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我会出手（三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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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保崧只能边擦汗，边继续假惺惺夸赞她“心怀天下、正道标杆”之类。
他算是明白了，眼前神鬼之人看似客气端方，实则自己在她眼中完全是个器具。怎么顺手怎么用。
持续一炷香时间，足以迷惑户部官员续签宿滩盐场。
等官员迷迷瞪瞪清醒，合同都写好了，想反悔也悔不了。至于说官员心情如何、高不高兴，她是一丁点都不管。
全得方家自个儿拿捏经营。
宋摇星十分周全地补充：“盐场续签，应该有多人到场证明，我虽不知主事官和佐证官员共有几人，但刨除你们方家自己人和一些不重要的杂人，核心人物应该没几个。
我这迷心术最多可用四人，足够使了。若实在有些多余的人，到时候我自会跟随出手。”
“……仙人真是深谋远虑、稳妥周密。”
方保崧干笑的脸都快僵了。
这会儿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恐惧。光一个“迷心术”听上去就有够吓人的，谁知道她还有多少本事没拿出来。
这一瞬间，他甚至为自己的对手李家感到怜悯。
有宋摇星打包票，盐场之事，方保崧多少能松上半口气。
接下来详细地跟她讲解，负责此事的官员都有谁，家世背景如何、地址在哪儿等等。
方保崧身为方家主事人，必须慎重行事，他打算先上下打点一番，再让宋摇星动手。即便被迷惑心智的官员清醒，只会觉得顺理成章，不会心生疑窦。
两人在书房聊暗害，啊不，经营的方法，整整聊到黄昏。
后宅用膳那边，主母和公子小姐们都等了半天，仍旧不见家主身影，大丫鬟前来叫人，发现门口的小厮歪倒在地呼呼大睡。
大惊失色。
如此低级错误根本不可能发生，除非家主出事了！
正要悄然查看，而后再大声求救，冷不丁屋中脚步声逼近，大丫鬟心脏悬到了嗓子眼，紧张万分，“吱呀”地门打开，却是家主当面。
方保崧看了眼地上呼呼大睡的守门小厮，摇摇头。
“让人将他送回房中，备好他的饭菜。”
大丫鬟满脸茫然，下意识先应了声“是”，看看地上流口水的小厮，实在难以理解。莫非是老爷让他睡的？
方保崧朝着后宅而去，脑中满是刚才的对话和画面。
两人聊得差不多的时候，正聆听他说话的“鬼神之人”，忽然看了眼门口，说：“你家的丫鬟来了。”
方保崧跟着看过去。
只见到熟悉的木门紧紧闭着。
一丁点外头的景象都看不到。
宋摇星站起身来，朝他拱手道别，“天色已晚，今日就到这里，明天辰时整我再过来。”说完走向悬挂有盐场图的那面墙壁，如来时一般，墙面氤氲开层层水波纹，径直穿墙而走。
仍记得话语中自己委婉询问对方如何称呼，是何来历。
回答说：从古昆仑山而来，姓宋名摇星。
走在园中曲折小路上，方保崧思绪万千。
怪不得有如此通天彻地的真本事，原来是昆仑山仙人。他自己亦有功名在身，大小挂了个衙门虚职，读过不少书，自然晓得昆仑山传闻。
这会儿他有些开始期待那个名叫小泉的少年了。
十分好奇，小小年纪他是怎么成为“她家”恩人的。
到了后堂，一大家子人纷纷询问，尤其是不成器的二儿子，捂着肚子抱怨：“爹，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晚，我们都等好一会儿了。”
要搁在往常，看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方保崧肯定要板脸生气，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平静坐到主位，满脸心不在焉。
都准备好劝人的大儿子、妻子和儿媳子孙们诧异非常。
妻子问他：“怎么一脸心事，还在忧愁李家？”能当上百年商族方家主母，她的背景亦不容小觑，家中事情多有经手。
家人环绕，其乐融融，放松的环境让方保崧叹息出心底事：“区区李家，何足挂齿。我真正感慨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家人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区区、李家？
家主你没事吧？
……
星夜时分，宋摇星回到客栈。
今天还没到宵禁的点儿，没像上次一样，碰见巡城兵。
刚一进门，就看见在客栈靠门口的一桌上守着的曹啸虎。这厮居然一直在等她，坐在桌边来来往往不知看了多少客人，终于瞅见宋摇星进门，胡子拉碴的脸上露出个笑容。
显得很是凶狠恐怖。
“去方家谈的怎么样？”
他知道白日宋摇星去了方家，一个人在客栈后院练了会儿剑，就开始待在这里等。连去四库书门看热闹回来的段秀才，都用扇子捂着唇齿嘲笑他。
曹啸虎自己倒是丝毫不在意。
“很成功。”宋摇星点点头，招呼旁边跑来跑去的小二，点了些饭菜。
“方家不管饭？”曹啸虎疑惑。
“我是去谈事情的，又不是去蹭饭的。”主要目的达成了，饭不饭的，小事一桩。况且宋摇星也不喜欢和方家一大家子堆在一块儿吃饭。
“最近几天没看，你的四季剑法如何了？”饭菜还没上桌，宋摇星捞起自己的葫芦，灌了两口小酒。
曹啸虎就等着她问这个，眼睛唰地一下亮了，正襟危坐：“练起来十分顺手，已经会了七七八八。”
“行，过几天有时间教你几式新的。”她道。
曹啸虎心中那个高兴，果然付出都有收获，连连点头，等小二端着盘子过来，亲自给宋摇星布菜，殷勤得不行。
忙碌了一整天，吃完饭，格外充实的宋摇星回到屋中。
除尘术清洁一番，躺到床上沉沉入睡。
一夜好梦。
次日，天刚亮她便去了方家。昨天约定好的辰时整点见，有一些话题还没有聊完。
没成想到方家门口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四库书门前来登门拜访。
四库书门逝去的门主夫人乃是方家人，方家做生意行走天下，少不得遇见各路江湖好汉悍匪盗贼，之所以畅通无阻，四库书门起了很大作用。
然而前段时间方夫人柳门主双双遇害。
造成整个并州城震动。
江湖上各类流言大起，无数牛鬼蛇神蜂拥而至。
方家自己虽然愁宿滩盐场的事，四库书门的难却不能袖手旁观。
今日登门的正是少门主柳坤仪，十六七岁的模样，已经仪表堂堂风骨绝佳。若按照正常发展，等他父母年迈退位，四库书门便会由他光明正大接替。
可是双亲骤然离世，疑点重重，未留下只言片语。门中不少人暗地里被两个叔叔拉拢，说他黄毛小子寸功未建，实力无法服众。
逼迫的他只能卡在少门主的位置上。
柳坤仪十分清楚，此事绝不能拖，拖得越久自己将来登位的可能性越小。
门中他的支持者，数目不足以匹敌两位叔叔，因此不得不谋求外部帮忙。譬如父母生前故交的青崖山伏鹿谷，再譬如自己母族舅舅这边。
柳坤仪的母亲并非方保崧亲女儿，而是堂侄女，他亲弟弟的孩子，同样是方家嫡系。
从马车上下来的四库书门众人，很快被守门的迎走，毕竟这是表少爷来访。
至于后头跟着的宋摇星，因为昨日老爷吩咐，今天有这般模样的贵客上门，所以同样被热情迎接进门。
两人一前一后，隔不了几步，又都是找老爷的。
守门老伯干脆将他俩放在一块儿，一并引荐。
于是双方打了个照面。
柳坤仪只带了个随身小厮，宋摇星则独自一人。三道身影跟在守门老伯后头，彼此互相看了看。
方家宅子大，走到地方需要不少时间。
柳坤仪打量着眼生的小姑娘，眸中几分惊艳和好奇，问：“姑娘也是找方家主的？”
伯公事务繁忙，往来接待皆达官贵人，以往他到方家玩耍，只跟伯婆婆等照面，很少见到伯公。
小姑娘只身一人，居然是来找伯公的？
宋摇星点点头。她认识这少年，前几日并州城门口，正是他亲自迎接伏鹿谷来人，年纪轻轻承此大任，沉着冷静，称得上一句少年英才。
接下来便再没有了交谈。
宋摇星如今心神都在小泉的事情上，对并州的热闹不关心。柳坤仪则全心忧愁自家要事，没有多余心思分给别人。
待两人来到方保崧书房。
后者都愣了愣。
柳坤仪先站上前赔罪：“伯公，是小子来的不巧，和您的客人冲撞了。”
方保崧摆摆手，懊恼：“怨不得你，你的拜帖早就送到，是我自己昨日忘了时辰。”说完尴尬地朝宋摇星解释：“仙……宋姑娘，方某年纪大记性不好，您千万莫怪罪。”
而后朝向柳坤仪：“坤仪，伯公要先招待贵客，暂时无法同你对谈，你且先去你伯婆婆那里休息片刻。”
按时间先后，宋摇星才是后来者。
但方保崧毫不犹豫选择了她。
不仅领路过来的守门人暗暗惊异，就连柳坤仪自己都十分诧异。
不过他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幼童，不会因此心生不满，大吵大闹。
非常知趣地行礼，朝方保崧和宋摇星二人拜别，带着自己的小厮离开。
望着少年芝兰玉树的背影，方保崧叹了口气，“我这表外孙实在命苦，父母无端骤亡，凶手至今下落不明，还要被他两个叔叔逼迫陷害。”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我会出手（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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