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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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去吃那家新开的汉堡？」连歌突然回过头，问“恰好”走到他身边的迟俊扬。
15岁的迟俊扬愣了愣，连歌是季焰远的朋友，虽然在国内时大家就都是同校的同学，但毕竟是学长，连歌很少和他有什么交集，更不必提相约吃饭这种事。
连歌本来也很高，来国外这一年他的个子又窜了不少，都高出迟俊扬半个头来。他肩背舒展、宽肩窄臀，已然发育得像个成熟男人，迟俊扬觉得连歌完全不输给那些身材高大的欧美同学。
「去么？」连歌稍稍低了头盯着迟俊扬的双眼，又问了发呆的他一遍。
「……你怎么不约焰远？」迟俊扬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去给人补习。」连歌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你舅舅来接你吧？去跟你舅舅说，你要和我去吃晚饭，晚上晚一点儿回家，我送你。」
连歌主动约他了。这种从前只敢在梦里幻想的事情竟然成了真，迟俊扬终于不再犹豫，大力朝连歌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连歌勾勾嘴角，大大的手掌压在迟俊扬头顶一揉，「挺懂事儿。」
如果迟俊扬没记错，这是连歌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季焰远不在，这就是只对他露出的笑容。
整晚只敢平躺或者向右侧躺，迟俊扬醒来才想起今天上午又要开会。
这回麻烦了，他赶紧跑到浴室照了照镜子。一夜之间消肿确实不现实，肿起来的地方看起来甚至比昨晚更明显了。左颊现在颜色发紫，嘴角的伤口也结了痂，顶着这张脸去开会，等于告诉别人他昨天打了架。
吃了抗排异药，迟俊扬胡乱冲了个澡，换好衣服鬼鬼祟祟下了楼。
昨晚上楼的时候听见贺蓝的声音了，估计这时候她应该在家。
“焰远不在？”迟俊扬侧着脸在房间观察了一下，如果季焰远不在浴室，那应该就只有贺蓝一个人。
贺蓝正对照着名录核对助理发来的产品，“不在，他在我起床之前就出门了，你找他？”
“找你。”迟俊扬这才放心大胆走进房间。
“妈呀！”贺蓝看清了迟俊扬的脸，不禁吃惊地叫了出来，“怎么弄的？！”
“小点儿声……！”迟俊扬赶紧关上房门，“别让人听见。”
“你怎么了？！谁打的？！”贺蓝靠近迟俊扬盯着他的左脸看了又看，“你干嘛要去跟人打架？出什么事儿了？！”
“你不是会化妆么？给我化化，把这个遮一下。”迟俊扬的手指在脸颊附近比划了一番，“别跟别人说，尤其是焰远。”
迟俊扬给她讲完经过，贺蓝用海绵蛋在迟俊扬脸上又点了点，将遮瑕膏与肤色自然融合。
“……那按摩店的前台跟你什么关系？你要这么替她出头？”
迟俊扬说得含糊：“没什么关系，就是看不顺眼那物业经理。”
贺蓝听完迟俊扬的描述，也跟着义愤填膺：“确实，那物业经理是该打，竟然好意思打女人！我支持你，打得好。”
“……男的，”迟俊扬小声纠正，“那前台是男的。”
“男——那男的自己打不过物业经理啊？”贺蓝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迟俊扬，她本以为迟俊扬肯定是看按摩店前台漂亮才要帮忙的，谁知道竟然是为了个男的，“你有这么正义吗？”
迟俊扬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行吧，其实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也会帮忙的。”贺蓝点点头，又笑着占了迟俊扬的便宜，“你这点挺随我。”
“一边儿去！”迟俊扬没好气儿地呛回去，“你挺着个肚子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你怎么吃饱了骂厨子？”贺蓝故意加重手劲儿，在迟俊扬脸上用力一按，“小心我现在就去告诉焰远你昨天跟人打架了。”
“嘶——”迟俊扬往后躲了一下，这下才真留心瞧了瞧贺蓝。
她的肚子已经有了隆起的弧度，可整个人竟然显得比怀孕之前还清瘦，想必是孕吐反应太强烈的缘故。
“听说你最近嗅觉很灵敏啊？”迟俊扬调侃道，“那怎么还要回来跟焰远住一起？”
“想他呗，他过几天又不在北京，还不多见几面。”贺蓝撇撇嘴。
“还吐得厉害么？”
“嗯……”
在迟俊扬看来，贺蓝就是那种自讨苦吃的典型，“你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尿裤子么？到底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他结婚？”
“可我喜欢他……这些是他的一部分，我只能接受。”贺蓝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收起了海绵蛋，“所以啊，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残疾人啊。”
迟俊扬不耐烦地皱皱眉，“怎么可能，除非我有病。”
这不是拐着弯骂她有病？贺蓝弹了一下迟俊扬的脑门，“你才有病，瞎逞能装英雄……不知道你现在身子矜贵？你这小伤口要是感染小心要命啊！”
这两年多来，季焰远在海外业务上的成绩有目共睹，短时间内成功将几个本不景气的海外项目扭亏为盈。JM集团在亚洲的影响力因此扩大，甚至去年还有同业酒店搞了恶意视频抹黑旗下的S酒店。
近期将有一批收购项目提上日程，上午的会议主要讨论了收购的可行性和未来计划，备选的两个项目都很值得关注。尽管他仍只能坐在轮椅上，可会议中的季焰远从容专业，迟俊扬总在恍惚间忘记了他的残缺，仿佛眼前的人还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季焰远。
反观自己，迟俊扬好像从未真正做过什么值得他自己骄傲的事情。虽然他爸没挑明，但从他进入集团开始，分到的都是最优质的项目资源和最资深的团队，个中偏爱人尽皆知。可最后愣是一手好牌打个稀烂，啥成绩也没做出来。
迟俊扬真是越琢磨越不是滋味儿，好歹也是迟家名正言顺的儿子，他怎么也不能比季焰远那个残疾私生子差太多吧？让别人一对比多没面子？
这会开到最后，他脑子一热，自告奋勇加入了考察团队，半考察半旅游，多少也要在态度上显得积极一些。
“没问题吧？考察还是挺累的。”散会后季焰远单独划着轮椅从后面跟上迟俊扬。
“少操心我。”迟俊扬才用不着让季焰远这残疾人替他的身体操心，“去泰国考察累个屁，我是当度假去的。”
季焰远也不愿意表现得像个操碎了心的大哥，“那你也回去和爸还有芬姨说一声吧，跟他们商量商量。”
“知道了。”迟俊扬应付着点了个头，回避着季焰远的视线。
“你嘴怎么了？感觉有点儿肿。”季焰远就今天总觉得迟俊扬的脸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一边摇着轮椅一边盯着迟俊扬观察，以至于都没注意到前面的台阶。
轮椅前轮撞在前方空中花园咖啡厅的台阶上猛地停下，季焰远的上半身因惯性向前一晃，是迟俊扬回身在他肩膀扶了一下才没栽下去。
“看路！”迟俊扬松开了手，说完便迈上台阶走进了咖啡厅。
他知道季焰远进不来才要往这边走，迟俊扬不想再跟他解释一遍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更不想季焰远因此问东问西。
在柜台随便点了饮料和简餐，迟俊扬用余光瞥向已经调转轮椅回去的季焰远，暗暗庆幸他没办法跟进来。
今天李安歌来得有点晚。
迟俊扬已经在二层的文具店闲逛好一阵了，只因为从这家店可以正好隐蔽地看到“莲”的门口。他不得已挑了几根笔，装作若无其事溜达到了柜台结账。
隔壁是家米线店，迟俊扬才结完账走出来，正“赶上”李安歌在这家店买米线。
他的框架眼镜已经有了镜片，李安歌比昨天到的晚，肯定是因为去配眼镜了。迟俊扬走进米线店，自己拉了个板凳坐到李安歌身边，“这么快就去换镜片了？”
“嗯，没有眼镜不方便。”李安歌略点了点头，把搓破皮的手往身侧藏了藏，又将话题引到了迟俊扬身上，“小迟总来买东西？”
迟俊扬被他这一问，莫名心虚地手足无措起来。
“哦，是……买点儿文具。”迟俊扬拎起小袋子给李安歌展示了一下，可看着这几根笔，他自己也觉得怎么解释都显得不够自然，索性又给放下了。
“您公司在这附近？”李安歌又问。
他这问题算是给迟俊扬找了个台阶，迟俊扬赶紧接住：“对，挺近的。”
李安歌的目光定在迟俊扬的左脸颊：“您的脸……好得这么快吗？”
“化妆了。”迟俊扬还是别过了脸，“公司开会，让人看见不好。”
李安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向迟俊扬道歉：“……抱歉连累您了。”
“小伤，无所谓。”迟俊扬嘴硬，昨晚上不敢左侧卧的也是他，“对了，那经理今天来找茬儿没有？”
“我也刚来，不过白天没接到店里的电话，应该是没事儿。”李安歌又朝自家店望了过去。
迟俊扬也转过了头，目光停在李安歌的侧脸上。
他的发梢微卷，刘海也稍长，隐约遮住了镜片后那双深沉的眸子。李安歌的眉骨和鼻梁都很高，眉眼间已显成熟男人的硬朗与性感，金属细框眼镜架在他鼻梁那道起伏有致的弧线之上，恰到好处地给他这张脸添了几分斯文的书卷气。
李安歌的嘴唇不算很薄，略微翘起的唇峰和嘴角倒显得他温柔稚气不少。
整张脸把男人和男孩儿的气质完美糅合，迟俊扬瞥见来往的女客人总会在偷瞄李安歌的脸后害羞地窃窃私语，他暗搓搓地想着这小子桃花运肯定不错。可惜脸再好看也徒然，谁还能再像贺蓝那么傻，真嫁给残疾人不成？
可不可惜也跟自己无关，迟俊扬收回视线，仔细环视着这家店。
云南米线，还是不正宗的那种。店面装修一般，菜品看着更一般，最贵不过27元一份的豪华什锦米线。
“没吃饭啊？”迟俊扬问了句废话。
“嗯。”李安歌点点头，刚好服务员把打包完成的米线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小迟总吃过饭了吗？这家米线还不错。”
迟俊扬站起来撇了撇，语气里掺了些嫌弃，“算了吧。”
李安歌也不再多说，提起塑料袋单手转动轮椅前往按摩店。
“干嘛非得拎着？这样不累么？”迟俊扬走在他身边，不解地问单手操作轮椅的李安歌。
“饭盒烫，放腿上会烫伤。”这事有过先例，李安歌自然长了教训。
“行了，我看着都嫌累。”迟俊扬从他手里拿走外卖，“今天碰见我算你走运，我给你拿过去。”
李安歌停了一下，紧接着又用两只手转动轮椅钢圈跟上迟俊扬，他刻意压下嘴角的笑意说道：“……谢谢小迟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偶遇
，还差 