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新进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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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与后土之间落下的裂帛，一缕缕漂染出金乌本色。
吊诡的潘多拉魔盒丰盈它的蓝图。
祈祷在时光间隙间碾压一切。
无声无息。
不二臣遗失自我，在明暗之间反复横跨。
他企图身藏花海，孑然一身。
临了却粉饰自己，
将不为人知的故事堆积，说下次。
春潮流退，夏花将开。
永恒的承诺随春消失，久待的欢愉失去原本的滋味。
天空中缺失一块云，无关紧要。
遮不住的艳阳是我怀念你的证明。
又是一节英语课，徐桧悠哉地翻看手机，最近姜中举行一场短诗比赛，获胜的三篇在表白墙疯传。
徐桧挺喜欢那篇匿名的《先生，故人，我》。
上次挑座位她和许嫣特意挑最后一排，既能开小差，又有自由，是块宝地。
但许嫣倒不是为了这个，马上快到黄健宇的生日。
自从徐桧姜中七日游回来以后，许嫣和黄健宇的感情好像更上一层楼，每逢什么乱七八糟的节日，许嫣就会思考该送什么样的礼物。
同样在当天她也会收到礼物，不过其中的含金量肯定不一样。
你见过用一根皮筋换一支Mac的吗？
高一下学期，整栋楼的学习气氛也与之前不同，口红在女生之间流行，通报批评时男女不正当关系出现的次数居首位，新华书店亭里原耽和十宗罪成为热销……
大家对高中的兴奋劲儿已经过去了，或许现在才是高中真正的样子。
徐桧刷累了，看看时间，数学课过半，她勉强支起头听些内容。
没一会儿，许嫣扔过来一张字条。
——桧姐，手办贵吗？
徐桧:“？”
手办？
这是要送给黄健宇的吧？
——看你想买什么，价格要看具体的大小，人物和材料等等，甚至不同人制做价格都会不一样。
许嫣拿回纸条看着上面一长串话，表情不好看，以她的能力浓缩这句话就是，就你这点钱还想买好的，做梦！
许嫣郁闷地趴在桌子上，抬起手缓缓写一行。
——桧姐，借我一点钱，这个月还你。
徐桧想想黄健宇平时的样子和他那辆硬汉，他喜欢的手办怕不止是亿点点钱，况且他自己干的那些勾当赚来的钱想买什么没有。
许嫣送的除了有特别意义，也没什么别的。
——我帮你想想，下课再说。
徐桧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是时候找某位大帅哥了。
一桶姜山:最近有空吗？
北极企鹅:无事不登三宝殿。
北极企鹅:［鄙视.gif］
北极企鹅:什么事？
一桶姜山:你不是会雕刻吗？
一桶姜山:帮我雕一个，手办大小1/7或者1/8，图我发你。
北极企鹅:woc，大哥，你把我当免费劳动力呢？
北极企鹅:你上学还有作业呢，我在美校就没正经事吗？
一桶姜山:不白干。
一桶姜山:我老舅新的内测号送你。
北极企鹅:［狗头］［偷笑.emoji］
北极企鹅:［OK］
北极企鹅:［语言2｀］
距离下课还有几分钟，徐桧聊得投入，看见语言时鬼使神差地点开。
“小——卉——卉，谢——谢——啦！”
一时间全场安静，叶爽从第一个字就听出是拜捷，他在前一排压着声音笑，许嫣则近距离暴击，老师嘴里蹦出一句“纯洁”国语，凶神恶煞，两条腿儿不长，速度到挺快。
徐桧从不正面刚，她把手机关机，放在桌子上等着老师拿走。
“你——”老师刚张开口，下课铃打响，“放学拿走。”
“老师再见。”叶爽站起来，客气地向老师鞠躬。
老师走出来以后，后排的兄弟们向杨大聪明发来贺电。
“班长，牛啊。”
“六班反黑第一人。”
“……”
徐桧虽然面上水波不惊，心里都不知道掐死拜捷多少回了，许嫣突然移动椅子和徐桧贴近。
“桧姐，那个是不是就是你男朋友啊？”
附近一片起哄声。
徐桧:“！”
“就他？”徐桧脸色突变，“他养的鱼都够装满两个太平洋了，我是想不开还是痴呆，看上他？”
远在堰州城另一端的北极企鹅打了几串喷嚏。
“我是想让他给你搞个手办，免费的。”
“真的？”
“假的。”许嫣立即耷拉下脑袋，“前提是你发一张黄健宇的照片给他。”
“啊，为什么？”
“额。”徐桧向许嫣招手，许嫣把耳朵凑过去，“那人吧，是弯的，喜欢帅哥。”
“啊！”
许嫣吓得一惊，徐桧想如果实话实说，许嫣肯定过意不去，但黄健宇生日送这个的确很合适。
他们的感情确定下来，这也算是她的一份祝福。
“放心，他就看看解解馋，不会对你的芋头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桧姐，你的手机？”
“没事儿，我放学拿回来就行，我不还有一个呢嘛。”徐桧指了指宿舍的方向，许嫣知道徐桧第一次被收手机的时候就买了另一个备用，“嘘，别担心，我要开始复习了，期末考试之前我还有一雅思呢。”
英语老师刚刚那算是偃旗息鼓，一般这种情况都会交由班主任处置，她也是看在徐桧报名雅思的事上。
堰州城的教育体系不比姜州城，正常学校里没几个学生会有报名这类考试的觉悟，有些甚至想都没想过。
徐桧可是二中雅思第一人。
下午第四节课下，徐桧照常不上晚自习，拿了手机就潇洒地走了，门口谢晓艳坐在摩托车上等她。
保安大爷见怪不怪，抱着保温杯在里头坐着。
今天晚上是个大日子——黄健宇从良的第一个月。
一路上谢晓艳给徐桧解释，她去姜中那几天，许嫣妈妈在超市收银的时候，碰见当初把她骗到这里的皮条客。
皮条客还带着几个朋友，许嫣妈妈看见他想跑，却被几个人拉住进行语言上的侮辱。
正值中午超市里没人，许嫣妈妈孤立无援，恰好黄健宇和张伟几个人从旁边棚里的赌场出来买泡面凑合。
都知道柿子挑软的捏。
黄健宇没动手，才吓唬他们几句他们就跑了。
那天许嫣妈妈问了黄健宇，关于许嫣和他自己的事有什么看法。
黄健宇能明白许嫣妈妈的意思，他承认他喜欢许嫣，但也知道自己是劳改三年出来的，政治不过关，配不上许嫣。
许嫣妈妈的态度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她没有泼冷水，只说让黄健宇以后能有个男人的样子。
谢晓艳私下问过许嫣妈妈怎么回事。
在给许嫣收拾房间的时候，许嫣妈妈看见许嫣笔记本背面上誊抄了满满几页的法律和规定，都是针对像黄健宇这种情况。
以前许嫣总把南大挂在嘴上，说离家近又是985，出来以后就在附近找工作，好照顾她。
但是许嫣笔记的角落处不止一次提到刑警大学。
她为什么放弃了？
许嫣妈妈想了好久，最后只想到一个人。
许嫣抄一大通东西，除了为了黄健宇还能为了什么，黄健宇是劳改犯这件事会让她放弃很多。
处于对女儿的了解，许嫣妈妈认为许嫣放弃了理想，选择了梦想。
理想真实而可行，努力努力可以实现，但梦想遥远而梦幻，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真。
许嫣妈妈对这件事思考了很久，许嫣的笔记她看了，也许许嫣和黄健宇的未来并非会像她想得那样。
她只知道家里有个劳改犯不好，可她出来没有深入去了解。
儿孙自有儿孙福，可能真的是她眼光狭窄。
她告诉黄健宇，许嫣年纪还小，不过心智已经成熟，只要不越过那一步，她可以考虑，但是出现在开始，她要一个干干净净的，能保护许嫣的人。
徐桧坐在车后，任由风把谢晓艳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把故事塞进她的心里。
黄健宇和许嫣的结局在烂俗电影的最后一遍一遍的上演，徐桧的眼泪因为许嫣妈妈而流。
算算，还有三个月才到七月八号。
黄健宇砸钱开了一家二手网站，挂在张伟的名下，还把之前做赌场的地方空出来，加盟奶茶店。
网站虽然刚起步，但有兄弟几个帮衬，打广告，充当气氛组，用户越来越多，赌场原在老城区，人多，奶茶店新鲜，顾客不少，生意红火。
徐桧到奶茶店的时候，门口大排长龙，踮起脚尖才勉强看见黄健宇的头顶。
谢晓艳用手肘捅徐桧。
“欸，桧姐，我看芋头买奶茶就占一‘买’字儿。”
徐桧看队伍里清一色的小姑娘，笑了笑，点头赞成，黄健宇递奶茶抬头看见她们，冲着人群笔画，告诉她们最后一批。
她们看黄健宇一时半会不得闲，就坐在旁边粗糙的水泥板上聊天。
“姐，你怎么和芋头认识的？”
“嗐，提这干什么，就一起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呗。”谢晓艳看向忙碌的黄健宇，眼神里涌起回忆，“你看他长那样儿就知道，那时候可是校草，把我们全校女生迷得呀，表白墙上没他都有鬼。”
“那姐，你是不是也……”徐桧贱吧嗖嗖地指着谢晓艳。
谢晓艳拍开徐桧的手:“别胡说，是又怎么样，谁年轻时候没春心萌动过，再说，姐这条件也不差呀，看不上我是他的损失。”
徐桧仔细盯着谢晓艳看了几秒，条件是不差，可任谁看也不像个让人放心的主，一张……
出轨脸。
“哈哈，是他的损失。”
“嘿，笑什么，桧姐，我还没问你呢，人叶爽挺好的，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徐桧把脸埋进手掌，没憋好屁。
“好啊，姐，你要觉得好，嘿嘿嘿，你上呗。”
“啧，和你说正经的呢。”徐桧在一旁乐，“而且他要能看上我呀。”
“这件事吧。”徐桧为难，“没办法，强扭的瓜不甜。”
“唉，我看你就是挑，燕子说你姜中有对象，真的假的？”
“这你也信，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叫许嫣叫燕子？”
“道儿上的事少打听。”徐桧审视地看着谢晓艳，“行了，逗你的，许嫣以前叫许燕，上高中以后才改的名儿。”
徐桧:“嫌难听啊？”
“燕子吧，初中小学老因为她妈干过那种事儿被同学排挤，高中里没几个认识她的，改名儿也算是迎接新生活了。”
“哦——”
黄健宇从店里跑出来，她们聊得开心都没注意队伍消失，黄健宇给她们一人带出一杯奶茶。
“走，去我的新房子看看。”
徐桧和他们混熟以后，就没打听过他们几个的家。
黄健宇说，张伟李季顾全住在老城区，谢晓艳住在市中心。
他和谢晓艳开车来到市中心一套复式商品房前，这就是黄健宇的房子。
坐北朝南，阳台打光好，占地不小，隔间多……
徐桧在里面转一圈，毕竟是堰州城首富的女儿又从小在姜州城长大，她对这座房子倒没什么惊讶。
不过按堰州城现在的房价，哪怕是在小县城，要想住上这种房子都得话不少钱。
“怎么样，不错吧。”
“你说呢？”黄健宇问徐桧。
“你买的？”徐桧一针见血。
“买肯定是我买，不过银行不肯贷款。”
“额。”徐桧吸一口奶茶，想到理由，“收人不稳定吗？”
“嗯，我是这一个月帐头才有正常进项的，银行那边账目流水考察不过关，所以……”
“借钱？”
黄健宇顿一下点头。
徐桧不禁憋笑，今天什么日子，小两口组团放血都让她赶上了。
“我……我会尽快——”
“欸，打住。”徐桧隔空捏住他的嘴，然后举起手指头算，“许嫣是我的同学兼朋友兼室友兼……猪队友，你买房子是司马昭之心，我们都知道是为了许嫣，银行都承认你是穷不是个人信誉问题，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借给你。”
徐桧的话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黄健宇还是很感激她，他请徐桧去张伟的大排档吃饭。
谢晓艳和张伟寒暄几句，徐桧看他们两个似乎有些端倪。
噫，那啥的腐臭味。
黄健宇请徐桧暂时把这件事对许嫣保密，许嫣是六月份生日，再过一个多月她就十八岁了。
黄健宇想在许嫣十八岁生日那天给她一个惊喜，高二他想把许嫣接到房子里住。
二中宿舍他也住过，住后感言就是，能住不住，保命要紧。
又有虫子，空间又小，每天还早早关灯。
遭罪。
他还想把许嫣妈妈接过来，要死孤男寡女共住一屋，她肯定是不放心，倒不如搬过来一起。
徐桧看见黄健宇聊到自己和许嫣未来规划时，一张嘴喋喋不休，眼睛比室内的灯泡还亮。
听幸福本身畅谈幸福，徐桧好像被他感染，她不禁开始想，高中毕业以后，杭晶晶和她的大学生活。
她们会在校外租房子。
杭晶晶会每天在兼职与学院之间跑动，她会变成一个啰嗦的老太婆。
杭晶晶，吃早饭再走啊。
杭晶晶，记得拿雨伞，今天下雨。
杭晶晶，什么时候回来？
……
这些话好熟悉，好像本该被提醒的是她，很久以前，有个人每天都会对她说。
杨卉啊……
“啪——”一声突兀的破碎声把他们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
张伟第一个跑出去，徐桧正对着门口，看得清楚。
门上一块玻璃被打碎，他凭前面那辆摩托认出六人帮。
“怎么了？”黄健宇问。
“妈的，红毛他们来了，上次被打了一顿以后，我还以为他们学聪明了呢，”
“狗改不了吃屎，他们怎么这么贱呢？”谢晓艳忍不住骂一句。
徐桧觉得不对，她斜过身子，往地上的碎破璃堆里看。
“黄健宇。”她猛然站起身，指着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遥控器，“那是不是刚刚你那新房子里的空调遥控器？”
黄健宇听见徐桧这话，扔下筷子去查看，他拿起地上的遥控器，里面的电路板都被摔裂。
谢晓艳也认出来那是黄健宇新房子里的。
他咬牙深喘几口气，然后慢慢放下遥控器，走到外面，步伐比谁都稳当，他开走摩托车。
“姐，快走，别让他干什么傻事。”
徐桧拉上谢晓艳到外面准备追上去。
“我也去。”张伟说完，跑到后门拿车。
黄健宇开得很慢，谢晓艳跟在他后面，车都熄了一回火。
他知道，这时候回去看房子已经没什么意义，那帮人不可能会手下留情，想想最坏能到什么地步，
车开慢点，就让悲伤撒在路上。
到房子里的时候，他们几乎找不到一处与原来相同。
粉墙露出内部的水泥，沙发千疮百孔，电视空调无一幸存，就连二楼的楼梯扶手都被掰断。
黄健宇就在门口站着，眼前像废墟一样的地方，几个小时前，他还对它一遍一遍地憧憬，他的手机还存着它原本美丽的样子。
将近十分钟后，他才颤抖地开口。
“张伟，通知顾全他们……明天……我要看见二十万现金或者六根手指头。”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新进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