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封读者来信》十三里路

2、第 2 章

　　许译舟说完名字就走了，灯下他长得很高，身材比例因为腰带束缚而窥见一般，这是个长腿帅哥啊。
　　陈京芮看了会儿许译舟的背影，忽然犯了花痴：“江摇，你看，他好好看。”

　　江摇拉走了这位花痴。
　　花痴直到走回澄园，才发现自己忘记要微信了。

　　陈京芮和江摇并不是一个宿舍，不过连队是按班级来分的，就算不是一个班，也是以后要一起上课的同学，所以宿舍区倒是在一块。只不过不是同一幢。
　　回到宿舍没多久，江摇就开始找衣服洗澡了。

　　“我找到了！你们快看，视频！”一个舍友惊叫道。
　　“快快快，发群里发群里啊！”一个舍友没憋住从自己座椅上移到了那个舍友旁边，一整个大兴奋的状态。

　　江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三个人已经凑堆了，她不知道前因后果，再凑过去也无用，索性就拿了衣服，收拾东西进了卫生间。

　　等到出来，在阳台洗完衣服，刚进宿舍里就被空调冷了一下。
　　舍友们已经冷静许多了，只是每人一句都在调笑。

　　江摇对床的女孩子忽然道：“江摇你快看群里那个视频，有个男生可帅了。”
　　“喔好。”

　　她们有个宿舍群，名字叫做审计让我-走南闯北。
　　看这个群名就知道除了江摇，大家都是很了解审计了，并且是愿意读这个专业的。

　　宿舍群里左思思发了一段视频，就是刚才让江摇看视频的那位舍友。
　　视频一点开，喧闹的声音立即响了起来，江摇听得清楚，这是刚才战术表演时的伴奏。

　　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人拍的，这个放大的倍数导致镜头都快贴人脸上的感觉，竟然像素也还不差。

　　画面中几个人扛着枪冲锋在前，镜头拍了好几个人，最终锁定了一位身形较高，位置较好的一位战术方连队员。

　　镜头里，用来遮掩的草环冒下，他一双眼睛暗含锋芒，鼻梁高挺，他脸上的墨绿油彩横添三分野性，薄唇微抿，举枪动作标准，打的每一个手势就如他制服悍匪时的擒拿下踢一样干净利落。

　　主要是他半跪在那里，身高和比例的优势让他形态非常好，很难让人不多看两眼。

　　“哎哟我去，那条帖子一下子就热门了，现在男神出名了。”一舍友道。
　　“论坛本来混的人就多，还有好多学长学姐盯着呢。”

　　论坛是学校的特色，但是要下载软件，江摇嫌占内存没下载过。她本身也不是颜控，关掉手机就准备爬上床了。

　　就在这时，江摇手机叮咚一声，是陈京芮发来的消息。
　　“卧槽江摇，你看论坛没？炸了炸了！”

　　陈京芮的声音有压制不住的兴奋，跟刚才江摇的舍友一模一样，毫无疑问就是为的同一件事。她觉得陈京芮要是住她这个宿舍，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江摇：“我没上论坛，但是我看了视频。”
　　“是不是很帅？不愧是我看上的男生。”
　　“啊？你又看上了一个？”

　　江摇没明白，语音刚发过去不久，陈京芮一个电话就回了过来。

　　“哎呀江摇，视频上的人跟我刚才想要微信的人是同一个，叫许译舟。”
　　“哦是他啊……”也许是眼神不一样吧，视频里的眼神锋利，现实却带着点儿散漫，江摇没认出来。

　　陈京芮又给江摇发了张图片，继续说：“你快看评论，没想到我一夜之间，多出这么多情敌。”

　　热评第一条：在演练中哥哥们拿下了罪犯和悍匪，而在现场，拿下了所有女大学生！

　　*

　　睡前视频里的音乐还在江摇脑海里晃来晃去，她翻过身闭上眼睛，舍友还没睡觉，说话声音变小了，但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江摇耳朵里。

　　“思思，看到有人说他的名字了哎，他们喊老许。”
　　江摇下意识地在心里回复她们：他叫许译舟。回复完她又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想起了白天他递水过来时的目光，带着冷淡的凉意，蔓上掌心。
　　周围的人都觉得他长得很好看，那见之难忘也是应该的吧。

　　“好像也是审计专业的。”
　　“说不定能一起上课呢。”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江摇的思绪随着这些逐渐飘到了梦乡，她梦见了自己中学读书的时候。

　　用老师的话来说，江摇算是比较聪明的学生，但是学习没花多少时间，所以也成不了天才。在以前的小地方里，江摇勤勤恳恳，无论是学习还是兼职。走过这些片段然后画面一转，江摇梦见自己做了审计，还意外地跟许译舟同一家事务所。
　　出差路上遇到干旱和停电，许译舟拿来一瓶水给她，说：“给你。”
　　他抬眼时眼瞳颜色浅淡，目光极为冷淡，声音一转：“你把水送给别人了。”

　　江摇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眼神，在梦里像是被冰川包围了，压得喘不过气，她像是被逮着的一只兔子，挣脱不开，心里又很惊慌。
　　床帘隔光，周围黑暗极了，江摇睁眼好一会儿才平息了激烈的呼吸，她摸摸心脏，清醒地想：还在跳。
　　她掀开一点床帘，发觉外面已经有些亮了，摁亮手机：五点四十三分。
　　六点二十集合，现在是该起床了。

　　不一会儿，每个舍友的闹钟此起彼伏，江摇已经洗漱完往卫生间换军训服去了。

　　因为去得早，体育场上人还不怎么多。
　　“许译舟这儿！”
　　江摇正抬脚走向自己的连队，突然听见了有人喊了许译舟的名字，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她抬眼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许译舟。

　　许译舟边低头整理袖扣，边往这边走来。江摇看着他越走越近，想起那种冷淡的眼神，忍不住后退一步。
　　然后，许译舟在她的前面停了下来。

　　江摇眨了眨眼睛，感受到了自己的两条腿，直接开溜。
　　她一边快走，一边想起了早上的梦，心想许译舟难道会为那一瓶水生气吗，应该不会吧，那他为什么要停下，难道昨天陈京芮一笔带过的她的名字，许译舟就记住她了吗？

　　今天是军训收官之日，托许译舟的福，早上被吓了一下，江摇一点也没感觉到热。排列阵型之后，主持人在上方讲话，然后进行检阅和表演。
　　等到军训彻底结束，已经是十一点了。

　　“江摇，吃饭去？”陈京芮说。
　　江摇摇摇头，说：“我中午有个面试，现在先回宿舍。”

　　“那行。”陈京芮又说，“你都报了哪些部门啊？”
　　“文学社和团宣。”

　　“哎呀，听说许译舟就在文学社呢，可惜已经停止招新了。”陈京芮又惊喜又遗憾，“下次你们社见面会或者活动，能不能带我一个啊？”

　　江摇：“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呢。”
　　最好别进去了，还没进社似乎就给人找了不痛快。

　　回了宿舍，里面并没有人，看来舍友都去吃饭了，江摇打开衣柜，她衣服不多，因为今天天气不错，她挑了一件蓝色无袖连衣裙，再拿了件薄衫搭配。

　　洗完澡后江摇顺便把头发也洗了，吹头发的间隙她看了眼手机群消息。

　　文学社的招新群发了公告，江摇用擦头发的毛巾擦了擦手指，她点进去看才知道，群管理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发了面试通过的新生名单，并且发了一个正式群二维码。

　　江摇在excel表里从上面往下看，方粥，许译舟……在最后，她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许译舟。”江摇想，那天面试戴眼镜的人应该就是他吧，隔得不是很近，但这张名单也大抵能确认了，以后大概率还会见很多次，江摇叹了口气。

　　加上群之后，江摇又看了眼其他消息，宣传部的群里艾特了全员，两分钟前已经出了面试地点通知，所有人都在“收到”。

　　江摇记下地点，在群里点了个加一的收到。

　　接着弹出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她的，一条是许译舟的。
　　江摇微顿，这个人也要面试团宣吗？

　　出门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江摇对地图上的教学楼还不太熟悉，但部门面试地点就定在一个教室，她翻出相册里的那张地图，看了好久，才对应上自己正在海棠路——澄园的北面，那边过去就是体育场军训的地方了。

　　面试地点是敏行三楼，地图上看是澄园西面，江摇似乎走偏了。
　　她拿着手机立刻转了个方向往澄园走去，然后再直走澄园西路。

　　这路比她想象中费的时间要久一点，快十二点二十了，她才走到中间的图书馆。

　　江摇微微皱起眉头，开始小跑起来。心急就容易乱，江摇不小心看错了地图，走了一条北路，看地图再走下去都走到男生宿舍区海棠园了。

　　学校太大了，周围建筑林立，不仅是高大的树立，还有端庄的教学楼，江摇抿了抿唇，看着来往走过的同学，她特别想去问一问，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她可没有陈京芮那种别人几乎都是有求必应的气运。

　　“哎同学，你是新生吧？”有人出声，江摇回头发现是个略胖的男生，长相清秀，面带微笑，看起来很和善。

　　有人主动搭理她了，江摇摸不清对方的想法，小声说：“对，我是新生。”

　　“哎你好，我叫方粥，上次保存的学校地图不小心给永久删掉了，请问你还有吗？”

　　“喔喔我有。”

　　方粥的目光落到江摇的手机屏幕上，发现正是他需要的地图。
　　“哎太好了，可以加个微信传一下吗？”

　　江摇还没回答，发现男生后面又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戴着一副银丝边的冷色眼镜，眼眸狭长，眼尾上扬略带冷淡，她顿了片刻。
　　江摇看了两眼就低下头加了微胖男生的微信，轻声说：“能给个备注吗？”
　　“哦对，”方粥摸了摸脑袋，笑得憨厚，“我叫方粥。”

　　“我叫江摇。”江摇点了点头。

　　方粥和那个男生走了，他的话隐约传来：“那同学看起来好瘦，话说你怎么一眼就看出那同学是大一新生啊。”

　　江摇心想那不是许译舟吗，团宣面试他点了收到，肯定也是去敏行楼的，她只要跟着就好了。

　　江摇觉得自己的决定十分正确，一会儿就到了敏行楼，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时间刚好十二点半。

　　她一路小跑到三楼，找到了面试教室，外面已经排了好些人。

　　“哎？这不是刚才那小同学吗？你也面试宣传部？”方粥刚到队伍末尾排着，看了眼前面，又看后面，结果与刚来的江摇打了个对视。

　　江摇脚步微缓，迟疑地点头。

　　“有缘有缘，江摇是吧？你是什么专业啊？”
　　江摇微抿了抿唇：“审计。”

　　在她眼里，这个叫方粥的人的自来熟程度跟陈京芮可以一比。

　　“审计？”方粥反应很大，他旋即看向在走廊一边靠着的男生说，“你的同专业同学呢，以后说不定可以一起上课，你知道他吗？”

　　最后一句又对着江摇说。

　　江摇的目光顺着看过去，男生很高，走廊的白色矮围墙才几乎到他的腰间，只穿了一件带黑色花体英文的白T，圆领露出他微凸的锁骨，天光衬得他皮肤白皙。此刻他眉毛悠扬，眼镜后的眼尾上挑，微微眯起，口吻冷淡：“方粥，别说大话。”

　　“我认识他。”江摇小声道，又对着许译舟说，“谢谢你上次送水。”

　　许译舟看向江摇，嗓音依旧冷淡：“不用放在心上。”
　　江摇收回目光，心想他应该也没放在心上，大不了以后再买瓶水送给他。

　　“哎呀，那看来你们关系还挺熟啊。”方粥说。
　　“不熟。”“不太熟。”许译舟和江摇同时出声。
　　江摇尴尬地看了一眼许译舟，收回了目光。

　　她心想许译舟不是也要面试的吗，怎么不排队，难道可以走后门？

　　前面已经逐渐有女同学回头看了，但是都还不敢上前。面试完出来的女生聚团站在旁边看了好久，许译舟余光注意到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头，他拿起手机跟方粥打了个招呼：“去趟厕所。”

　　“我要是长成老许这牛逼样，就不愁没有女朋友了。”方粥在许译舟走后感慨道。

　　江摇眨了眨眼睛，心想：方粥长得其实也不差，白白净净，因为有些微胖，看起来皮肤很好，一看就莫名有种吉祥物的感觉。
　　前面逐渐开始传名单了，所有在排队的人需要在一张纸上签字。
　　方粥签过之后递给了江摇，江摇写下之后就传到后面去了。

　　一抬眼才发现方粥在看她，似乎还若有所思。
　　“怎么了？”江摇迟疑道。

　　“没想到你是摇晃的摇，我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见过。”方粥想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你不会加了文学社吧？”
　　“……对。”

　　“卧槽老许跟你真有缘。”
　　江摇：“？”正常人一般不都说自己有缘的吗？怎么还扯上了许译舟。

　　“你可能不知道，我跟许译舟也在文学社，这次宣传部本来他也要面试的，后来听说事情太多跑路了，这次是陪我面试。”

　　在宣传部招新群里看见有许译舟，跑路江摇倒是不在意，她捡到重点：“宣传部事情很多？”
　　“对，听说很多资料新闻和活动啥的，不过……能者多劳嘛。”方粥笑得坦然，看来他很快就把自己催眠好了。

　　江摇只听说是管理资料和写点新闻交稿，没听说过还要管理活动，一下子愣在原地。
　　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掂量的，事情太多的话，她忙得过来吗？毕竟以后还要找兼职。
　　江摇左看右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排到了中间偏前的位置了，当众离开好像不太好。

　　“江摇你怎么了？”方粥怀疑对方逐渐跟许译舟一样的想法，于是及时劝慰道，“放心，你是女孩子，办活动这些肯定轮不到你，顶多送送资料或者写写稿子。”

　　江摇给自己的定位也是这样，再听方粥这么一说，心下也安定两分，她想：既然都排队了，那就试一试，还不一定能录上，哪个部门不辛苦？

　　两个借口终于安抚住了她，江摇悄悄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方粥和她就已经排到了门口，许译舟这时候也刚好回来，就站在走廊对面站着，门关着他也看不见里面是怎么面试的。

　　“等会儿我还要辩论队复试，你先去吃饭吧，面试完我来食堂找你。”方粥说。
　　许译舟偏头看了眼手机，学校地图看来方粥也传给了他，只见他看了两眼，随口道：“行。”

　　方粥进去面试，结束了她就是下一个。江摇有些紧张，听不到门内的声音，只好往旁边看看，分散一下注意力，然后看见了许译舟。
　　许译舟抬眼与她对视，忽地上前两步。
　　“你做什么？”江摇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肩头都挨着墙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