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14章 ...
-
白色的跑车穿过大路向市区驶去。
随着目的地临近，笔直的大路开始变窄而且弯曲起来，林立的住宅和商店越来越多，逐渐显示出小巧玲珑又不失端庄的风貌——正如米花町这个城镇给人带来的感受一样，热闹、明朗、宜居，一切都刚刚好。
灵幻汐那一直凝视着窗外，外面的风景快速向后褪去，道路修整得如棋盘一般。
“在看什么？”
“随便看看风景。”她把视线收回，“感觉米花町是个不错的城镇。”
“哦？难道你有以后也想定居下来的想法了吗。”金发男人的右手搭握在方向盘上，左手流畅地变档，“这里倒是有不少因为凶案而贬值的房子，我想如果是你的话，相反会感到中意吧。之前不还说‘你根本不怕鬼，因为穷得一身正气’，所以需要我介绍个价格公道的房产经理人给你吗。”
用手指撑住侧脸，灵幻汐那的目光倾过身旁正在开车的男人。他的动作放松惬意，一身蓝白相间的休闲装打扮，整个人看上去潇洒又耀眼，而阳光似乎也格外偏爱他，在砂金的发丝上洒落光点。
视线在那套衣服上多停留了数秒，她忽然轻笑一声，“那倒不用了，我想等我们‘离婚’以后，我继续出现在这里岂不是会让波本大人失望？”
“为什么失望？我并不讨厌和你搭档，蒂塔。”
她愣怔了一下，接着略显烦躁地用指尖敲了敲太阳穴，“这和讨不讨厌没有关系，波本。我只是不需要什么搭档，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那还真是可惜。”
安室透目光直视前方，相处的时间长了，隐约间，他能凭直觉感受到灵幻汐那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至于起因，大概是由一条新闻而起——当然了，这只是他的猜想。
几日前，在山梨县附近发生了一起集体性自焚事件，事件已证实是由群体集会所为，死者有三个人。那三个人先是在身上泼洒汽油，之后点燃打火机引发大火。火焰很快烧毁了屋子，并蔓延到周围街坊，整整烧了四小时有余才被消防队扑灭。
当时，晨间新闻正在滚动播放着消防队救火时候的场景，浓烟滚滚，漆黑的烟雾似要从屏幕中扑出来。而灵幻汐那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始终盯着那些流动的画面，瞳孔深处映照出漫天的火光，似乎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里面涌动。
他叫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继续拖地。
事后，他当然有透过公安的力量查过，但的确只是一起单纯因生活失意而约定集体自杀的事件，案子非常清晰明了，不曾含有组织的手笔，看着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想到这，安室透随手挂下转向灯，方向盘熟练右打，把车开进了一家投币式停车场。日常偶尔需要驾车到波洛上班的时候，他就会把车停放在这里，距离很近，价格也便宜。
耳旁传来热闹熙攘的声音，他下车后把车门关上。
灵幻汐那也下了车，这还是她第一次坐上这辆车。日光下，反射出一道白色的靓影，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车身流畅的曲线和光滑透亮的漆面。
“这样的车不拿去兜风耍帅，而是平日规规矩矩开到咖啡厅上班，波本大人可真是对什么工作都‘尽心尽力’，我感觉连‘Zero’的灵魂都在哭泣了。”
不知为何，她在说这句话时，仿佛披上了挑衅的刺。
他用钥匙给车上了锁，转身站在她身边，从容不迫道：“你再怎么酸也没办法，这是我的车。”
闻言的一刹那，灵幻汐那摸来摸去的手，恍然尴尬地停滞在半空中，“什么？！这、这有什么好酸的！不就是一辆普通跑车！”
“是吗？”他抱臂看向她，“一般人即便对车有一定了解，但也顶多只知道这种车型是属于马自达RX-7系列的跑车。而不是像你这样连FD3S的型号，以及其以零式战斗机的轻量化设计为灵感，拥有【零战之魂】的名号，所以才被称作‘Zero’——这种小众冷门的事情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吧。”
“............”
“所以你到底有多喜欢这种车呢，蒂塔？”
“什、什么喜欢！那么张扬夸大的外形，能、能好看到哪里去啊，不过如此！我认为非常一般！”
“哦，是吗。本来还想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让你开着试试去兜兜风，如果很一般、不中意的话就算了。”
“............”
她是真的想掐死波本算了。
眼不见心不烦，灵幻汐那冷呵一声，从牙齿缝里好不容易挤出一句“不稀罕”后，提着包就转身离开了停车场，只甩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然而，还没等刚拐出去朝右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又传来那个讨厌的声音。
“你想去哪？搞联合活动的商店街在左边的路口。”
“............”这破活动不参加也罢！
安室透口中的联合活动，确切来说，全称叫做《米花商店联合玩赏会》，是由波洛咖啡厅所在的街道上数家店铺共同联合举办的商业活动，有点类似于夏日祭典摆摊经营的模式。
而这也是灵幻汐那大好的周末时光不能静静地躺平挥霍，不得不跟着那个讨厌鬼一同前来的原因。而且不仅他们要来，他还邀请了那位最近搬到隔壁的藤田太太务必要过来赏脸游玩。
没错，这又是一次肩负着“秀恩爱”重任的麻烦任务，按安室透的话来说，适当让那些调查人员亲眼目睹到他们外在时候的表现，有利于营造出一对新婚还处在蜜恋时期的爱侣之间“热情默契”的亲密要素，以及对彼此“如胶似漆”的一面。
总之，就是要活力满满地想办法搞出点“你侬我侬”的氛围就对了。
只不过，当时从波本那张面无表情的黑脸口中，不断往外蹦出这几个甜腻腻的词汇的时候，灵幻汐那还是抱着臂狠狠地打上个几个冷颤。
救命啊，太可怕了！这甜不甜她不知道，反正上刑的感觉是有的。
然而，即便再不情愿，她又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冲了！
灵幻汐那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上营业模式后，平复好心情对身旁之人绽出一抹笑靥。
“哎呀，居然走错了，真是丢脸。”她故作惊讶地把手递给他，“这大概是因为我是第一次过来看透君一直努力工作着的地方，有些太激动了吧。亲爱的，你可要好好带路啊。”
她原以为，他会像过去那样从善如流地牵起她的手，可是等了半天，却只见他抬手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指尖，好像是犹豫了那么一下，还未等感受到具体的温度，就已经被收回去了。
“嗯？怎么了吗？”她小声地问。
“没事，我们走吧。”他把她的手晾在了半空之中。
“......？”灵幻汐那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办法，她只好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很快来到了举办活动的步行街道，路面上有不少崭新的公寓和店铺，事务所和餐馆。
街边停着相当数量的小型推车，把店门都快挤到后面看不见了，推车上有专门贩卖美食的、游玩游戏的，种类多种多样。人来人往之间，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热闹气氛。
灵幻汐那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朝前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招牌——“毛利侦探事务所”。
下面好像挤着不少人，空气里传来一股浓郁醇厚的咖啡香气。
一位黑色直长发的女性，在忙碌应对客人的空隙，忽然察觉到走近的二人，眼神顿时一亮，在“波洛咖啡”的看板前开心地晃起了手，“这边这边！安室先生快来！”
然而，两人才刚靠近过去，那位女性就立刻几近是用“蹦”的，直接跳到了灵幻汐那面前，满脸都是兴奋和感动。
“啊！终于见到你了！传说中美丽到让我们波洛的招牌一秒沦陷、两秒闪婚的‘一见钟情小姐’！之前听园子小姐说她们已经见过你之后，我就一直好奇得不得了！”
话音刚落，周围十数双眼睛就齐刷刷地朝灵幻汐那激射过来，有好奇的、打量的、吃惊的、欣赏的、不屑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一个个恨不得把她用眼神洞射出几个孔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灵幻汐那满脑子都只剩下那个奇怪的称呼在不断回荡——
一见钟情小姐是什么东西？？？
波本这个家伙，到底在人前都胡说过什么啊！
吐槽归吐槽，灵幻汐那把视线滑过眼前女性胸口上的挂牌，“榎本小姐你好。”
“你好！叫我梓就可以啦！”她双手合十，完全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我早就想见你了！异国他乡的浪漫邂逅！喷泉边上的拉环求婚！非其不可的一见倾心！这真的是现实中能发生的事吗，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呜呜呜，就跟电视剧一样精彩动人！”
“............”
有一说一，现实中确实发生不了那么离谱的事，千万不要被波本的花言巧语给扭曲了现实观啊少女！
另一边，灵幻汐那完全也没预料到眼前这个人居然了解这么多半真半假的细节，只好隐晦地朝旁边递出去一个“怎么回事”的眼神。
过了一会儿，她接收到了“天天上班被缠着追问，根本扛不住好吗”的眼神回信。
好在安室透坏事做尽以后，竟还保留有最后一点点良心，他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主动上前为灵幻汐那挡住了周围人听到八卦后热辣惊奇的目光。
“嘘，梓小姐，你不是说好要为我保密的吗。”
“啊，抱歉抱歉。”榎本梓连忙用餐盘挡住嘴，对灵幻汐那投射去一个歉意的眼神，“......都怪我见到真人后实在是太激动了！那个......那个我可以称呼你为汐那小姐吗？”
“当然可以呀，请多多指教，梓小姐。”灵幻汐那摁住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眼睛湿润清亮地注视着她，“还有你平日对透君如此照顾，为什么反而要说抱歉呢。”
“汐那小姐......”
榎本梓感觉自己被美颜暴击到了。
灵幻汐那又狡黠地眨了下右眼，“而且梓小姐说的内容其实一点都没有错呀，全部都是‘事实’，那就更不应该向我道歉了。你说对吧？一秒沦陷的先生。”
安室透悄然对上她的视线，“你说的对，一见钟情的小姐。”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瞬间，榎本梓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铃木园子前久会不断地重复“太好磕了，太好磕了”这句话，她原先还在怀疑是不是太夸张了点，但她现在也很想这么说啊！
“汐那，要不你先自己去逛逛吧，我稍微帮梓小姐这边把菜单上的东西都——”
“不用不用！不用帮我！”安室透的话语立刻被打断，榎本梓连忙摆手，“安室先生就带着汐那小姐去逛吧！我这边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
“但是波洛这边也在做活动，我看人也挺多的，你一个人能行吗？”
“不、用、帮、我！”
榎本梓果断在胸口用手臂摆出一个大叉，只差没有直接把身前的两个人给推走了。
“店长今天也在的，而且安室先生不也是一大早就专门过来把食物都帮我们准备好了吗，后续只需要不断摆出来卖就可以。没关系的，你们就快去吧。”
“......那好吧。”安室透不再坚持，点了点头，“非常感谢梓小姐，这个人情以后还。”
“哈哈，能让我们波洛的大招牌欠下人情债，可真是不容易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让你怎么还啦。”活泼的女店员开着玩笑说，“好啦好啦！今天商店街的大家可是绞尽脑汁准备了不少活动呢，听说还有可以用奖券兑换的大奖，你们快去看看吧。”
说完，榎本梓给他们往前指了个方向。
在灵幻汐那也道过谢后，两人顺着街道一路向下。她买到了一根苹果糖，外面薄薄的一层糖衣甜津津的，又脆又酥，但里面的苹果咬起来却非常酸，不是很好吃。
所以，在她把糖衣全部咬下来吃完以后，就毫不犹豫想把剩下的苹果扔掉。
然而这个时候，她的苹果糖却被人从旁边夺走了。
那个人咬下一口苹果肉，嚼着尝了尝，“如果不吃糖衣的话，苹果其实也没有这么酸，汁水丰沛，还挺好吃的，不要浪费。”
灵幻汐那的眼睛微微瞪大，直到他把大半个苹果都解决完毕后，她才回过神来。
“是、是吗，你喜欢吃就好。”
这个讨厌鬼要不要那么敬业啊！直接吓她一跳！
“你还想吃吗？还想吃就再去买一根，糖衣可以留给你。”他舔了舔拇指上沾到的糖渍，眼睛盯着她问道。
“不用了！我感觉有点腻，这样子就足够了！”
灵幻汐那的视线恍然飘忽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落下的地方，“啊对，那边好像是兑奖处诶，就是梓小姐刚刚提到过的那个，要不我们先过去看看？”
“好。”他点点头。
来到兑奖处，这里堆放着许多提前准备好的奖品，由低到高，兑换物从1w到100w奖票不等。灵幻汐那只用一眼，就被高高伫立在金字塔奖台最上面的物品吸引走了全部注意。
“我们要不给哈罗带个奖品回去怎么样？”她情不自禁喃喃道。
安室透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在上面的几层奖台之上，果然看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布偶熊娃娃，这也是最有可能是送给哈罗的奖品了。
“可以，有这个玩具哈罗一定会高兴的。我看看......需要奖票30w，那努努力应该可以达到，我们加油吧。”
“不，不是那个。”灵幻汐那遥遥往最上方的塔尖位置指了指，语气里全是向往，“我是说那个用100w奖票就可以兑换的超级大奖。”
超级大奖？
安室透不得不仰起脑袋继续往上看，紧接着，他就看到了灵幻汐那口中那个所谓要送给哈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了。
一台PS5游戏主机。
“..........”
熟悉的无语感袭来，“你要送这个给哈罗？”
“没错！”灵幻汐那的语气非常坚定，“或许对于一条小狗来说，游戏机有点幼稚，但对我这样的成熟女性而言，那就是刚刚好。所以在把东西交给还没长大成熟的哈罗之前，我会暂时替它保管好的。”
“你就干脆直白一点吧，蒂塔。”他偷偷凑到她耳边，小声地低语，“就只有你想玩。”
“没错，我是想玩。”她义正辞严地不要脸承认了，“PS5现在涨价5000日元，一涨价我就不想买，我只想白换。而且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只要我心情愉悦了，家庭氛围到位了，哈罗每天的心情自然也会愉快的，这是win-win战术！双赢！”
“............”又满嘴歪理瞎扯淡。
叹了口气，把手指插进额发，他感到熟悉的头疼，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不过100w奖票要的很多，能全部获取到的可能性极小，而且我猜很可能只是游戏方提供了个噱头，只摆了个壳子在那儿，你自己考虑好。”
灵幻汐那倒是完全不介意，只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并用手指圈出了一个“零”的数字，“只要可能性不为零就好，那我们就可以胜出。”
我们。
听到这句话，他在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看着也像被挑战燃起了斗志，“嗯，你说的没错——可能性的确不为零。”
自此，有人突然发现，在商店街联合赏玩会的诸多游戏摊位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对根本就不会输的奇怪组合。
最先遭殃的，就是麻将挑战桌。
他们一个擅长以绝对快速的小牌“和”牌，经常还没摸发个三五次，她就已经用“断幺九”、“场风牌”、“字牌”等等疯狂开胡。每次也就胡个最基础的一千点、两千点什么的，快如迅雷——直把所有还在努力做大牌企图翻盘的人气得牙痒痒。
常言道，功夫再高，也怕断幺啊！
但她手气就是出气的好，一整局下来，也就用着比别人还高不出一万点的低空成绩次次稳居第一，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杀进了决赛。
另外一个就更恐怖了，他的万能人设好像在这条和谐的街道上从来就没有倒下过。他是一个耐心的渔人，偶尔也会让别人胡个几|把，但在到达终局之前，他一定能打出一个“役满”的超大牌出来，什么“国士无双”、“四暗刻”、“□□”全都是家常便饭，直接把牌桌上的人一张机票直接送飞出去，点数全部扣光光。
他会记牌、会推理、会规划、会概率性筹算，轻而易举就把其他选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最终，这两个人在决赛圈相遇了。
牌桌上的另外两位选手已经彻底被人忽略，这两个人杀得有来有往，但女方那边和牌实在太快，眼见着每一小把都赢上一筹，再来一把说不定最后真就快要夺冠的时候——
男方那边，却出人意料地不再走打大牌慢慢钓鱼的路子，而是直接飞快地摸和出一个最小的“断幺九”牌面，比她和的还快。
但却因为翻了好几张宝牌的缘故，点数噌噌上涨，作为东家又连赢守住了位置，学她继续打小牌的套路连续胡了好几|把，通通都比她更快。
到最后甚至绝地反击，以高出她一千点的成绩成功翻身登顶。
“..........”灵幻汐那傻眼了。
“不要太相信套路了。”他心情愉悦地轻松拿下冠军10w的奖票，“任何与人相关的套路，背后都有可能是陷阱，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一定拿不下面子，而不去和小牌呢？这是偏见。”
“......你说得对，的确是我疏忽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她这回竟然没有半分不服气，而是笑盈盈地望向他，轻声说：“你确实赢了，恭喜你呀。”
——恭喜你。
轻飘飘的话语如同一根羽毛挠过耳侧，四周都是恭喜的声音，但为什么只有从那张嘴里倾吐出来的语句，能让人感受到额外不同的重量呢？
安室透皱了皱眉。
不对......肯定是因为她以前从不愿直率夸他出口的缘故，总是冷嘲热讽地掩盖真意，所以一时间听起来才会有那么大的冲击力。
他把奖票收好，至于灵幻汐那，她那边也获得了5w的奖票，正开心拉着奖票被人请求合影。
“波洛的小哥，恭喜你啊！”
说话的是附近小仓拉面馆的老板，那位胖胖的小仓先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你连麻将都那么强啊，虽然差点被人打倒，不过最后还是取得了胜利！啊对，你不过去和第二名的那位美女一起合张影吗？真是精彩的比试啊。”
“嗯，说的也是。”
他对小仓先生笑了笑，接着就直接走到镜头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单手揽住了灵幻汐那的肩膀，然后比出了一个胜利的剪刀手手势，用明朗的声线说道：“那就麻烦帮忙把我和妻子拍得好看一点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妻、妻子——？！”
毕竟麻将是左邻街坊最受欢迎的娱乐方式之一，因此很多在商店街开店的人都会过来参赛，而他们当然全都认识安室透。
小仓拉面馆的另外一位员工——大桥彩代则是忽然想起了上一回在遇到榎本梓的时候，她对她说起的话。
“啊，原来是一见钟情小姐！”
“嗯？大桥，什么是一见钟情小姐？”
“嘶，我怎么感觉我也有点印象呢，感觉在哪里听人提起过一样，到底是在哪里......”
周围响起了议论声，大家正讨论得热火朝天，但只有灵幻汐那的脸和心都是麻的。
她只是突然间认清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以这个可怕的传播速度，她可能再也摘不掉什么“一见钟情小姐”的大顶帽子了，甚至凭借波本的人气和出名速度，说不定以后在米花町出门随便碰到个人，都会立马对她来上一句——“嗨！一见钟情小姐”。
这样的未来不要啊！
她灵幻汐那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啊！
想起身旁这个罪魁祸首，她真的很想趁他的手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给他来一个过肩摔，却没想到拍照才刚一结束，他就立刻不着痕迹地松开了她。
行吧，算你跑得快。
灵幻汐那倒也没多想，接下来两人拿着票又逛到了射击的摊位上。
你一枪，我一枪，在一分钟内爆掉了老板好不容易花一个早上才充好的三百多个气球，把老板都给打懵了，欲哭无泪地掏出3w张票才终于“请”走了他们。
“唔......还需要82w张票吗。”灵幻汐那看了眼周围，“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快速获取奖票的游戏方式了，时间只剩下一个半小时，这下可麻烦了。”
安室透看了眼手表，“最后一个小时，有一项舞台性质的竞猜活动，听说会举行一个高风险高回报的游戏项目，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一个小时的游戏时间，又是多人进行集体游戏的活动啊，”灵幻汐那观察了下舞台处的面积大小，又思索了片刻，“说不定就是玩你画我猜、词语接龙、猜方块色等等一类看着简单，但观赏性和娱乐性都还不错的小游戏吧。”
“没错。”安室透微微颔首，“所以游戏内容并不绝对，我们随机应变吧。”
之后没过多久，舞台上的活动开始了，人群渐渐聚集过来。
而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他们看到了江户川柯南一行人，但由于目前人流走动的密度过大，不太方便穿行，两边只能摇摇手打招呼了。
很快，游戏名被公布，名字为贪婪游戏。
想要参与的玩家需要赌上不低于1w的整万数倍的奖票参加，如果幸运猜中，那么每一轮就可以获得把奖券翻一倍的待遇。然而，哪怕只要失误一次，就得把投入的奖票和奖励立马一次性赔进去——顷刻间，让一切积累化为乌有。
当然，如果准确猜中之后，在某一轮结束时自愿退出的话，那么也可以领取到当轮结算时的奖励，是一种相对保守的游玩方式。
总之，这个游戏玩的就是一个强欲和心跳。
灵幻汐那在脑内大约估算了一下，“第一关只是获得游玩资格，并不会翻倍，从第二关开始翻倍的话，那比较合算的方式就是投入13w的奖票，然后参加四轮。这样的话，我们最终就可以获得104w张票，刚好够超出去一点。”
“既然如此，那就全部投入吧。”他看向她，“与其拿剩下5w奖券兑些无关痛痒、又没有什么成就感的东西，那还不如一了百了地孤注一掷。”
“刚好呀，”她正面迎上他的目光，同款灼热期许眼神在空气中对撞，“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忍不住笑了声，把他手上的奖票一股脑托付给她后说道：“那就由你去吧。”
灵幻汐那倒也没推辞。两人击了一掌，眼神略一交流后，她就转身报名上台子去了。
参加的人有三十多个，等到人员齐全，并核验好身上并未携带任何物品之后，主办方这才正式公布了游戏的具体模式。
游戏内容其实非常简单，玩家只需要顺利地猜出，台上的摸球人是碰到了桌面上什么样的小球即可，而桌子上也仅仅有三枚小球罢了，难度并不高。
三蒙一，蒙对一个的概率还是不小的嘛。
——这是绝大多数在场人的想法。
第一轮开始，场上的三十多个人转过身去，接受台下所有观众的监督进行游戏。
至于当局负责摸球的人，则是完全随机从台下找个人上去摸。第一轮的摸球人，上去就轻轻地摸了下第三个球。
小仓拉面家的老板略为紧张地看了眼台上，他和安室透刚好站在最前排的位置，而那位大桥彩代小姐也在上面参赛，“安室先生都不会紧张的吗？”
“嗯，不紧张，只要相信她就好。”
场上人开始在纸条上面写下答案，两分钟后，答案统计完毕——刷下了十多个人，赔的连底金都没有了，而灵幻汐那和大桥彩代则顺利晋级下一轮。
第二轮，新的摸球人摸了第二个球。
“嗯，我觉得这轮过去，场上只能剩下十个人左右的数量了吧。”安室透紧盯着场上的情况，并做出推断。
果不如其然，第二轮过去，只有十四个人猜对，但有三个人决定退出，停在这一轮并领取已经翻了一倍的奖券，其中就包括大桥彩代。
不过度贪婪，浅尝辄止未尝不是一种智慧。
第三轮开始了，上去的摸球人是个会玩花把式的，他一反常态，连续摸了第一和第二个球，引发台下一片哗然。
“啊这、这是什么情况？”小仓老板露出了愕然的表情，看向安室透问道：“难道这样摸也是可以的吗？”
“小仓先生，你回忆下，当时主办方的确并未准确地说过不可以，因此我认为不算犯规。”
“好像的确是这样......”
听到台下面传来剧烈的动静，场上准备作答的人纷纷乱了心神，不过，当然也有从下方反应猜测出有变故发生的聪明人存在。
最终，还是有三个人顺利猜对了。
“安室先生，你、你的妻子好厉害啊！”大桥彩代不由发出一声赞叹，“之前打麻将的时候我就觉得了，你们两个的运气是不是特别好？”
“嗯？我们的运气吗？”他顿了一下，“我想只是普普通通的水平吧。”
“啊，又开始谦虚了。”
“哈哈，哪里哪里。”
三人同时间笑了起来。
第四轮开始之前，又退出了一个人，所以最后场上只剩下又勇又贪的两个人了。灵幻汐那当然选择了留下来，她背转过身去，露出一抹笑意。
第四轮开始。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新上台的人却连一个球都没有摸，之后就直接让场上的两人开始作答了。
这一轮想赢的话，就得什么都不写。
第四轮的答案纸很快被提交上去，另一位选手写下了“1、2、3”这三个数字，而灵幻汐那的纸片上却恰好什么都没有，这一情况顿时引爆了围观现场。
“这、这也太强了，这也是能被猜到的吗？”
“透视眼啊！传说中的特异功能，透视眼！”
“刚好什么都没写，会不会是作弊的啊？”
“是啊！为什么会什么东西都不写！是不是早就和主办方串通起来了！”
“你们胡说什么呢！汐那小姐怎么会和主办方串通的那种人呢！”说出这句话的是怒火中烧的铃木园子，她拔高音量大声说道：“而且摸球人不是从台下的人中随机推选的吗，谁知道他们到底会摸什么球啊。”
就在这个混乱的关口，站在台上的灵幻汐那略显犹豫地开口了。
“咳，那个不好意思......各位，本来我也想写下1、2、3的，但是笔却刚好不小心从我手里被转脱了——因为我有点转笔的小癖好嘛，再加上在台上的时候感觉很紧张，所以时间紧迫，没办法写字才交了空白的纸上去，我还以为输定了呢。”
正说着，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众人听完后一愣，完全没想到这只是个幸运的巧合啊！
而灵幻汐那掉落的笔很快也在舞台的缝隙处被找到，她已经拿到了第四轮的翻倍奖励——整整144w的奖票，获得了游戏优胜。
她偏头对着台下正在看她的安室透眨了眨眼，抿唇一笑，又扬起手中长长的奖票，就好像在挥舞一条胜利的彩带，曳出缤纷而欢快的弧度。
“不负所托啦。”她说。
“嗯，辛苦了。”
同样，灵幻汐那的接连胜利也在台下引发了热议，不过虽说感觉这运气好得有点离谱了，但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嘛。毕竟只有短短四局而已，有的时候人走运起来，连续猜二十次硬币都能刚好猜中正反呢！
而且最后一次她不也没猜中，纯属被意外情况救场。
“哇，汐那小姐真的好厉害啊，居然四局都完美胜利了！”毛利兰不禁感慨。
全程关注着那两个人的行动，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的江户川柯南：“......啊哈哈，是啊，好厉害。”
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配合着作弊，能不厉害吗！
这也多亏了只有四局，再多下去就会显得不自然起来，迟早要被人发现。
要说这个作弊的方法，倒也不难，只需要最简单的配合就好——答案就藏在安室透每一轮说过的话里。
他站在台下第一排，和灵幻汐那的距离并不远，台上的她只要认真点就能捕捉到他和身边人的交谈。
至于谜底，就在于他对小仓拉面馆的两位说出来的那些句子中，最为关键的“主语”部分。
你，我，她。
分别代指第一个球，第二个球，和第三个球。
人说每一句话都缺失不了主语，只要将主语完美融入交流的句子，根本就不会引人怀疑。比如说，当他说出“我相信你”这句话的时候，那就指代着台上的人摸了第二和第一个球——就是如此清晰明了的套路。
而在最后一局的特殊情况，安室透只要什么都不说，那么灵幻汐那自然就会知道台上的摸球人什么都没摸，为了增强说服力，她随机应变扔掉了她的笔。
说实话，这样的作弊方法倒是没什么出奇的，但让江户川柯南感到惊讶的是，这场游戏分明是在上台之后才公布的游戏内容，可在这两人之间，竟然拥有着此等程度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且，作为赞助方之一的铃木园子也对他说过，因为画板方面的供应临时出了点问题，所以主办方才会在开场前的五分钟，把游戏内容从“你画我猜”，改为简便易行的“猜小球”游戏。
这也变相说明，他们两个根本也没办法提前进行准备，一切都是在自然而然的条件下进行下去的。
所以，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是......
先不论江户川柯南逐渐复杂起来的心境，另一边，灵幻汐那倒是显得开心得很。
因为有铃木方面的支持，大奖只是空壳噱头的猜想根本没有发生，于是她不仅去兑换处把“高高在上”的那台PS5换走了，也把那只需要30w奖票兑换的布偶熊玩偶拿下。
举着大包小包，她得意地挑眉，“这回哈罗可以收到两份礼物了~”
“嗯对对对。”
“什么叫对对对，我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
“你的错觉。”
“哼，懒得理你。”
随着灵幻汐那心情一好，她转手就把多出来的整整14w张奖票，全都送给了一位相貌圆润可爱，唇部偏厚，大约有七八岁左右的男孩。
“呃那个......波洛大哥哥的大姐姐，”男孩在心里跌跌撞撞地理了下关系，说道：“谢谢你，这个恩义我记下了。”
“............”
什么叫波洛大哥哥的大姐姐啊！奇怪的称呼不要再增加了！
“叫汐那姐姐就行啦。”她蹲下身，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好了，快去兑你一直想要的假面超人彩虹卡吧。”
男孩兴奋地跑去换了，灵幻汐那也顺手rua了把江户川柯南头顶翘起的头发，“说起来，柯南君真的什么都不要吗？”
“嗯！我就不要啦！”
“真成熟，真懂事。”
眼看着灵幻汐那又要旧病重发，下意识就想去摸江户川柯南脖子上面的颈纹，安室透及时拉住了她。
“好了汐那，你先拿着这些东西到车上等我去吧。”他把马自达RX-7的车钥匙交给她，“我还得帮波洛那边把支出去的摊位和物品都收回来，只有店长和梓小姐两个人的话我不太放心，刚好联合会也快结束了，我很快就来。”
“好啊。”接过车钥匙之后，她果然答应得很爽快，“不过，你就不怕我直接把车开跑了？”
他笃定地说，“你不会。”
她闻言后却轻轻地眯起了眼睛，眼底下方划过一丝暗色，不过嘴角却是带笑的，就仿佛开玩笑那般说道：“哦？那可不一定。”
灵幻汐那走后，安室透回到了波洛咖啡厅门口，店内有榎本梓在帮忙，他开始在外面拆解推车。
把防水帷幕和不锈钢插杆逐一从卡座上面拔|下来，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悄无声息朝他靠近，不久后，停在距离他只有三米远的位置。
“把她刻意支开是想对我说什么？”那位侦探把手揣在口袋里，影子被西落的太阳拉长成大人模样。
安室透却没有直入正题，“说起来，兰小姐和园子小姐呢？”
“她们去星座占卜的摊位了，人很多，还在排队。”
“原来如此。说起来，我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那位博士家中的‘小女孩’了，是对联合商店街的活动也不怎么感兴趣吗？”
“............”江户川柯南沉默不语。
那个男人只是低着头，任手下的动作忙碌不停，又过了半分钟，可以听到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别紧张，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有点情报想和你交换一下罢了，‘小侦探’。”
*
暮色愈浓，乘着夕光的余晖，安室透走在返回停车场的路上。
“B-44号，这是她的名字。”
那位侦探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脑海之中，久久萦绕不散。
手机上的加密文件已经被更改，他把那串“对数字44号有异常反应，值得深析调查”的字符划去，指尖停顿了一下，继而在上面输入“已证实是由名字所带来的特殊反应，实验代号为B-44。”
把肺部里面的气体全部挤压出去，他做了一个深呼吸，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件久远的小事。
那个时候他还是小学生，班级里的男生总喜欢欺负他，嘲笑他混血的长相，以及过分认真的性格。
有一次，班主任拿了一个纸箱子走进班级，里面装着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仔和小兔子。
“接下来，我们班上的全体成员都要共同养育这些小生命哦，好好体验生命的来之不易和可贵。”
班会上的同学们立刻兴奋起来，开始七嘴八舌谈论起应该给小动物们起些什么名字的话题，而当老师也询问到他的时候，他则挺直腰板站起身，一板一眼地对班级上的其他同学说道：
“我认为不应该给它们起名字，因为等它们长大之后就会被我们吃掉，或者是上生物课的时候被解剖掉。所以，最好用没什么感情色彩的数字代号来称呼它们比较好，也方便做成长观察记录，比如说1号、2号这样。”
“什么？！小兔子会被吃掉吗？！”
“哇，呜呜呜哇！我不要，我不要吃掉那么可爱的小动物！”
班级里面顿时因为他的话语而乱成了一锅粥，哭的哭，骂的骂，就好像他是所有人的敌人那样。
——但他，只不过是提出了一条日后最不容易让人受到伤害的提议而已。
“降谷君，”就连老师都在用无奈的眼光看着他，“这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现在还不用考虑这些，你提前告知这些事，反而会吓到大家。”
但这不是事实吗？
当时的他并不能理解老师的话，毕竟现在都承受不了的话，那未来更加痛苦的时候就可以了吗？
他不明白。
最终，那些小动物们还是纷纷拥有了自己独特的名字——杰克、苏珊、宝丽，一个个都可爱鲜活到不行。而它们的成长轨迹都被详细记录在班级日志上，成为集体共同的心血和精神安慰。
当然，除了他，他已经被排到饲育名单之外了，根本没有照顾动物的资格。但偶尔的，他背着书包路过笼舍的时候，他仍能清晰地叫出它们每一个的代号——是他自己认的，1号，2号，3号......
一年后，需要直面现实的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班级里四处弥漫着哭声和悲伤的氛围，有的人咬着牙吃了，有的人没什么大反应，而他的友人诸伏景光则默默擦着眼泪，自始至终没去碰那些东西，一整天连一口饭都没吃下。
十岁的降谷零却放下筷子，心怀诚意地注视着眼前的餐盘，静静说道：“我吃饱了，非常感谢。”
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清楚将来的自己一定会为此伤心感怀，所以才提前选择了规避的方式——即便他也偷偷地认为“杰克”这个名字简直酷毙了，但使用“1号”就已经足够。
他不应该用“杰克”去称呼那只小鸡仔，否则会像景光那样，偷偷躲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他已经哭到吃不下饭来。
他要是也一起哭，就不能去宽慰友人了。
回忆结束，安室透面无表情地用手摁灭了手机屏幕，然后把那三个名字分别在心底和舌尖滚了一遍。
【B-44，蒂塔，灵幻汐那。】
原来，她也有三个名字啊。
安室透垂下眼，就以他所观察到的“灵幻汐那”这个角色来看，她很温暖，刀子嘴豆腐心，一点好吃的、好玩的小事就足以让她快乐起来，灿烂柔和的笑容好似一缕烛光。
至于“蒂塔”，她是个合格的搭档，与他的默契度很高，头脑灵活。虽然行动上略有些生涩，可学习能力很好，体力不足、爆发力强，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特殊能力”。
最后还有那个“B-44”，一个仿佛实验室白鼠一样的编号。正如小鸡最后进了他的肚子成为生存的养料，那么她的价值与养分......是否也正在被什么所汲取和利用着呢？
他不知道。
最初，他只想了解清楚四年前在诸伏景光逝去之前，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弥漫在眼前的浓雾和谜团却变得越来越多了，他有些辨不清方向。
他在脑内不断思考着各种问题，不知觉间，便已经走回停车场内，来到了他的爱车旁边。
很好，车没有被开跑。
他又低头看了眼四个轮胎，嗯，轮胎也没被扎爆。
于是他伸手拉开驾驶位的车门，曲身坐了进去。然而，才等车门刚一关上，就感受到自己的太阳穴被什么漆黑冰冷的物事给抵住了。
她握着手|枪，坐在副驾驶位上，用一种抛却开温情和喜悦的冷淡视线，无声地凝视着他。
“难道我又有哪里惹到你生气了？蒂塔。”
她沉默不语。
他对她类似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直接开起了玩笑，“好吧，如果你实在气不过，从你现在的这个位置把子弹射|出去的话，我的血液和脑|浆都会被溅到玻璃上，这可不太好打扫吧？”
她仍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他。
沉默笼罩于内，从几近凝固停滞的紧张气氛中，他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与此同时，灵幻汐那终于开口了。
但她却仅用一两句话，就让他尝到了如坠冰窟的滋味，浑身血液不受控制地朝大脑涌上，肾上腺素飙升，血管突突乱跳。
耳畔传来的，是她玩味的声音，“虽然我常常说着不感兴趣，但我其实一直在想，你这个人究竟拥有几种面孔和几个身份呢？真正的你，又会是什么模样。”
“............”
他没有接话，她把话又继续说了下去。
“风见裕也是你的属下，我说的没错吧？”
他的身份可能暴露了，他想。
说实话，自他卧底进组织的五年多以来，他从未遇到过如此程度的巨大危机，是因为他对灵幻汐那已经缺乏最基本的警戒心，放松了警惕所导致的吗？
大脑简单空白了一瞬。
下一秒，他手指轻扣，锁上了全车的车门。
——谁也不能从这里面逃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14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