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的传说之水晶头骨》张乔姜

8、最后的记忆

　　眼前一 片阴翳,天似乎在不停旋转.远处黑色的叶子一直飘啊飘,仿佛没有尽头.我这是在哪里?我又是谁?我从地上起身,见不远处有一个蓝衣蓝发的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这时一个白衣女子从远处款款而来.我向她大叫道:“白衣姑娘,救命啊.帮我救救他.”她翩飞而至,探了探那男子的鼻息.而后闭目,双手游离在空中.缓缓说道:“他是中了黑玉颜毒.至今我还未找到医治这种毒的方法.”说完她低下头去,不经意间瞥见了我腹部的蝶形伤口,惊诧道:“你中了蝶咒?为何还能活到现在?”还未等我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看来他是为了救你才会中毒的.”救我?他为什么要救我?我认识他吗?他的表情是那么安静,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让我莫名地心痛.

　　白衣女子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她从容道:“黑玉颜花虽剧毒无比,却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你的生命,最多只有一年。而且,会丧失记忆.”

　　“那他呢?难道真的没办法救他吗?哪怕要耗尽我的生命.”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只是隐隐觉得,我和他的命运夙世缠绕,像解不开的结.但那女子只是摇了摇头,神色黯然道:“我虽为白族巫医,亦有力不从心之时.”说完她转身,往山口处走去.未及几步,忽然从她腰间的水晶瓶中飞出一只紫色蝴蝶,翩然栖落于那男子的鼻尖,并在其上翩跹起舞.白衣女子停下,惊诧地望着那只紫蝶.

　　只见那男子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紫色光圈中,紫蝶在光圈外游离轻舞.蝶翼微触他的唇,轻柔而曼妙.

　　那男子的眼睛略有所动.白衣女子的神色由诧异转为惊喜.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光圈内的变化,口中喃喃说道:“原来幽祭大哥从异界带回的紫蜮迷蝶可以吸取黑玉颜毒,这就是生物界的相生相克.我怎么会没想到呢?”

　　倏忽之间,光圈破碎,化为虚空.紫蝶亦陨落于草丛间,奄奄一息.“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或许是黑玉颜毒太厉害了,连嗜毒的紫蜮迷蝶也无法承受.”说完她转身.“他的毒已经被吸尽,应该再无大碍了.我叫白冰灵,住在白漪寒城.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找我.可能的话,我一定会帮你的.”“为什么如此帮我?”“因为我相信人间有爱.还有,你要记住,你只有一年可活.不要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否则会加速你生命的衰竭.”然后她消失在密林中.

　　那名男子睁开眼后,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而后一把将我拥入怀中.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一丝的恍惚.“你是谁?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一愣,放开了我.看到他那么忧伤和落寞的眼神,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雪灵,你不用记住我是谁.你只要住,我会永远爱你的.”那么诚挚的眼神,那么执著的爱,我无法不相信他.或许,他就是那个即使我遗忘了全世界,也不愿忘记的人.那天,他拉着我的手,带我来到了紫樱飘飞的地方,并在那里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半年.随着一个蓝衣少年的到来,一切都被打破了.那天我从山上采野果归来,见翼与身着华美蓝衣的少年对峙,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威严,沉着,甚至还夹杂着些无奈.我停下脚步,隔着些距离看着他们.

　　“我说过不会和你争王位的,何必纠缠不休?”翼说道.他冰蓝色的刘海扬起,像纷乱的蓝雪,目光无比犀利.“我虽得到了王位,却未继承守望者之印.父王到底还是偏心啊.我惟有杀了你,才能让守望者之印回到我身上.”那个少年的眼中,仿佛有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我手上的竹篮掉落,野果滚了一地.“雪灵,不要过来.”翼看到了我,冲我喊道.蓝衣少年脸上浮起一丝嘲弄的笑.“蓝冰翼,你还真是有本事啊,父王没有得到的女人倒让你得到了.”“蓝烈,你我之间的事不要扯上她.”翼似乎很生气.被称为蓝烈的少年冷冷一笑道:“那好吧,我们今天就决一死战.”

　　只见二人疾速飞临空中,暗风兴起,冰蓝色和深蓝色的光圈在浅空中碰撞,二人的身形交织变幻.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一簇簇的紫樱花不知疲倦地飘落,飘落.忽而二人停驻在樱花树顶,击碎了一瓣瓣的落樱.蓝烈诡秘一笑,右手的食指凌空划了一个蝶形图案,顿时无数蝴蝶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一时间,我竟忘了如何抵御.一道蓝光射来,将我护在蓝屏之中.蓝烈趁翼出神之际,出掌将他击倒.翼的嘴角沁出了一抹鲜血.“翼!”我不顾一切地跑出蓝屏,为翼挡住了蓝烈的再一次出掌.强大的冲击力使我的五脏六腑仿佛要燃烧起来.腹部的蝶形伤口一阵剧痛,而蝶的进攻更加猛烈了,似乎要将我撕碎.翼再次施展空蓝御,将我保护起来.然后他缓缓起身,抬头对蓝烈说道:“你可知道修炼幻世玄天秘术的代价?”“那又怎么样?我只要惟我独尊,我只要成为玄古幽界最伟大的王.”

　　翼闭上眼,施展迷蓝幻影.刹那间蓝影漂移,虚实不定.凛冽的剑光在樱花林中穿梭,就在即将刺到蓝烈之际,蓝影迅速回旋,瞬间土崩瓦解.而翼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虚弱的声音响起:“幻世玄天果然厉害.”

　　我十指交叉,放在胸前,默念咒语,将水晶头骨召唤而来.“翼,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蝶咒唤起了我的记忆.”我开始启动水晶头骨,并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蓝烈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然而我的力量也逐渐衰弱.趁我没倒下前,翼将我拦腰抱起,离开了紫郁林.而水晶头骨暂时缠住了蓝烈.“翼,带我去白漪寒城,找白冰灵巫医.”说完我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已到了白族的医馆.“你元神大伤,恐怕命不久矣.”朦胧间,我听到这句话在耳边缠绕.白冰灵巫医在我床前照顾我.我环顾四周,却不见了翼.“翼呢?他知不知道?他有没有事?”说完我就要挣扎着站起来.“你先不要激动,他就在外面.他的伤已无大碍.我去叫他进来.”翼坐在我的旁边,紧紧握着我的手,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我将头深深埋在他怀中.过了许久,他放开我,转过头对白冰灵说:“白族巫医,可否有什么办法救救她?”

　　白冰灵叹了口气,走到窗前,背对我们而立.“她是吃了黑玉颜花才起死回生的,本就有违天命,又动用了强大的灵力,神灵皆已涣散.据我所知,这世上.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救她.”“什么方法?”翼急急地问.“在落霜青城、映雪蓝城、白漪寒城、紫诺冰城、玄风叶城和赤焰空城六座城的交界处,有一座玉眠雪山.山底的死亡之吻,据说是与死神最接近的地方,却也是最靠近永恒的地方.传说心意相投的男女如果通过重重考验,他们的爱和灵魂就能永恒.但如果通不过考验,就会双双魂飞魄散,或者永世受宿命之咒的纠缠.”

　　“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我问道.她回过身来,眼神很空渺.“的确,很少有人提及死亡之吻.它是玄古幽界最神秘的存在之一.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大约在七千年前,一位青族少女与异界亚特兰蒂斯的一位战士统领相爱,彼时玄幽国与大西国正在交战,他们的爱当然是于世不容的.后来他们被逼到六城交界处的玉眠雪山,双双跳了下去.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自那以后,就有了这个传说.”

　　“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带雪灵去死亡之吻.”翼抱着我,向屋外走去.“沧紫.”白冰灵叫住了我,却又有些迟疑.“什么事?”我应道.“你知道你的师父去哪里了吗?”“师父他一直神出鬼没的,自他走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她的目光黯淡了.我很奇怪她和师父会有什么关系.但我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了,容不得我多想.“那祝你们好运.”

　　最后翼带着我乘上了竹筏,沿暮颜和寻找传说中的死亡之吻.于是事情的发生就如我最初的记忆那样.空无一人的金字塔,让我的心里特别空虚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却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时空转换,很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葩朵,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对着玄幻灵珠中的葩朵传音道.葩朵的声音从遥远的海上传来:“沧紫姐姐,是你吗?你在哪里?”五千年了,她还是有着少女的纯真和快乐,尽管被封印在玄幻灵珠中.而我的心却苍老到无以复加.

　　“葩朵,我开始相信你的那个关于三生湖的传说了.只是你只说对了一半,有三世情缘的男女,每一世都不会有好结果.”是的,从前世的雪灵,到绝世而重生,再到今世的我,爱上了他三次,却永远无法在一起.这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吗?

　　“沧紫姐姐,你的事我都知道.只是紫晗姐姐的前世紫蜮迷蝶为救蓝冰哥哥而死,他们也书注定了的缘.况且他们历经生死,早已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了. ”语气中已不再有欢快了.

　　“葩朵,我明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们的感情.”“那姐姐会回来吗?蓝潇哥哥和紫晗姐姐他们都很担心你.”“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到时我替你解除封印.”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出去了.”她叫道.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在玄幻灵珠中拍手跳起的样子.五千年来,她还是长不大,停留在十六岁.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未来的命运对她是何等的残酷呢?她还能保持这种不谙世事的纯真吗?我即使知晓了这一切的结局,却猜不出属于我的过程.有时候,过程更让人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