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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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芳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许是这个时节黄昏特有的带给人的窒息感觉，瑛贵人躺在内室的角落里，两颊蜡黄，双眼通红，不施粉黛，如云的发丝乱蓬蓬散落在肩头，身上只披一件家常的月白染花寝衣，很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狭长妩媚眼帘小心翼翼地垂着，唇边哀受惊的委屈还未褪去，宜修和玄凌正坐在榻前，与她嘤嘤私语，好生安慰。
甄容华屈膝请了一安，“皇上万福金安”。
玄凌不置可否，倒是缩在榻上的瑛贵人“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皇上，嫔妾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嫔妾不甘心，不甘心！”
宜修神色痛惜，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心，柔声道：“皇上一定还你个公道就是。”
瑛贵人止了撕心裂肺痛哭，只是小声地啜泣着，啜泣着，那绵绵的抽泣声似一枝缓缓渗透肌理骨髓的针。甄容华正色道：“瑛贵人这样伤心，看来孩子的确失去得意外，皇上不能不还贵人一个公道。”
“既然甄容华也这样说，”玄凌收敛了方才的温情脉脉，他冷冷唤来剪秋，“你给甄容华看看吧，”
剪秋答应了声“是”，将放在黄梨木桌上的一卷画轴徐徐打开，紫檀画轴，画卷笔法精妙，面容栩栩如生，衣褶纹理无不纤豪毕现，正是甄容华送给瑛贵人的“观音送子。”
“此画有何不妥吗？”甄容华问。
水蓝色坠珠长帘后徐徐站起一个女子的身影，“这画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仿佛是前朝书院画师沈频之手，沈频最擅画观音图像，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妥。”帘后的女子巧笑倩兮，正是碧顺仪，她安慰似的拍一拍瑛贵人的手，打量甄容华几眼，“瑛妹妹失子之痛，甄姐姐还盛装前来，不怕人见了刺心吗。”
甄容华淡淡一笑，“原来穿衣打扮，被不同的人见到真的会生出不同的见解来，果真有心人有心生嫌隙了。本嫔盛装前来，正是不想瑛贵人见了刺心，难道碧顺仪觉得本嫔素服前来才算是安慰瑛贵人了吗？倒不怕瑛贵人更触景伤情。”
碧顺仪一时语塞，只好道：“甄姐姐机变过人，心思深沉，嫔妾如何能比呢？”
撷芳居有浓重的草药气息，人又多，难免有些窒闷的气息有小宫女上来往角落的八珍兽角的镂空小铜炉里添了一勺百合香屑香屑，香料才燃起来，已有年长的姑姑三步两步的赶上来朝着后脑勺就是一掌“不要命了么？什么时候了还敢用香料，不怕伤了小主贵体。”她犹不解恨。虽不敢朝着甄容华，可口中依旧碎碎骂道“狠心短命的东西，不怕再有人混了麝香进去害小主么？“
敦悫夫人冷哼一声，指着书卷道“这是甄容华所送的无疑吧？”
甄容华瞥了一眼，从容道：“是“。
“那么容华好机巧的心思，好狠毒的心思。”她掩不住眼底冷毒而得意的光芒。
宜修接道：“瑛贵人缘何会小产，正是麝香熏染之故，太医已经查过，贵人所用香料所食食物皆无沾染麝香，而贵人失子正是因为她太过看重容华所送的这幅画。”
瑛贵人掩面，伏在玄凌胸前痛哭不已，她小小的肩膀大力的瑟缩着。抖动的起伏像海浪样一涨一落，“嫔妾感念甄容华心意，送来这幅观音送子图，嫔妾又求子心切，想早日为皇上诞下一子半女，便日日在画像前诚心祈福，谁知。。。。。。”她指尖发颤，抖索着用力扯开画卷两端的紫檀木画轴，“谁知这里面竟塞满了麝香。。”
她手指一松，空心的紫檀木卷轴内滚落许多褐色的麝香。
“这画是甄容华遣人送来的，送来之后就悬在那里没人动过，除了甄容华还有谁能动手脚？”瑛贵人恨得死死咬了唇，目光几欲噬人，她痛哭失声，“皇上，皇上，嫔妾好害怕，琼贵人不明不白死了，嫔妾一直怕的做噩梦，嫔妾已经很尊敬甄容华了，从不敢得罪她，凡事小心翼翼，为什么他还要害了嫔妾腹中的孩子？”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睛迸得血红，几乎要纵身扑到甄容华的身上。“甄容华，你若不喜欢嫔妾，嫔妾大可退居冷宫，但你不能害我的孩子，你不能。”
甄容华退后一步，欲避开她失子后形如疯癫的情绪。然而玄凌上前一步，紧紧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心有黏腻的冷汗，那种湿冷的触感有发滑的虚弱，他视着她，吐出喉底的暗哑，“甄容华，你有没有？”
“嫔妾回答了皇上就会相信么？还是皇上心中其实早已认定是嫔妾所为，那么嫔妾回答与否其实真的无关紧要。”
玄凌伸手以二指轻轻托起甄容华的下巴，目光直欲看到她眼眸深处，“甄容华，朕只要你一句话。”
“嫔妾以为皇上和嫔妾相知至此，皇上是绝不会来问嫔妾这句话的，终究是嫔妾看人看事太乐观。”甄容华的眼中不可抑制的漫上泪光，显得楚楚可怜。
宜修起身，微行一礼：“还望皇上早下决断。”
玄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甄容华的脸颊，目光满是眷恋，吐出的话却冰冷如银：“容华甄氏谋害皇嗣，贬琬嫔。”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