么配得上我遇表哥?”
吴翌气得手都发抖了:“你真是油盐不进!你以为现如今还是早前的世道吗?你睁开眼出去看看,现在妖魔当道,那司月姑娘道法高深,她不需要出身高贵,凭着她自己个儿的本事,也能配得上王妃的位置。你想等下去,可人家还不屑于理你呢。”
这话说得吴宛闲又大哭了一场。
她就是知道沈遇迟早会娶妻生子,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对他的未婚妻对手啊。这样,她一直等下去,他们才有在一起的机会。
既然司月是遇表哥的心上人,那她就要把这个心上人给拔掉,看天下间谁敢抢走她的遇表哥。
司月很快便收到来自吴宛闲的请柬。
“赏花会,请我过府一聚?”
这个吴宛闲,又在打什么主意?
沈遇刚从宫里回来,见她坐在那皱着眉头,便问:“月儿何事这般为难?”
司月还未将吴宛闲暗算她的事说出来,她没什么证据。万一对方真是一片好心,那符箓是被有心之人调换了,那她岂不是冤枉了人家。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等她赴约后抓住对方的把柄,到时候对方想赖都没法赖了。
“没事。就是想祈绵山了。我们天容观避居在那里,从来不与人发生争执,也不知到底是谁那么狠心,向我们门派举起那把杀人的刀。”她不敢将重遇容姑姑等人的消息告诉他。或许是那晚没能潜进普宁寺,让她有些疑神疑鬼了吧。
观主和长老们都被囚禁在普宁寺,普宁寺又归朝庭掌管。沈遇身为皇家长子,他真的不知情吗?
“瞧你,这几日就没见你笑过,原来心里头装的都是这些伤心事。已经过去的事,就别多想了。不是你跟我说过的,人世间不如事十之八九,愁是愁不过来的,得学会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及时行乐。”沈遇将端来的点心放到她面前,“你不是爱吃芙蓉堂的点心吗?我给你买回来了。你吃饱了,就能开心起来了。”
司月捡起一块五香芋头糕,想起去年在张家村的相遇,那时的她没心没肺,单纯无忧。怎么现在心里就装了这么多心事了呢?那个没有忧虑的她,似乎已经走远了。
等她吃完了点心,沈遇向她伸了手。
“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司月拿帕子擦干净手,把手放入他掌心里,由着他牵着自己,去到库房。
司月一走进去,立刻被里面的珠光宝气给吸引住目光。
“天呐,这里是藏宝库吗?到底藏了多少宝贝啊。”
“有些是父皇的赏赐,有些是我这些年的经商所得。全都在这里了。”
司月简直被迷花了眼。
“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司月重重地点头,这世上谁不爱钱啊!
沈遇把钥匙放到她手里:“你要喜欢,我就把这个库房里的所有送给你。”
一下子暴富,司月以为自己必定会欣喜若狂的。但奇怪的是,她心里反而是忐忑不安的:“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沈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因为月儿喜欢这些,我想让月儿高兴。”
“让我高兴?”也不需要费那么大的手笔吧。司月将钥匙还回去,“我是喜欢金银没错,但是你把你的所有都给我,你自己就变成一个穷光蛋了。将来遇到你的真命天女,你拿什么养活她呢?你……你该不会是……“
想到那个可能,司月讶然捂住了嘴。
沈遇目光温柔得就像天上的月光:“我把我所有的家当都给了你,你还不能明了我的心意吗?”
司月心头像被铁锤重重撞击。
他喜欢她这件事,在怀阳城驿站时,吴翌告诉过她,后来崔宝珠也暗示过她。
她早已隐隐有所察觉,却还是被他这番告白的话惊到了。
“可是我……”可是她是山林间一只自由自在的飞鸟,没办法一直住在富丽堂皇的笼子里。她的家是天涯四海,她喜欢居无定处。可是他的家就在京城,这里有一座他逃不出的皇宫。等到她把观主和长老们救出来,她就会继续她的族程,注定不可能为任何人停留。
他应该去喜欢那些贵族女子,她们才是他的良配。
她深知这一点,却又忍不住为他感到难过。
她其实,真的很希望他一生顺遂、平安喜乐。找到一位他心仪的也心仪于他的姑娘,两个人相偕白首,永不孤单。
“月儿。”他却打断她即将说出口的话,“你先听我说。我父皇命我带兵前去青州平定叛乱,不日就会出发。快则数月,慢则一年半载才能归来。我想请月儿别忙着拒绝我,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好好地想清楚再给我答复好吗?”
“平定叛乱?会不会有危险啊?能不能不去?”司月又担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