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姐姐的白月光狠狠拿捏！》路菲MZ

23、画戟洲对弈

　　她看了一圈，以为到了无歇大会画戟洲分会。

　　原来灭灵和大泽人一样，不是青面獠牙、茹毛饮血的怪物，他们大碗喝酒、划拳的模样和流光城市井里的贩夫走卒没有区别。她走在夜市上，左边有人卖灵石，右边有人在占卜，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惊喜却在意料之中。他们在这个不算大却很热闹的集市中努力讨生活，跟她看过的几个有限的大泽集市如出一辙。她左看右看，买了些零嘴嚼，觉得有趣极了。路人非常友善地看着她，时不时还对她笑，她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灭灵尊跟在她身后，原来他们在向他点头致意。

　　她偷偷说：“你蛮有面子的哦。”他笑道：“我好歹是个领袖。”

　　她想起在大泽的所见所闻，想到凤凰栖的百姓对焦炀毕恭毕敬，而石凉的百姓对展修尊敬又爱戴。一个领袖如何对他的人民，他的人民就如何对他。她笑笑，没有再说话。

　　集市最热闹的地方响声震天，一拨人在下棋，另一拨人对着棋局摆赌局，她惊奇道：“你们也爱下五行棋啊。”边说边拉着他一起跑过去看棋。只见这一局共有四个人，棋局已近尾声，庄家大杀三方、洋洋得意，最后一颗棋子居然还掀出了“冰白玫瑰”，冰火两束光全场通杀，白色和赤色的光芒照亮几乎整个街区，看得小月亮瞠目结舌。隔壁赌桌有人唉声叹气，赢了的人边撒币边欢呼。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她身后的灭灵尊，惊喜道：“您也来玩吗？”众人看到他还带了一个女孩儿来，纷纷起哄。灭灵尊极其坦然地与他们开玩笑，眸子里是满满的温柔笑意。他柔声与她低语：“你想玩吗？”

　　灯火照着他们一群人，她兴奋地点头，转念一想又沮丧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狡黠得像只鹿：“可是我没有棋啊……”五行棋需自备，要么赢来要么买来，她和绯红平日里人都见不到几个，何来的棋子？

　　有个眉眼极其明媚艳丽、海藻般长发长到脚踝的美女站出来、把灭灵尊往她那边推：“让老六把他的棋子拿出来让你玩，他棋子可多了！”此话一出立刻得到所有人的附和。他哈哈大笑：“这有什么？我出就我出，倒是你们这帮穷鬼，有什么好棋吗？”

　　“穷鬼”们闻言登时骂骂咧咧，刚才那美女不知从哪里搬出一个酒坛来：“说谁是穷鬼呢？除了棋子外我还赌一坛玫瑰冰露，有人跟吗？”这酒太有名了，据说国宴上才有，连小月亮都听过它的大名。但是现在小月亮的重点在其它地方：“老六？你为什么是老六啊？”他有些无奈：“某些奇怪的排行吧，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他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挥，凭空出现了一盒棋子落到她面前，他帮她打开：“随便挑。”

　　旁边有人凑上来看他有什么棋，他笑着让他们滚蛋，还有胳膊挡着棋盒、只给她一个人看。她根本不会下棋，心想着要不全选暴力挂的棋子得了：“哪些棋比较能打？”他想了下，随手挑了一颗棋摆在棋盘正中央，然后对她说：“按规矩你坐庄，要先摆三十颗棋。还有二十九颗，你随便挑，看哪颗顺眼挑哪个。”

　　啊哈，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两眼放光，专挑打架强的棋，什么刀剑大力丸、深海巨兽之类的，每样来一个。按规则每个玩家要摆二十四颗棋，她是庄家可以多摆六颗。她也不懂什么排兵布阵，看都不看就往上怼，码得比棋格子还整齐。新手大多这样，喜欢搞一堆输出，周围人一看都笑了，调侃灭灵尊道他这三十颗棋子都别想要了。

　　他毫不在乎地笑：“就凭你们也想赢我的棋？还有哪个废物要下注的？”众人本来挺怵他，但是小月亮那淳朴的排兵布阵显然打动了他们，于是纷纷下注赌她输，筹码堆得老高。她不服气地嘟嘴，一副要他们好看的样子。他安抚道：“不怕，等会儿就要他们哭。”

　　开局就很不利，她选的大多是战斗力极高的魔物，其他三个玩家则各有千秋，一只千年血蚊一下子吸干了她布下的花皮蟒。作为回应，她掀开另一只貔貅棋，吞掉四周的棋子。她还没笑够三秒钟，对面的美女得意地掀开一只灵芝棋，复活了他们之前被吞掉的所有棋子。

　　小月亮捧心，崩了，彻底崩了，谁看到这一幕不崩啊？她求饶般地看向灭灵尊，他忍住笑：“别怕，咱还有胜算。”

　　有个屁。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她已经兵败如山倒，整个棋盘就只有最后三颗棋。她开局埋的棋已经完全忘了，完全就是在开盲盒。都说新手有点运气，她怎么一点都没有。最后整个棋盘上庄家就剩一颗棋子了，就是灭灵尊最开始放的那颗。他胸有成竹地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去掀。她有些忐忑，她都输成这样了，棋盘上其他三人的棋子势如破竹，他那最后一颗棋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力挽狂澜吗？

　　周围的灭灵起哄得更加厉害，长发美女似乎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甚至挑衅地对灭灵尊做鬼脸。他毫不在意，嘴角带着微笑，用鼓励的眼神让小月亮掀开最后一颗棋。她看了看棋面，深吸一口气，掀开他最后一颗棋——

　　只见赤红的一道烟雾，带着凛冽的杀气蔓延了整张棋盘，原本欢脱热闹的集市被这股恐怖的烟雾笼罩，所有人的笑容渐渐凝固，小月亮甚至感觉后脊梁冒出一股冷汗。只有灭灵尊面具下的双眸依然带着神秘的微笑，长发美女震惊地看着空中盘旋的赤色烟雾，不由自主喃喃道：“这分明是——”

　　烟雾散去，仿佛劫后余生的众人仰头看向棋盘——两个上弦月相拥，滴着血，像是利刃劈开血肉留下的痕迹。空气中散发着甜腻的腥味，风都是冷的。现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是饴风凉月的标识，代表着大泽最古老、最可怕的上古妖魔。

　　光是提一提他的名字，听到的人都吓得发抖，这在大泽是绝对禁忌的人物和标识，根本没有人敢提。谁也不可能想到，他居然会有饴风凉月的棋。

　　众人纷纷捶胸顿足,骂道居然还有这种棋子。长发美女最先反应过来，她将玫瑰冰露的酒坛一把扔过去，灭灵尊牢牢接住，然后递给了小月亮：“你的奖品。来，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带走。”

　　“带走？”长发美女惊讶地来回打量她两遍，“你不是我们画戟洲的人？！”

　　话音刚落，空气中一片死寂，原本还挺祥和的气氛诡异了起来，有相当一部分人的眼神由欢乐瞬间变成了掩藏不住的恐惧，甚至有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大步。小月亮太熟悉这种恐惧的眼神了，大泽人听到“灭灵”两个字，都是这个表情。她万万没想到，到了她朝思暮想的画戟洲，她还是会遇到这种表情。

　　灭灵尊不动声色地轻嗑了一声：“这也是个灭灵，我带她来看看。”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尴尬地笑。长发美女靠过来，小月亮发现她的肚子高高突起，居然是个孕妇。长发美女碰了碰她的肩膀，说：“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不跟外面人来往，刚才一听说你是从外面来的，大家都吓到了，你别介意啊。”

　　她温柔地抚摸小月亮的头发：“一个灭灵，这些年在外面，很辛苦很害怕吧？有没有想过来这里和我们、和你真正的同类一起生活？”

　　小月亮心里狠狠悸动了下，到这个完全陌生、但是再也不害怕的地方吗……可是她占据着至亲的身体，她有什么资格这样做？她还没来得及想更多，身后的灭灵尊替她回答说：“她在外面还有亲人，我只是带她来玩一玩，她不会留下来的。”

　　长发美女狠狠皱起眉头：“亲人？什么亲人？你的亲人对你好吗？怕你吗？”后面一个刀疤脸男人听到她的话，凑过来狠狠点头：“小姑娘，你不知道大泽人变脸有多可怕。一个灭灵，在外面生活很艰难。”

　　他边说边搂住长发美女的腰，二人相视一笑，彼此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十指相扣。寥寥几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似乎就说了很多故事，小月亮似乎看到两个普通灭灵的一生。

　　她怎么不知道呢？她太知道大泽人变脸有多可怕了。她抱着手里的酒坛，回头看向灭灵尊，他面具下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眸子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天快亮了，他带她离开，从十纵九横阵中跳出去、又带她回流光城，等她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没惊动任何人，把她从窗户送回房，正要走的时候她一下子叫住他。在他探究的眼神中，她鼓起勇气问：“我、你，还会来找我吗……”

　　他闻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远处的赤色霞光透过层层叠叠的云透出来，宛若神祗。

　　“我会来的，只要你活下去。”他坚定地说，“只要你能活下去。”

　　她迎着即将升起的旭日，满眼泪光。她听见他说：“风月正好看，人间也浪漫。”

　　第二天绯红醒来，发现起居注上一个字没写，便以为妹妹在房里呆了一晚上。她洗漱完便出门去找崇渐，她左思右想，伏羲水的事不能再拖了。

　　她跑去水晶宫找崇渐，侍卫认得她、不敢怠慢她。她铁了心、这次不见到崇渐绝不走，索性耍赖起来，不管不顾地往大厅走：“你们今天不带我去见他，我就自己去找他。我不熟悉你们水晶宫，要是撞到你们尊主见什么重要的人、重要的会，可怪不得我啊。”

　　这些日子水晶宫里人来人往，高层们都在谈重要的大事，侍卫们面面相觑，万一真让她到处乱跑撞到什么，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他们无法，只得将她领到会客室、说他们先去禀报。绯红等得两盏茶都冷透，还是没等到崇渐来，她实在等不下去，趁侍卫懈怠，偷偷溜出房间去外面找人。

　　这水晶宫极大，因多用黑水晶做装饰，光线昏暗，她三两下便迷了路。一筹莫展之际，居然让她碰巧遇到了一个熟人——玠风居然在这里。

　　他蹲在荷花池边、不知在钓什么，一扭头看到她吓一跳：“你怎么在这儿？”她更惊讶：“我还想问你嘞，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着话，河面上的浮标忽然动了动，他看准机会把鱼钩拎上来，原来是只肥肥的肉蛙。他开心地把肉蛙放回篓子里，绯红伸长脖子一看，篓子里尽是活蹦乱跳的肉蛙，一片蛙声。加上这只，这篓子装得满满当当，他非常满意，打了个响指后那竹篓凭空消失了。他站起来整理了下衣衫，心满意足道：“今晚吃酱爆牛蛙！”

　　绯红：……你跑人家家里钓晚饭吗？

　　“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他摇身一变、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你为什么不走开？虽然是最后一天，但是你妹妹没和你说今天也要避开我吗？”

　　绯红惊讶道：“没有啊，为什么？”

　　玠风见她如此惊诧，便知道小月亮确实没说过。他随口胡诌：“哦我惹她生气了，她说这几天都不想见到我。”绯红更惊讶了，还想接着问，却被玠风抢白道：“你跑这里来，到底是做什么？”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我要找崇渐。”

　　玠风蹙眉：“你还没见到他？！”他想了一下，拍板道：“我带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