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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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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好了价钱,夏霜姑娘戴上了她的兜帽,像来时一样偷偷地走了,那身深色的斗篷将她的身影融入了黑夜之中,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抹倩影。
“公子,接这笔生意真的好吗?”秋露一边收拾着碗筷饭碟,一边忧心忡忡地问道。
“李家的事,大家向来是不想掺和的。”
“我也考虑过。”温迟喝着他贵得要死的茶叶水,“但没有办法。”
“夏霜姑娘给的实在太多了。”
要说一个早先在人家家里伺候人的丫头哪来的那么多钱,那就不得不说说李家了。这李家是张家村这一片儿里最有钱的主儿,平常财大气粗出个门十里彩旗飘飘那都是小事情,听说今年新年时为了抢个头香,给寺庙里砸了几万两白银。
不说别的,就冲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可在李家干活的丫头就有了那么多工钱?多到连同样财大气粗的温迟都心动了?
不,当然不是。
温迟有钱,但毕竟是一个人,自从他师父去世,而自己不知道师父存钱的柜坊密码时,他就已经失去了巨额财产的继承权。
他自己仅有的财产也不过是李家养两个小姐所花费的财力罢了。
说回正题,夏霜出的价钱之所以能打动温迟,那必然是因为钱多。她钱哪来的?
嫁妆。
李家向来要面子,虽说重男轻女,但也不会将女儿草草下嫁,三小姐顶着夏霜的名头要去嫁那劳什子云家,嫁妆自然也是带齐了。饶是当家的不让浪费,做主母的也舍不得自己女儿受苦。
偏偏以夏霜之名嫁过去的是夏霜,她偷偷将嫁妆拿来委托温迟,便只能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不论如何,她都已经嫁去云家,待委托一事结束后,夏霜如何在云家站住脚,便不关温迟的事儿了。
……
“对了,公子,前边儿店铺里的药材又要换一批了,前几天下得那场雨,药材没放好,受潮了。”
秋露深沉地叹了口气,只能指望自家公子最近接的诊能多挣个几两,免得亏钱亏得不得不去流浪乞讨。
说真的,她这个伺候人的丫头都忍不住担心,毕竟自家公子过得那可叫一个金贵。
破产,似乎近在咫尺。
“还有那之前合作的那家卖药的商贩,听说最近不想干了铺子要转手……我们要换一家订购药材吗?”
温迟闻言,手里捋着的金丝线也不小心打了个结,他沉吟片刻,放下那金贵的线条。
“那就换吧,去找家靠谱的。”
“行。”秋露爽快地应下了。这姑娘虽说是个姑娘,但除了煮茶卖药,别的方面竟然也是把好手。说起来刚发现她过人的商业天赋之时,温迟大为震撼,并鼓掌称好,最后放了挂鞭炮把秋露气恼得满脸通红。
可惜的是这姑娘有天赋却无用武之地,毕竟这家医馆亏钱是不带犹豫的。
就离谱。
——
“温先生。”
十几日后,温迟又见到了一身斗篷遮掩的夏霜,与那日别无二样的装扮不禁让温迟怀疑起——他到底接了个什么生意,真的是新时代逃婚指南,而不是秘密暗杀?
他提笔。
这日月黑风高,四处寂静,杀人无影,来去无踪……
他停笔。
好,一个完美的话本子开头就这样成型了!
——你倒是搞正事啊喂!
“咳。”温迟轻咳一声,将刚刚干了墨迹的宣纸收起来,正色看向一旁站立着的夏霜,说道,“你家小姐,啊不,是你的婚期,已经定了?”
“是。”
夏霜今日并未摘下兜帽,朦胧的黄昏日光下,温迟看不太清她的样子,只是听来声音有些沙哑,想必眼眶可能也微红了吧。
“后天,就请您假扮小姐去彩楼抛绣球吧。”夏霜声音略微沙哑,语气却意外的坚定,要说她忠心不二,又说不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反正在温迟看来,抛弃一切去依靠一个不知道值不值得的男人,怎么说也不太靠谱。
还不如直接奋起,就算这世道对女子不利,也要干掉她爹把家产夺过来!
——适可而止吧。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小姐长什么样子。”温迟说道,手里转着折扇,明明是吊儿郎当的动作却被他做的极其优雅好看。
“这件事您请放心,明天晚上我会来为您着装描画,妆容的事情我全包了。”
夏霜十分淡定地说道。
“您只需要扮演好我们小姐就好了。”她往前站了几步,“请允许我向您详细说明我们小姐的性格特点,以防您在扮演时出现纰漏。”
温迟:……?
——
为了委托不得不爬起来练习演技的温迟温先生,身心俱惫。
第二天,没有秋露来喊他起床,他心安理得地躺到了正午才从床上起来,哼着小曲儿自己解决了午饭,又跑到正厅的贵人榻上躺着。
扇扇风吃点新买的葡萄,没有什么比这更舒坦了。
如果有,那就再躺一天!
直到夏霜的到来,温迟才痛苦地爬起来。她带来了一整盒胭脂水粉,连唇纸都带了深浅不一的各种红色,就算是画眉的黛都拿了一三五六七个色号。
堪称专业。
看得温迟那叫一个啧啧称奇。
“容我失礼。”夏霜说道,准备上手给他画脸,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温迟与夏霜对视一眼,夏霜垂眸,十分知眼色地收起来了各类化妆品,而温迟则是收拾收拾为了方便她上妆而系起来的长发,又整整衣衫才前去开门。
“先生,我来吧。”岂料夏霜拦住了他,只见她摘下斗篷放在一旁,踩着莲花小步走去开门。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职业病。
温迟摆摆手,让她去了,自个儿则是重新躺回了榻上,支着胳膊撑着脸,拿起新买的话本子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夏霜在外头和人家说了什么,来人走进来时,温迟就觉得他眼神怪怪的。
“现金还是赊账?”
他问道,不经意地抬眼看了看来人。
可接着看到他全貌,温迟就没心思在意什么奇怪不奇怪的了。
来人说。
“我名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