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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知归路 ...

  •   “他以为束缚了我的双脚就可以使我留在这里,简直是做梦!”
      移动身躯,却带动了肩上那沉重的铁链,梅若寒黯然一笑,却掩盖不住眼睛里的光芒,固执的想要站起身来。

      “你在流血,不要乱动!”
      深吸口气,梅若寒擦擦额头的汗珠道。
      “不关你的事。”

      “好心没有好报。”
      嘟囔一句,瑞祥走到一旁不再说话,唐毓伸出手去却被梅若寒打到一旁。
      “不需你帮忙。那昏君叫你反省,如何了?”

      “若寒,是我害苦了你。”
      “对不起,抱歉之类的闲话,我这个将死之人听不得这些。”
      “你怎是将死之人,我看你面相能过到两鬓发白
      。瑞祥,去太平殿那我的银针来,等等,快去宣太医!”

      “是!”
      瑞祥一把拽开大门,冲着守卫命令道。
      “太子爷吩咐速去宣太医前来!”
      “可是。。。”
      “里面的可是太子和贵妃,你们要想清楚,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担待的起吗?”
      “属下明白了。”

      门外两个人还在拌嘴,此时的梅若寒把目光落在掀翻的桌上,眼前就递上一碗茶水。
      “幸好没有全部打翻。”
      接入手中,唐毓微笑淡淡,道。
      “何必这么逞强。”
      喝了口浓茶,梅若寒便把茶杯放在地上,而门外的声音逐渐消失,脚步声远离大殿,想必是侍卫去叫太医了吧。
      “如果不逞强我还是梅若寒吗,倒是我这个臭脾气害苦自己了。唐毓,你还认我这个兄长吗?”
      “这是自然。”
      “既然这样,我求你之事定会办到。”

      叹了口气,唐毓看自己那蓝衫之上有些许鲜血,却已经凝固许久,确是凌尘枫的,如今,他已经安然回到大营了吧,窗外的雪映衬着阳光,屋子里似乎比平时亮了许多,握紧手心,他向旁边歪去,坐在梅若寒身边。
      “人只要有一线生机就是希望。”
      “希望?难道你叫我等着那昏君来为所欲为?与其听从命运摆布,不如我自己选择。”
      “这个忙我无法帮你。”

      若不是从他的眼里看到绝然的光芒,自己怎么清楚他说的忙是如何,害他如此自己已经内疚无比,怎会随了他的心思。短笑了几声,梅若寒猛然抓住地上的茶杯,狠狠的磕了下去,茶杯顿时变成了碎片,掌心一片鲜红!

      “就算你不帮忙,我自己也做得到!”
      “梅若寒!”
      脑中飞快转动,唐毓一把抓住那流血的手掌!
      “记得你曾说过,他还在扬州等你,你怎么不去见他,只要过上几天,便可以出宫!你说我父王是懦夫,其实梅若寒才是天下最懦弱之人!”
      “就算我是懦夫,我不忍心叫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说的对,我很懦弱。”
      慢慢摊开手掌,那红色的碎片异常清晰,刺的唐毓眼睛发涩——

      “唐毓,如果你换做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会活着。”
      “活着。。。多好啊,只是,死亡也是无比畅快的事情,你知道我一生喜欢探寻未知之事,而死亡这局,我要先去了。”

      举起手臂,鲜血顺着手掌留下,梅若寒缓慢的放在脖颈之上,俨然一笑,却被唐毓死死的抓着手臂,不肯松手!
      “唐毓,你当真不明白,这对我是最好的。你我相交多年,我早把你当作我的知己,而你是否真知我意,如此都不愿意成全吗?我只愿是你,也只能是你!”
      闭上眼睛,猛然松开手指,唐毓把头扭向一边,门边的瑞祥发出一声尖叫,他固没有回头!过了许久,气喘吁吁的恶侍卫带着太医前来,似乎全部僵在了门外,直到唐岳阳驾到才跪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感到肩膀被人抓紧,唐毓也没有动,却被唐岳阳强行拉了过来,此时的唐岳阳脸色不再铁青而是乌黑,声音不住颤抖着。
      “毓儿,他没有伤到你吧?把你留下朕真是糊涂!”
      上下打量着,唐岳阳松了口气,回头喝令道。
      “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来看看太子。”
      太医听闻急忙跪爬进前,把起脉来——

      闭着眼睛,唐毓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他没有看到梅若寒最好的样子,才华横溢的旷世奇才,最后落了这样的下场,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过错,就是最后,他都未怪罪自己一刻,而并不代表这笔罪行可以一笔勾销,当做从不存在过。

      如今,似乎全部还清了,而这,怎么还的清。。。。
      那桥头永久等待的人,或许再无机会了吧!

      猛然睁开双眼,唐毓感到自己额头都是汗水,喉咙有一口气想要涌出,急忙把头偏到一旁用袖口掩上嘴角,那鲜红色泽染红了白色布料,泛起微笑,逐渐平缓着呼吸,这样的梦最近频繁侵袭心扉,而这次自己却好像是旁观者,看着一切发生,也是第一次,看到了那紧闭双眼的自己以及身旁那已经死去的梅若寒。

      那微笑着的脸,除了那不断涌出鲜血的脖颈以外。一切好像毫无变化——

      “你这个贱人,就是死也不和朕在一起,来人,把他的尸体投入古井之中!”

      当初父亲是这样下令的,而如今,就连那扭曲的脸都是无比的珍贵,就算暴怒的父王,自己也再触摸不到了吧!

      定定心神,却感到手掌被人握住,低头观看,见象牙床前趴坐一人,把头枕在臂膀之上,左手与自己右手五指相交,不是凌尘枫是谁!想要抽出手指,却见那人动动眼皮,刚睁开眼睛,眼波便漂向了自己。

      “毓,你终于醒了!”

      急忙揉揉眼睛,凌尘枫见唐毓望向自己,知道不是幻觉,急忙伸出手来,放在他的额头之上。

      “看来太医的药无比灵验,果然退烧了。”

      露出孩童般的微笑,凌尘枫想要站起身来,却感到腿脚麻木,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已经许久,锤锤腿,双腿较劲站起身来。

      嘴唇干燥,唐毓不由得动动唇边,却见一杯清水已端至自己面前——
      “太医说你的脾胃不好,只能喝清水,我吩咐宫女采集晨间露水煮沸之后得来,我尝试过了,味道甘甜无比,对你的哮喘之症有莫大的好处。”

      梦中那情景似乎重现,心有灵犀一点通,除了那无比的敏锐,能解释的便是心语相连,而他不是聪慧细致之人,没有接过水杯,凌尘枫就在床前,想要靠近却在隐藏着什么,而脸颊似乎多了些红晕,笑的极不自然,却极力扬起笑容,讨得自己开心,唐毓默默的看着他的眼睛,过了良久,凌尘枫那端着水杯的手逐渐落下,急忙垂下眼眸。

      “你醒来我就放心了。”
      想要叹气,却卡在了咽喉之中,他缓慢说道。
      “你要吃的食物已经派李德福去准备了,还有哪里不适告诉尘枫,我定会叫那太医前来。”

      “皇上衣不解带守候了主子五天,一直未曾离开,主子。。。”
      “多嘴!”
      凌尘枫眼底寒光一闪,宫女便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

      “原来是这样。。你。。奴才不敢劳皇上照顾。”
      看这情形,唐毓便知道他身体抱恙,如果不是生病就是着凉,而现在却要对自己笑。
      “我无事,就在旁边看着就好。”
      这天不怕地不怕从不迁就任何人的凌尘枫,说是掩饰脆弱也好,怎么样也罢,他却是在迁就容忍着自己!

      他是爱自己的,可是这份爱,自己不敢再收了吧。。。

      如今真该回答若寒的问话,如今自己真的换成了他,而自己也正如说的一般——
      我,会活下去!

      活着,真的就是希望不成?

      “柳树已经栽齐,等你身体好些我带你去看。”

      凌尘枫腰前的玉佩灼痛了唐毓的眼,顺着他的眼光向下望去,凌尘枫把它托在手中,解下递到他的面前。
      “毓,以为你已经逝去之时,每次便是握着他入睡,这样女儿的事情没有想到我凌尘枫也会去做,那是我真想随你而去,现在想来,如果当时那样做了,当真是阴阳相隔了吧。”

      目光真诚和温和,凌尘枫感到头脑像要涨开了,知道自己是着了凉,摊开唐毓的手掌,把玉佩放了上去。

      “如今物归原主。”
      “何必给我。”
      “世间之事,有何是不可原谅的。”
      “所有的事情都该被原谅,却要看人心如何。”

      话语平淡无奇,唐毓握紧拳头,那玉身紧贴掌心,冰凉的触感涌上皮肤。

      “国仇家恨,最为平常,而国仇固然重要,家恨却深入人心,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恨意也会随时间消失无踪,而唯独过不了的,是自己这关。”

      向窗外望去,虽然看不到那一片新绿,唐毓那黝黑的眼眸中似有片片柳絮飞舞。

      “带我去赏柳如何?”
      “现在?”
      “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自己前去。”

      自己怎么会不方便,凌尘枫手推轮椅,双手用力,想要把唐毓抱到轮椅之上,却见他忽然红了脸颊,知道是自己的动作触及了他该有的骄傲,急忙收回手臂,却见唐毓吐了口气,冲自己伸出双臂。

      先前那些自责和悲痛在着一刻似乎化作虚有,凌尘枫一个健步上前把他抱在怀中,却没有立刻托在轮椅之上,唐毓身子晃了晃,随即抓住他的臂膀,轮椅离床铺只有几步之遥,凌尘枫却走的极其小心,一步步异常稳重,抬头看那丹凤眼里都是喜悦之气,唐毓便别过脸去,看向门外。

      凌尘枫,有时还真像个孩子——

      大将军之子凌尘枫,三岁习武,五岁便可单手与几个成年大汉搏斗,七岁就随父亲出征,习得一手好枪法,当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却与想象之中不同。

      “尘枫,快跪下!”
      “孩儿为什么要下跪?”
      “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太子殿下赎罪!”
      “太子是吧,你父亲是皇帝,你凭什么要我下跪?”

      不卑不骄不喜不狂,以为他自然是膀大腰圆,却不知如此清秀,而那双眼睛不是十岁孩童该有的目光,比起低头下跪的父亲来,似乎更加硬气了些,眼神凌厉,那眼底分明都是不解和疑问。

      “乳臭未干,想要夺得武状元,我看你还是回去包尿布为好。”

      凌尘枫只是冷冷一笑,几个回合,那口出狂言的大将军便摔下擂台!

      “谁还要来,这个武状元我是拿定了!”
      “你这个小子目中无人,真不知凌涛是如何教导你的!”
      “战场无父子,何况是擂台之上,事后我会亲自登门和世伯请罪!”

      一个孩子无人可敌,简直成了笑话一般,凌尘枫望向看台,而那眼神唐毓铭刻于心,环视四周,此时唐毓却感到他站在高处俯视自己和那拍手叫好的父王,擦擦嘴角,他跳出圈外。

      “皇上,这次的武状元是大将军之子凌尘枫。”
      “一个孩子?你是笑话朕手下无人吧,宣朕旨意,剥夺凌尘枫状元之位,赐他六十大板,赶出都城,以后永不得入宫!”

      对于十岁的孩童,对于这人世间的疑问或许太多,而初次见面,那身影或许已经深刻入心了吧。仿佛天地万物都不曾入过他那凌厉的眼眸,猛然把状元金牌砸在地上,凌尘枫扭头就走,却触怒了高高在上的帝王,那猛拍龙案的巨响,吓的大臣跪了一地,而凌尘枫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前行。
      那定力不是十岁孩童应该有的,或许是年少太情况,是那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他那身上的气质却使自己感到无比的钦佩。

      “父王喜怒,既然君无戏言,何必作罢,状元不是良将有和关系,再过几年,孩儿想他一定会是治国的良将,给他状元头衔,就当做皇恩浩荡,凌将军一家必然感激涕零,为您效力!”

      只想救的他一命,日后就算不能见面也无妨,那日一别,便是十个光阴——
      潜龙怎会池中游,总有一日上九天——
      没有想到毫无预料的情况再次相见——

      “我对你,看来,你真的只是救我一命而已,而我对你,说来可笑,却是爱了.”
      “你爱我?”
      “我凌尘枫敢做敢当,你想笑就笑吧,我爱你,又如何?!我既然爱了,就算你是皇帝的宠妃,是男人,我也无法舍弃。”

      “梅公子,你可相信一见钟情,我对你,便是爱了。这是我世代相传之物,母亲临死时告诫我,此玉要给心仪之人。”
      “给我的?”
      “自然。”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前面便是柳林了——”
      “是吗。。”

      凌尘枫,我不怪你,不代表我不恨你。
      我停止不了我的爱,也无法断绝恨,于是都给你,你要好好收着。

      不禁扬起笑容,唐毓似乎看到眼前柳絮不断飞舞,似柳之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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