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昆仑山御剑修仙》武运昌隆

29、和鬼神做生意（二更）

　　“原来如此。”

　　方保崧脸上平静，甚至挂上了微微笑：“我方家百年前原不是做生意的，乃是耕读传家，可惜天灾人祸，穷困潦倒无以为继，于是先祖毅然放弃考取功名，转而从商，与人合作售卖农耕器具，这才积累下了些许薄财。

　　即至下一代，拓展了茶业，开办茶行茶楼售卖茶团茶饼等物，又衍生出笔墨纸砚、琴棋书画风雅行当……”

　　他一代一代讲的很细致。

　　中间偶尔有错漏隐瞒，巧妙地一言蔽之含糊盖过去。

　　观察“神鬼之人”反应，似是并未察觉，心中悄然松了口气。大宅门私密，包含了多少冤屈错乱，岂能全铺开了讲？

　　不说自己羞赧，万一对方忽发不该有的善心，给那些人“惩恶扬善”，一爪子掏了他的心脏，血淋淋而死，岂不是自作自受？

　　言语之中，方保崧提到了农器的总账目、茶行的总账目、风雅所的总账目、鱼鲜奢侈物的总账目、盐业的总账目……

　　林林总总，可谓天价巨资。

　　宋摇星跟着白鹤学过算数，大致能听得六七成，即便如此仍旧头晕脑胀云里雾里。

　　总之，很有钱就是了！

　　见方保崧又在悄悄窥探自己的表情，宋摇星笑了笑。

　　她虽不太了解账目经营，可修的是灵法，五感远超凡人，对方一言一行皆在俯视洞察之中，方保崧妄图从凡人熟悉的东西上蒙蔽她，可他未曾修过灵胎法术，不知双方差别。

　　如萤火争辉日月。

　　她其实压根不需要了解这些，她只要掌握懂这些的人，即可。

　　“方家果然家传悠久、聚富天下。”宋摇星拱手称赞了一番，“今天冒昧前来，其实有一事相求。

　　我家有个恩人，少贫多苦，如今才不过十二三岁，已经历人间不少风霜。

　　前几日我寻到他，问他所求心愿，言说想成为有钱人，我初到俗世不久，不知道什么程度才算‘有钱’，打听到方家乃是并州城赫赫有名的大商族，所以前来问询。”

　　她说完前因，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如果方家主愿意帮我，我亦愿意为方家主解除忧愁困难。”

　　方保崧先是一愣，而后大喜。

　　看来是机缘而非灾祸啊！

　　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没过过好日子，想成为有钱人，操作起来不是轻而易举？

　　更让他心动的是眼前来历不明的这位，不知是鬼是神，听她口中说什么“我家、初到俗世”，应该不是住在人间，背后貌似还有一大家子这样儿的？

　　如果能加以己用……方保崧兴奋异常，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他们方家之所以有今天，靠的就是胆大心细、铤而走险，抓住那些豪赌时机。

　　方家既然能和人做生意，自然敢和鬼神做生意！

　　“既有所言，安敢不从？”

　　方保崧立即拍板敲定：“生意之道本就是我方家本事，为这少年发家致富自无不可，只是方某也有些话要问在前头。”

　　方家谋求的是向上，生意里头向来锱铢必较，万不可能留下漏洞。

　　“敢问方家帮忙，是不是有帮有还？若一直无还只帮，恐怕我方家维系不了多久，如今天下大商族众多，内部诸事繁杂错综，不亚于战场血斗，我方家倒台，这少年也要受累啊。”

　　他说的小心翼翼且婉转。

　　其实意思很明显。

　　要是一直提供无底线帮助，免不得把对方胃口养大，小小少年出言无状，万一张口就要他们方家举家族之力、不惜老底亏空捧他一人，那他方保崧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直接让眼前鬼神吃了算了。

　　宋摇星当然能听懂他的话。

　　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静静看着他。

　　方保崧被那双空灵的眼眸看得冷汗淋漓，那眼睛黑白分明，干净的仿如碧玉珠丸，正因如此才太异于常人，有种难以言说的恐怖。

　　两人此时都没有开口。

　　这就类似于商战场上压低价时候的较量，谁先低头谁就棋输一招。

　　但……又有所不同。最起码商战场上不会立即丧命，此时若要硬拼，妖怪血屠一家一族、甚至一县一城的事情，可不是没有听说过。

　　方保崧讪笑：“仙人您初到尘世，有所不知，人间混迹生意场上的都是些狠角色，明里暗里杀人不见血。

　　那少年年岁尚小，恐无力自保，方家自然是愿意挡在前头，助其成长，只是我们如果太弱小，就算看穿了明枪暗箭，只怕没实力抵挡。

　　仙人您法力高强，当然无惧这些牛鬼蛇神，但若一直因为此等小事滋扰，扰了您的清修大计，也是不美。”

　　据说做生意的要和往来八方打交道，皆能言善辩。

　　果然如此。

　　宋摇星没打算让小泉吸干他们方家的血，富养自己，她对小泉只有这一次心愿，也就是说，宋摇星会在最开始为小泉谋下足够多的家资。

　　至于往后日子，能不能保得下，能不能过得好。

　　都不在她管辖范围内。

　　就像她到了年纪要离开古昆仑山、离开白鹤爷爷，拓展自己的路，寻找自己的机缘一样。令牌主人后续如何，要靠他们自己筹谋。

　　“方家主放心，我若要整个方家，杀了你们，直接取就是。以我的本事瞒天过海，大抵没有人能找出源头，何必来跟你商谈？方家主的担忧我知晓了，有用有还，你们帮小泉，我帮你们。”

　　她说的诚恳。

　　方保崧听得冷汗更甚，天灵盖凉飕飕的。

　　僵硬的面皮扯开干笑，“哈哈，哈哈，您乃九天仙人，自然是通晓正道大义的，身怀神通本领，却能约束自己，有所为有所不为，方某钦佩万分。”

　　你最好能说到做到，约束好你自己！

　　方保崧原先心头的兴奋这会儿全熄灭了，跟鬼神做生意，比与虎谋皮还难。

　　后者最起码死的明明白白，他这要是一个不察，全族灭口，那真是半点苗头风声都传不到外头，顶多在官府备案个“无解悬案”。

　　纯属白死。

　　看出他的紧张，宋摇星决定换个话题缓解缓解氛围。

　　“我进来的时候，见方家主一直盯着墙壁上的图案看，面色忧愁，似乎有什么难处，不如告诉我，在下或许有办法帮忙。”

　　该说的都提前说好了，哪怕过程惊心动魄，到底有个好结局。

　　方保崧稍稍放松了点，提起盐场事情，先前的愁怨和愤懑涌上心头。

　　“不瞒仙人，当今圣上多年前开放盐铁权，我方家争到手半个宿滩盐场的使用权，如今到了续约期，却有劲敌李家背后作怪。罗家黄家等皆虎视眈眈。方某正是忧愁此事！”

　　他说完长长叹息一声，看似摆出苦恼的表情，实则眼睛希冀地偷瞄宋摇星。

　　若只有他们方、李、罗、黄几家角逐，都是些凡人手段，少不得利益开路多方运筹。

　　庞杂困难，忧心忧虑。

　　可要是神鬼手段参与进来……方保崧涌上期待，区区李家竖子，岂非杀鸡宰狗？

　　甚至原先被暂时压下的心思一并涌上心头，方家要动手杀李淼，但凡行事必有痕迹，免不得被追查到头上。

　　可若是她出手，定完美无线索。

　　到时候李家群龙无首，再挑唆点内乱，怎么有空觊觎他家盐场？

　　不过这个“仙人”看起来像是有点正道底线的，贸贸然提出来，是好是坏难说。

　　思虑一番，方保崧最终按捺住邪念。静待宋摇星的回答。

　　“此事简单。”宋摇星听完他的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只要达成宿滩盐场的续约，方家主的困扰也就解开了是吧？”

　　方保崧难以置信地盯着她，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心中实在瘙痒难耐，忍不住大胆问询：“敢问仙人，您打算如何解决？”

　　如果他们方家自己解决，首先要讨好太子殿下，自断明珠鱼产业，表明心迹。

　　太子高高在上，小小方家近不得跟前，只能拉拢其下高官党羽，扭转风口，免不了大笔大笔孝敬费用。

　　他们族中亦有在朝为官，此举已经顺心熟手。

　　当朝太子乃嫡系正统，涵养多年，权大势大，纵观朝堂庶出皇子，无一人可比拟。其母族势力滔天，户部盐铁司掌管盐铁的官员亦是表系亲眷。

　　只要太子那里不为难，在户部多下些苦功夫即可。

　　当然，其中还得操心李家恶意竞价、罗家横插一脚。

　　至于黄家做丝茶马匹生意，警惕提防即可。

　　光这般上下打通、左右顾及，都要劳心劳财、殚精竭虑。

　　宋摇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直言道：“我有一则迷心术，可以迷惑人的心智，使其一炷香之内乖乖听话。

　　事后虽会记忆混沌模糊，但不会忘记，仍旧清楚知道自己做下的任何事情。对于先前行为，只会认为自己一时糊涂，却也无法反悔了。”

　　“……”

　　方保崧张大嘴巴。

　　不止冷汗狂流，心脏一起跟着狂跳。

　　照这么说，天下何事达不成？岂不是要其生则生，要其死必死。

　　“别担心，我非祸乱之人，不会随便干扰人间正常运转。比如方家主，我就没有迷惑你的心智，让你不知不觉中答应我的要求。”

　　主要是，迷心术时间有限。

　　就算这会儿答应了，万一他以后反悔，对小泉来说并不好。

　　毕竟要偿还恩情，哪怕一锤子买卖的事儿，也希望小泉日后能得以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