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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游戏解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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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朵玫瑰,别人会以为她和你们一样,但她单独一朵就胜过你们全部。因为她是我浇灌的。”
“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
“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
“因为她身上的毛毛虫是我除掉的。”
“因为我倾听过她的哀怨,她的吹嘘,有时甚至是她的沉默。”
“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齐思钧手中捧着一本《小王子》,用播音主持的腔调很富有感情的朗读。
郭文韬实在忍无可忍,从抽屉里找出一卷卫生纸,沿着虚线撕开,用手指轻轻碾压团成了两个小球,分别塞进了左右耳里。
自从蒲熠星被无罪保释后,这桩纵火案就没人处理了,局长要求以厨房煤气没关、别墅意外走火草草结案。可齐思钧还不死心,他觉得这桩案子还没侦破,不能就这么结案,但就算有心也无力而为之了。
这个社会上的人都看钱办事,于是,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绝对的公平正义了。
齐思钧昨晚深夜对郭文韬说,自己突然有点讨厌这份工作了,然后就在组里没事可做的时候摆烂。而他摆烂的方式跟常人完全不同。
别人玩永劫无间,别人排位上分,别人摇人晚上出去抽烟喝酒。
而齐思钧却看言情小说,看爱情故事。
边看边臆想的那种。
“哇,这写的也太浪漫了吧。”齐思钧沉迷于小王子的情话无法自拔。
当他看到书中的小王子陪自己的玫瑰看了四十四次日落时,羡慕的要死,郭文韬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因为他开始发春了。
他心底里一直藏着一个人,他喜欢蒲熠星家的那个整容医生,周峻纬。
那喜欢的眼神除了他自己察觉不到,地球人都知道,郭文韬每次都怀疑齐思钧指定是脑子有点问题,明显的要死。
所以每次一听到负责案件的B组要去医院看受害人唐九洲时,齐思钧眨眼就消失在了工位上,因为自己终于可以去医院见到周峻纬了。
而周峻纬对他呢,谈不上喜欢吧,毕竟周峻纬优秀的出奇,年纪轻轻就是国内著名临床主任,还兼并整容医生,还是从加拿大回国的海归,哪位护士见到不心动?
君子温如玉说的就是周峻纬。
无论是从语气还是神态上都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齐思钧心思细腻,喜欢周峻纬这样温柔的人,因为周峻纬的眼神很奇怪,仿佛看什么东西都很深情,齐思钧每次跟他对视都像溺死的鱼,水太满了,爱意也太满了。
“文韬,文韬。”
齐思钧合上书,把椅子拉到郭文韬身旁,拍了拍他。
郭文韬装听不见。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郭文韬掠了他一眼,不说话。
齐思钧习惯性地仔细检查了下他的耳朵,直接把他塞进耳里的卫生球摘出来。
“是情人节!你有收到花吗?隔壁刑侦的支队送给他老婆李婶一大把蓝色妖姬,洒满星星亮片的那种,五彩斑斓布灵布灵的,可好看了。”
齐思钧说“布灵布灵”的时候,眼睛里散发着刺眼的星芒,很像玛丽苏恋爱脑女主刚做完白日梦,非要拉着冤种闺蜜说上一通的模样。
没救了。郭文韬摇摇头。
“你好聒噪。”
就在这时,话音刚落,A组的俩老爷们进来了,其中一个看见郭文韬跟齐思钧,对着旁边的人努了努嘴。
“你去说。”
“我不去。”
“六四分,你六我四。”
“行吧。”
被使唤的那人不情不愿地翻了个白眼,怀里抱着一大捆玫瑰花,“啪嘁!”扔在了郭文韬的公桌上。
“干吗?”郭文韬皱眉。
“送你的。”
“送我的?你……送我花?”
中年男人尴尬的抹了抹自己的胡茬,迅速摇头:“开什么狗屁玩笑,门口有个挺眼熟的人,给了我五百,叫我把花送到重案B组,送给一个长的很……很可爱的人。”
“他有跟你说他叫什么名字吗?”郭文韬小手戳了戳那一大捆玫瑰花,齐思钧在旁边像水龙头一样,羡慕的眼泪汪汪。
中年男人想了想,说:“他没说他叫啥,穿着白大褂,瘦的跟电线杆似的,不过有点像前几天那个被审的纵火犯。”
很瘦,喜欢穿白衣服,八九不离十了。
郭文韬心头一紧,“能确定是他吗?”
“他戴着墨镜我怎么确定?再说了,当时隔的远,他递给我花就走了,我也没看清。”
“那他的普通话标准吗?”
“这是问的什么问题?”
中年男人的五官拧在一起,他来局里做警察之前也不是本地人,听不出来,本着事办到拿钱就溜的原则,随意敷衍了几句:“他就说了一两句,我哪记得那么清楚?不标准,不标准总行了吧。”
郭文韬摆了摆手,不想跟A组的人聊了。
回过神齐思钧爬在他肩膀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谁送的?”
郭文韬一时语塞,他有点结巴的回答:“前几天那个……纵火嫌疑犯送的,好像叫熠什么蒲来……”
“蒲熠星?”
“嗯。”
“他怎么会送你花呢?”
“我不知道。”
想起蒲熠星支离破碎的朦胧美貌,郭文韬的耳朵有点红了,怕齐思钧看出来,他随手就把玫瑰花塞进了齐思钧怀里。
“送你了。”
齐思钧茫然地抱着怀里的玫瑰花,看着郭文韬起身去拿墙上挂的外套。
“你去哪?”
“今下午不是万氏集团火树的葬礼吗?作为负责案件的警察最后总要出个面,表达一下对死者追悼的敬意吧?”
齐思钧点点头,也对,确实该去。
“那你等一下我哦,我马上好。”
郭文韬没想等他,准备迈着大长腿离开,可就在临走时,他看到了齐思钧在服用一种药,看药瓶的字样好像是镇定情绪的,以为是重案组破案工作压力大,就没多想。
葬礼的场地布置的井井有条,整齐肃穆,一丝不苟。
蒲熠星黑色西装披肩,胸襟上别着耀眼的万氏集团logo勋徽,手狠狠地狂点周峻纬的联系方式,电话播了一通又一通,关键时刻掉链子。
说好的帮他认人呢?指望狗都不该指望他!
“哎呦蒲总。”一位长的像爱因斯坦的老先生凑到他身旁,手腕还被一个大肚子女人亲昵的挽着,“好久不见啊,长高了。”
蒲熠星使劲挤出一丝灿烂的微笑,把手机塞进裤兜里,迎上来赔笑,却不知如何开口。
“蒲总,怎么不说话啊?该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怎么会呢?”蒲熠星戴上痛苦面具。
“你跟小唐总出生的时候,还是我亲手接生的你们呢,当时脐带都缠一块了,医生废了老大功夫才剪开的。”
蒲熠星:“……”
蒲熠星觉得这个爱因斯坦像个老流氓。
旁边的大肚子女人也打趣说:“是呀,当时医生剪脐带的时候差点连命根子一起剪了,差点吓坏我。”
此话一出,爱因斯坦踩了大肚子女人一脚,暗示她说错话了。
“……”
那玩意能跟脐带长一块吗?有没有点生活常识啊?
蒲熠星在心里竖起了个中指,暗暗骂道。
傻比。
“蒲总,您可还记得我?”
蒲熠星转身,就看到了一身蓝色西装的秃头男,看模样很年轻,长的……长的很坚强,一看就是心里承受压力很强的老板。
“您好您好,您是……”蒲熠星佯装思考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秃头男身后一大波的大老板跟小姐有意朝自己走来,他咽了口唾沫。
一个都不认识,怎么办?
他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就浮现出一句植物大战僵尸的经典警语“注意!一大波僵尸正在朝你袭来!”
“蒲总,蒲总?蒲总不记得我了?”“蒲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呀,连我都忘记了?”“蒲总,火老的逝世我对此深表哀悼…”“蒲总,你怎么看起来迷迷糊糊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无数张陌生又期待的脸凑到蒲熠星跟前,他呜地就想起小时候家里拜年不认识的亲戚一样,心里正踌躇着该叫啥呢,大脑高速旋转了三百六十度,CPU都给烧坏了,愣是没记起一个。
蒲熠星紧张的像只受惊的猫咪缩起脖颈,表情像癫痫发作一样。
“叮”——
突然,台上测试的麦克风响起了尖锐刺耳的声呐。
蒲熠星循声望去,是周峻纬那个没用的东西。
“大家不要聊了,追悼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蒲总,该轮到您上台讲两句了。”
周峻纬手持麦克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蒲熠星松口气,朝台上走去。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的众位社会上流人士,严肃冷峻,站在台上沉声说:“感谢各位莅临参加我父亲火树的葬礼,我很抱歉……”
蒲熠星突然沉默了。
因为摆在现场的白色蔷薇花瓣被风刮落了。
听周峻纬说,火树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白蔷薇,它代表着爱的思念,代表着最纯粹的爱恋,于是蒲熠星就把葬礼全场都摆满了白蔷薇,但是如此圣洁的花香却被熏染上了死亡的气息,就犹如蒲熠星对火树的感情一样,像不能复燃的死灰,内心毫无波澜。
他拼尽全力都感受不到剧烈的痛苦。
见蒲熠星不语,台下众人都议论纷纷。
黑色轿车缓缓的停靠在墓园的街角,郭文韬跟齐思钧从车上下来,隔着黑色围栏,就看到了站在葬礼台前冷漠的蒲熠星。
他深邃如同海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悲凉,再开口时已经有些嘶哑。
“我很抱歉我失忆了,我忘记了原来记忆中撑起整个家庭的父亲,他用血肉换来金钱与食物养活我,我在他的葬礼上却不能感受到真切的父爱,就像掉进了万丈深渊。”
蒲熠星的嗓音低哑醇厚,声音很轻,却足够有穿透力。
“是什么召唤在黑暗中催促我?对于我的父亲,没有希望,没有恐惧;没有消息,没有叫喊,没有喁语。就好像悄无声息的在我的生命中彻底离逝,歇息在了我最脆弱的心房上。
我从未如此地渴望想要想起一个人。这渴望,是为了那个在黑暗中感觉得到,在白昼却看不见的人。”
郭文韬和齐思钧同时屏住呼吸。
“挺有文化,不像纵火犯。”齐思钧在郭文韬耳边飞快的嘟囔一句。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
“如果我还能再见到他,我想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蒲熠星心中的愧疚达到Maximum。
台下哗然,集体共情地掌声雷鸣。
【剧情推进顺利,成功解锁“白蔷薇的故事”,蒲先生,请您继续保持您在游戏中的优秀表现。】
还是老样子,蓝色字体在半空中一闪而过,随即消失,台下的众人好像都跟瞎一样。
只有蒲熠星看见了。
他现在确信,这个世界不是真实世界了,最起码,他跟这群人中必须有一个先疯。
可这个系统到底是从哪来的?它说的游戏解锁又是什么呢?难不成,非要完成这个游戏才能离开这个虚构的世界?
那完成的依据是什么呢……
“蒲熠星。”
蒲熠星循声看见了郭文韬,他从台上走下。
两个人目光交汇,火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