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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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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俩人逃走的背影,徐呈只感觉到身上各处传来疼痛,连着脑袋也嗡嗡作响。
推着自行车的大爷走到他身边,忙扶他起来,“小伙子还好吧?”
他踉跄着起身,摊开布满灰土的手,手表还在。
“哟,你都流血了。”
此刻,他不但手臂在流血,脸也肿了,就连鼻子也溢出鲜血来。大爷说:“去医院包扎一下吧?我带你去。”
徐呈嘴上说着不用,但大爷还是将他带到了不远处的诊所。大夫见他那副模样,拿着药过来,一边帮他消毒,止血,包扎,一边问:“跟人打架了?”
他虽没说话,但一旁的大爷替他解释道:“遇上打劫的了。”
“哟……派出所就在附近呢,还有人敢做这事?”
“那些小流氓哪管这些。”
徐呈插嘴道:“那个,我身上没带钱……”
大爷:“没事,我替你付药费。”
徐呈忙称:“要不,一会儿你随我回去,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我拿了钱还你。”
“哎哟,不用了。”大爷说着,从兜里掏出钱搁在柜台上,扭头问:“你能自己回去吧?”徐呈点点头:“那个,要不你随我去一趟吧,我还钱给你。”
“真不用了!”大爷说罢就要走。徐呈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人已经没了影。
等他上完药出来,虽然浑身都在疼痛,可好在最终手表没被抢走,他感到一丝庆幸。
吴苟回去时,还沉浸在闹腾的音乐气氛中,他哼着小曲推开房门,见徐呈坐在桌子前写作业,便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顿好找。”
徐呈感觉肩膀一疼,皱了皱眉,没理他,专注盯着书本。
这会儿,吴苟注意他左手垂下来,手臂上包着纱布,便问:“你这……怎么了?”
徐呈漫不经心道:“被人揍了呗。”
“啊?现在还能遇上那些人啊?”
“不是,我不认识的,俩个流氓。”
吴苟凑过去看他青肿的脸,有些自责:“早知道,我就跟你一块儿回来了。”
徐呈强撑出一个笑脸:“谢谢你的好心。”
吴苟委屈道:“好好一张帅脸变成这副丑样……”
“……会不会说话啊你?”
“你说你打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徐呈:“他们手里有刀唉,我敢逞能吗?”
“也是……”过会儿,吴苟又说:“你去报警的吗?说不定能抓到人,要点赔偿啥的。”
徐呈的目光离开书本,扫了他一眼:“没去。”
“明天我陪你去吧?”
“不去了……”一想到要是去了派出所被陆鸣沧见到自己这副狗样子,那还不如再给自己来一刀更痛快呢,虽说陆鸣沧也不一定在,但毕竟遇上他的概率极大。
“行吧,你就犟吧。”
吴苟说完往床上一趟,没多久就开始打呼睡着了。
次日,为了躲开吴妈的疯言疯语,徐呈只好到外面去游荡。他此刻脸上的伤已经好多了,但还是青红一块。他悬着左手,也没办法去帮人搬货,挣不了零用钱,便只好缩在旧书店里翻看书籍。离开时买了一本,回去的路上本来一身轻松,结果却遇上了陆鸣沧。
本就是一条路,遇上的概率确实很大。
那日陆鸣沧排休,外出见了朋友,回途路上见到个少年背影,虽说此刻的徐呈与平时大不相同,但陆鸣沧还是远远就认出来了。
他忙跑上前,等靠近徐呈身边时低声喊了声:“小呈。”
徐呈一回过头,见到他穿着白色T恤,在阳光下清爽的脸庞。他一怔,没说出话来,随即别过脸,心想但愿自己脸上的伤痕已经消退了。可惜并未能如他所愿。见到他脸上的痕迹,再瞧他包扎好的手臂,陆鸣沧脸色一沉:“你这是怎么了?”
“那个……”徐呈躲闪着他的目光,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被人打劫了……”
陆鸣沧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又闹上什么事了呢。随即,陆鸣沧垂下脸,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凑过去说:“我看看。”
徐呈忽然就失去了控制身体的本能,就任由他盯着自己这副狼狈的面庞瞧了起来。
陆鸣沧再看了看他的手,问:“疼吗?”
他摇摇头:“不疼了。”
“被人打伤了?”
“不是,让刀给割的。”
“这王八犊子……”陆鸣沧的脸色转既严肃,毕竟自己管着这一方的治安,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熟人身上,他更加气愤。于是又说:“你现在没事吧?”
徐呈:“没事。”
“我带你去东园,你跟他们描述一下情况,到时候我让人多去巡视那个地方,总能抓到打伤你的人。”
毕竟这是出于对方的职业态度,徐呈也就没拒绝。
在去东园的路上,陆鸣沧说:“遇上打劫,要是真没其他办法,你就把身上的东西给他就好了,毕竟别被他们伤害就行,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明白吗?”
徐呈轻轻嗯了一声。那块表是他对方那偷来的,当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想要拿他一样珍贵的东西,如果那样东西对于他来说是珍贵的,那一定也或多或少对其倾注了情感。而偷那块表,相当于是偷了那份弥留的情感。他要小心翼翼保留着,即使昨晚被人打个半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将手表交出去。
等到了东园派出所,他俩进了门,里边值班的警察站起身,跟陆鸣沧打招呼:“陆哥,今儿不是休息吗?怎么过来了。”
陆鸣沧将徐呈领到面前,说:“那个,这小子昨晚遇上抢劫的了,我带他过来说说情况。”
“什么?还有人敢在这附近抢劫?”
“嗐,总有不要命的。”
接着,警察拿了笔和纸到徐呈面前,让他坐下,问:“说说,什么时候的事?”
徐呈:“昨晚九点多。”
“在哪遇上的?”
“就那边那条很暗的路。”
“徐家路?”
“好像是叫这个名儿。”
“他们有几个人啊?”
陆鸣沧倒了杯水过来给徐呈,听那警察语气很是生硬,总感觉在审犯人,于是碰了碰他的胳膊说:“你温和点,别那么凶。”
小警察立马露出个憨厚的笑容。徐呈接过陆鸣沧递过来的水,说:“两个人,跟我差不多高,长得……不太好看。”
“还有其他印象吗?”
徐呈想了想:“对了,其中一个敞开衬衫,胸口有纹身。”
“纹身……纹了什么有看清吗?”
“没,那会儿天太黑了,看不清。”
“哦,行……”小警察转身问陆鸣沧:“陆哥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陆鸣沧说:“晚上让人去那边多巡逻一下,绝不能让那俩犊子跑了。”
“好嘞!”
小警察走进了侧屋,跟里边的人汇报情况。
徐呈抬眼看了看陆鸣沧,露出个不经意的笑。本来是遮遮掩掩的,但不巧被对方看见了。陆鸣沧便调侃道:“被人打了你还笑?”
他立刻又收回笑容,垂下脸来。陆鸣沧走到他身旁,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说:“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徐呈忙摇摇头:“不用了,陆警官。”
陆鸣沧没顺着他,笑道:“你把头发剪了,看着还真不习惯。”那手十分轻柔的从他的后脑勺抚到后脖子,又搭上肩膀,称:“走吧。”
徐呈好似不受控制似的,就那样随着他的轻抚站起身来,贴着他的手臂出了门。
路上,天边的太阳逐渐转红,映在人脸上一片绯色。俩人并排走着,陆鸣沧瞧见他手里拿了本书,便伸手去接过来:“什么书啊?我看看。”
他手里拿着本旧书,执到眼前一看,说道:“万历十五年……”随即将书还给徐呈,诧异道:“你还看历史书呢。”
徐呈称:“想多了解一点。”
陆鸣沧说:“我可看不来,以前上学的时候,一上历史课我就犯困。”
徐呈笑了下,问:“那你喜欢什么学科?”
“嗯……”陆鸣沧想了想,“我高中那会儿喜欢英语课,因为英语老师长得漂亮。”
徐呈含着笑,望着前方的林荫路。想象对方上高中那会儿,肯定是个万人迷,而且一定也是个不好好学习,成天想着泡妹子的人。他上历史课趴在桌上打瞌睡的模样,窗外蓝天白云,清风吹起他前额的头发,那画面一定十分美好。
“不过我高中时学习一般,体育倒是出奇的好。我家里人想把我送去念体校,但我嫌体校太累,就死活不肯去。”
陆鸣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笑容,似乎又变成了十年前的少年模样。徐呈细细听着,问道:“那你肯定很会打篮球吧?”
“那当然,以前他们喊我灌篮高手。”
徐呈说:“我同学想找我打篮球,但我不会呀。”
陆鸣沧瞧了瞧他此刻的模样,指了指他的手臂说:“你啊,还是把伤养好吧,等有空了我教你。”
徐呈暗自偷笑,立马又转为正经,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